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是陆衍的专属经纪人，也是他失语症的唯一解药。今晚，他第三次拿下影帝奖杯，
闪光灯下，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第一次没有在人群中搜索我的身影。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握着金灿灿的奖杯，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会场，磁性又迷人：“感谢所有支持我的人，
感谢我的经纪人苏晚小姐八年来的付出。”镜头立刻切给我，我习惯性地露出得体的微笑。
圈内人都说我们是绑定CP，他离不开我，我也只为他一人服务。我们之间，只差一个告白。
可下一秒，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虔诚的光芒。“但今晚，
我最想感谢的，是我的恩人，江月浅小姐。”全场哗然。“是她，
在我最黑暗、最绝望的时候，教会我如何发出第一个音节。如今她回来了，我欠她的，
会用一切来偿还。”镜头依旧死死地对着我，捕捉着我脸上的每一丝错愕。
我脸上的微笑一寸寸冻结。八年的朝夕相伴，
无数个深夜里他抓着我的手才能说出完整的句子，那些依赖与信任，在此刻，
都变成了一个笑话。原来我不是他的药，只是他恩人的“代餐”。更可笑的是，
那个叫江月浅的女人，此刻就坐在我身边的贵宾席。她朝我举了举香槟杯，红唇勾起，
眼神里满是胜利者的炫耀。我放在膝上的手，指甲深深掐进了肉里。这一刻我才明白，
这不是什么荣耀的巅峰。这是为我精心准备的，一场公开的凌迟。典礼结束，
我脚步虚浮地走向后台。陆衍已经在化妆间等我，他看到我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但更多的是坚定。“苏晚，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八年。”我打断他，
声音平静得可怕，“八年来，每一个通告，每一次采访，每一场戏，
你都需要我在身边才能正常说话。我以为，我们之间有什么特殊的。”“我们确实有。
”他急切地说，“你对我很重要，这一点从未改变。”“重要？”我冷笑，
“重要到可以在全国观众面前，把我八年的付出说成是'尽职尽责'？”陆衍张了张嘴，
却说不出话来。不是失语症发作，而是心虚。“她到底是谁？”我逼视着他的眼睛，
“江月浅，这个名字我从未听你提起过。”他沉默了很久，
最后艰难地开口：“她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十年前，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我的心脏像被人狠狠捏了一把。“所以现在她回来了，你就要报恩？”“我欠她的。
”他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在说服我，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天。苏晚，
我希望你能理解。”理解？我看着这个男人，这个我守护了八年的男人，
此刻却为了另一个女人，要我“理解”。2“陆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八年来，我放弃了所有其他客户，只为了你一个人。我学心理学，
学医学，研究各种治疗方案，就是为了帮你克服失语症。我以为我们——”“我们什么？
”他突然打断我，眼神变得陌生，“苏晚，你是我的经纪人，我付给你薪水，这是工作关系。
”工作关系。这四个字像一把刀，直接插进我的心脏。“工作关系？”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那……那些深夜里，你抓着我的手说'苏晚，没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是'的时候，
那也是工作关系？”他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恢复冷静：“那是我病情严重时的话，
不能当真。”不能当真。我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好，很好。”我擦掉眼泪，
重新整理好表情，“既然是工作关系，那我们就按工作关系来处理。明天开始，
江月浅小姐的所有行程，我会全力配合。”陆衍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妥协。
“苏晚，你——”“还有什么吩咐吗？陆先生？”我故意用上了敬语，与他拉开距离。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我转身离开化妆间，走廊里，江月浅正靠在墙边等着。
她看到我出来，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苏小姐，辛苦了。”她的声音很甜，
但眼神很毒，“八年的陪跑，终于可以休息了。”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近距离观察，
她确实很美，那种清纯中带着媚态的美，很容易让男人产生保护欲。
“江小姐似乎对我很了解。”“当然了解。”她笑得更加灿烂，“毕竟，
我回来就是为了收回属于我的东西。包括陆衍。”“属于你的？”我冷笑，“江小姐，
陆衍是人，不是物品。”“是吗？”她走近一步，声音压得很低，“那为什么这八年来，
你把他管得死死的？不让他接触其他女性，不让他参加任何私人聚会，
甚至连他的手机都要检查。苏小姐，你确定你对陆衍的感情，不是占有欲？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她说的这些，确实是我做过的事情。但那是为了保护他，
