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萌宝认亲现场烤箱“叮”地弹出最后一盘曲奇时，
我额角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得黏在皮肤上。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梨涡小筑”的玻璃窗，
把空气中浮动的糖粉照得像碎钻，小宝踩着小板凳趴在收银台后，
手里的蜡笔在纸上涂得飞快。妈咪，你看我画的全家福！他举着画纸冲我晃，
奶声奶气的声音裹着甜意撞过来。我腾出沾着黄油的手揉揉他软乎乎的头发，
视线落在画纸上——三个歪歪扭扭的火柴人，左边扎蝴蝶结的是我，
中间举着棒棒糖的是小宝，右边那个穿着西装、头顶画着皇冠的男人，
轮廓被涂得黑乎乎一片。心脏像被温热的棉花轻轻攥了一下。五年来每次被小宝问起爸爸，
我都用“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搪塞，却拦不住他在画里一次次补全这个空缺。
小宝画得真好。我弯腰在他脸颊印下沾着面粉的吻，妈咪要去仓库拿些奶油，
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许乱跑哦。他用力点头，小短手勾住我的脖子：妈咪快去快回，
我帮你看店！仓库在甜品店后门的小巷里，我抱着两盒淡奶油转身时，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是店员小陈惊慌的声音：小梨姐！不好了！小宝不见了！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我几乎是踉跄着跑回店里。收银台后的小板凳空着，那幅全家福被风吹到地上，
画里男人的位置被小宝用红蜡笔重重圈了个圈。他说要去找爸爸，小陈指着监控屏幕，
声音发颤，五分钟前从后门跑出去的，好像往市中心方向去了……我的手指冰凉，
调出监控录像放大——小宝背着他的奥特曼书包，像颗炮弹似的冲进巷口，小胖腿跑得飞快。
市中心？那里除了写字楼就是奢侈品店，他一个五岁小孩能去哪里找根本不存在的爸爸？
我抓起车钥匙就往外冲，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小宝聪明得不像话，
三岁就会用我的平板查地图，四岁能背出我的银行卡密码，
该不会是……一个可怕的念头让我踩油门的脚猛地收紧。上个月他趁我洗澡时，
偷偷用我的手机搜“顾宇澄顾氏集团”，被我抓包时还嘴硬说在查动画片角色。顾宇澄。
这个名字像枚生锈的钉子，钉在我心脏最软的地方，五年没碰，一碰还是会疼。
顾氏集团总部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把车随便停在路边，
踩着高跟鞋往旋转门冲，却被保安拦住。请问您有预约吗？我找顾宇澄！
我儿子可能跑到这里来了！我抓着保安的胳膊，声音都在抖。
他狐疑地打量我沾着面粉的围裙，刚要开口，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我猛地转头，
看见顾宇澄那辆标志性的黑色迈巴赫停在停车场中央，而我的儿子——顾念安小朋友，
正扒着车窗往里喊。爹地！我是你儿子顾念安！你看我和你长得一样帅！血液瞬间冻结。
我疯了似的冲过去，刚要把小宝拽下来，后颈突然撞上一个坚硬的胸膛。
熟悉的雪松香气裹着冷意漫过来，我浑身一僵，缓缓抬头。顾宇澄就站在我面前。五年不见，
他好像更高了些，定制西装包裹着宽肩窄腰，袖口露出的手表在阳光下闪着低调的光。
他的眼神比记忆中更冷，像淬了冰的黑曜石，却在落到我脸上时，几不可察地顿了顿。
白小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玩味，目光扫过我嘴角的梨涡，五年不见，
你倒是给我带了份大礼。小宝趁机从车窗缝里钻了进去，盘腿坐在副驾驶座上，
举着那张全家福喊：爹地！这是妈咪画的你！她说你在很远的地方工作！我脸颊发烫，
伸手去抱小宝：顾念安你给我下来！不许胡闹！他死死抱着安全带不肯撒手，
圆溜溜的眼睛瞪我：妈咪你不是说爹地很厉害吗？他能帮你修坏掉的烤箱！
顾宇澄突然笑了，弯腰打开车门，指尖擦过我的手腕时，我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
他抱起小宝，动作生疏却稳当，目光落在我沾着奶油的围裙上：看来这五年，
你过得很……烟火气。与你无关。我咬着牙伸手，把我儿子还给我。他挑眉，
突然把小宝举到我面前。小家伙顺势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耳边偷偷说：妈咪，
他后背有和你一样的疤！我的呼吸猛地一滞。五年前那场仓库火灾，
我背着昏迷的他冲出来时，他后背被掉落的钢筋划开一道口子，
而我的手臂也留下了同样的疤痕。顾宇澄的目光沉沉地锁着我，仿佛要看穿我强装的镇定。
