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疑惊悚连载
《1995重庆无头佛像案详情》内容精“书生姓唐”写作功底很厉很多故事情节充满惊李晓卫国平更是拥有超高的人总之这是一本很棒的作《1995重庆无头佛像案详情》内容概括:01 嘉陵江迷雾一九九五七月十八凌晨五点嘉陵江还笼罩在一场浓得化不开的夏雾空气又湿又吸进肺里带着一股河泥和水腥混杂的味对岸山城的灯在这片黏稠的乳白色帷幕只剩下一些模糊昏黄的光江面静得出只有水流舔舐岸边的汩汩以及偶尔从极远处传来的、货轮沉闷的汽像是巨兽在深渊里的呼渔民赵老四划着他那条吱呀作响的小木正准备去江心下这雾让他心里有些发船桨搅动...
01 嘉陵江迷雾一九九五年,七月十八日,凌晨五点半。
嘉陵江还笼罩在一场浓得化不开的夏雾里。空气又湿又重,
吸进肺里带着一股河泥和水腥混杂的味道。对岸山城的灯火,在这片黏稠的乳白色帷幕后,
只剩下一些模糊昏黄的光晕。江面静得出奇,只有水流舔舐岸边的汩汩声,
以及偶尔从极远处传来的、货轮沉闷的汽笛,像是巨兽在深渊里的呼吸。
渔民赵老四划着他那条吱呀作响的小木船,正准备去江心下网。这雾让他心里有些发毛,
船桨搅动水面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他是在江边长大的,信一些老辈子传下来的规矩,
比如这种莫名其妙的浓雾天,多半不太平。忽然,船头轻轻一挫,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
赵老四骂了句娘,以为是段烂木头。他探出身,用船桨拨了拨。入手的感觉却不对,软塌塌,
沉甸甸。他眯起昏花的老眼,凑近了看。雾气缭绕中,一簇刺眼的红色先撞进了视线。
那是一件衣服。不,是穿在一个人身上的衣服。接着,他看清了——那是一个人,背朝上,
浮沉在江边的回水沱里。身子被水泡得有些发胀,皮肤是一种瘆人的惨白,
与那身崭新、甚至可以说鲜艳的红底碎花裙子形成了诡异而强烈的对比。
赵老四心里咯噔一下,手一抖,船桨差点脱手。他强忍着心悸,再仔细一瞧。尸体脖颈往上,
空空如也。没有头。“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江雾的沉寂,
惊起了岸边竹林里几只早起的麻雀。
……市公安局刑警队长卫国平是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的。他昨晚熬夜审讯一个惯偷,
快天亮才在办公室的折叠床上囫囵躺下。才睡了不到两个钟头。他抓起电话,
声音带着严重的睡眠不足和起床气:“喂?哪个?
”电话那头是值班室小张紧张的声音:“卫队,不好了!
码头……嘉陵码头发现一具无头女尸!”卫国平一个激灵坐了起来,
残存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他瞥了一眼桌上那个印着“先进工作者”字样的搪瓷缸,
里面还有半缸隔夜凉茶。“具体位置?保护现场没有?”“在第三泊位附近的回水沱,
最早是个渔民发现的。辖区派出所的老唐已经带人先过去了,拉起了警戒线。”“我马上到!
”卫国平撂下电话,迅速套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警服短袖衬衫。
他从抽屉里摸出半包“山城”牌香烟,抖出一根叼在嘴上,却摸遍口袋没找到火柴。
他烦躁地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捏在手里,抓起桌上的警帽就冲出了门。
吉普车咆哮着冲出市公安局大院,冲下坡道,直奔嘉陵码头。清晨的山城,
雾气正在慢慢变薄,街道两旁的梧桐树耷拉着叶子。早点摊已经支了起来,
炸油条的香味混合着煤烟和潮湿的空气,构成这座江城特有的清晨气息。
广播里传来略带杂音的新闻播报声,但卫国平一个字也听不进去。无头女尸,这案子小不了。
车子在码头区域停下,警戒线外围了不少早起的市民,议论纷纷,脸上交织着恐惧和好奇。
派出所所长老唐,一个皮肤黝黑、精干的中年人,快步迎了上来。“老卫,你来了。
”老唐压低声音,脸色凝重,“情况有点邪乎。”卫国平嗯了一声,弯腰钻过警戒线。
江边的气味更浓了,水腥气、铁锈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甜腻气息,
那是尸体开始腐败的味道。现场保护得不错。几个派出所的民警守在周围,
阻止闲杂人等靠近。江岸是泥泞的滩涂,长着些杂草。那具无头的女尸就俯卧在浅水里,
红色的裙子像一大摊凝固的血,在灰蒙蒙的江边显得格外扎眼。
一个年轻民警正拿着笔记本和相机,有些手足无措地站着。他穿着崭新的警服,
戴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十分斯文,与周围粗粝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这是刚从上头分来的警校高材生,李晓。“卫队!”李晓看到卫国平,立刻挺直了腰板,
像是在接受检阅。卫国平摆了摆手,没多看他,目光直接钉在了尸体上。“法医呢?
