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丝斜斜掠过落地窗,在玻璃上蜿蜒成细密的水痕。姜蘅坐在私人会所的真皮沙发上,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水晶杯的杯壁,听着对面男人谈论新投资的文旅项目。
她垂眸搅动杯中的伯爵茶,琥珀色的液体打着旋儿,倒映出商烬西装革履的身影,
模糊而失真,像一幅被雨水晕染的油画。“下个月一起去昆嵛山踩线如何?
”商烬微微前倾身体,浅灰色衬衫的第二颗纽扣随意地解开着,露出一小片苍白的皮肤。
他说话时,喉结随着话音轻轻滚动,“你从前总说喜欢山间晨雾。”姜蘅抬起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细密的阴影。她的目光平静得如同深潭,
没有泛起丝毫涟漪:“再说吧。”声音淡得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像是一缕即将消散在空气中的薄雾。这一刻,姜蘅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四年前。
那时的她和许承霄都还是怀揣梦想的少年,在梧桐树荫下并肩漫步。
许承霄总是笑着说:“阿蘅,等攒够了钱,我们就去昆嵛山看云海,看日出日落,
看云卷云舒。”他的眼睛明亮得如同盛夏的星辰,仿佛能装下整个世界。
那时的合欢花轻轻落在他肩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纯粹。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将姜蘅拉回现实。是许承霄的邮箱提醒,这已经持续了四年。
每周一封邮件,从维也纳波光粼粼的多瑙河,到冰岛神秘绚烂的极光,
他用文字和照片向她分享着异国他乡的风景与生活。姜蘅垂眸点开附件,屏幕上,
许承霄穿着白大褂站在医院长廊里,背景略显冷清,照片下方简单地备注着“安好”两个字。
仅仅这两个字,却让姜蘅的心跳陡然加快。商烬敏锐地注意到她指尖轻微的发颤,
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她:“怎么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关切,
却让姜蘅感到无比的厌恶。姜蘅迅速偏头避开,水晶杯底重重地磕在檀木桌面上,
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商烬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强装镇定地说道:“没什么。”随后起身,
烟灰色的风衣在身后划出一道优雅又冷漠的弧线,“我还有事,先走了。”电梯缓缓下降,
姜蘅靠在冰冷的金属壁上,掌心紧紧贴着手机屏幕,仿佛这样就能触碰到许承霄。
四年前的往事如潮水般涌来,商烬精心设计的阴谋,让许承霄背负上抄袭的骂名,
在众人的指责和唾弃中,不得不远走他乡出国求学。姜蘅盯着电梯不断跳动的数字,
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决绝,唇线紧紧绷起,宛如一把出鞘的利刃:商烬,这场精心策划的局,
也该到你入局的时候了。走出会所,寒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姜蘅却浑然不觉。
她站在街边,看着路灯将自己的影子拉得很长,又被雨水一点点打湿。
回想起这些年与商烬相处的日子,她表面上维持着男女朋友的关系,对他不冷不热,
实则内心的仇恨从未减少半分。而商烬,却似乎真的陷入了这段感情,对她百般迁就,
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为姜蘅报复的棋子。姜蘅打开手机,翻看着与许承霄的邮件往来。
那些跨越千山万水的文字,承载着他们无法言说的思念与牵挂。每一封信,她都反复阅读,
每一张照片,她都仔细端详,仿佛这样就能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就在这时,
手机又收到一条新邮件。是许承霄发来的,简短的几个字:“我明天回来。
”姜蘅的呼吸一滞,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四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天。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期待,有激动,也有隐隐的不安。第二天,
姜蘅早早来到画廊,她正在为即将举办的新展忙碌着。手中的油画刷蘸满群青色的颜料,
却在听到那声熟悉的呼唤时猛地一抖。“阿蘅。”姜蘅缓缓转身,
只见许承霄穿着驼色羊绒大衣,拖着行李箱站在画廊门口。他的声音还是和记忆中一样温柔,
行李箱的滚轮声轻轻碾过瓷砖地面,和四年前离开时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你……回来了。
”姜蘅的喉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声音沙哑而颤抖。她看着许承霄,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眉眼间多了几分成熟与沧桑,
胸前的听诊器挂绳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提醒着姜蘅这些年他所经历的一切。
