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国胜,你疯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带这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回来干什么!
”我妈的尖叫划破了中秋夜的祥和。我爸把那个比我还小的女孩往身前一推,
宣布:“这是你妹妹,江月。”一桌子精心准备的团圆饭,瞬间冷如冰窖。
1最后一道清蒸鲈鱼端上桌时,门铃响了。我妈刘淑雅还围着围裙,满脸是笑,
擦着手去开门,“老江,你可算回来了,就等你的葱油……”她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站着的,不只是我爸江国胜。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
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连衣裙,怯生生地攥着我爸的衣角,那张脸,和我爸有六七分的相像。
屋里的暖气很足,可一股寒意瞬间从我妈的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她是谁?
”刘淑雅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紧绷。江国胜的表情很不自然,
他避开我妈的探寻,侧身让那个女孩进来,然后飞快地关上了门,好像在隔绝什么洪水猛兽。
“先进来,先进来说。”他搓着手,试图缓和气氛。我坐在餐桌旁,
手里还拿着准备给妈妈盛汤的勺子。那勺子是骨瓷的,此刻却觉得有千斤重。
女孩局促地站在玄关,不敢换鞋,一双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装修精致的家,
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好奇和胆怯。“江国胜,我问你她是谁!
”刘淑雅的音量陡然拔高,她身上的围裙都忘了摘,那上面还沾着一点酱油渍,
显得格外讽刺。江国勝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把那个女孩拉到自己身前,
一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淑雅,然然,我跟你们介绍一下。”他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颗炸雷在客厅里炸开。“这是江月,我的女儿。从今天起,她就是你们的家人,
是然然你的妹妹。”时间仿佛静止了。客厅里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
将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惨白。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度和香气。我看着我爸,
这个在我心中一直高大、稳重的男人。他今天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把这个家捅了个对穿。“妹妹?”我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笑了一下,
“爸,你出差半年,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我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哪来的妹妹?
”江国胜不敢看我,他的视线飘忽着,最后落在那女孩身上,“小月,快叫人,叫妈妈,
叫姐姐。”那个叫江月的女孩,嘴唇哆嗦着,细若蚊蝇地喊了一声:“……妈……妈,
姐……姐。”“啪!”一个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分五裂。“你让她叫我什么!
”刘淑雅浑身颤抖,她指着江国胜,眼里的泪水混着滔天的恨意,“江国胜!你这个畜生!
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这个家吗!”她冲上去,拳头像雨点一样砸在江国勝的胸口。
“我跟你结婚二十五年!我为你生儿育女,操持这个家!你就这么对我的?你在外面养野种!
还敢在中秋节把她带回来!你是要我的命啊!”江国胜不躲不闪,任由她打着,
嘴里反复说着:“淑雅,你冷静点,你听我解释。”“解释?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都这么大了!十八?十九?江国胜,你瞒了我多少年!”“她今年刚满十八。
”江国胜艰难地吐出一句,“她妈妈上个月……病逝了。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面。
”“所以呢?所以你就把她带回来恶心我?她妈死了管我什么事!她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
”刘淑雅的声音已经完全嘶哑,充满了恶毒的诅咒。那个叫江月的女孩,从头到尾都低着头,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肩膀一耸一耸的,看起来可怜极了。“够了!”江国胜终于忍无可忍,
他抓住刘淑雅的手腕,用力一推。刘淑雅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餐边柜上,
一排装饰性的盘子哗啦啦全摔了下来,碎了一地。“你还敢推我?
”刘淑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江国胜,你为了这个野种,你敢对我动手?
”“我不是那个意思!”江国胜焦头烂额,“淑雅,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是我的女儿,
是江家的血脉,我不可能不管她!你就当可怜可怜她,她已经没有妈妈了!”“可怜她?
谁来可怜我!”刘淑雅捂着脸,终于崩溃大哭。整个客厅一片狼藉,哭声,吵闹声,
瓷器碎裂声,交织成一曲荒诞的交响乐。而我,从头到尾,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看着这场闹剧。我看着我那焦头烂额的父亲,看着我那崩溃欲绝的母亲,
又看了看那个楚楚可怜的私生女。我爸见我妈这边说不通,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然然,
你最懂事了。你劝劝你妈。小月她很乖的,以后你们姐妹俩好好相处,多个伴儿不好吗?
”我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微笑。“爸,她十八岁。”江国胜愣了一下,点点头:“是,
刚过完生日。”“十八年前,”我慢悠悠地说,“你送给我妈一对龙凤镯,
说是庆祝我们一家三口的日子越来越好。原来那个时候,你已经在外面,有了另一个家了啊。
”我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江国胜的脸色瞬间变得比纸还白。“你给我妈买礼物的时候,
心里是不是在想,该给外面那个女人买点什么?”“你抱着我,教我写字的时候,
是不是在想,你的另一个孩子,什么时候才会出生?”“我们一家三口,每年拍全家福,
你笑着搂着我妈,是不是觉得,自己演技特别好?”我每说一句,江国胜的脸就白一分。
最后,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爸,这十八年来,
我们吃的每一顿团圆饭,你是不是都在计算着,什么时候,能把她也带上餐桌?
