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夜的真相暴雨抽打着福利院老旧斑驳的窗户,发出沉闷又令人烦躁的噼啪声。
空气里混杂着湿衣服的霉味、廉价消毒水的刺鼻气味,以及角落里永远散不尽的尘土气。
苏晚习惯性地蜷缩在靠窗那个铺位角落,薄薄一层被子根本挡不住侵入骨髓的阴冷。
她的目光落在窗台上一个几乎被磨秃的小小刻痕上——那是她八岁生日那天刻下的,
像一道微弱的、只属于她的星轨。外面传来汽车碾过水洼特有的哗啦声,
两道强光利剑般穿透雨幕,随即刺耳的刹车声在死寂的福利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铁门被粗暴推开又撞回墙上,砸出一声空洞的巨响。苏晚猛地一颤,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攥紧。福利院那个常年板着脸的李主任一反常态地堆着近乎谄媚的笑容,
引着几个人快步穿过昏暗破败的走廊。为首的男人穿着一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羊绒大衣,
步履沉稳,周身带着一种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冷硬气场。雨水从他昂贵的皮鞋边沿滴落,
洇开深色的水渍。他身后跟着一个秘书模样拎着公文包的男人,
还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拎着便携医疗箱的医生。他们的视线穿透肮脏的空气,
精准地落在她身上。男人,楚宏博,楚氏集团的掌舵人,也是她血脉上从未谋面的“父亲”,
锐利的目光带着审视,像是要在她脸上找出什么遗失的印记。震惊、疑惑,
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苏晚?我是楚宏博,”他的声音低沉,
带着久居上位的疏离感,没有半分亲昵,“我们来接你回家。
”一个棕色文件袋被放在她面前的旧桌面上,
鉴定书、当年楚家夫人生产的医院证明、一份被调取出来的陈旧助产士交接记录……一桩桩,
一件件,像一记记重锤砸在她早就麻木的心上,溅起的却不是疼痛,而是炽热滚烫的岩浆。
十八年了。被养母当做出气筒,巴掌、拧掐、关黑屋、饿肚子是家常便饭,
她像一株被扔在石缝里的杂草,靠着心底那点仅存的、对所谓“亲生父母”的微薄幻想,
熬过了一个个寒冬。“当年……一场医疗混乱,”楚宏博的声音有些干涩,
试图解释着这荒谬的人伦悲剧,“我们被人蓄意调换了孩子。”蓄意?苏晚苍白的唇角,
一丝冰凉的弧度慢慢凝固。不是意外,是蓄意。走廊另一头传来急促压抑的哭声,
在压抑的寂静里格外刺耳。苏晚侧过头。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昂贵小羊皮外套的女孩,
和她年龄相仿,泪眼婆娑地看着楚宏博,像一只被遗弃的小鹿。楚瑶。那个代替她,
在楚家享受了十八年万千宠爱的假千金。精心打理的卷发,粉嫩无瑕的脸蛋,
每一寸都在诉说着优越和娇贵。李主任趁机凑到楚宏博耳边,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钻进苏晚耳朵里:“苏晚这孩子命苦得很,她那个养母……唉,脾气坏得要命,
动不动就又打又骂,从小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身上……怕是都没块好皮肉。”那语气,
三分叹息,七分邀功。楚宏博的眉头猛地锁紧,
看着苏晚手腕上没来得及被衣袖完全遮住的一道旧伤疤,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
楚瑶的哭声更加委屈了,颤抖着叫了一声“爸爸”。楚宏博深吸一口气,
不容置疑道:“收拾一下,走吧。回去再说。”他的目光掠过苏晚身上洗得发白的旧衣,
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苏晚缓缓站起身,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张被绷到极限的弓。
十八年的毒打和冷眼教会她的,是忍。那刻在心头的伤痕,早已化作最深沉的城府。
她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像一个无声的影子。在走出福利院那扇破败铁门的瞬间,
苏晚微微侧首,余光最后一次扫过那个窗台上的小刻痕。暴雨还在肆虐,冰冷地砸在她身上,
却也像在涤荡什么。从今天起,她叫楚晚。该还的,她来了。