”“已经通知了,周法医应该在路上。”老唐答道。卫国平蹲下身,尽可能靠近尸体,
但又小心不破坏现场。他盯着那身红裙子。料子不错,是时下流行的仿真丝,
上面是俗艳却生机勃勃的大朵花卉图案。裙子是崭新的,几乎看不到磨损的痕迹。
这很不寻常。他又看向尸体的颈部断口。参差不齐,被水泡得发白,
边缘附着些微小的水草和泥沙。斩首的工具不像刀斧那样利落,倒像是……反复切割造成的。
“发现什么了?”卫国平头也不回地问李晓,带着考较的意味。李晓显然有些紧张,
推了推眼镜:“报告卫队!尸体女性,身高约一米六二,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四十八小时左右。颈部……颈部遭利器切断。现场初步勘察,
除了第一个发现尸体的渔民脚印,附近泥地里还有一组比较清晰的脚印,像是解放鞋,
41码左右。另外……还有类似船桨拖曳的痕迹。”卫国平微微点头。这小子观察力还行,
基本功还算扎实。“还有呢?”李晓愣了一下,犹豫道:“死者这身裙子……太新了,
而且颜色鲜艳,像是故意穿上的。”“不是像,就是故意的。”卫国平站起身,
掏出那根被捏得有些弯曲的香烟,这次他摸到了火柴,划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辛辣的烟雾吸入肺腑,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不少。“哪个杀人抛尸,
还给尸体换上一身新裙子?显眼包吗?”这时,法医老周提着工具箱,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他是个瘦高个,戴着厚厚的眼镜,话不多,只是朝卫国平和老唐点了点头,就戴上橡胶手套,
开始熟练地检查尸体。围观的人群一阵骚动,分局领导和更多刑警也陆续赶到现场,拍照的,
提取脚印的,现场顿时忙碌起来。李晓被安排去给老周打下手,记录初步检验结果。
老周的工作细致而沉默。他轻轻抬起尸体的手臂,检查指甲缝;又试图查看尸体背部的情况,
但因为浮肿和僵硬,有些困难。“卫队,你来看一下。”老周突然说道。卫国平凑过去。
老周指着女尸的左手:“手攥得很紧。”果然,尸体的左手握成了拳头,因为在水里泡久了,
指关节僵硬地蜷缩着。老周小心翼翼地用工具扳开那僵硬的手指。
一枚小小的、闪着金属冷光的物件,从她掌心掉落在老周铺开的白色纱布上。那是一枚齿轮。
不锈钢材质,大约指甲盖大小,齿牙精密,中间有圆孔。
看起来像是某种精密仪器或者小型机械上的零件。齿轮表面被擦得很亮,在水汽氤氲的清晨,
泛着冷冽的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枚小小的齿轮上。它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一具无头女尸紧握的手里,显得如此突兀、诡异,又似乎蕴含着某种不祥的隐喻。
“捏得很紧,”老周慢条斯理地说,“像是死前刻意抓住的。”是凶手留下的?
还是死者最后的挣扎与暗示?卫国平盯着那枚齿轮,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这案子,
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不寻常的邪气。红裙、无头、齿轮……这些碎片化的意象,
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反而像一团浓雾,将真相更深地隐藏起来。
现场勘察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除了齿轮,在尸体附近的泥地里,
还发现了那组41码解放鞋的脚印,以及一道明显的、像是用小船船桨拖拽重物留下的滑痕。
初步判断,这里不是第一现场,只是抛尸地点。尸体是从江上漂来,被回水沱卷到岸边的,
还是凶手直接用船运到此地抛弃的,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排查最近全市报失踪的年轻女性,
特别是失踪时可能穿红裙子的。”卫国平对身边的刑警吩咐道,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去查查这种齿轮,哪个厂子生产或者用得到。”他走到江边,
望着眼前浩渺的、雾气渐散的江面。江水浑浊,平静地向下游流淌,吞噬了多少秘密?
这个穿着不合时宜新衣的无名女人,她是谁?她从何处来?那颗失踪的头颅,又在哪里?