为了不让他的病情暴露——“看来苏小姐也知道自己做过什么。
”江月浅满意地看着我的表情变化，“放心，我不会像你一样控制他。我会给他自由，
给他真正的爱。”说完，她踩着高跟鞋离开了。我站在走廊里，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是我控制了陆衍吗？是我利用他的病情，把他困在身边吗？不，不是的。
我是为了保护他——可是，我真的没有一点私心吗？3一周后，江月浅正式复出，
与陆衍合作拍摄新剧《倾城》。我作为陆衍的经纪人，必须全程跟组。
看着他们在镜头前的亲密互动，我的心像被千刀万剐。更让我痛苦的是，陆衍在江月浅面前，
似乎真的不需要我了。以前，他在片场紧张的时候，必须握着我的手才能正常说台词。现在，
江月浅只要在他耳边轻声哼唱一首歌谣，他就能瞬间平静下来。“那是什么歌？
”我忍不住问副导演。“好像是什么童谣，挺老的歌了。
江月浅说是她小时候常唱给陆衍听的。”童谣。小时候。我突然意识到，我对陆衍的过去，
一无所知。八年来，我以为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但原来，我只了解他成名后的生活。
他的童年，他的少年时代，他最黑暗的那段经历，我全都不知道。而江月浅，
恰恰知道这一切。“苏晚。”陆衍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转过身，
看到他和江月浅一起走过来。江月浅挽着他的胳膊，亲昵得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有什么事吗？”我努力保持专业人士的语气。“今晚的庆功宴，你安排一下。”他说，
“邀请所有主创人员。”“好的。”我掏出手机开始记录，“需要我避开什么忌口吗？
”这是我们之间的习惯对话。以前，他总是会说“你知道我不吃什么”，
然后给我一个只有我们俩才懂的眼神。但这次，他只是淡淡地说：“随便吧，我不挑食。
”随便吧。我的手微微颤抖，差点握不住手机。“那我先去安排了。”我转身要走，
却听到江月浅娇滴滴的声音：“衍哥哥，我想吃那家米其林餐厅的法式鹅肝，
就是我们小时候你答应要带我去吃的那家。”衍哥哥。这个称呼像一根刺，
直接扎进我的心脏。八年来，我从未这样叫过他。我们之间，始终保持着某种微妙的距离，
我叫他陆衍，他叫我苏晚，正式而疏离。“好，今晚就去那家。”陆衍温柔地看着江月浅，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甜品，那家的舒芙蕾很有名。”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甜品。
我的心脏像被人狠狠踩了一脚。原来，他们有那么多我不知道的过去。原来，在我出现之前，
他们就已经有了那么深的羁绊。“苏晚？”陆衍发现我还站在那里，“怎么了？”“没什么。
”我勉强笑了笑，“我去订餐厅。”我转身离开，走到角落里，掏出手机开始联系餐厅。
但是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模糊了屏幕上的字。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我陪了他八年，
明明是我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守在身边，为什么到最后，他选择的却是一个消失了十年的女人？
“苏小姐。”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急忙擦掉眼泪，转过身，
看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站在那里。“你是？”“我是白薇薇，
这次和陆衍老师合作的新人演员。”她笑得很甜，但眼神有些躲闪，“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4“什么话？”我警惕地看着白薇薇。她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压低声音说：“苏姐，
我觉得你应该小心江月浅。”“什么意思？”“我昨天晚上路过她的房间，听到她在打电话。
”白薇薇的表情很认真，“她说什么'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那个蠢女人还以为自己是不可替代的'。我觉得，她说的可能是你。”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你确定？”“我确定。”白薇薇点头，“而且，苏姐，
我还听到了一些关于陆衍老师病情的事情。江月浅好像对陆衍老师的失语症很了解，
她说什么'心理脱敏疗法'，'故意维持病情'之类的。”心理脱敏疗法。
这是我和陆衍的心理医生讨论过的治疗方案。除了我们三个人，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
江月浅是怎么知道的？“苏姐，我觉得江月浅接近陆衍老师，可能别有目的。
”白薇薇继续说，“你要小心她。”我看着白薇薇真诚的表情，心中涌起一阵暖流。至少，
还有人站在我这边。“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握住她的手，“薇薇，如果你再听到什么，
请一定要告诉我。”“当然。”她用力点头，“苏姐，你对陆衍老师那么好，我看在眼里。
我不希望有人伤害你们。”送走白薇薇后，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江月浅到底想要什么？
如果她真的爱陆衍，为什么要算计我？还有，她是怎么知道心理脱敏疗法的？
我越想越不对劲，决定去找陆衍的心理医生李医生了解情况。