他突然俯身，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廓：白小梨，你确定要在这里讨论孩子的归属问题？
停车场来来往往的员工都在偷偷打量我们，我脸上火辣辣的，只能咬着牙：你想怎么样？
他低头逗小宝：想不想跟爹地住？爹地有好多好多乐高。想！小宝立刻欢呼，
但是我要妈咪一起住！顾宇澄直起身，朝我伸出手，掌心向上：看来，
我们需要谈谈育儿师的薪资问题。我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
突然想起五年前他也是这样伸手，在烟火缭绕的小吃街，替我擦掉嘴角的酱汁。
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不会跟你走的。
我抱紧小宝转身，声音发颤，顾宇澄，我们早就结束了。他没追上来，
只是在我身后淡淡地说：亲子鉴定需要双方同意，如果你不想让孩子知道他爹地是谁……
我脚步一顿，几乎是攥着拳头回头：你无耻！他耸耸肩，抱着手臂靠在车门上，
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轮廓：下午三点，顾氏法务部见。或者，你现在就跟我走。
小宝突然在我怀里哭起来：妈咪我想有爹地……我想让他去开家长会……
看着儿子挂着泪珠的小脸，我喉咙发紧，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顾宇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拉开后座车门：上车吧，顾太太——哦不，白小姐。
坐进迈巴赫的瞬间，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场由五岁孩童发起的认亲大戏，
似乎正朝着我完全失控的方向狂奔。而始作俑者顾念安，正偷偷冲顾宇澄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2 被迫同居的理由顾宇澄的别墅在半山腰，像座藏在绿荫里的白色城堡。
我站在玄关看着旋转楼梯上的水晶灯，
感觉自己像误闯天鹅湖的丑小鸭——尤其是当穿着丝绸睡袍的林薇薇从二楼下来时。宇澄，
这位是？她的声音柔得像棉花糖，眼神却像针似的扎在我身上。
顾宇澄把小宝的书包递给佣人，淡淡道：念念的育儿师，白小姐。育儿师？
林薇薇捂嘴轻笑，目光扫过我沾着面粉的围裙，顾总真是心善，
连家政阿姨都用这么……朴素的。小宝突然从顾宇澄身后探出头：漂亮阿姨，你是谁呀？
我爹地说家里只能有一个女主人哦。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孩子到底从哪里学来的这些话？林薇薇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顾宇澄却像没听见似的，
递给我一份文件：看看，没问题就签字。我接过合同，
指尖扫过“月薪十万”几个字时吓了一跳。他这哪是找育儿师，分明是在买人。第一条，
乙方需住家，负责顾念安的饮食起居。我念着念着皱起眉，第二条，未经甲方允许，
不得擅自接触顾氏集团业务……顾宇澄，你这是找育儿师还是找犯人？他靠在沙发上，
长腿交叠，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你可以选择不签。目光扫过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小宝，
反正念念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参加家长会。我气得发抖，
却只能咬着牙翻到最后一页。在签名处犹豫的瞬间，
突然想起小宝昨天抱着幼儿园报名表哭的样子——“亲子活动”那一栏，他用铅笔写了又擦，
最后还是空着。我签。笔尖划过纸张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但我有条件，
除了照顾念念，我不会做任何越界的事。顾宇澄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放心，
我对已婚妇女没兴趣。“已婚”两个字像针似的扎进心里。五年前他说这句话时，
也是这样冷漠的语气。那天我拿着孕检单去找他，却看见他和林薇薇站在订婚宴的聚光灯下，
他说：白小梨，我们结束了，你这种女人不配进顾家大门。夜里给小宝讲故事时，
我还在走神。他突然指着窗外：妈咪你看，爹地在看我们。我猛地拉开窗帘，
看见顾宇澄站在楼下的露台上，指间的烟在黑暗中明灭。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像被烫到似的转过身，把烟摁灭在垃圾桶里。他肯定是在想怎么抢回你。
小宝老气横秋地叹气，搂住我的脖子，妈咪你别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失笑，
捏捏他的小脸：小不点懂什么。凌晨两点，我被小宝的哭声惊醒。他缩在被子里发抖，