”2.江国胜被我的话问得哑口无言,嘴唇翕动了半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那张维持了半辈子的体面面具,此刻裂开了一道道缝。刘淑雅的哭声停了,
她抬起通红的眼睛看着我,又看看江国胜,那种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绝望,
几乎要将她淹没。“畜生……你就是个畜生……”她喃喃自语,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江国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恼羞成怒地低吼:“你胡说什么!我没有!
”他这种苍白无力的否认,比默认更伤人。他转而把矛头对准我:“江然!
有你这么跟爸爸说话的吗?我是你爸!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不能这么质问我!
”“那你还记得你是我爸?”我冷笑一声,“你把一个只比我小六岁的私生女带回家,
让她管我妈叫妈的时候,你想过你是我爸,是她的丈夫吗?”“你!
”江国胜气得抬手指着我,手都在发抖。那个叫江月的女孩终于有了新动作,
她怯生生地拉了拉江国胜的衣袖,小声说:“爸爸,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的。
我……我现在就走。”说着,她转身就要往外走,那副以退为进的姿态,演得恰到好处。
果然,江国胜立刻心疼了,一把拉住她,“走什么走!这里就是你的家!谁也不能赶你走!
”他回头瞪着我和我妈,下了最后通牒:“我告诉你们,小月从今天起就住在这里!
她的户口我已经迁过来了,以后她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你们接不接受,都得接受!”说完,
他拉着江月,指着我房间旁边的那间客房,“小月,你以后就住这间。缺什么跟爸爸说,
爸爸给你买。”刘淑雅看着他们父女情深的背影,发出一声凄厉的笑,然后猛地冲回卧室,
“砰”的一声甩上了门。客厅里只剩下我们父女三人。江国胜安顿好江月,走出来,
大概是觉得刚刚的态度太强硬,又想缓和一下。“然然,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
但血缘是改变不了的。她是你妹妹,你作为姐姐,以后要多照顾她。”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很可笑。“照顾她?可以啊。”我点点头,“她的学费,生活费,你准备给多少?
”江un胜没想到我会问得这么直接,愣了一下才说:“她刚考上我们市的C大,
学费一年一万二,生活费……我先每个月给她两千吧。”“两千?”我挑了挑眉,“爸,
你还记得我上大学的时候,你一个月给我多少吗?八百。你说女孩子要节俭,
不能养成大手大脚的习惯。”江国胜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那不是……那不是情况不一样吗?小月她……她从小没过过好日子,我想多补偿她一点。
”“哦,补偿她。”我恍然大悟地点头,“所以,是用从我妈和我身上克扣下来的钱,
去补偿你的私生女?江总算盘打得真精啊。”“江然!”他被我戳中了痛处,
声音又大了起来,“你一定要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吗?”“不然呢?难道要我敲锣打鼓,
欢迎你们父女团聚,然后把我妈扫地出门,给你的真爱腾地方吗?”我懒得再跟他废话,
轉身回了自己房间。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了。我打开门,江月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
手里还端着一碗……汤圆。“姐姐,”她把碗递过来,声音细细的,“我看晚饭都没吃,
厨房里有速冻汤圆,我给你煮了一碗。你……你别生爸爸的气了,好不好?
”我没接那碗汤圆,只是靠在门框上打量她。不得不说,她长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白皙,
清瘦,大大的眼睛里总是水光潋滟,看起来无辜又可怜,是最能激发男人保护欲的那一类型。
“有事?”我的声音很冷。她似乎被我的冷漠吓到了,瑟缩了一下,把碗又往前递了递,
“姐姐,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破坏你们的家庭的。我妈妈去世前,
才把爸爸的联系方式给我。我只是……我只是想有个家。”她一边说,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争什么。姐姐你有的东西,我都不敢要。我只要有个地方住,能读书,
我就滿足了。”我看着她,忽然笑了。“是吗?你什么都不要?”我转身从房间的书架上,
拿起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那是上周我妈刚给我买的最新款手机。我把盒子递到她面前。
“这个,送你了。欢迎你加入这个家。”江月的眼泪瞬间就停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手里的盒子,又看看我。“姐姐,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她嘴上这么说,眼睛却死死地黏在那个盒子上,满是渴望。“拿着。
”我把盒子塞进她怀里,“就当是姐姐给你的见面礼。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不是吗?
