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末,下乡知青返城大潮。我男人带儿子不告而别。“妈,求你了,
别阻碍爸爸飞黄腾达!”我心灰意冷,加入了国家为期十年的秘密科研项目。
他们回城遭遇挫折,回来寻我,却查无此人。那一天,他们慌了。......1下班回家,
屋内空无一人。儿子的衣服都不见了。目光被纸上的短短两句留言锁住。工服都来不及脱下,
我便往火车站狂奔。心急如焚,不小心踩到水坑,溅了一裤腿的泥,摔掉了一颗门牙。
逮着人就焦急地问:“火车走了没?”候车厅里,人潮如海浪般涌动。
我一眼就瞧见了儿子那小小的脑袋,赵正平也在旁边。此刻,他的脸上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对着身边的女人阿谀奉承。“思思,还是你有能耐,能回城里,我和家宝跟你一起跟对了!
”赵家宝像只小馋猫,嘴里含着糖稀,含糊不清地道:“琪思阿姨,你真好,
还给我买糖稀吃,我妈可小气了,都不舍得给我买!”当我找到他们时,恰巧听到了这番话。
仿佛有什么东西哽在了咽喉。原本想要说的话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赵家宝和他爸一个德行,
好吃懒做、嫌贫爱富。温琪思洋洋得意地笑了笑,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
“城里肯定比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好多了,等回去了我和你爸带你尝个遍。”说完,
她的眼眸轻轻瞧了一眼身边的赵正平。赵正平顿时满脸羞涩,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连忙点头。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愤怒得紧紧握住拳头,双腿却仿佛被铅块重重压住,
难以挪动分毫。温琪思摸了摸我儿子的脑袋。“你真的舍得走吗?难道连你妈妈都不要了?
”赵家宝撅起嘴巴,振振有词地说道:“我爸说了,跟着我妈过不上好日子,人要往高处走,
水才往低处流呢。”他说完,余光突然瞥见我,就像见到了鬼一样,瞬间僵住。他浑身哆嗦,
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妈......你怎么......来了?”三人齐刷刷地转头,
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仿佛被雷击中一般,猝不及防。温琪思面露窘色,
目光如触电般迅速移到赵正平身上。赵正平瞥见我,眉头瞬间紧蹙,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仿佛瞧见不速之客。“你来干什么?”“是我们自己要走的,不关思思的事。
”“要打要骂冲我来!”儿子如惊弓之鸟,瞬间警觉,躲在了他爸爸的身后,奶声奶气的问。
“妈,你该不会是来抓我们回去的吧?”“我不要住破房子吃窝窝头,
我要跟爸爸回城里吃白米饭。”“思思阿姨会对我好的。”温琪思嘴角微微上扬,
露出一副得意的神情,背脊挺得笔直。我怒不可遏,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赵正平,
你凭什么要带走我儿子?!”赵正平振振有词,“我和家宝实在无法适应这乡下的生活环境,
打算去城里谋求更好的发展。”“呵,是因为这女人回城里,你怕再也见不到她了吧?!
”我低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落。转而伸出双臂,“儿子,
跟妈妈回家吧。”赵家宝却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般,拼命地摇头,“不,
我要思思阿姨当我的妈妈!她给我买糖稀吃,你都不给我买!”我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儿子竟然因为外人的一点小恩小惠就要抛弃我。晴天霹雳,难以置信。
赵正平拉了拉身上的布包,眉头皱得如同麻花,用一种不屑一顾的眼神看着我。
“车站人多嘴杂,我可没闲工夫跟你争吵,赶紧回去上班吧。”“瞧你这身衣服都是机油,
脸上都是泥,难看死了。”他的话语如同轻飘飘的羽毛,却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
我憋得满脸通红,心脏像打鼓一样,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妈,你别担心我,
思思阿姨对我很好的。”赵家宝看着我泪流,走过来安慰我。我突然紧紧地抱住他,
“跟妈回去吧,妈妈不能没有你!”家宝开始拼命挣扎,显然他更想跟随赵正平。“妈妈,
你太自私了,爸爸说得没错,你只想着你自己。”“如果你真的爱我,
就不要妨碍我和爸爸去追求幸福的生活!”我屏住呼吸,眉头紧蹙,
俯视着这个曾经被我捧在手心里的男孩。他再也不会像小时候那样缠着我。他长大了,
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越来越像赵正平,越来越嫌弃我。愤怒和委屈压在心头,
那种着急的感觉突然消散。我深呼吸,看向赵家宝,强忍着不舍。“行,
妈妈希望你以后别后悔!”赵正平冷哼了一声,垂眼。“后悔什么?家宝跟着我去大城市,
思琪会照顾我们,不用你操心。”远处传来汽鸣声,车站开始检票了。我来不及再说什么,
他们已经背上行李,渐渐从我眼前消失。连一句‘再见,保重,写信联系’都没有。
我恨自己放不下,顿了顿还是冲了过去。2站台上,儿子很兴奋,他牵着温琪思的手。
他们宛如一家三口,而我恰似那多余的第三者。即便如此,我仍如那被磁石吸引的铁屑般,
难以割舍。赵正平驱赶着我,“好了好了,火车要开了,你快回去吧。”我僵硬地直起身体,
眼圈猩红如血。忆起多年前,我积极响应国家政策,上山下乡来到此地插队。那时的我,
梳着两条乌黑的大辫子,恰似那夜空中的皎月,皮肤白嫩,干干净净。而他,来自南方城市,
我们在大队长的牵线下相识相知,最终喜结连理。婚后的日子,也曾如那蜜罐般甜蜜。
家中的大小事务,皆由他包揽。每晚,他都会为我打来热水,让我泡脚解乏。我坐月子时,
他更是毫不犹豫地向厂里请假,悉心照料我。然而,时光荏苒,五年已逝。我竟如此愚钝,
浑然不知温琪思乃是他心中的白月光。如今,她要离开,他亦如那扑火的飞蛾,紧跟其后,
甚至还要带走我的儿子。纵有万般不舍,又能如何?只能劝慰自己,不要太过卑微。
可我真的很难放弃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看着正要上车的若无其事的温琪思,我跳起来,
斗鸡似的薅住她的头发。她瞬间倒地,喊叫。“臭女人,我忍你很久了,
在大队里你就勾引我男人,现在还要把我儿子拐走!”“啊......”最恨这种白莲花,
在大队里勾搭男人。晚上让我男人去她家里换灯泡,
白天说吃不饱让我男人用家里的粮票贴补。之前,赵正平各种献殷勤,我都忍了。
就因为他们是同乡。现在简直蹬鼻子上脸。赵正平见我打了他的白月光,立刻过来推搡我。
我说什么都不松手,死死拽着温琪思的头发。只要她不上车,他们也走不掉。火车鸣笛,
眼看着要开走。赵正平果断,扇了我几巴掌,我晕了头,松了手,倒在地上。
赵家宝哭的像个泪人。“妈,你别打思思阿姨,她那么漂亮,会被你打坏的!