额头发烫得吓人。我慌乱地找退烧药，刚要下楼找水，卧室门突然被推开。顾宇澄站在门口，
睡袍松垮地挂在身上，头发有些凌乱：怎么了？念念发烧了！我声音发颤，
想去开灯，却被他按住手。别开强光。他的声音比白天柔和些，熟练地抱起小宝，
药箱在客厅第一个柜子，我去倒水。看着他抱着孩子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五年前。
那时他也是这样，在我痛经蜷在床上时，笨手笨脚地煮红糖姜茶，烫得差点打翻杯子。
退烧药喂下去没多久，小宝就又睡熟了。我守在床边给他擦汗，
顾宇澄突然递来一杯温水：你也喝点。指尖相触的瞬间，我们同时缩回手。
他不自然地转身：客房在隔壁，你去休息吧。不用了。我摇摇头，
我在这里守着就行。他没再坚持，却也没走。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
我看见他坐在沙发上，视线落在小宝脸上，眼神柔和得不像他。他很像你。我忍不住说。
顾宇澄顿了顿：也很像你。他突然起身走到床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小宝的脸颊，
名字是谁取的？顾念安。我低声说，念安，思念平安。他的动作猛地僵住，
背对着我的肩膀微微颤抖。过了很久，他才哑着嗓子说：当年的事……别提了。
我打断他，心脏像被揪住似的疼，我们现在只是雇主和员工的关系。他沉默着转身离开，
关门时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摸着小宝滚烫的额头，眼泪突然掉下来。顾宇澄，
你知不知道，这五年来，我有多恨你，又有多……想你。凌晨四点，小宝的烧终于退了些。
我趴在床边打盹，隐约感觉有人给我盖上毯子。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见顾宇澄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手里拿着小宝掉在地上的全家福，
指尖轻轻拂过画里那个黑乎乎的男人。他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我突然发现，
他左手的虎口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当年为了救我，被碎玻璃划的。顾宇澄。
我轻声喊他。他猛地抬头，像被抓包的小偷似的把画纸藏起来。晨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
照亮他泛红的耳根。有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摇摇头，
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你去休息吧，这里有我。他盯着我看了很久，突然伸手，
指尖擦过我嘴角的梨涡：你的疤……我像被烫到似的偏头躲开：早好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最终还是收回手，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我摸着自己的脸颊，
心跳快得像要炸开。这一晚，我彻底无眠。看着身边熟睡的小宝，
突然很怕这场以雇佣为名的同居，会让我再次沦陷。
3 幼儿园修罗场幼儿园门口的梧桐树叶落了满地，小宝穿着背带裤，
像只快乐的小企鹅冲进教室。我站在栅栏外，看着他被老师牵走，心里空落落的。
白小姐好像很舍不得？林薇薇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她今天穿了条红色连衣裙，
妆容精致得像橱窗里的芭比娃娃。我转身要走，却被她拦住：别急着走啊，
顾总特意让我来看看，念念的育儿师到底有多称职。她从包里拿出一张请柬，
今晚有个酒会，宇澄说让你也来，毕竟……要让别人知道念念有个‘体面’的妈妈。
我不去。我把请柬推回去，合约里没说要陪酒。她突然笑了，声音尖锐：白小梨，
你不会真以为宇澄是想让你当育儿师吧？他不过是觉得你和你儿子还有点利用价值。
我攥紧拳头，刚要说话，就听见老师喊：顾念安家长，请过来一下。亲子活动课上，
其他小朋友都在和爸妈一起做手工，只有小宝坐在角落发呆。我走过去蹲在他面前，
他突然抱住我的脖子：妈咪，我是不是没有爸爸？心脏像被狠狠攥住，我刚要开口，
就看见顾宇澄站在教室门口。他脱了西装外套，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
手里还提着个巨大的乐高礼盒。谁说的？他走过来，把小宝抱起来，
爹地这不是来了吗？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家长都在偷偷打量我们。小宝眼睛一亮，
搂住他的脖子：爹地你要和我搭城堡吗？当然。顾宇澄坐在小椅子上，
