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的电话打来时,婆婆正拽着我的手,让我给即将归家的英雄丈夫顾长风准备好洗澡水。
电话那头说,团长这次回来,还带了个女人,怀了他的种。婆婆当场就把离婚协议拍我脸上,
让我滚蛋。我笑了,他们不知道,我肚子里揣着的,才是顾家的真龙。01八零年的夏天,
空气里都是燥热的。我挺着还不算明显的孕肚,在厨房里忙活。婆婆李秀兰掐着腰走进来,
把一封信拍在灶台上:“长风回来了,这是离婚协议,你签了。”信纸上,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像烙铁一样烫人。我捏着锅铲,指甲掐进掌心,三年的婚姻,
换来一句“你签了”。李秀兰见我不做声,那张刻薄的脸上满是不耐:“别耽误我抱孙子。
人家薇薇肚子里是长风的骨肉,你占着茅坑不拉屎,像话吗?”她口中的白薇薇,
是顾长风的青梅竹马,军区大院里一朵娇花。三年前顾长风紧急归家成婚,
娶的却是我这个乡下孤女林晚秋,白薇薇从此成了大院里的笑话。如今,她挺着肚子,
跟着我的丈夫,一起“荣归故里”了。我放下锅铲,擦了擦手,拿起那份协议。
婆婆以为我服软了,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可以离,”我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但我有个条件。”李秀兰和一旁帮腔的小姑子顾岚都愣住了。在她们眼里,
我林晚秋就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什么条件?要钱?我告诉你林晚秋,
你休想从我们顾家多拿走一分钱!”顾岚尖声叫道。我没理她,
目光直直地看着李秀兰:“我要亲眼看到白薇薇在军区总院的验孕报告。顾长风是战斗英雄,
英雄的血脉,不能混淆。”一句话,把她们的后路堵死了。
婆婆手腕上那只戴了多年的玉镯子,被她转得飞快,这是她心虚时的标志性动作。
顾家的门被推开,一道挺拔的军装身影走了进来,是顾长风。他比三年前更显锋利,
肩上的军衔闪闪发光。他身后,跟着一个娇弱的女人,正是白薇薇。她扶着腰,脸色苍白,
一见到我,眼眶就红了,怯生生地躲到顾长风身后。好一朵娇嫩的“小白莲”。
顾长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像看一个陌生人。他从口袋里掏出钢笔,递给我:“签吧,
别闹得太难看。”他的声音,比北疆的风雪还要冷。我接过钢笔,却不是为了签名。
我走到白薇薇面前,她下意识地护住肚子后退。“弟妹,你别怪长风,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她柔柔弱弱地说。我笑了笑,把钢笔“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巨大的声响让白薇薇狠狠一抖。“真心相爱?那正好,”我盯着她的眼睛,“明天上午九点,
军区总院妇产科,我陪你去产检。我倒要看看,你这肚子里的‘真爱’,到底有多真。
”02“林晚秋,你发什么疯!”婆婆李秀兰第一个跳起来,“薇薇身子弱,
经不起你这么折腾!”小姑子顾岚也冲过来,想推我一把:“你算个什么东西,
敢质疑我哥和我嫂子?”顾长风一把拦住她,他那道英挺的眉毛下,眼神复杂。
他眉骨上有一道浅浅的疤,只有在他情绪剧烈起伏时才会抽动一下,此刻,
那道疤痕正在不安分地跳着。“够了。”他沉声呵斥,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他看向我,
语气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林晚秋,你到底想做什么?”“我不想做什么,
”我迎上他的目光,毫无畏惧,“我只是想给这三年的婚姻一个交代,
给顾家的门楣一个交代,也给你这个战斗英雄一个交代。还是说,你们怕了?
”我故意把“怕了”两个字咬得很重。在顾家这种极要面子的人家,激将法,
永远是最好用的。“谁怕了!”李秀兰果然上钩,“去就去!让这个乡下女人开开眼,
看看什么是金贵的种!”白薇薇的脸白了又白,求助地看向顾长风。顾长风沉默了片刻,
最终点了头:“就按她说的办。”他或许也想用医院的报告,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第二天一早,我没等他们,自己坐公交车到了军区总院。挂号,排队,我像个没事人一样,
甚至还有心情在走廊的长椅上织毛衣。是给我未出世的孩子准备的。
顾家人簇拥着白薇薇姗姗来迟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我安然恬静,
仿佛这场闹剧的主角不是我。白薇薇看到我手里的毛线,眼神里闪过一丝怨毒。“林晚秋,
你可真有闲心。”顾岚在一旁阴阳怪气。我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没办法,毕竟有些人呐,
就是‘显眼包’,总得有人配合一下,不然这戏唱不下去。”“显眼包”这个词她们听不懂,
但我的嘲讽意味,她们听懂了。轮到白薇薇检查,她抓着顾长风的衣袖,楚楚可怜:“长风,
我怕……”“怕什么?”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是怕针头,
还是怕谎言被戳穿?”我凑近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劝你现在最好自己晕倒,不然等会儿报告出来,
你连装晕的机会都没有。”白薇薇的瞳孔猛地收缩,她咬着下唇,
这个小动作我见过太多次了,每次她撒谎都这样。她还想说什么,
医生已经拿着检查单走了出来,表情严肃地看向顾长风:“顾团长,这位白同志并没有怀孕。
她的身体很健康。”整个走廊,死一般地寂静。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白薇薇平坦的小腹上。03“不可能!医生,你是不是搞错了?
