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开篇导语我以为卧底毒贩的冷藏车就是人间极寒了，
直到在东北雪原醒来——肺里扎着冰碴子，睫毛冻成门帘，
还有双通红的眼睛盯着我喊死人名字。这鬼地方，1930年？更糟的是，
旁边雪地里刚发现一具冻僵的少女尸体，死状和我脑子里闪过的恐怖画面一模一样。想活命，
得先帮这丢了女儿的老猎户，抓住害死“另一个我”的畜生。2 雪葬归魂冷。妈的，
真冷啊！骨头缝里都像塞满了冰针，扎得我脑仁生疼。
我不是应该在城南废弃化工厂抓“影魔”那孙子吗？那王八蛋引爆了啥玩意儿？
白光…巨响…然后就是这操蛋的、无边无际的冷和黑。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块，
好不容易掀开条缝。白，刺眼的白。风卷着雪粒子抽在脸上，跟刀子刮似的。
我试着动动手指，没反应，全身都僵了，就剩胸口还有点憋闷的起伏。完了，林薇，
堂堂市局刑侦支队的尖子女警，没死在连环杀手手里，
要在这鸟不拉屎的雪窝子里活活冻成冰雕了？就在这时，咯吱咯吱，
踩着厚雪的声音由远及近。一个黑乎乎的高大影子，顶着风，一步步挪过来。谁？
我连呼救的劲儿都没了。那影子在我旁边停下，蹲了下来。一张脸凑近了。嚯，够糙的。
古铜色的脸皮被风皴裂了好几道口子，眉毛胡子都挂着白霜，像头在雪里刨食的老熊。
可他那双眼睛…我的天，那是啥眼神？震惊？狂喜？还是见了鬼似的恐惧？眼珠子瞪得溜圆，
血丝都快爆出来了，死死钉在我脸上。他粗糙得像树皮的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轻轻拂开糊在我脸上的雪。然后，我听见他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儿，带着哭腔，
又像被掐住了脖子：“雪…雪薇？…不…不可能…”雪薇？谁啊？没等我琢磨，
这老哥就跟疯了似的，一把扯开他身上那件油光锃亮的厚皮袄，
把我这冻得梆硬的“冰棍”囫囵个裹了进去，再一使劲，
我就被他背到了那宽得像堵墙的背上。颠簸，剧烈的颠簸。
他深一脚浅一脚在没膝的雪里狂奔，喘得跟破风箱一样，热气喷在我冻麻的耳朵边。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这大叔谁啊？雪薇又是谁？我这是…穿了？操！3 猎户孤女再睁眼，
是在个土炕上。屋顶黑黢黢的椽子，墙是泥糊的，一股子烟火、兽皮和…说不清的陈旧味道。
身上盖着沉甸甸、带着膻味的厚被子。暖和了，可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疼。
那糙脸大叔就坐在炕沿的小板凳上，手里拿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见我醒了，
赶紧把碗凑过来，一股子苦药汤子味儿。“喝点，驱寒。” 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纸磨木头。
我勉强撑起来，灌了几口，苦得我直咧嘴。他盯着我，那眼神复杂得要命，有关心，有审视，
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悲伤，好像透过我在看另外一个人。“这是哪儿？您…贵姓？
” 我嗓子哑得厉害。“黑石镇。” 他顿了顿，“我叫张震山，打猎的。
”他目光在我脸上逡巡，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你…冻昏在老鹰嘴了。我瞅见你了，
把你背回来的。”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更低，“你…长得…很像我家一个…没了的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老鹰嘴？雪薇？没了的人？靠，开局就顶替了人家白月光的剧本？
“我叫林薇。” 我赶紧报上本名，顺便捂着头，“嘶…冻狠了，好多事…记不清了。
” 得，万能借口，失忆。正说着，外头突然闹哄起来，夹杂着哭喊和叫嚷。
张震山眉头拧成了疙瘩，起身走到门口，撩开厚厚的棉门帘往外看。我也支棱起耳朵。
“听说了吗？沈老爷家的千金！沈雪晴！在老鹰嘴…没了！”“天杀的！冻得梆硬！
那模样…造孽啊！”“张猎户！张猎户在吗？署长喊你去老鹰嘴看看！是不是有狼祸害人了！
” 一个公鸭嗓子在门外喊。张震山的背影瞬间绷紧了，拳头捏得死紧。