许承霄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眼尾的细纹里仿佛藏着经年的风雪:“合约到期,回来就职。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那些被撕碎的画稿,那些在异国他乡艰难求生的日夜,
都只是不值一提的过往。就在这时,姜蘅透过画廊的玻璃门,看到商烬的车停在街角。
商烬正探身拿雪茄,侧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姜蘅突然笑了,那笑容带着几分决绝和狠厉。
她转头对许承霄说:“等我十分钟。”姜蘅踩着高跟鞋,步伐坚定地走向商烬的车。
她敲开车窗,商烬看到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在下一秒凝固。姜蘅一把拽住他的领带,
用力将他拉近,然后狠狠吻了上去。
古巴雪茄的味道混着她身上的松节油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商烬浑身僵硬,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姜蘅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之间该结束了。”这一吻,
充满了仇恨与发泄,姜蘅将这些年的委屈和愤怒都倾注其中。而站在画廊台阶上的许承霄,
看着这一幕,喉间泛起一阵苦涩。他默默摸出兜里的胃药,
这些年因为饮食不规律落下的病根,又开始隐隐作痛。药片在他掌心滚成冰凉的圆,
就像他此刻的心情。---姜蘅搬进许承霄的老洋房那天,金陵城飘起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洁白之中。而此时的商烬,
却在私人会所里喝得烂醉如泥。他眼神空洞地盯着办公桌上姜蘅七年前落在这儿的发圈,
那是一条墨色真丝缠绕成的蝴蝶发圈,曾经温柔地束起姜蘅的长发,如今却早已没了温度。
“商总,这是姜小姐给你的。”助理小心翼翼地递过来一个信封,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
商烬颤抖着双手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支票,数额恰好是当年他搞垮许承霄工作室的钱。
支票背面,姜蘅的钢笔字力透纸背,洇着淡淡的墨痕:两清。看到这两个字,
商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手中的酒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仿佛他破碎的心。另一边,老洋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姜蘅正在帮许承霄整理书柜,
书架上摆放着许多医学书籍和画册,每一本都承载着许承霄的回忆。突然,
一本有些破旧的画册掉了出来,姜蘅弯腰捡起,翻开后,一幅熟悉的画像映入眼帘。
那是许承霄画的她,十七岁的自己扎着马尾,笑容灿烂,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颜料在纸页上晕开,就像那段年少时光里,两人之间没说出口的懵懂告白。“阿蘅,
当年……”许承霄看着画册,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复杂。姜蘅伸出手按住他,
轻声说道:“别说。”她害怕听到真相,害怕知道许承霄为了保护她,
究竟顶下了多少莫须有的罪名。这些年,她在报复商烬的过程中,
将自己的真心也一点点地消耗在了这场充满仇恨的游戏里,
她不敢面对那些可能更加残酷的过往。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候揭开伤疤。
商烬失魂落魄地找到了老洋房,当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姜蘅踮起脚尖,
正温柔地给许承霄系围巾的画面。驼色的围巾绕在许承霄的颈间,
这一幕像极了七年来商烬无数次在梦中幻想过的场景,只不过,曾经幻想中的主角是自己,
而现在,却换成了别人。“姜蘅!”商烬失控地大吼出声,声音中充满了愤怒、痛苦和不甘。
姜蘅缓缓回头,眼神冰冷得如同窗外的雪:“商烬,你输了。”短短几个字,
却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商烬的心脏。就在这时,许承霄看着商烬通红的双眼,
突然开口:“四年前,是我自己要走的。”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房间里炸响。
姜蘅的瞳孔猛地地震,不可置信地看向许承霄。走廊里安静得可怕,
只能听见雪花落在地面的细微声响。许承霄笑了笑,
喉结艰难地滚动着:“我知道你要报复商烬,所以配合你演戏……阿蘅,你恨他,可这些年,
你真的快乐吗?”姜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后退半步,不小心撞翻了一旁的花架。
陶瓷花瓶碎裂的声音清脆刺耳,碎瓷片扎进她的脚心,鲜血缓缓流出,
却比不上她此刻破碎的心。这些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为许承霄讨回公道,却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