她为什么至死都要握着那枚冰冷的齿轮?“晓得了,卫队。”老唐在一旁应道,
脸色也不好看,“我让所里的兄弟们都动起来,把码头这一片摸一遍。穿这种裙子的,
不像是普通老百姓。”李晓在一旁认真地记录着,偶尔抬起头,看看脸色铁青的卫国平,
又望望那具被装袋抬走的尸体,年轻的脸上充满了对未知案件的紧张,
以及一种跃跃欲试的探究欲。卫国平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灭。他感觉到,这个夏天,
恐怕要因为这起江边的无头案,变得格外漫长而煎熬了。“走吧,”他对李晓说,声音沙哑,
“回局里,立案。这案子,有得搞了。”吉普车发动,离开喧嚣的码头。车窗外,
山城在夏日阳光下逐渐清晰,而卫国平心中的迷雾,却刚刚开始弥漫。
02 齿轮与红裙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活像着了火。
尽管吊扇开到最大档,呼啦啦地搅动着闷热的空气,
却也吹不散那股子浓得化不开的烟味和压抑。
“7.18无头女尸案”专案组第一次案情分析会正在进行。卫国平坐在主位,
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了好几个烟头。他眯着眼,听着手下干警汇报初步排查情况。
李晓坐在靠墙的位置,面前摊开崭新的笔记本,钢笔尖在纸面上飞快地移动,
试图记下每一个细节。“卫队,我们对码头周边进行了地毯式走访。
”一个老刑警咳嗽了两声,汇报道,“发现尸体的赵老四,背景干净,就是普通渔民,
吓得不轻,不像说谎。周边凌晨作业的船只和工人,都没听到或看到异常动静。这雾太大了,
能见度不到十米。”另一个干警接着说:“全市范围内,近三天报失踪的女性,一共七人。
我们初步筛了一遍,年龄对得上的有三个,但家属描述的身高、衣着都和死者不符。
其中一个已经找到,是跟家里闹矛盾去了同学家。另外两个,还在核实中。”情况不容乐观。
尸体没有头部,无法进行面部识别,这给身份确认带来了最大的困难。那身醒目的红裙子,
此刻成了唯一的、却又无比模糊的标签。卫国平敲了敲桌子,目光扫过全场:“也就是说,
我们现在连她是谁都不知道。”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老周,
尸检有什么新发现?”法医老周扶了扶眼镜,摊开面前的记录本,他的声音总是那么平缓,
不带什么感情色彩:“尸体女性,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身高一米六三。
死亡时间初步判断在七月十六日夜间到十七日凌晨。颈部创口为死后造成,
工具推测是某种锯齿状的利器,反复切割所致,手法……不熟练,但目的明确,
就是为了让我们无法辨认身份。”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只有吊扇的噪音和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死者指甲缝里比较干净,没有明显的皮屑组织。
初步检查,没有遭受性侵的迹象。肺部有淡水,符合溺亡特征,
但具体是生前落水还是死后抛尸,需要进一步解剖检验。另外,”老周顿了顿,
拿起一个证物袋,里面正是那枚不锈钢齿轮,“这枚齿轮,材质是3系列不锈钢,
加工精度比较高,像是仪表或小型精密机械上用的。齿轮表面虽然有磨损,
但近期被仔细擦拭过。”死后斩首,精密齿轮……线索支离破碎,
却都指向凶手的谨慎和某种特殊的意图。“齿轮……”卫国平沉吟着,
看向负责排查工业线索的民警,“有什么眉目吗?”“卫队,问了几家机械厂的老师傅。
”一个年轻民警站起来,“这种规格的齿轮,用的范围不广。咱们市里,
国营大厂像长江仪表厂可能会用,但他们主要生产大型设备。
倒是……倒是有一家规模小点的厂子,红星农机厂,他们前几年搞技术革新,
引进过一批设备,上面可能有类似的精密齿轮。不过那厂子现在……半死不活的,
听说工工资都发不出来了。”红星农机厂。这个名字第一次被摆上了台面。
“农机厂……”卫国平记下了这个名字,“这条线跟紧。查清楚这批齿轮的来龙去脉,
哪些设备用,哪些人能接触到。”“是!”“还有那件红裙子。”卫国平把目光转向李晓,
“李晓,你来说说看法。”突然被点名,李晓愣了一下,随即放下笔,清了清嗓子,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卫队,各位老同志。
我认为这件裙子是本案的关键突破口之一。”他翻开自己的笔记本,“我仔细观察过,
裙子是崭新的,标签还在,是广东那边一个叫‘芳菲’的牌子。这种款式和花色,
在本市的普通百货商场很少见,非常时髦。我推测,
很可能是在一些个体户开的、专门卖南方流行时装的店里购买的。”他顿了顿,
看到卫国平微微颔首,鼓起勇气继续说:“凶手给死者换上这么一件显眼的新裙子,
动机很反常。如果是仇杀或情杀,通常不会这样做。这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某种仪式。
结合死后斩首的行为,凶手的心理状态可能比较特殊,可能存在某种执念或象征意义。
”李晓的话引来一阵低声议论。犯罪心理分析,在当时的刑侦实践中还算是个比较新的概念,
一些老刑警对此将信将疑。卫国平没表态,只是说:“分析得有点道理。裙子这条线,
就交给你跟进了。排查全市卖这种南方时装的个体服装店,
重点是解放碑、观音桥那些繁华地段。”“是!卫队!”李晓感到一阵振奋,
这是他被分配到的第一个实质性调查任务。“老唐,”卫国平又看向码头派出所的唐所长,
“码头那边,不能松。凶手对嘉陵江的水文情况应该比较熟悉,或者就是利用船只抛尸。
排查所有近期停靠、出港的船只,特别是十六号、十七号晚上的。还有江边的船工、搬运工,