老鹰嘴…又是老鹰嘴！他明显不想去，那地方戳他心窝子。他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地扫过我。
我心里那点职业本能蹭地就冒出来了，脸上估计没藏住那点“有案子？快带我去看看！
”的急切。他眼神沉了沉，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抓起墙上一杆老旧的猎枪，
又抄起一件半旧的羊皮袄扔给我。“穿上，跟着。别乱跑，别乱看。”他语气硬邦邦的，
不容置疑。4 锋芒难掩老鹰嘴这地方，邪性。风打着旋儿地嚎，刮得人脸生疼。雪地上，
围着一圈人，中间盖着块破草席。赵德贵，那个油头粉面、大腹便便的警察署长，正搓着手，
跟旁边几个乡丁指指点点。“哎呀，可怜见的沈小姐，定是迷了路，叫野兽给害了！
这鬼天气！” 赵德贵摇头晃脑。草席掀开一角。我倒抽一口冷气。一个年轻的姑娘，
穿着单薄的碎花棉袄，蜷缩在雪里，脸青白，睫毛上都是冰晶。赤着脚！
脚底全是血糊糊的冻伤和磨损！棉袄被撕扯得乱七八糟…这绝不是意外！沈千山，
沈雪晴她爹，扑在女儿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嗓子都哑了。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赤脚…奔跑…野兽的嘶吼…巨大的恐惧…一些破碎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出来，
太阳穴突突地跳。我下意识地看向张震山，他正死死盯着不远处一片被雪半掩的乱石堆，
眼神痛得像要滴出血。那地方…肯定有故事。赵德贵还在那瞎咧咧：“赶紧的，抬回去！
这就是个意外！野兽叼的！”“不是野兽！” 我脱口而出，声音不大，
但在寒风里格外清晰。所有人都愣住了，
齐刷刷看向我——这个被张猎户捡回来的、来历不明的女人。赵德贵小眼睛一眯，
带着轻蔑：“哟，张家老妹醒了？你说不是野兽？难不成是人干的？”张震山猛地看向我，
眼神像刀子，带着惊疑和警告。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指着尸体，
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话说：“你们看她的脚底！磨烂成这样，皮都没了！这是跑了多远的路？
野兽扑人，哪会让她跑成这样？再看她倒下的样子，是蜷着，护着自己，这是冻死的！
要是野兽咬的，早拖走了，还能留个囫囵尸首？还有这衣裳…”我顿了顿，
指着那撕扯的痕迹，“这口子，像是野兽爪子撕的？我看倒像是被人硬扯开的！
”我每说一句，沈千山的哭声就低一分，最后他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姑娘！你…你懂这个？你看出什么了？求你！告诉我晴儿是怎么没的！
”赵德贵脸色变了，呵斥道：“胡说八道！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验尸查案？
沈老爷你别听她瞎…”“闭嘴！” 沈千山猛地吼了一嗓子，老泪纵横地转向我，“姑娘！
我沈千山求你！帮帮我！帮我查出害死晴儿的真凶！你要什么我都给！”他扑通一下，
竟是要给我跪下。我赶紧扶住他。旁边张震山的目光沉甸甸地压在我背上，探究，警惕，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震动。
“我…我以前…听跑江湖的郎中说过点洋人查案的门道…”我硬着头皮扯谎，看向张震山，
“叔，我…您能能帮着看看吗？”查清这案子，说不定也能解开我自己身上的谜团。
张震山沉默了很久，久到风都快把我吹透了。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像块冰疙瘩砸在地上：“跟紧我。”5 雪径迷踪顶着刀子风，我跟着张震山，
开始在老鹰嘴周围的寻找“蛛丝马迹”。他背着那杆老枪，腰杆挺得笔直，
但每一步踩在雪里，都显得格外沉重。“脚印…都被这场大风盖得差不多了。”我皱着眉，
蹲在沈雪晴倒下的地方仔细看。除了拖拽的痕迹，几乎找不到指向性的线索。
要是有现代的设备…指纹、DNA、足迹分析仪…我甩甩头，想屁吃呢。张震山没说话，
像头经验丰富的老狼，在周围雪地里慢慢走着。他时而蹲下，用手指捻起一点雪沫子闻闻，
时而又摸摸旁边枯草倒伏的方向，或者仔细查看岩石上的刮痕。
他走到离尸体几十米远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个不起眼的小雪窝。他蹲下去，