第二章:楚宅楚宅坐落在城市最昂贵的半山腰,夜色中,雕花铁门自动滑开,
巨大的庭院在精心设计的景观灯光下如同一个虚幻的梦境。车道两旁,
那些叫不出名字的珍稀花木在雨后的冷风中幽幽吐露着甜腻的香气。苏晚,或者说楚晚,
坐在车里,感受着车子无声地滑过平整得不可思议的路面。
她身上那件福利院发的旧外套在车内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寒酸,
与车内奢华的真皮座椅形成刺眼的对比。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皮革和某种高级香薰混合的味道,
丝丝缕缕,带着冰冷的距离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此处非你所属。
大门厅高达数米的双层挑空,奢华的水晶吊灯倾泻下冰冷璀璨的光芒,
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砖,墙面精致的浮雕,处处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昂贵。
管家陈伯微微躬身:“大小姐,先生,太太已经在等您们了。
”他的目光只在楚晚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恭敬地转向楚宏博,姿态无可挑剔,
却也带着明显的疏离。客厅里,一个保养得宜的贵妇迎了上来。楚家的女主人,林婉芝。
她穿着一件质地柔软的羊绒家居服,眉目温婉,但眼神深处,
却沉淀着世家太太特有的精干与不动声色。她先是一把紧紧搂住了眼睛红肿的楚瑶,
心疼地拍着她的背:“瑶瑶乖,不哭了啊,谁也不能把我们瑶瑶赶走,
你永远是妈妈的宝贝……”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安抚好了楚瑶,
她才将目光投向站在玄关阴影处、显得有些局促和格格不入的楚晚。那目光复杂极了。
像审视一件突然闯入的劣质赝品,带着一丝被打乱生活的恼怒,
还有一丝对十八年错付的不甘,唯独没有纯粹的惊喜或疼惜。“晚晚?”林婉芝上前一步,
似乎想做出拥抱的姿势,动作却有些僵硬。她最终只是拉住了楚晚冰凉的手,
触感柔滑保养得宜,带着微微暖意,但传递过来的,只有礼节性的生疏。“回来就好,
这些年……在外面受苦了。”她的语气带着公式化的歉疚,
眼神却迅速扫过楚晚洗得发白的手腕,和不合身的旧衣服,微微蹙了下眉。楚晚低垂着眼,
轻轻挣开了那让她极度不适的触碰。皮肤上似乎还残留着养母指甲掐拧的痛感,
那十八年的地狱生活教会她的第一条生存法则:靠近的温暖背后,都藏着刀。
她任由那双价值不菲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像一个无声的抗议。“太太,
晚晚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管家陈伯适时地化解了这份凝滞。林婉芝收回手,
脸上笑容重新挂起,却淡了许多:“好好好,晚晚,让陈伯带你去看看。小了点,
但也……还算安静。”她欲言又止。什么叫“小了点”?什么叫“还算安静”?
是在暗示她只配住佣人房?楚晚跟着陈伯上到二楼。陈伯推开走廊深处一扇门。房间不大,
与想象中楚家小姐的规格相去甚远。装修簇新,家具也都是上好的实木,然而堆砌感很强,
看得出是临时匆忙布置出来的样品间。一张小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仅此而已。
窗外对着的,是别馆保姆房的洗衣台和一堵光秃秃的高墙。
房间里弥漫着新家具和墙壁新涂料的混合气味,闻久了有些发晕。“大小姐,您看还缺什么?
”陈伯公事公办地问。“挺好的。”楚晚的声音很轻,毫无波澜。
陈伯目光在她过于平静的脸上停了半秒,随即躬身:“那么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便退了出去。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
楚晚终于允许自己的呼吸稍稍紧促了一些。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灰沉沉的墙壁,
指尖无意识地触碰到胸口——冰冷的金属项链下,一个坚硬的小东西贴着皮肤,
那里藏着她保命的最后底牌,也是一把能烧毁整个楚家的烈火引信。
楼下隐约传来压抑又委屈的哭声,是楚瑶在诉苦:“妈,那个地方好可怕,味道好难闻!
你们真的不会赶我走吗?
…她看我那眼神……我好害怕……”接着是林婉芝刻意提高的、安抚的温柔声音:“傻孩子!