看看有没有人看到可疑情况。”“放心,老卫,我已经安排下去了,就是把码头翻个底朝天,
也要找出点线索来。”老唐拍着胸脯保证。会议结束,各路人马分头行动。
刑警队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电话铃声、脚步声、交谈声此起彼伏。
一幅巨大的嘉陵江流域图挂在了会议室墙上,发现尸体的位置被红笔圈了出来。
一起迷雾重重的无头案,像一块巨石投入水中,在这个闷热的夏季,
打破了市公安局往日的节奏。……第二天,调查有了初步进展。
李晓和另一名老刑警王师傅负责排查服装店。他们跑遍了市区几个主要的商业区,
拿着那条红裙子的照片是从尸体上小心取下后拍摄的询问了无数家服装店老板。
大多数人都摇头,表示没见过这种款式,或者说进货量少记不清了。直到下午,
在解放碑附近一条相对僻静但颇有些格调的小巷,他们找到了一家名为“霓裳”的时装店。
店面不大,但装修精致,橱窗里挂着的衣服明显比别处时髦不少。
店主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穿着得体,妆容精致,自称叫韩莉,大家都叫她莉莉姐。
她说话带着点南方口音,眼神活络,一看就是个精明人。李晓拿出警官证和裙子照片时,
韩莉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但很快就被职业性的微笑掩盖了。“哎呦,两位警官,
这是什么风把您们吹来了?”韩莉招呼着,一边示意店员倒水。“韩老板,打扰了。
请问你见过这种裙子吗?”李晓直接出示照片。韩莉接过照片,仔细看了看,
手指在照片上摩挲了一下:“嗯……有点印象。这个牌子,‘芳菲’的嘛,
我店里前段时间是进过一批货,这种碎花红裙,当时进了……大概五条吧?挺受欢迎的,
很快就卖完了。”李晓和王师傅对视一眼,精神一振。“卖完了?
你还记得都卖给什么人了吗?或者,有没有什么特别的顾客买过?”王师傅追问道。
韩莉露出为难的表情:“警官,这都过去些日子了,每天客人这么多,
我哪能个个都记得清呀。买这种裙子的,多是些年轻时髦的女孩子,或者……有些钱的。
”她顿了顿,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不过,好像是有个生客,大概个把月前吧,来买过一条。
当时我还觉得有点奇怪呢。”“怎么奇怪?”李晓立刻追问。“那女人吧,
看着不像常穿这种鲜艳颜色的人。”韩莉回忆着,“她年纪不大,但穿得很素,
脸色也不太好,有点憔悴的样子。她试都没试,直接指着橱窗里的样品就说要一条,
按她的尺码包起来。付钱挺爽快的,也没还价。我当时还想,这人真怪,
买衣服像完成任务似的。”“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吗?”李晓赶紧拿出笔录本。
“嗯……长相嘛,还算清秀,但就是没什么精神,眼眶有点黑。身高……跟你差不多吧,
警官?”韩莉比划了一下李晓,李晓大概一米七五。“不对,可能再矮一点点。
穿的是一件灰色的确良衬衫,样子很普通。其他的……真记不太清了。
”一个憔悴、穿着朴素、却爽快买下鲜艳红裙的陌生女人。
这个形象与江边那具无头女尸隐隐重合,却又似乎隔着什么。“韩老板,你再仔细想想,
她有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或者,有没有人陪她一起来?”王师傅经验老到,
不放过任何细节。韩莉蹙着眉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有,她话很少,买了就走。哦,
对了,”她忽然补充道,“她付钱的时候,我从包里拿零钱,
好像看到她包里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像是个……金属的小零件?当时没太在意。”金属零件?
齿轮?李晓的心猛地一跳。他强压住激动,确认道:“金属零件?大概多大?什么形状?
”“哎呦,这我可说不准,就晃了一眼。”韩莉摆摆手,“可能是什么钥匙扣或者小装饰吧?
”尽管线索模糊,但“霓裳”时装店和店主韩莉的描述,
无疑为红裙这条线打开了一个突破口。李晓详细记录了韩莉的联系方式,
并要求她如果再想起什么细节,立刻通知警方。与此同时,对红星农机厂的调查也在进行。
农机厂位于市区边缘,厂区显得颇为破败,围墙上的标语字迹斑驳。
负责此线的刑警回来后向卫国平汇报:“卫队,红星厂情况比较复杂。
厂里确实用过那种精密齿轮,是几年前从上海买来的一台旧设备上的。
现在那台设备早就闲置了,堆在仓库里。工人都好久没发全额工资了,厂里管理混乱,
谁都能进仓库摸点零件当废铁卖。”“也就是说,齿轮的来源很难查清了?”卫国平皱眉。
“是啊,看仓库的老头耳朵背,问什么都说不清楚。厂里工人情绪也不稳,
听说厂子可能要黄,都没心思干活。我们问了几个车间主任和老工人,
他们都说不清这种齿轮具体还有多少,可能被谁拿走过。”一条看似有点希望的线索,
又陷入了僵局。齿轮可能来自这个管理松懈、濒临倒闭的农机厂,但无法追踪到具体个人。
凶手可能只是偶然得到了这枚齿轮,并利用它来故布疑阵。……傍晚,
卫国平独自一人坐在办公室里,面前摊开着所有的笔录和现场照片。窗外,山城华灯初上,
嘉陵江对岸的灯火倒映在江水中,流光溢彩,却照不亮他心头的迷雾。
红裙、精密的齿轮、濒临倒闭的工厂、神秘的买裙女人……这些碎片像一堆杂乱无章的拼图,
怎么也拼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图像。凶手为什么要给死者换上新裙子?是为了掩盖什么,
还是为了表达什么?那枚齿轮,是凶手放进去的,还是死者自己抓住的?它象征着什么?
