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夏蝉与逆光的白衬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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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风裹着潮湿的热气,卷过教学楼后墙的爬山虎。

许听抱着刚领的新书,指尖无意识抠着书脊上凸起的纹路,脚步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左耳里的嗡鸣又开始了,像无数只夏蝉躲在耳道深处振翅,将周围的人声、车声都揉成模糊的一团。

她低着头,视线只敢落在脚尖前方半米的地面,校服裙摆扫过脚踝时,会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刚在教务处被老师喊住叮嘱分班事宜,那些带着关切的话语从右耳飘进来,左耳边却只剩空茫的回响,她只能拼命点头,攥紧书包带的手沁出薄汗——她怕自己漏听了什么,更怕别人发现她总是“听不全”。

母亲早上摔门而去的声音还在脑子里撞,那句“你怎么总是这副阴沉沉的样子,看着就晦气”像根刺,扎得她喉咙发紧。

她习惯性地往教学楼最僻静的角落走,那里有棵老樟树,树荫密得能遮住大半个夏天的阳光,像个能让她暂时缩起来的壳。

就在她快要走到树荫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斜后方传来。

许听下意识往旁边躲,怀里的书却没抱稳,哗啦啦散了一地。

“抱歉!”

一个清冽的男声在头顶响起,带着点匆忙的歉意。

许听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她飞快地蹲下身去捡书,指尖却在触到书页时微微发抖。

左耳的嗡鸣突然变响,她几乎听不清对方再说什么,只感觉到有人也蹲了下来,帮她捡起散落在最远处的一本物理练习册。

她不敢抬头,视线死死盯着地面上交错的光影,首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把练习册递到她面前。

那只手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手腕上搭着一件白色的校服外套,布料被阳光晒得有些温热的气息。

“谢谢你。”

她的声音细若蚊蚋,说完就想赶紧抱着书逃开。

但对方却没有立刻起身,反而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等她抬头。

许听犹豫了两秒,终于慢慢抬起眼——逆光中,少年的轮廓被夏阳镶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觉得他的眼神很亮,像碎冰落进了清泉里。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微微低着头看她,嘴角似乎带着一点浅浅的笑意。

“你的书脊都被抠皱了。”

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晰些,像是特意放低了音量,对准了她的右耳方向,“下次捡书别急,我帮你拿。”

许听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她下意识抠书脊的小动作,也是第一次有人在她慌乱时,没有催促,没有追问,只是安静地等她,还特意调整了说话的角度。

左耳的嗡鸣不知何时轻了些,她能隐约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少年己经站起身,伸手帮她把怀里没抱稳的书又拢了拢,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易碎品。

“我叫季暮,高二(3)班的。”

他报上名字时,阳光恰好从树叶的缝隙里漏下来,落在他白衬衫的领口,“你呢?”

许听的心跳又开始乱了,她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紧。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说出那句含混不清的回答时,季暮忽然弯了弯眼睛,像是看穿了她的紧张:“不方便说也没关系,下次再告诉我?”

他没有追问,也没有露出任何异样的表情,只是自然地接过她怀里最厚的一本字典,帮她抱在怀里,然后朝她挥了挥手,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许听站在原地,抱着被他整理好的书,看着那个白衬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老樟树下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点草木的清香,左耳的嗡鸣彻底停了。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书,那本物理练习册的封面朝上,上面还留着季暮指尖的温度。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书页上,印下细碎的光斑,像谁在她沉寂了很久的世界里,轻轻投下了第一缕光。

夏蝉还在叫,但这一次,许听觉得那声音里,好像藏着一点不一样的东西。

许听抱着书站在樟树下,首到上课预备铃响了第三遍,才如梦初醒般往教室跑。

怀里的书被季暮拢过之后,整整齐齐地贴在胸前,那本物理练习册的边角硌着她的小臂,却不觉得硌得慌,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定感。

她是这个学期刚转来的插班生,分到了高二(7)班,教室在走廊尽头。

推门进去时,班主任正站在讲台上点名,她低着头快步走到最后一排的空位,刚把书放下,就听见老师喊她的名字:“许听?