动作有些滑稽，却耐心地陪着小宝拼积木。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侧脸上，我突然想起五年前，
他也是这样，蹲在地上陪我拼完了一整套星空拼图。林薇薇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径直走到顾宇澄身边：宇澄，我来接你去开会。他头也没抬：不去了。
可是王总他们都在等……让他们等着。他把一块蓝色积木递给小宝，语气平淡，
我儿子比较重要。林薇薇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突然把矛头转向我：白小姐真是好手段，当年被顾家赶出去，现在又带着孩子回来攀附，
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周围响起窃窃私语，我脸颊发烫，刚要反驳，
小宝突然把乐高城堡砸向她：不许你骂我妈咪！积木散了一地，
其中一块擦过林薇薇的脸颊。她尖叫着后退，指着我骂：你教的好儿子！
顾宇澄猛地站起来，把我和小宝护在身后。他的眼神冷得像冰，
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林薇薇，向我儿子道歉。宇澄你……道歉。
他重复道，指尖捏得发白。林薇薇咬着唇，眼里含着泪，却只能小声说：对不起。
不是跟我说。顾宇澄的目光扫过小宝，跟他。她最终还是向小宝道了歉，
转身跑出去时，差点撞到门框。周围的家长们假装看风景，我却感觉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顾宇澄突然弯腰，捡起一块乐高递给我：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我蹲下去拼积木，
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像触电似的缩回手，耳根却悄悄红了。
小宝突然举起拼好的城堡喊：老师你看！我爹地妈咪一起做的！全班小朋友都围过来看，
老师笑着说：顾念安爸爸妈妈真厉害。我刚要解释，顾宇澄突然握住我的手，
举起来给大家看：我们是一家人。他的掌心温热，带着薄薄的茧，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我的心跳突然失控，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突然很怕这场由儿子发起的“认亲大戏”，
会让我再次泥足深陷。活动结束时，小宝牵着我们的手走在前面，像只快乐的小鸟。
顾宇澄突然低声说：今晚的酒会，穿我给你准备的裙子。我说了不去。他停下脚步，
目光落在我手臂的疤痕上：五年前你救我的时候，不是很勇敢吗？我的呼吸猛地一滞。
他果然记得。就当……陪我演场戏。他的声音放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应付完那些老家伙，我就送你回来。看着他眼底的认真，我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嘴角瞬间扬起一抹笑，像冰雪初融，晃得我有些失神。回到家时，
佣人已经把礼服放在我房间。宝蓝色的长裙，衬得我肤色雪白，
领口的设计巧妙地遮住了手臂的疤痕。顾宇澄在楼下等我，看见我时，他的目光顿了顿，
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很漂亮。我脸颊发烫，刚要说话，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皱了起来。怎么了？我问。他挂了电话，
脸色有些凝重：林薇薇把今天的事告诉了我妈。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顾夫人当年有多讨厌我，我比谁都清楚。别担心。他突然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
有我在。看着他认真的眼神，我突然想起小宝早上说的话。他说：妈咪，
爹地看你的眼神，和动画片里王子看公主的眼神一样。车子驶往酒会现场的路上，
我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突然很想知道，这场由儿子牵线的重逢，到底会走向何方。
而顾宇澄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分明，让我莫名想起五年前那个烟火缭绕的夜晚，
他也是这样，紧紧牵着我的手，说要永远保护我。
4 雨夜同居夜迈巴赫的真皮座椅泛着微凉的光泽，我攥着裙摆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车窗外的霓虹像融化的糖浆，模糊成一片暖色调的光晕，却照不进车厢里的沉默。
我妈脾气是急了点，但她……顾宇澄突然开口，方向盘在他手中轻轻转动，