红星农机厂在这起案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那个买裙子的憔悴女人,她是谁?
她现在在哪里?她和死者是同一个人吗?如果是,她为何在一个月前购买这条裙子,
直到最近才遇害?如果不是,那死者身上的裙子又是从何而来?问题一个接一个,
答案却渺无踪影。李晓敲门进来,脸上带着调查取得进展的兴奋,但看到卫国平紧锁的眉头,
又收敛了些。“卫队,霓裳时装店那边……”“我知道了。”卫国平打断他,
指了指桌上的电话记录,刚才王师傅已经电话汇报过了。“韩莉的话,不能全信,
但也不能不信。那个金属零件的说法,有点意思,但也可能是她随口一说。继续盯紧这条线,
扩大排查范围,看看其他店有没有类似情况。”“是!”李晓点头,又试探着问,“卫队,
那齿轮这边……”“农机厂那边,水浑得很。”卫国平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
“但越是浑水,越可能藏着东西。明天我亲自去一趟红星厂看看。你继续跟裙子这条线,
把韩莉的社会关系也摸一摸,这种开店的女人,消息灵通,背景往往不简单。”“明白!
”李晓离开后,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卫国平一人。他走到窗前,望着夜幕下的江城。
千万盏灯火背后,是千万个家庭,千万种人生。而他们现在要找的,
是一个连名字和容貌都失去的女人,和她被残酷剥夺的真相。电话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卫国平抓起听筒。“卫队!是我,老唐!”电话那头传来码头派出所唐所长急切的声音,
“有情况!上游洛平县公安局刚传来协查通报,他们那边三天前有个女人失踪,
是个县剧团的演员,叫苏晓蔓!年纪、身高都和咱们的死者对得上!而且据说,
这个苏晓蔓平时就爱穿红裙子!”苏晓蔓?县剧团的台柱子?卫国平的精神猛地一振,
仿佛在浓雾中看到了一盏微弱的航标灯。“把详细资料立刻传过来!
我马上派人去洛平县核实!”03 迷雾中的侧影洛平县位于嘉陵江上游,
距离市区约八十公里。吉普车在蜿蜒的沿江公路上颠簸了两个多小时,
才抵达这个依山傍水的小县城。比起市区的喧嚣,洛平显得安静许多,江风穿过县城,
带着山林特有的清新气息,但坐在车里的卫国平和李晓,却无心欣赏窗外的景色。
卫国平亲自带队,加上李晓和一名当地公安局派来配合的民警,直奔洛平县剧团。
县剧团的院子有些年头了,一栋苏式风格的两层小楼,墙皮斑驳,
院子里几棵高大的黄桷树倒是枝繁叶茂。听说市里来的刑警是为了苏晓蔓失踪的事,
剧团团长,一个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穿着旧中山装的男人,
急忙把他们迎进了办公室。“警察同志,你们可要尽快找到晓蔓啊!”团长姓吴,一脸焦急,
搓着手,“她可是我们剧团的台柱子,这眼看就要汇演了,她这一失踪,真是要了命了!
”办公室墙上挂着不少剧照,大多是革命样板戏和传统川剧的造型。
其中一张特写格外醒目:一个眉眼含情、妆容精致的年轻女子,穿着戏服,水袖轻扬,
正是失踪的苏晓蔓。照片上的她,光彩照人,
与韩莉口中那个“憔悴”、“没精神”的买裙女人形象相去甚远。“吴团长,你别急,
慢慢说。”卫国平示意他坐下,递过一支烟,“苏晓蔓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具体什么情况?
”吴团长接过烟,却没点,夹在手指间,叹了口气:“是十六号晚上,对,就是大前天晚上。
那天晚上剧团有排练,大概九点多结束的。晓蔓说她有点累,想先回去休息,
就没跟大家一起走。结果第二天,也就是十七号上午,有她的戏份,人一直没来。
我们派人去她宿舍找,也没人。问了她几个要好的同事,都说那天晚上分开后就没再见过她。
”“她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情绪怎么样?跟什么人有过接触或者矛盾?