”眼看着他们上了车。只怪自己无能,留不住男人的心,也留不住孩子,
最终让她人坐享其成。直至车尾消失于视线之中,我才从地上爬起来,落寞地转过身。
缓缓地回家。镜子里的脸肿成了面包,嘴角带着血丝,伴着疼痛,仿佛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脑海中,不断闪现着那些本应属于我的画面。应跪地哀求他,莫要带走家宝。
可在那个人面前,我却又不愿舍弃那仅存的一丝尊严。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下狠手打我。
时光停滞,往事如烟。他去追寻属于他的幸福,而我,唯有默默祝福。3浑浑噩噩的好些天。
大队长看不下去,派了几个老大姐来劝我。她们怕我想不开,会寻死。
毕竟十里八乡都知道赵正平前些年爱惨了我。他给我做饭,给我洗衣,能做的他都做。
依赖成为习性,让我放下所有的戒备,对他心死踏地。从来不知道他竟然是嫌贫爱富的人。
他从未透露想回城的打算。为了白月光不告而别,工作是保不住了。组织上开大会严厉批评,
还要通报到原街道委员会。即便他回去,怕是以后也不好找国营单位的工作了。
赵家宝也没有办法落户口上学。遇上现实的问题,难不成温琪思那个女人会照顾他?
家里的三十块钱和粮票全被他带走了。所性组织上保留了我的工作,让我做检讨。
夫妻本是一体,我没尽到责任。大姐们每周都来家里叙话。“人走了,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要不你再找一个当地的吧。”“乡下人起码比城里人老实,
不会抛弃结发妻子。”越劝,我的心就越如一团乱麻。魂儿仿佛被抽离,
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索然无味。我死死地抱着那一丝渺茫的希望。
坚信儿子总有一天会回到我的身边。然而,每个人都无情地戳破我的幻想,
在我心上狠狠地插上一刀。“你男人肯定不会回来了!”“城里多好,又有温知青陪伴。
”“你就是傻,都不知他们偷偷好了多久。”“等什么等?等他后悔是指定等不到的!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个多月过去,事情才渐渐如尘埃般沉淀下来。我拼命地干活,
将所有的心思都倾注在劳动里。那天,大队书记手捧着人民日报,
兴奋得像个孩子般高声念道:“哎呀呀,国家终于恢复高考了啊!
我儿子陈建国今年要试一试!没准能考到城里去。”城里?那是我儿子所在的地方。
一个多月了,我只收到了一封信,那寥寥草草的几行字,如千斤重担般压在我的心头。
赵正平带着家宝回城,他的父母喜笑颜开。可他的哥哥却冷冰冰地说:“下乡知青偷跑回来,
没有介绍信,不能落户口,也不愿意让他们住家里。”说到底,不就是怕分房子嘛!
我忧心忡忡,但除了回信,却无能为力。听人说,考大学是跨越阶层的天梯。或许,
我能通过它离他们更近一些。考大学成了我的执念,如心魔般萦绕心头。从那天起,
我毅然向组织上的领导申请,参加高考。发了疯似的看书,只要不上班,
哪怕啃着冰凉的馒头,也要读书。我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中。四个月之后,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如愿以偿地考上了中山大学,化学系。当通知书寄来的那一刻,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儿子。我终于可以去找他了!可自从上一封信之后,
赵正平就如同人间蒸发一般,再也没有给我写过信。即便我每周都坚持不懈地写信,
每周都满怀期待地等待。那些信却仿佛沉入了无底的大海,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他还在生我的气吗?是气我薅了温琪思的头发?还是嫌弃我不修边幅,给他丢了脸?亦或是,
他已经和那个女人双宿双飞了?怕我缠着,所以才断了联系。......组织上开会研究,
关于我要去上大学的事情。临走那天,我给大队里的大姐送了苹果。
嘱咐她如果收到城里寄来的信一定帮我收好。坐上火车,我很兴奋。信早已寄出数日,
赵正平想必已然收到了吧?心中七上八下,他是带着儿子来火车站迎接我呢?
无论他人如何评说,我对孩子的那份眷恋始终难以割舍。包里塞满了家宝喜爱的糕点,
还有邻居巧手大姐为他精心制作的新衣。抵达终点站后,我背着沉重的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