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晚上 9 点多了，张清明还赖在办公室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指机械地点着鼠标。
显示器上那 5 个画质糙得不行的小人，正骑着金鱼往前跑。这是款叫《梦中西游》的游戏，都运营二十多年了。好多人跟他一样，自己开 5 个号玩，这样搞活动时不用费劲儿找人组队，还不会碰上坑队友，多省事儿。
屏幕里到处都是其他玩家，头顶飘着各色聊天泡泡。张清明心里直嘀咕，这巴掌大的界面，都快被这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占满了。
他下意识按了下 ALT+TAB，切到另一个窗口 —— 省事业单位公开招聘考试成绩查询页。
“综合成绩：68.5 分，排名：47，未进入面试范围。”
这行字他今天看了没有二十遍也有十八遍了。三十一岁的人，考编第三次栽了。
张清明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响，听得人心里发烦。
窗外，县城的夜早黑透了。公司里其他同事早下班走人，就他这个设计部 “资深美工”，借着加班的名义在这儿打游戏。
“老张，还没走啊？” 同事小王进来，到自己工位拿了包东西，“早知道你还在，我就给你带点夜宵了，刚在维西路吃的烧烤。”
“马上就好。” 张清明勉强挤出个笑，正好这轮抓鬼结束，他关了电脑。
瞥了眼手表，21:47。秋天的晚上不冷不热，骑上小电瓶车在县城街道里穿。等红灯时手机亮了，是妈发来的微信：“清明，这次考试咋样？李阿姨说她儿子考上市财政局了，笔试第一呢……” 张清明懊恼地回了句 “没考上”，把手机塞回口袋。
回到老城区的家，一室一厅的小房子堆得全是杂物。张清明随便洗了把脸，倒床上就开始刷手机。
他点开钭因，看谁谁买无级别武器花了几百万，谁谁鉴定出好装备，土豪出多少多少价。心里直羡慕，妈的，这好事咋轮不到自己头上？又看了会儿小姐姐跳舞，才准备睡。
“不太困呢，要不起来再抓会儿鬼？” 张清明有点舍不得每周的双倍抓鬼奖励，怕浪费了。
前阵子为了考公，游戏基本没碰，这两天一玩就收不住手。
张清明再次睁眼时，咸湿的海风直往脸上扑。
他站在一座青石码头上，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码头工人扛着货箱在晨雾里穿，粗麻衣襟被汗水浸成深褐色，可仔细看他们的脸，总觉得不对劲，五官比例跟 Q 版似的，不像真人。
脑子里突然冒个念头：“我这是进游戏里了？”
再看周围，明明没来过，却觉得熟得很。低头瞅瞅自己，穿件粗布短打，脚上是草鞋，腰间还别把木剑。跑到河边照照，建模比二十年前的老游戏细多了，但一眼就认出，这脸是《梦中西游》里的剑侠客。
得，肯定是进这游戏了。
自己还能回地球不？这游戏世界倒不危险，可真回不去，爹妈咋办？张清明心里乱成一团麻。
他满脑子心事，踉跄着走下码头，青石板路硌得脚底生疼。街道两旁全是唐代风格的房子，一家挨一家。药铺门口晒着当归、黄芪，铁匠铺里叮叮当当敲个不停，还能闻见炭火烤铁的味儿。
“让让！让让！” 一个挑着两筐鲜鱼的小贩从旁边擦过，鱼尾甩的水珠溅脸上，又凉又腥。
凭着对游戏地图的记忆，张清明跌跌撞撞跑到建邺城东门。护城河外是大片沙滩，十几只磨盘大的海龟在浅水区爬，这不就是游戏里 1 级玩家练手的大海龟嘛。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不用点卡，还是全息的，以前就小说、电影里见过，试试呗。
张清明颤抖着抽出腰间的木剑，突然愣了：“没鼠标咋操作？难不成要自己跑过去捅乌龟？”
他平时连杀鸡都不敢，这会儿让拿木剑捅乌龟？估计捅死一只得费半天劲。
正犯愁呢，眼前突然冒出个半透明的界面，跟游戏里的一样，上面列着攻击、法术、特技、道具、防御、捕捉、逃跑。捕捉是暗的，张清明想起来，没去宠物仙子那儿领宠物，这功能用不了。他暂时不想跟乌龟打，就点了逃跑。
还是得按游戏的路子来。
张清明回了出生地，顺着石板路找到 NPC 宠物仙子，领了只小猪宠物。
“走，咱去赚点钱。” 他深吸口气，又往东门沙滩走。这草鞋是真难受，一分钟都不想穿，赶紧升到 10 级换布鞋，这游戏净在这种不重要的地方较真，硌得脚生疼！
沙滩上的大海龟还在慢吞吞爬，龟壳在朝阳下泛着青铜光。张清明握剑的手全是汗，走到近前，凭着意念点了下界面上的 “攻击”。
一股劲儿带着他冲向乌龟，木剑劈了下去。
没想象中那么费劲，就见大海龟头顶跳出个 “-12” 的红数字，跟游戏里一模一样。
脑子里响起 “战斗开始” 的提示音，张清明发现自己被定在原地动不了，大海龟正慢慢转身 —— 合着这回合制规则还管用！
乌龟飞奔过来，给了他个铁山靠，头顶飘出个 “-9”，还好不疼。
也是，真要是战斗时有疼痛感，以后那些泰山压顶、地狱烈火的技能，挨一下可能血掉不多，人先疼死了。
三个回合后，大海龟变成光点没了。张清明调出系统界面，看自己加了 10 点经验，可乌龟啥东西都没掉。
《梦中西游》这游戏，战斗时不光能操作自己，还能放召唤兽帮忙打。召唤兽得在战斗中用宠物捕捉，所以张清明才先去宠物仙子那儿领宠物。
弄死一只大海龟后，他立马盯上沙滩上其他乌龟。这玩意儿挺可爱，抓一只来挡挡枪也行啊。
游戏里就一小片海滩，在这世界里却大得没边，乌龟多到数不清。这世界的规矩，好像就是把《梦中西游》往真了弄，可有些细节又保留着游戏特点。
就当是个游戏世界呗，使劲杀乌龟，升到 175 级，穿身神装，迎娶嫦娥，走上人生巅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