胡说!你就是妈妈的女儿!谁敢赶你走?以后不许胡思乱想!那个地方出来的孩子,
性子野一些也难免,我们慢慢教就好了,给她地方住,给她饭吃,
就是楚家仁至义尽了……”楚晚静静地听着。嘴角那点虚弱的弧度,在无人看见的阴影里,
慢慢凝固成了一个冰冷的讥讽。教?好一个“慢慢教”。好一个“仁至义尽”。楚家欠她的,
可远远不止这一口饭。第三章:真假千金黎明的灰白光线透过薄纱窗帘,
勉强照亮了楚晚那间逼仄的“客房”。楼下早已忙碌起来,
佣人轻手轻脚走动的声音、厨房隐约传来的煎炸声响,构成另一个世界的生活背景音。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早餐,如同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台。
楚宏博只略略扫了一眼主位旁边被加上的那个位置,没有过多停留。
林婉芝体贴地将一块点缀着鱼子酱的吐司递到楚瑶盘子里:“瑶瑶,昨晚没睡好吧?多吃点。
”佣人张妈小心翼翼地将一碗白粥、一个煮鸡蛋和一碟咸菜放在楚晚面前,
与其他人的餐点形成刺眼的分野。她的动作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惶恐和疏离。
楚瑶用小巧的银叉叉起一小块精致的奶油蛋糕,甜腻的奶油几乎要化开。
她眼角余光瞥着楚晚面前那碗简单至极的清粥,嘴角扬起一抹几乎看不见的、轻快的弧度。
楚晚垂下眼睫,拿起筷子,动作有些迟缓生疏,夹咸菜时差点掉在桌上。
楚瑶用精致的小勺搅动着面前的燕窝羹,看似无意地开口,
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憨:“晚晚姐姐,你这拿筷子的手势不太对哦,
我幼儿园时就被老师纠正过来啦。”她歪着头,笑容甜美无辜,“没关系啦,
乡下地方是不讲究这些的,以后多教教你就会啦。”餐桌上瞬间安静下来。
张妈摆弄餐盘的手僵了一下。楚宏博翻看财经晨报的动作微顿。林婉芝责备地看了楚瑶一眼,
语气却并不严厉:“瑶瑶,别没规矩!”楚瑶立刻缩了缩脖子,
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撒娇:“妈……我说错什么了吗?我是真心想帮姐姐呀。”她说着,
目光却挑衅般扫过楚晚低垂的脸。楚晚捏着竹筷的手指紧了紧,指关节泛出青白。
她没有抬头,只是将那块咸菜送入口中,慢慢咀嚼着。胃里泛起细密的、习惯性的抽痛。
这粥,却比从前养母施舍的馊饭干净太多了。她一言不发地吃完了那碗白粥。
直到最后一口咽下,她才抬起眼,直直地看向楚瑶,眼神平静得像深潭寒水:“谢谢关心。
乡下地方养活人难,顾不上吃相好不好看,能填饱肚子就算老天开眼了。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在了楚瑶那声甜腻的“乡下地方”上。
楚瑶脸上的甜美笑容终于裂开一丝缝隙,浮上一点愕然和恼意。楚晚放下筷子,
纸巾轻轻按了按嘴角,动作带着一种与环境和身份极度不符的沉稳,
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她站起身,看向林婉芝,
语气疏离但维持了最后的礼貌:“我吃好了。”“才吃这么一点?再多吃点吧?
”林婉芝象征性地劝了一句。“够了。”楚晚的目光掠过餐桌中央那丰盛过头的餐点,
落在林婉芝保养得宜的脸上,“乡下的习惯,吃七分饱,
省出来的……是给以后没得吃时备下的口粮。”说完,她不再看众人各异的神色,
转身离开了餐厅。后背挺得笔直,像雪地里孤立的青竹。
身后传来楚瑶刻意压低却足够清楚的抱怨:“妈……你看她那样子!阴阳怪气的!
我好心好意……”“瑶瑶!少说两句!”这次是楚宏博带着威严的低斥。楚晚走上楼梯。
转角处,她停下脚步。楼下餐厅的争论声在偌大的厅堂里隐隐传来。
楚宏博的声音带着烦躁:“……都少说一句!该给她的不会少!一个女孩子吃不了多少!
她那种生长环境,心理敏感是正常的!瑶瑶你不要总去招惹她!
”林婉芝的声音带着一丝隐忍的疲惫:“宏博,你吼瑶瑶做什么?这日子本来就够乱了!
我给她吃穿供着她,还要我怎么样?她身上一股子阴沉气,瑶瑶能不担心吗?
我也没说错什么,乡下地方长大,教养就是差些,规矩礼节不得重新教过?
难道还要我跪下来求她?那个玉佩……”“行了!这事暂时别提了!”楚宏博猛地打断她。
楚晚的指尖划过冰凉的楼梯扶手,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玉佩?