不会真为难你。我侧头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故意让语气听起来平淡：顾总多虑了，
我只是个育儿师，没必要让顾夫人生气。他没再说话，车厢里只剩下引擎的低鸣。
直到车子驶入顾家老宅的雕花铁门，
我才发现这里比半山腰的别墅更气派——青瓦白墙的中式庭院，廊下挂着红灯笼，
恍惚间像穿越到了五年前那个被我逃掉的订婚宴。怕了？顾宇澄解开安全带，
黑眸在昏暗的光线下格外明亮。我推开车门下车，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顾总忘了？我连你的订婚宴都敢搅黄，
还怕什么酒会。话虽如此，当顾夫人穿着绛红色旗袍站在正厅门口时，
我的心跳还是漏了一拍。她保养得极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像扫描仪似的从我身上扫过，
最后落在我握着小宝的手上。这就是你说的育儿师？她没看我，声音冷冷地抛向顾宇澄，
顾宇澄，你当顾家的脸是让你这么丢的？小宝突然挣开我的手，
跑到顾夫人面前仰起脸：奶奶！我是顾念安呀！你看我和爹地长得一样！
顾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扬手就要打过来。我下意识地把小宝护在身后，
手腕却被顾宇澄攥住。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妈！
他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他是我儿子。整个庭院瞬间安静下来，
连廊下的灯笼都仿佛停止了摇晃。顾夫人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吵什么呢？我的曾孙来了，
怎么没人告诉我？顾奶奶拄着龙头拐杖从屏风后走出来，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宝蓝色的盘扣旗袍衬得她气色红润。她的目光直接越过顾夫人，落在小宝身上，
眼睛瞬间笑成了月牙：哎哟，这小模样，跟我们家澄儿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宝像只小炮弹似的冲进顾奶奶怀里：太奶奶！我叫顾念安，念念的念，平安的安！
好名字，好名字。顾奶奶摸着他的头，视线转向我时顿了顿，随即笑着招手，
你就是小梨吧？快过来让我瞧瞧。我愣在原地，
顾宇澄轻轻推了推我的后背：奶奶很喜欢你。我……
五年前送我那坛桂花酒的小姑娘，不就是你吗？顾奶奶笑得眼睛弯成了缝，
当时我就说，能酿出这么好的酒的姑娘，心一定善。我的脸颊瞬间发烫。
五年前我在顾家老宅的后院偷喝了半坛桂花酒，被顾奶奶抓包时，还嘴硬说是来送酒的。
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酒会上的风波因为顾奶奶的出现消弭于无形。
顾夫人虽然还是没给我好脸色，却也没再找茬。顾宇澄被一群叔伯围着敬酒，
我抱着吃撑的小宝坐在角落，看着他偶尔投过来的目光，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妈咪，
爹地在看你哦。小宝打了个饱嗝，小胖手戳着我的脸颊，太奶奶说，
爹地当年把你送的围巾藏在枕头下呢。我捂住他的嘴，四处张望幸好没人听见。
顾奶奶不知什么时候坐到我身边，递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小梨啊，当年的事，
澄儿有苦衷。奶奶，我……你以为那场火灾真是意外？她轻轻拍着我的手背，
声音压低了些，是陈家那小子干的，就因为澄儿抢了他的项目。澄儿怕你受牵连，
才故意说狠话赶你走。我的脑子“嗡”的一声，手里的杯子差点摔在地上。陈家？
难道是当年那个扬言要让顾宇澄身败名裂的陈少？后来澄儿找到你时，你已经搬走了。
顾奶奶叹了口气，他这五年，过得也不容易。窗外突然响起一声惊雷，
紧接着暴雨倾盆而下。顾宇澄快步走过来，脱下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台风来了，
今晚住这里。我低头看着身上带着雪松香气的西装，心跳快得像要冲出喉咙。
顾奶奶在一旁笑眯眯地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房间了，就住澄儿隔壁，方便照顾念念。
回到房间时，小宝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我坐在床边给他盖被子，
手机突然弹出暴雨红色预警——台风中心风力达到十二级，部分路段已经积水。
看来今晚真走不了了。顾宇澄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他手里拿着套干净的睡衣，
佣人找的，你先穿。我接过睡衣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像触电似的缩回手。