”李晓拿出笔记本,认真地记录着。“异常?”吴团长想了想,“晓蔓这孩子,心气高,
业务也好,团里有人嫉妒,有点小摩擦也正常,但都不至于……至于情绪,
前几天好像是有那么点心事重重的样子,我问她,她只说没事,可能就是累的。哦,对了,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大概半个月前,有个男的来找过她,
看样子像是从广东那边过来的,穿得很时髦,晓蔓见了他,好像不太高兴,
两人还出去吵了几句。”“广东来的男人?”卫国平立刻捕捉到这个信息,“长什么样?
知道是干什么的吗?”“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晓蔓的私事,我们也不好多问。
”吴团长摇摇头,“就记得那男的大概三十出头,留着长头发,穿着花衬衫,戴着个蛤蟆镜,
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广东、时髦男人、争吵……这些信息碎片,
似乎隐隐勾勒出一些可能的方向。“苏晓蔓平时喜欢穿红裙子吗?
”卫国平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喜欢!可喜欢了!”吴团长立刻点头,“晓蔓长得白,
穿红色特别出挑。她有好几条红裙子呢,平时不排练的时候,就爱穿。年轻姑娘嘛,爱漂亮。
”身高吻合,喜好红色,失踪时间与推测的死亡时间接近,
再加上一个神秘的广东男友……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在将江边那具无头女尸的身份,
指向这位失踪的县剧团花旦。“我们能去她宿舍看看吗?”卫国平提出要求。“可以,可以,
这边请。”吴团长连忙起身带路。苏晓蔓的宿舍在剧团小楼的二楼,一个单间,
收拾得干净整洁,带着女性特有的温馨。墙上贴着些港台明星的贴画,
床头放着几本时尚杂志和小说。衣柜里,果然挂着几条颜色款式各异的裙子,
其中就有一条红色的,虽然款式与尸体上那条不同,但足见主人对红色的偏爱。
李晓仔细检查着房间里的物品,希望能找到日记、信件之类的线索,但一无所获。梳妆台上,
化妆品摆放整齐,没有匆忙离开的迹象。一切都显得很平常,除了主人的消失。
“她有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或者,最近有没有跟谁提起过要去哪里?
”卫国平问吴团长。“要好的一般就是团里几个小姐妹。至于要去哪里……没听她说起过。
不过,晓蔓心气高,一直想去更大的剧团发展,或者……听说也想过南下广东闯闯。
”吴团长的语气有些含糊。随后,他们又分别询问了剧团里几个与苏晓蔓关系较好的女演员。
她们的描述大同小异:苏晓蔓漂亮、业务好,有点傲气,但人不坏。
失踪前一天确实有点心神不宁,但问起原因,她只说没事。关于那个广东男人,
有人隐约听晓蔓提过,好像是她在一次去外地演出时认识的,具体是做什么的,不清楚。
“警察同志,你们说……晓蔓她……会不会是遇到坏人了?”一个圆脸的女演员怯生生地问,
脸上写满了担忧。卫国平没有回答,只是沉声说:“我们会尽力调查。”离开县剧团,
卫国平的心情并没有因为找到疑似受害者身份而轻松,反而更加沉重。如果死者真是苏晓蔓,
一个年轻貌美、前途无量的演员,为何会遭遇如此毒手?是因为感情纠纷?
还是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那个广东男人,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卫队,
现在看来,死者是苏晓蔓的可能性非常大。”回程的车上,李晓分析道,
“身高、对红裙的喜好、失踪时间都吻合。那个广东来的神秘男人,有重大嫌疑。
动机可能是感情纠葛,或者……苏晓蔓威胁到了他什么。”卫国平望着窗外飞逝的江景,
嗯了一声。“通知队里,把调查重点放到苏晓蔓的社会关系上,
尤其是查清楚那个广东男人的身份和下落。同时,想办法搞到苏晓蔓的毛发或者牙刷,
送回去和老周那里的尸体样本做比对。”虽然大家都倾向于认为死者就是苏晓蔓,
但严谨的刑事侦查需要确凿的科学证据。“明白!”李晓应道。案件的突破口似乎近在眼前,
年轻的血液有些沸腾。回到市局,相关的调查立刻紧锣密鼓地展开。
技术部门尝试从苏晓蔓宿舍提取有效的DNA样本当时主要还是血型、毛发等比对,
DNA技术应用尚不广泛。另一路人马则重点排查苏晓蔓的社会关系,
尤其是近期与她有过接触的外地人员。与此同时,对嘉陵江沿岸的搜索也在继续,
希望能找到那颗失踪的头颅,或者凶手抛弃的其他物证。码头的排查范围进一步扩大,
老唐带着人,几乎把沿江的船工和住户都问遍了。几天过去了,调查取得了一些进展,
但也遇到了瓶颈。关于那个广东男人,线索很少,只知道可能姓陈,做点小生意,
具体信息无人知晓。苏晓蔓的家人远在乡下,得到消息后匆忙赶来,哭得死去活来,
但也提供不了更多有价值的线索。一种焦灼的情绪在专案组蔓延。似乎看到了曙光,
但那道光却总隔着一层看不透的薄纱。这天下午,
卫国平正在办公室里对着嘉陵江流域图发呆,电话铃响了。是法医老周打来的。“老卫,
苏晓蔓宿舍送来的牙刷上的毛发样本,初步比对结果出来了。”老周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怎么样?”卫国平的心提了起来。“血型吻合,都是O型。毛发的微观结构也显示,
都属于年轻健康女性,没有明显矛盾点。”老周顿了顿,补充道,
“从目前的生物检材比对来看,不能排除死者是苏晓蔓的可能性。”不能排除。
这是一个严谨的科学结论,但离确凿认定,还有距离。在没有DNA精确比对的时代,
这已经是能做到的极限了。专案组内部,大多数人都已经默认了死者就是苏晓蔓,
侦查重心完全放在了查找她的广东男友和梳理她的社会矛盾上。似乎,
案子就要沿着这条轨迹走下去了。只有卫国平,心里总还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是哪里不对?