楼下短暂的争执停止了,传来餐具碰撞的轻响。
话……我就是太害怕了……怕你们不要我了……”委屈得仿佛刚才那个字字带刺的人不是她。
楚晚不再停留,一步步走上楼梯。她的房间在二楼最西边,楚瑶的在东面尽头,
隔着长长的走廊,遥不可及。推开房门,那狭小而簇新的空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涂料味。
楚晚走到床头柜边,
拿起一个廉价粗糙的铁皮发夹——这是她从前的养母随手扔掉、被她偷偷捡回的,
上面斑驳的锈迹像干涸的旧血。她冰冷的指腹缓缓摩挲着那粗糙生锈的边缘。教?规矩?
礼仪?很好。她会让楚瑶明白,在生存的泥潭里挣扎出来的人,最拿手的不是什么餐桌礼仪。
那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叫做狠厉。第四章:昂贵的嫁妆华灯初上。楚家别墅今夜灯火通明,
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炫目的光芒,
空气里弥漫着高级香氛、名贵食物和昂贵雪茄的混合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这是为庆祝林家老爷子的七十大寿,也是楚家近年来难得的盛会,
半个城市的显贵都聚集于此。楚晚被迫坐在主位稍偏的角落。
她穿着一件林婉芝临时让人塞给她的、楚瑶某次穿过一次的旧晚礼服——一条烟粉色的纱裙,
尺寸明显偏小,胸腹处被勒得有些发紧,颜色也过于粉嫩,
衬得她本就略显苍白的脸更加黯淡无光。周遭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轻慢和好奇,
像无数根细针扎在她的背上。“哟,这就是刚找回来的那位?
看起来……”一个穿着旗袍的贵妇端着香槟,尾音拖长,与同伴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小声点!可怜归可怜,可这规矩气度,比瑶瑶差远了,到底是……”“啧,
这种场合也敢让她出来?林夫人也是心大……”细碎的议论声如同嗡嗡的蚊蚋,
缠绕在她四周。楚晚紧握的手心沁出冷汗,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软肉。她强迫自己抬头,
挺直脊背。眼前的一切奢华,都像是无声的鞭挞,嘲笑着她这格格不入的存在。另一边,
楚瑶无疑是全场的焦点。她穿着一身最新一季的象牙白高定纱裙,
裙摆缀满了施华洛世奇水晶,如同一朵在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璀璨的白百合,
在一众千金太太的簇拥下,笑容羞涩而甜美。此刻,
她正被推到宴会厅中央那架巨大的、锃亮无比的斯坦威三角钢琴前。“瑶瑶,
给大家展示一下你的新才艺啊!”有人起哄道。“对啊,林老爷子难得回来,
快让你林爷爷听听我们瑶瑶的大本事!”林婉芝含笑催促着,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都听见。楚宏博虽然还在与人寒暄,
但目光也带着一丝难得的温和落在钢琴边的楚瑶身上。楚瑶脸颊微红,
在一众期待的、鼓励的目光中坐下,纤细的手指按上了黑白琴键。
一曲经典的《致爱丽丝》流淌出来,流畅悦耳,
赢得了不少赞许的低声附和:“楚家这位小姐真是才貌双全。”“林老爷子眼光好,
这门亲事定得好……”林家老爷子,穿着一身暗红色团花锦缎对襟唐装,坐在上座,
手里捏着白瓷酒杯。他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深刻的皱纹如同刀刻斧凿,
透着一股属于旧式大家长的严厉和疲惫。旁边立着一个挺拔的年轻男人,
正是楚瑶的未婚夫——林煜辰。他穿着手工订制的深灰色西装,面容英俊,
嘴角噙着一抹看似温和实则疏离的浅笑,目光看似专注地落在楚瑶弹琴的身影上,
偶尔掠过人群时,眼底却带着淡淡的玩味和审视。一曲终了,掌声雷动。“好!瑶瑶这琴艺,
真是进益了!”林老爷子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点头赞道。“瑶瑶真棒!