”李秀兰第一个尖叫起来,冲上去就要抢化验单。医生皱起眉,严肃地推开她:“这位家属,
请你冷静。医院的检查结果是科学的,不存在搞错的可能。白同志只是普通的肠胃不适,
根本没有怀孕的体征。”李秀兰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软在顾岚身上,
嘴里还喃喃着:“怎么会……怎么会……”白薇薇的脸,白得像一张纸。她死死地咬着嘴唇,
身体摇摇欲坠,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经典的招数——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长风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我冷冷地开口:“别扶啊,顾团长。这要是真摔出个好歹,
讹上你这个战斗英雄,你这辈子的津贴都不够赔的。”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在顾长风头上。
他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他眉骨上的那道疤,跳得前所未有的厉害。
他猛地转过头看我,眼神里有震惊,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狼狈。
他大概从没想过,那个在他面前一向温顺卑微的林晚秋,会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咄咄逼逼人。
我没再看他们如何手忙脚乱地处理这场假孕风波。我走到顾长风面前,
将一张化验单递到他眼前。“现在,轮到我的事了。”顾长风低下头,视线落在化验单上。
当他看清上面的字时,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中,僵立当场。那是一张验孕报告。上面的名字,
是林晚秋。怀孕周期,八周。我看着他震惊到失语的脸,一字一句地告诉他:“顾长风,
你心心念念的孩子,不在她的肚子里。”我把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
迎着他不敢置信的目光,微笑着说完了后半句:“在我这儿。”04顾家的天,彻底塌了。
从医院回到家,客厅里的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李秀兰和顾岚坐在沙发上,
像两只斗败的公鸡,蔫头耷脑。白薇薇被送回了她自己家,据说还在“昏迷”中。
顾长风站在窗前,高大的背影透着一股萧瑟。“孩子……真的是我的?”他转过身,
声音沙哑地问我。我拿起桌上那个我用了三年的搪瓷杯,里面装着我从娘家带来的陈皮干。
我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地喝了一口。“不然呢?你觉得我一个军嫂,
能给你戴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我的话里带着刺,狠狠地扎向他。他的脸瞬间涨红,
像是被人扇了一巴掌。“我不是那个意思……”他艰涩地解释。“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放下杯子,发出“哐”的一声脆响,“是觉得我林晚秋好欺负,
还是觉得我肚子里的这块肉不金贵?”李秀兰终于缓过神来,她看着我的肚子,眼神复杂,
有惊喜,有算计,但更多的是不甘。“晚秋啊,”她换上了一副和蔼的嘴脸,“你看,
这都是误会。既然你有了身孕,那离婚的事就不要再提了。你安心在家里养胎,
我们顾家亏待不了你。”她想得倒美。我从随身的布包里,
掏出一个小小的、磨破了皮的笔记本。这是我这三年来,一笔一笔记下的账。“婆婆,
这三年,我没花过顾家一分钱。我每个月给您十块钱的伙食费,是靠我给人缝缝补补赚来的。
顾长风寄回来的津贴,我一分没动,全在这儿。”我把存折拍在桌上,
上面的数字让李秀兰和顾岚都瞪大了眼睛。“我林晚秋,不欠你们顾家什么。这婚,
我离定了。”我站起身,目光扫过他们每一个人,“这个家,太脏,我怕脏了我孩子的眼睛。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人的脸色,转身回房,开始收拾我那本就不多的行李。
我早就计划好了。离开顾家,我就去城南租个小门脸,开个裁缝铺。这年头,大家生活好了,
都想穿身体面的衣服。凭我的手艺,养活我和孩子,绰绰有余。我林晚秋的黎明,
不需要靠任何人施舍。05我收拾东西的动作很利落,只装了一个小小的包袱。
顾长风堵在门口,像一堵墙。“你非要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不然呢?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