李医生的诊所在市中心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里，电梯总是慢得让人心焦。我刚出电梯，
就撞见江月浅从里面出来。她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扯出个假到不行的笑："哟，苏念？
也来看李医生？"我直接挡住她的路："你怎么在这？"她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
指甲油鲜红得刺眼："陆衍让我来的呗。他那个病啊..."她故意拖长音调，
"我得知道怎么'照顾'他，你懂的。"我盯着那个印着诊所logo的文件袋，
喉咙发紧："李医生就这么把病人隐私给你了？""隐私？"她突然笑出声，"苏念，
你是不是还活在去年啊？"她凑近我耳边，香水味熏得我头晕，"陆衍亲自带我来的，
授权书都签了。你算什么东西？"文件袋在她手里哗啦一响。
我突然觉得可笑——我居然还在用"前女友"的身份质问，人家早就是"现女友"了。
陆衍竟然给江月浅签了医疗授权书？这意味着，她可以了解他的所有病情，
甚至可以参与治疗方案的制定。而我，守护了他八年的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授权。
“苏小姐的脸色不太好。”江月浅关心地说，“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也看看医生？
”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直接按下了电梯按钮。电梯门打开的瞬间，
江月浅突然说：“苏小姐，有句话我想对你说。”我停下脚步。“爱一个人，就要学会放手。
”她轻声说，我听见了，心口一阵发紧，疼得喘不过气。，“陆衍已经不需要你了，
你何必还要死死抓着不放呢？”电梯门在我面前缓缓关闭，隔断了江月浅那张得意的脸。
我靠在电梯壁上，站得很直，但身体已经快撑不住了。陆衍不需要我了。
我知道这句话迟早会来。可当它真的来了，我还是站不稳。5见到李医生时，
我直接开门见山：“李医生，陆衍给江月浅签了医疗授权书？”李医生点点头，
表情有些无奈：“是的，他说江月浅是他最信任的人，希望她能参与治疗过程。
”最信任的人。我听见那五个字，呼吸一停，胸口猛地发闷，眼前瞬间发黑，差点站不稳。
“苏小姐，你的脸色很不好。”李医生关切地看着我，“最近压力很大吗？
”我盯着诊室墙上的挂画，那幅扭曲的抽象画突然让我觉得可笑。"李医生，
"我的指甲无意识地抠着沙发缝，"这八年...我是不是一直在害陆衍？
"李医生推眼镜的手顿了顿："怎么突然这么想？""江月浅说..."我的喉咙发紧，
"她说我不是在治疗他，是用他的病把他拴在身边。"诊室里的空调突然显得太冷了。
李医生摘下眼镜，慢慢擦拭镜片——这是他需要说难听话时的习惯动作。"苏念，
"他最终开口，"失语症患者需要多元社交刺激，就像学游泳不能永远抱着救生圈。
我的呼吸停滞了一瞬。"但你让陆衍的生活半径只有你一个人。"他的钢笔轻轻点着病历本，
"某种意义上，你确实成了他不敢痊愈的理由。"钢笔敲击的声音像秒针。
我突然想起陆衍第一次能完整说"早安"时，
他眼睛亮起来的样子——原来那不是康复的喜悦，是囚徒看见牢门打开的恐惧。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声音在颤抖，“我只是想保护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病情。
”“我知道你的出发点是好的。”李医生安慰道，“但结果却是，陆衍对你产生了过度依赖。
这种依赖，已经超出了正常的治疗范围。”过度依赖。“那现在怎么办？”我绝望地问，
“他已经不需要我了，他在江月浅面前可以正常说话。”“这说明他的病情在好转。
”李医生说，“苏小姐，也许是时候让他独立了。”独立。我走出诊所，脑子里一片混乱。
原来，我真的做错了。我以为我在帮他治疗，实际上却在伤害他。我以为我在保护他，
实际上却在限制与控制他。难怪陆衍会选择江月浅。难怪他说我们只是工作关系。
我就像一个自以为是的看守，以爱的名义，把他关在笼子里整整八年。手机突然响了，
是白薇薇的电话。“苏姐，不好了！”她的声音很急，“我刚才又听到江月浅打电话了。
她说什么'录音已经准备好了'，'明天董事会就能看到苏晚的真面目'。苏姐，
她要对你不利！”录音？董事会？我的心脏狂跳起来。“她还说了什么？”“她说，
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苏晚是怎么利用陆衍的病情控制他的。”白薇薇的声音带着哭腔，
“苏姐，你快想想办法吧！”挂断电话，我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公司董事长的秘书。
“苏小姐，董事长要求您明天上午十点参加紧急董事会。”“什么事？
”“关于您和陆衍先生的合作问题。”秘书的声音很正式，“请您务必准时参加。
”我握着手机，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崩塌。江月浅要在董事会上公开我“控制”陆衍的事情。
她要彻底毁掉我。可是，我还能说什么呢？李医生已经证实了，
我确实在某种程度上维持了陆衍的病情。我确实控制了他的社交圈，让他只能依赖我一个人。
从专业角度来说，我确实有问题。那晚，我一夜未眠。第二天早上，我穿上最正式的套装，
化了精致的妆容，准备去面对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审判。6董事会会议室里，
所有人都已经到齐。陆衍坐在长桌的一端，江月浅坐在他身边，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有同情，有质疑，有看热闹的兴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