”“楚夫人教女有方啊!”各种夸赞包围着楚瑶。她拎着裙摆,像个小公主般矜持地行了礼,
目光得意又娇羞地投向林煜辰。林煜辰回以一个标准的、无懈可击的温柔笑容。这时,
林老爷子挥了挥手,
中山装、神情肃穆、气质硬朗的中年男人捧着个狭长的、覆盖着暗红色绒布的木盒走了过来,
恭敬地放在老爷子身旁的方几上。盒盖打开,全场瞬间响起低低的惊呼,
甚至倒抽冷气的声音。灯光下,一把流淌着琥珀般温润光泽的小提琴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中。
琴身线条流畅完美,木纹深邃如蕴藏着星辰,琴弦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即使是不懂琴的人,
也能从那独特的气质和瞬间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存在感中,感受到它的非凡价值。“瑶瑶,
”林老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郑重和满意,“林家祖上没什么金玉珠宝传下来,
唯独这把‘晨曦’,是当年一位故交大家亲手所斫,也算件玩意儿。
今日趁着我这老骨头生辰,交给煜辰保管,也交给……未来的孙媳妇。”他刻意顿了一下,
目光慈爱地投向楚瑶,“就当是给瑶瑶添个嫁妆,林家一点心意。”林煜辰闻言,
脸上的笑容深了几分,姿态优雅地亲手捧起那把琴盒,走向楚瑶。楚瑶激动得脸颊绯红,
双手捂住嘴,眼里瞬间盈满了喜悦的泪水,巨大的幸福感和虚荣感几乎将她淹没。
周围的羡慕惊叹声更加热烈。“天呐!林家这聘礼也太阔气了!是那把‘晨曦’吧?
”“据说当年苏富比流出的估价就超千万美金……”“楚小姐真是好福气!”“是啊是啊,
楚家那位真千金怕是……啧啧……”楚晚僵硬地坐在角落里,
周围骤起的、围绕着那把价值连城的小提琴所散发的赞叹声浪,将她彻底排斥在外。
烟粉色不合身的裙子此刻像个囚笼,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林婉芝的脸上是骄傲和得偿所愿的满足。她看着楚瑶被众星捧月,
看着她接过那如同传世珍宝般的“晨曦”,
看着她因这份价值半个楚家产业的“嫁妆”而身价倍增,万众瞩目。
而自己……是这华美盛宴中唯一不和谐的污点。那份属于她的命运,那份被窃走的荣光,
连同此刻的羞辱,像无数冰锥,狠狠扎进她的心脏。连呼吸都带着冰冷的铁锈味。
指尖冰冷的触感贴上了她胸口项链下那个小小的、坚硬的轮廓。她垂下眼,
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眸底翻涌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暗潮。那一点尖锐的冰冷,穿透皮肤,
短暂地刺激着她麻木的神经。礼物?嫁妆?心意?楚晚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空气里昂贵的香水味混杂着食物和人群的气息,令她作呕。林家这份“情谊”,
楚瑶这份“好福气”。她记下了。第五章:破碎的琴弦宴会过半,气氛正酣。
楚瑶抱着林老爷子刚赐下的、价值连城的“晨曦”小提琴,
被众多艳羡的年轻男女簇拥着走向别墅西翼相对安静些的暖厅,那里摆放着舒适的沙发组,
灯光也柔和许多。“瑶瑶,让我们见识见识嘛!就拉一小段?
”一个穿着淡紫色小礼服的女孩央求道。“对啊!这可是‘晨曦’!求求了!
”旁边立刻有人附和。楚瑶抱着琴盒,
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和一丝丝被捧得晕陶陶的满足,
她看向林煜辰:“煜辰哥……”声音带着询问。林煜辰斜倚在一张单人沙发扶手上,
姿态闲适,闻言轻轻颔首,笑容温和:“爷爷送你的,自然由你做主。
”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所谓的慵懒。得到未婚夫的首肯,楚瑶这才放下心来,
小心翼翼地打开琴盒,双手带着近乎虔诚的姿态,取出了那把琥珀色的名琴。
暖厅昏黄的灯光下,木纹仿佛流动的霞光,琴弦反射着冰冷锐利的光芒,
它本身就散发着一种无形的气场,令周围窃窃的交谈声都为之一静。赞叹声再次响起。
楚晚一个人靠在暖厅巨大的落地窗边阴影里,像一尊被遗忘的冰冷雕像。
她看着楚瑶在众人簇拥下,如同抱着稀世珍宝,那份灼目的荣宠和骄傲,像无数细密的针,
密密实实地扎在她心头的旧痂上。烟粉色的旧裙子摩擦得皮肤有些发痒,
胃里的抽痛一阵强过一阵。一个佣人端着托盘从她身边走过,托盘里是几个细长的白瓷花瓶,
里面插着刚换下的新鲜香槟玫瑰。楚晚下意识地、疲惫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脚后跟踩到了自己过长的、不合身的裙摆,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踉跄了一下。“哎呀!