是韩莉描述的那个买裙子的憔悴女人形象,与光彩照人的苏晓蔓无法完全重叠?
还是凶手那过于刻意和反常的举动换新衣、斩首,似乎蕴含着更复杂的动机,
不仅仅是情杀或仇杀那么简单?但他没有说出口。在缺乏证据的情况下,直觉只是直觉。
然而,就在专案组准备集中全力攻坚“寻找广东男友”这条线时,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
从南方传了过来。电话是洛平县局打来的,直接找到了卫国平。“卫队长!重大情况!
”对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我们刚接到深圳罗湖派出所的协查通报!
他们那边在清查暂住证时,发现了苏晓蔓!人活着!和她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就是之前去找过她的那个广东人!”……卫国平握着听筒,僵在了原地。办公室的窗户开着,
盛夏的热风涌进来,却让他感到一丝寒意。苏晓蔓,活着。在深圳。那么,
嘉陵江边那个穿着崭新红裙的无头女尸……她,到底是谁?04 死水微澜深圳传来的消息,
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嘉陵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掀起了惊涛骇浪,
随即留下的是更深、更令人窒息的死寂。苏晓蔓还活着。和她的广东男友在一起。
在改革开放最前沿的深圳,活色生香。这意味着,
开的排查、所有基于“死者是县剧团花旦”这一判断所做的努力、所有即将实施的抓捕方案,
顷刻间全部失去了意义。专案组像是鼓足力气打出一拳,却结结实实地砸在了空处,
那种脱力感让整个会议室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沮丧和尴尬。案情分析会的氛围,
比窗外的三伏天还要闷热难当。烟雾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重,吊扇有气无力地转着,
吹不动凝结在每个人心头的铅云。负责联系深圳那边的民警,
详细汇报了核实情况:深圳罗湖派出所确实找到了苏晓蔓及其男友,两人持有合法的暂住证,
苏晓蔓本人身体健康,情绪稳定,确认无疑。照片也传了回来,
照片上的苏晓蔓穿着时髦的连衣裙,站在繁华的街景前,笑容明媚,
与众人想象中的“被害人”形象判若两人。“也就是说,”一个老刑警狠狠吸了口烟,
打破沉默,“我们忙活了半天,连苦主是谁都没搞明白?”没人接话。事实就是如此残酷。
最初的渔民报案、现场勘察、全城失踪人口排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唯一的进展,
就是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而这在刑侦工作中,
往往意味着巨大的资源浪费和宝贵时间的流逝。卫国平坐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只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发火,也没有指责任何人。这种异样的平静,
反而让在场的每个人压力更大。大家都知道,卫队越是沉默,心里的火就烧得越旺。
李晓低着头,看着笔记本上那些关于苏晓蔓的详细记录,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正是他,
在会上积极分析,将线索引向苏晓蔓,也是他,为找到“疑似受害者”而兴奋不已。此刻,
这些记录都成了无声的嘲讽,提醒着他的年轻和经验的欠缺。“卫队,
我……”李晓想开口说点什么,也许是检讨,也许是请罪。卫国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
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走了弯路,认。但案子还得破。
”他掐灭烟头,目光扫过在场每一张写满疲惫和困惑的脸,“苏晓蔓排除了,是好事,
至少我们知道力气该往哪里使了。现在,都给我把苏晓蔓这一页翻过去!从头再来!
”“从头再来?”有人小声嘀咕,“从哪儿头开始啊?尸源不清,什么都白搭。”确实,
无名尸案是所有刑事案件中最难啃的骨头。没有身份,
就意味着失去了追溯其社会关系、探寻作案动机的最基本路径。
“从我们手里现有的东西开始!”卫国平提高了音量,走到会议室前端的白板前,
将上面所有关于苏晓蔓的信息粗暴地擦掉,
只留下最核心的几个词:无头女尸、崭新红裙、精密齿轮、嘉陵江抛尸。“看看这些!
”他用力敲着白板,“这些东西不会骗人!凶手留下了这些,就是在跟我们叫板!老周!
