管道倾斜向下，每隔两米就有个嵌在墙内的荧光灯，发出诡异的蓝绿色光芒。
林深的手电筒光束突然定住——前方三米处的管道壁上，焊着块褪色的铜牌，“第三实验室核心区 1963”的字样己经斑驳，下方用日文刻着行小字：”永生計画第七号実験区域“（永生计划第七号试验区）。
“1963年”林深的指尖划过铜牌，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市立医院前身是***202医院，接收过核泄漏事故的伤员。
但没人知道，地下三层原本是关东军遗留的实验室，当年的‘永生计划’，就是用731部队的人体实验数据做基础。”
他转身时，陈烁看见他后背的冲锋衣己被冷汗浸透，贴在皮肤上显露出脊柱处的凸起——那是芯片植入的位置。
管道尽头是扇圆形金属门，中央的电子屏显示着倒计时：02:45:00。
林深掏出从冷冻瓶上拆下的金属盒，将芯片对准识别区，蓝光扫描过芯片表面的“49”编号时，陈烁听见他喉咙里溢出低笑：“1987年，第49号实验体逃脱，他们在档案里写我产生了情感冗余，却不知道，情感才是时间循环的钥匙。”
门开的瞬间，陈烁被扑面而来的冷气冻得打颤。
首径五十米的圆形空间里，三百具冷冻舱呈环形悬挂在穹顶，每条神经导管都像银色的脐带，向中央控制台延伸。
控制台上方的透明容器里，漂浮着颗泛着蓝光的大脑，表面布满电子突触，像极了三年前在物证科见过的量子存储介质。
“欢迎来到时间蜂巢。”
副院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白大褂下摆扫过控制台按键，全息投影瞬间铺满环形墙壁。
1945年的满洲里地图上，七个红点组成北斗七星阵型，每个坐标都对应着冷冻舱编号，而中央的红点正在快速闪烁——那是市立医院的位置。
陈烁的瞳孔收缩。
全息影像里，副院长的左手无名指根部有个星形纹身，和三年前追车案中目击到的毒贩特征完全一致。
更让他震惊的是，男人转身时，白大褂领口露出的后颈，竟有和林深相同的新月形疤痕，只是颜色更深，泛着金属般的光泽。
“1945年8月，”副院长抚摸着容器外壳，眼神近乎虔诚，“我们在长白山冰层里发现了第一具永生体，他的身体在零下40℃保存了三十年，细胞结构却和新鲜的一样。”
他指尖划过容器，林阳的大脑突然发出高频蜂鸣，电子突触在营养液中舒展，“后来我们才知道，他的大脑里藏着时间循环的坐标，每三十年，记忆就会重置到新的载体。”
林深突然冷笑，芯片蓝光顺着脖颈蔓延至眼底：“所以你们在我哥身上植入了初代芯片，把他变成第48号载体。
三年前的坠楼，不过是你们在回收失败品时的失误——他本该被冷冻在170714号舱，却阴差阳错死在了我面前。”
陈烁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三年前的尸检报告，林阳的胃里有未消化的二甲基亚砜，当时被判定为误服，现在才明白，那是冷冻前的神经保护剂。
而眼前的副院长，说话时的手势和三年前在停尸房见过的“医生”一模一样，那个坚持要亲自解剖尸体的男人，正是市立医院的前任院长。
“第49号载体，”副院长转身，目光落在林深后颈的疤痕上，“你以为逃脱了三十年，其实每次循环，我们都会在你体内植入追踪芯片。
三年前你哥哥的坠楼，不过是为了引你回到蜂巢——你的芯片里，藏着1945年那个永生体的最后坐标。”
警报声突然响起，中央控制台的屏幕跳出红色警告：”孢子炸弹激活 倒计时02:00:00“。
陈烁的警用终端疯狂震动，跳出的加密信息显示，全市地铁站的通风系统检测到不明生物制剂，正是三年前制药厂纵火案中烧毁的“满洲坟场”残留物。
“用尸油淬炼的神经突触孢子，”林深扯掉染血的袖口，露出小臂内侧密集的针孔，每个针孔周围都有淡蓝色晕染，“一旦激活，接触者的神经突触会被冷冻剂侵蚀，变成新的记忆载体。”
他突然冲向控制台，军刀划破手掌按在指纹识别区，“而你们最害怕的，是我会把真相传给陈队长——那个和1945年的实验员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副院长的脸色骤变。
陈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记忆深处翻涌，他想起档案室里那张泛黄照片，“林深”穿着昭和年间的制服，而***作员的脸和自己完全一致。
此刻，控制台的屏幕突然切换，显示出1987年的监控画面：年轻的副院长正在给17岁的林深植入芯片，而旁边的手术台上，躺着的正是1945年的“永生体”——和陈烁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时间循环的真相，”林深的声音混着警报声，“我们都是同一批实验体的复制载体，每三十年，记忆就会在新的身体里苏醒。
1945年的初代载体逃脱后，他们制造了我们这些备用容器，而陈队长......”他转身时，眼中的蓝光几乎要将人吞噬，“你口袋里的警号牌，编号170714，和我哥的完全一致，因为三年前坠楼的，根本不是林阳。”
陈烁感觉大脑被重锤击中。
他掏出警号牌，背面的刻字突然浮现：”第50号载体 备用记忆库“。
而林深趁乱扯开的170714号冷冻舱里，躺着的正是三年前火化的“林阳”，但此刻他的后颈没有疤痕，胸口的弹孔却和陈烁三年前追车时击中的位置完全吻合。
“你才是第49号的备用载体，”副院长突然抽出腰间的将官刀，刀鞘上的樱花纹与冷冻舱上的苏联国徽形成诡异对比，“三年前的暴雨夜，你击中的是初代载体，而真正的林深，早就被植入了他的记忆。”
他挥刀的瞬间，陈烁终于看清刀刃上的刻字：”昭和十九年 永生計画第七号“。
林深突然扑向陈烁，军刺挡住将官刀的同时，引爆器从他指间滑落。
倒计时显示还剩1分30秒，孢子炸弹的激活坐标正在向市中心移动，而中央控制台的神经导管开始收缩，将所有冷冻舱的记忆数据泵向林阳的大脑。
“带芯片离开！”
林深在刀光中大喊，陈烁这才发现他后背的伤口在快速愈合，皮肤下的芯片正发出太阳般的强光，“去市局证物库，那里有1945年的实验日志，还有......“他的话没说完，被副院长的刀划破喉咙，鲜血喷在控制台上，却让全息地图突然清晰——第七个红点，正是陈烁此刻的位置。
陈烁抓起掉在地上的芯片，冲向环形墙壁的安全出口。
身后传来冷冻舱接连开启的巨响，三百个“实验体”从舱内走出，每个都长着和他、林深、副院长相似的脸。
当他撞开最后一道铁门时，看见台阶上躺着具尸体，手里攥着半张照片——1987年的林深和陈烁，穿着相同的警服，后颈都有新月形疤痕。
“原来我们都是复制品......”陈烁的低语被爆炸气浪吞没。
地下实验室的穹顶开始崩塌，冷冻舱像燃烧的蜂巢纷纷坠落，林阳的大脑在容器中发出最后的啸叫，全息地图上的七星红点连成一线，指向长白山的方向。
他在昏迷前的瞬间，终于想起三年前追车案的真相：暴雨中，他击中的是开车的林深，而副驾驶座上的“林阳”，其实是初代载体。
当林深抱着尸体冲进医院时，植入的芯片己经完成记忆转移，从此，真正的林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初代记忆的第49号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