”低低的惊呼声响起。她虽然没有碰到任何人,但那失去平衡的瞬间,
裙摆拂过了旁边矮几上的一只空着的细颈白瓷高脚杯。“啪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心悸的碎裂声,突兀地打破了暖厅原有的氛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那只昂贵的水晶酒杯摔落在地毯上,粉身碎骨,
碎片反射着细碎冰冷的光。空气瞬间凝固。楚瑶惊得抱着琴后退了一大步,
脸上血色倏地褪去,眼神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的委屈,声音都变了调:“你!苏晚!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差点撞到我!这可是爷爷刚……”她话没说完,泫然欲泣,
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惊吓和伤害。周围的窃窃私语立刻变得清晰起来:“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啧,我就说……这种场合让她来……”“看把瑶瑶吓的,
要是撞坏了那琴……”“果然是乡下长大的……”林婉芝匆匆拨开人群挤了进来,
看到地上狼藉的碎片,脸色一变,看向楚晚的眼神带着难以抑制的失望和严厉,
她强压着怒火,低声斥责:“晚晚!你怎么回事?这么不小心?一点规矩都不懂吗!
还不快向瑶瑶道歉?!”楚宏博也闻声过来,眉头紧锁,
目光扫过地上的碎片又落在楚晚苍白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耐和“果然又惹麻烦”的烦躁。
无数道或指责、或轻蔑、或看戏的目光如同无形的枷锁,勒得楚晚几乎窒息。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胃部的痉挛带来冰冷的汗意。她努力站稳,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感受着那份锐利的痛感强行压下翻涌的恶心感。楚瑶的眼泪像是瞬间拧开的水龙头,
啪嗒啪嗒掉下来,抱着琴盒更紧了些,
委屈地哽咽:“妈……我好怕……她就是……”就在这混乱和压力达到顶峰时,
楚晚缓缓地弯下了腰,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去捡拾地上的大片碎瓷片。她的动作很慢,
低垂的头颅掩盖了她此刻所有的神情。没人注意到她眼底如同淬了万年寒冰的冷光一闪而过。
就在手指即将触碰到最大那片锋利碎瓷的瞬间,一只纤细白皙的手猛地抢在她前面,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量之大,带着刻骨的恨意和不容置疑的蛮横!是楚瑶!
在众人视线被楚晚吸引过去的那个电光石火的刹那,楚瑶借着抱琴靠近的机会,
竟然抢先一步抓住了楚晚正要去拾碎瓷的手!楚晚的手被死死攥住,
冰凉的碎瓷片边缘那最尖锐的部分,被强行塞进了楚晚的手指间!“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骤然爆发!楚瑶猛地松开了攥着楚晚手腕的手,
整个人如同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推了一把,向后狠狠跌去!动作夸张而充满表演性!
她怀里价值连城的“晨曦”小提琴脱手飞出!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
狠狠撞在身后冰冷的、棱角分明的大理石壁炉角上!“哐啷——!”刺耳扭曲的破裂声!
琴箱当场开裂!琥珀色的名贵木屑飞溅!而更致命的,
是那紧绷着的琴弦如同失去束缚的狂蛇,“嘣!嘣!嘣!”几声断裂的巨响!
如同最昂贵的哀鸣!碎片飞溅开来。整个世界似乎静止了一秒。楚瑶跌倒在地毯上,
并没有真的受伤,但她却花容失色,尖利的哭嚎声穿透了整个暖厅:“我的琴!
我的琴啊——!苏晚!你为什么要推我!你为什么要毁了爷爷给我的琴!!
”她死死盯着楚晚,眼泪汹涌而下,脸上全是悲痛欲绝和彻底的愤怒指控。
暖厅内瞬间陷入死寂。随即是巨大的骚动和惊呼!“天哪!!我的天!”“琴!琴毁了!
”“瑶瑶!瑶瑶没事吧?”“她把瑶瑶推倒了?!她疯了?!”“那可是‘晨曦’啊!
林老爷子刚刚才……”无数难以置信、惊恐、愤怒的目光如箭雨般射向楚晚!
楚晚依旧保持着被楚瑶强行塞入那片锋利的碎瓷片后的姿势,僵立在原地。她微微张着嘴,
似乎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巨变和恶毒的栽赃中回神。她的右手还微微向前伸着,
指尖紧紧捏着那片刚刚被楚瑶塞进来的、冰凉的杀人“凶器”!
暖厅水晶吊灯的光芒冰冷璀璨,映在她手中的碎瓷片上,折射出一点诡异而刺目的寒光,
正对着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的楚瑶。
第六章:反转的指控时间仿佛在暖厅里被粘稠的空气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