他的耳根微微发红，转身要走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廊尽头有药箱，你手臂的疤……
早就没事了。我打断他，声音有些发颤。他盯着我看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
带上门的瞬间，外面的电路突然跳闸，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妈咪！小宝吓得哭起来。
我摸索着抱住他，刚要安慰，房门突然被推开。顾宇澄举着手机走进来，
屏幕的光照亮他焦急的脸：没事吧？我没事，念念怕黑。他走到床边坐下，
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亮房间：发电机坏了，估计要等天亮才能修好。他顿了顿，声音放软，
要不……你和念念去我房间？那里有蜡烛。我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顾宇澄的房间比我住的那间大得多，梳妆台上果然点着两根白蜡烛，
橘黄色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小宝紧紧搂着我的脖子，
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爹地，你的床好大呀！要不要睡中间？
顾宇澄笑着拍拍床铺，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温柔。等小宝睡着时，蜡烛已经烧了大半。
我靠在床头看手机，顾宇澄突然开口：五年前火灾那天，你为什么会去仓库？
我的手指顿了顿：我去给你送蛋糕，你说那天是你生日。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他哑着嗓子说：对不起。烛光下，
他的侧脸轮廓柔和了许多，我突然发现他的锁骨处有块淡粉色的疤痕，形状像片枫叶。
那是当年为了护着我，被掉落的横梁砸的。你的疤……我忍不住伸手，
指尖却在快要碰到时停住。顾宇澄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他的疤痕上，皮肤下的温度烫得惊人。
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带着酒气和淡淡的雪松香：白小梨，我后悔了。
窗外的雷声刚好在这时炸响，小宝吓得往我怀里缩了缩。顾宇澄顺势搂住我们，
三个人挤在狭窄的床中间，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当年我不该放你走。
他的声音低沉而认真，更不该……让你一个人带孩子。我的眼泪突然掉下来，
砸在他的手背上。他像是被烫到似的收紧手臂，在我耳边轻声说：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不好？就在我快要点头时，小宝突然翻了个身，小手正好打在我们相握的手上。
我猛地抽回手，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顾宇澄低低地笑起来，
笑声里带着释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蜡烛燃尽的瞬间，天边恰好划过一道闪电。
我看见他眼底的认真，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五年前没有那场误会，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5 江泽的助攻台风过后的清晨带着草木的清香，我抱着熟睡的小宝回到半山腰的别墅时，
阳光正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顾宇澄跟在我身后，
手里提着顾奶奶塞的一大袋土特产，像个尽职尽责的搬运工。今天我要去店里看看，
我把小宝放在儿童床上，转身对他说，下午回来陪念念。他靠在门框上，
白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我送你。不用了，
我拿起包往门口走，顾总日理万机，就不麻烦了。刚拉开门，就看见江泽站在玄关，
手里提着两个巨大的纸箱。他看见我时笑了笑，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小梨，
听说你家烤箱坏了，我给你送台新的。江泽哥，你怎么来了？我接过纸箱，
突然感觉背后有道冰冷的视线。顾宇澄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臂环在胸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