到了就好,这是新转来的同学,大家多照顾。”

稀稀拉拉的掌声从西面八方涌来,许听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把脸往竖起的课本后面埋了埋。

她能感觉到好几道视线落在背上,像细小的针,扎得她皮肤发烫。

这种被注视的感觉总是让她不安,就像母亲总说的:“你那副样子,别人看了只会觉得你心里有鬼。”

整节课她都没怎么听进去,老师讲的数学公式在眼前飘来飘去,左耳偶尔还是会泛起轻微的嗡鸣,但只要想到樟树下那个逆光的身影,那点嗡鸣就会像被风吹散的烟,悄无声息地淡去。

她忍不住在草稿纸的角落画了棵歪歪扭扭的树,树下站着两个小小的人影,一个低着头,一个微微弯着腰。

下课铃一响,她立刻收拾好东西,想赶在人多之前去洗手间。

刚走到走廊拐角,就撞见一个抱着篮球的男生急急忙忙冲过来,她侧身躲闪时,手腕不小心撞到了墙壁,怀里的练习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又是这种熟悉的慌乱感。

许听闭了闭眼,正要蹲下去捡,一只手比她更快地伸了过来。

“怎么又是你?”

清冽的声音带着点笑意,许听猛地抬头,就看见季暮站在面前,手里还拿着那本物理练习册。

他换了件浅蓝色的短袖T恤,额角带着薄汗,应该是刚打完球,阳光落在他微湿的发梢上,亮晶晶的。

“刚下课?”

他把练习册递还给她,目光扫过她发红的手腕,“撞到了?”

许听摇摇头,把练习册抱得更紧了些:“没有,谢谢。”

“你是新来的?”

季暮靠在走廊的栏杆上,姿态很放松,“我刚才在三班好像没见过你。”

“嗯,七班的。”

她小声回答,视线落在他T恤领口的水渍上,那是汗水浸出的痕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爽气息。

“许听?”

季暮忽然念出她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

许听愣住了:“你怎么知道?”

“班主任刚才在广播里说的,新转来的同学叫许听。”

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浅浅的纹路,“我记住了。”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她自我介绍之前,就记住了她的名字。

许听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她攥着练习册的指尖微微发白,却没像往常一样立刻躲开。

“你……你怎么在这里?”

她没话找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等朋友一起去食堂,”季暮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口,“你要去吃饭吗?

七班的食堂位置在二楼东边,那边人少。”

许听摇摇头。

她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更怕自己吃饭时的样子被人看见——母亲总说她吃饭慢吞吞的,像只没见过世面的兔子,让人看着心烦。

季暮似乎看穿了她的局促,没再追问,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糖,剥开糖纸递过来:“这个给你,上课困的时候吃。”

绿色的糖果躺在他的掌心,透明的糖纸在阳光下闪着光。

许听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指尖碰到他的掌心,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像刚才那本被阳光晒过的练习册。

“谢谢。”

她把糖果攥在手心,薄荷的清凉气息从指缝里钻出来。

“不客气。”

季暮首起身,朝她挥了挥手,“我朋友来了,先走了。

有事可以来三班找我,我在靠窗的第三排。”

他转身跑向楼梯口,白衬衫的背影在人群里一闪,就和另一个男生勾着肩膀走远了。

许听站在原地,手心的薄荷糖渐渐被体温捂热,她剥开糖纸放进嘴里,清凉的甜味瞬间漫过舌尖,连带着心里那点紧绷的弦,也慢慢松了下来。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红的手腕,又摸了摸口袋里的练习册,忽然觉得这个总是让她不安的新环境,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走廊外的樟树上,夏蝉还在不知疲倦地叫着,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织成一张晃动的网。

许听站在光影里,含着那颗薄荷糖,第一次在陌生的地方,尝到了一点甜的滋味。

下午的自习课,她把那颗绿色的糖纸抚平,夹在了物理练习册的第一页。

糖纸上映着细碎的光斑,像极了樟树下那束穿透阴影的阳光,轻轻落在了她荒芜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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