”他看向法医。老周推了推眼镜,平静地开口:“尸体解剖的最终报告出来了。
确切的死亡时间是七月十六日晚十一点至十七日凌晨两点。死者已婚,
已生育根据骨盆形态判断,但体型保持较好。胃内容物提取分析,
最后一餐进食的是普通的米饭、蔬菜和少量肉类,进食后约两小时死亡。真正的死因是溺亡,
淡水符合嘉陵江水成分。颈部断口是死后大约半小时到一小时内形成的。”溺亡,死后斩首。
这说明第一现场很可能就在水边,或者尸体很快被移到了水边。“齿轮和裙子呢?
”卫国平问。“齿轮已经请机械研究所的专家看过了,”一个民警汇报,
“确认是七十年代国产某种小型精密仪表上的标准件,型号是C-73。这种型号的齿轮,
红星农机厂那台旧设备上确实在使用,但同样,
使用这种型号齿轮的老旧设备在全市、甚至全省范围内可能还有不少,
无法作为指向特定来源的铁证。”“红裙子这边,”李晓赶紧接上,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霓裳’时装店的韩莉那边,没有再提供更多信息。
我们扩大排查了全市所有可能销售类似南方时装的店铺,没有获得比韩莉更具体的线索。
那个‘憔悴女人’像是蒸发了一样。”线索似乎又一次全部中断。会议室里重新陷入沉默,
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知了令人烦躁的鸣叫。“会不会……是流窜作案?
”王师傅提出了一个可能性,“凶手从外地来,随机选择目标,作案后迅速离开?那样的话,
难度就太大了。”这种可能性像一片巨大的阴云,笼罩在每个人心头。如果是流窜作案,
在九十年代的刑侦条件下,几乎等同于大海捞针。“不会。”卫国平斩钉截铁地否定,
“流窜作案,求的是快进快出,不会费心思给尸体换上新裙子,还留下一个莫名其妙的齿轮。
这太刻意了。凶手就在本地,或者,对本地非常熟悉。
他对嘉陵江的水文、对码头环境很了解。抛尸地点是精心选择的,不是随意的。
”他走到窗前,望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流,缓缓说道:“我们之前可能想错了方向。
总想着从尸体的身份去找凶手。现在身份找不到,我们能不能换条路?
从凶手的这些‘反常’举动入手,去想想,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做这些,到底想干什么?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李晓身上:“李晓,你上次不是说,凶手的心理状态可能比较特殊吗?
你再详细说说你的看法,抛开苏晓蔓,就针对现在这些情况。”再次被点名,
李晓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整理思路:“卫队,各位老同志。我认为,
凶手的这些行为——给被害人换上崭新的红裙,
死后斩首并抛尸江中——具有强烈的‘仪式化’特征和‘表达性’。”他走到白板前,
指着“红裙”和“斩首”:“红色,在很多文化语境里,可以象征生命、热情,
也可以象征鲜血、暴力。给死者换上红裙,可能不是羞辱,
而是一种扭曲的‘赋予’或‘标记’,也许凶手想通过这种方式,
让死者以某种他设定的形态‘呈现’或者‘消失’。而斩首,最直接的功能是阻止辨认,
但结合红裙来看,可能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比如‘剥夺身份’、‘使其沉默’、或者某种原始的献祭意味。”他停顿了一下,
看到卫国平在认真听,便继续道:“至于那枚齿轮……它很精密,是机械的组成部分。
凶手要么是想用它暗示死者的身份或与某种机械、工业环境有关,要么,
就是赋予它一种象征意义,比如‘秩序’、‘运转’、或者‘一个环节’。“总结来说,
”李晓尽量让自己的推论听起来更严谨,
“凶手很可能是一个内心有强烈执念、甚至可能有一定程度妄想的人。
他可能认为自己在执行某种‘仪式’或‘任务’。他与死者之间,未必是简单的仇杀或情杀,
可能存在着一种我们目前难以理解的、更复杂的关联。
”李晓的分析让会议室里出现了一些窃窃私语。犯罪心理画像在当时毕竟是新鲜事物,
很多老刑警觉得这有点“玄乎”,不如真刀真枪的摸排来得实在。但卫国平却沉思了片刻,
点了点头:“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心理分析也好,传统摸排也罢,
能打开思路就是好事。凶手既然做了这么多多余的动作,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痕迹放大来看!”他重新部署任务:“一,继续以码头为中心,
扩大范围,排查所有十六号晚上到十七号凌晨出现在江边的可疑人员和船只,
特别是小型渔船和舢板!凶手很可能使用了船只抛尸!”“二,
重新仔细梳理近期所有失踪人口报案,不要局限于年轻女性,
范围扩大到家境尚可、可能拥有类似红裙的已婚已育妇女!
重点注意那些社会关系相对简单、或者近期行为有异常的女性!”“三,齿轮这条线不能放!
红星农机厂还要深挖,特别是查清楚那台旧设备上的齿轮,近些年到底有没有流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