用手轻轻拂开表面的浮雪，露出下面一个浅浅的、边缘不规则的坑。“她在这儿绊了一跤。
” 他声音低沉，很肯定。接着，他直起身，
鹰隼般的目光投向远处一片被风吹得异常平滑的雪坡。“风…是从那边刮过来的。
盖住了脚印…但底下，是往煤矿去的。”他抬手指向风雪深处，
隐约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轮廓——黑石煤矿。煤矿！我心头猛地一跳，
一股没来由的厌恶和恐惧攥住了心脏，胃里一阵翻腾。
脑子里又闪过混乱的画面：高墙、铁丝网、狞笑的脸…还有野兽的腥气！我强忍着不适，
试探着问：“张叔…当年…雪薇姐她…是不是也从…煤矿那边…？”走在前面的张震山，
脚步猛地钉在了雪地里。张震山宽阔的背影瞬间绷得像一块生铁，纹丝不动。他没回头，
但我清晰地听到了他骤然加重的、压抑的呼吸声，还有那捏得咯吱作响的拳头。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只有风在嚎。这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刺骨。我明白了：黑石煤矿，
也许就是罪恶的源头。6 矿影森森黑石煤矿，像个趴在雪原上的钢铁怪兽。
老高的木头围墙，上头绕着生锈的铁丝网，四角杵着瞭望塔，塔上人影晃动，背着长枪。
穿着脏兮兮制服、一脸凶相的矿警挎着枪在门口晃悠，眼神跟刀子似的扫着过往的人。
空气里飘着劣质煤烟和说不出的压抑味道。我跟着张震山，
远远地蹲在一片被风刮出棱子的雪坡后面观察。那股子心慌的感觉又来了，后脖子凉飕飕的，
好像被无数双恶毒的眼睛盯着。“得找熟悉沈雪晴的人” 我低声说。“对，
得找沈雪晴的哥哥沈文斌。那小子看着就有问题。”张震山像在自言自语，
又似乎是回答了我的问题。接下来的几天，张震山带着我在镇上打听沈文斌的情况。
沈文斌是个出了名的败家子，抽大烟，赌钱，跟镇上几个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其中就有个外号叫“疤脸王”的鸦片贩子。听镇上熟悉他的人说，妹妹死了，
这几天沈文斌脸上也没多少悲痛，倒像是吓破了胆。
我们在镇子最破最臭的“福寿膏馆”后巷堵住了沈文斌。这小子眼窝深陷，哈欠连天，
正跟“疤脸王”嘀嘀咕咕。看见我们，特别是张震山那张阎王脸，沈文斌吓得一哆嗦，
转身就想跑。“想跑？” 我下意识地一步抢上，手一伸一扣，一个干脆利落的小擒拿，
直接把他胳膊反拧到背后，按在了冰冷的土墙上。我的动作快得我自己都一愣。
张震山在旁边看着，眼神更深了。“哎哟！疼疼疼！老妹，饶命啊！” 沈文斌鬼哭狼嚎。
“疤脸王”想上来帮手，张震山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里的杀气，
让这地痞头子硬是没敢动。“说！你妹妹沈雪晴，死前见过谁？去过哪？
” 我手上加了点劲。沈文斌疼得龇牙咧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我说我说！是…是煤矿！
她…她跟煤矿里一个叫陈默的小白脸好上了！那小子是留过洋的，在矿上当文员！
可…可陈默前几天在矿上出‘意外’死了！塌方埋了！
我劝过晴儿别去那地方…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啊！她不听！呜呜呜…”他哭嚎着，
眼神里是真实的恐惧。线索！陈默！意外？鬼才信！回到张震山那间充满兽皮味的猎屋，
我舀水洗脸。水盆里晃荡的水面慢慢平静下来，映出一张脸。我愣住了。水里的脸，年轻，
苍白，带着点冻伤，眉眼间…竟然和墙上挂着的那张小小的、模糊的黑白照片里的人，
有八九分相似！照片里是个笑容羞涩的姑娘，张震山死去的女儿，张雪薇。轰的一声，
我脑子一片空白。张震山救我…是因为这张脸？我占了谁的身体？这个身体的原主，
和张雪薇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也冻死在了老鹰嘴附近？一个巨大的谜团，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7 血色疑云张震山变得异常忙碌。他像一头沉默的孤狼，
凭借几十年在黑石镇积累的人脉和山林里练就的本事，在风雪中悄然穿行。
张震山明着打听沈雪晴的案子，问陈默那个“意外”的细节，问矿上哪些警卫最不是东西。
暗地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