”她迟疑地抱住盒子,脸上露出一丝窃喜。“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
”我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的冷意更甚。“不客气。”我关上门,隔绝了她虚伪的嘴脸。
回到房间,我没有半点睡意。我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邮箱。邮箱里,
我的合伙人陈默发来了最新的季度财报。我创办的独立设计工作室,这个季度的纯利润,
又创新高,后面跟着一串零。我的父母,包括江国胜,都以为我只是一个在外面瞎混,
靠他们接济才能活下去的普通毕业生。他们不知道,我从大学开始,
就已经在经营自己的事业。他们更不知道,我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我妈的名字。
当年外公外婆心疼我妈,怕她受欺负,特意全款买下,只写了她一个人的名字。
而江国胜的公司,最近资金链出了问题,岌岌可危。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冰冷的数字,
拨通了陈默的电话。“默子,帮我个忙。”“怎么了,江大老板?”“帮我查个人,江月,
十八岁,C大新生。我要她和她妈的所有资料,越详细越好。”“没问题。不过,
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听你声音不对。”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轮残缺的月亮。“没什么。
”“我家那口子,给我带回来一个惊喜。”3.第二天我醒得很早,客厅里静悄悄的。
我妈的房门紧闭着,大概是一夜没睡,或者是不想看见那对恶心的父女。我简单洗漱了一下,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刚走到玄关,江国胜就从客房里出来了,他看起来也很憔悴,
眼下一片青黑。“然然,这么早去哪?”他叫住我。“上班。”我言简意赅。“你那工作,
一个月才几千块,那么拼命干什么。”他皱着眉,从钱包里抽出一沓钱递给我,“拿着,
别亏待自己。”我看着他手里那叠厚厚的钞票,至少有一万。昨天还说要节俭,
今天就变得这么大方。他是心虚,想用钱来弥补我,或者说,收买我。我没接。“不必了,
我的钱够花。”“让你拿着就拿着!”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你妈那边,
你多劝劝她。我们这么多年夫妻,不能因为这点事就……”“这点事?”我打断他,“爸,
在你看来,出轨十八年,搞出个私生女,只是‘这点事’?”江国胜的脸又挂不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总之,你别跟着你妈一起闹。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才最重要。
”“一家人?”我笑了,“你指的是你,我妈,我,还是你,江月,和她那个死了的妈?
”“你!”我懒得再理他,拉开门走了出去。刚到工作室,陈默就把一沓资料放在了我桌上。
“效率够快的啊。”我拿起资料。“你吩咐的事,我敢怠慢吗?”陈默给我倒了杯咖啡,
“你要查的那个江月,料还真不少。”我翻开资料,第一页就是江月和她母亲林蕙的合照。
林蕙长得不算多漂亮,但眉宇间有种挥之不去的愁苦和精明。资料显示,
林蕙年轻时是江国胜公司的前台。十八年前,江国胜有一次酒后乱性,就有了江月。事后,
江国胜给了林蕙一笔钱,让她打掉孩子,然后辞职离开。但林蕙没有。她拿着那笔钱消失了,
偷偷生下了江月。这些年,她一直没有再联系江国胜,一个人带着江月在另一个城市生活,
直到上个月因为癌症去世。“看起来,这个林蕙还挺有骨气,没拿孩子来要挟。
”陈默评价道。我摇摇头,指着资料的另一部分。“你再看看这个。”资料显示,
林蕙虽然没有再找江国胜,但她一直关注着江国胜的动向。她给江月报了各种昂贵的补习班,
钢琴、舞蹈、美术,从小就按照名媛的标准来培养。她自己省吃俭用,
却舍得在女儿身上花钱。“她不是不要,她是在等一个最好的时机。”我冷冷地说,
“她知道江国胜要面子,如果江月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就算找上门,
江国胜最多给点钱打发了。但如果江月足够优秀,优秀到能给他脸上贴金,那就不一样了。
”一个从小就被灌输“你爸爸很厉害,你以后要回到他身边”這種思想的女孩,
怎么可能真的单纯无辜。她所表现出来的怯懦和可怜,
不过是她母亲教给她的、最厉害的武器。“最关键的是这个。”我指向资料的最后一页,
那是林蕙的银行流水。“她去世前一个月,有一笔五十万的款项,汇入了一个陌生账户。
”陈默凑过来看了一眼,“这有什么问题吗?可能是她的积蓄,留给她女儿的。”“不。
”我否定了这个猜测,“你看这个账户的开户行和地址,就在江国胜公司附近。而且,
林蕙一个没有固定工作,靠打零工为生的女人,哪里来的五十万积蓄?
”我的心里有了一个大胆又恶劣的猜测。“默子,你帮我顺着这个账户查下去,
我要知道这笔钱的来源和去向。”“好。”处理完这件事,我开始投入工作。但没过多久,
我妈的电话就打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愤怒。“然然!你快回来一趟!那个小贱人,
她……她住了你的房间!”我心里一沉。我的房间,不仅仅是一个房间。
那里有我從小到大的所有回忆,有我外公外婆留给我的东西,
更有我藏在暗格里的……一些重要文件。我立刻放下手里的工作,驱车回家。一进门,
就看到客厅里剑拔弩张。我妈红着眼眶,指着我的房门。江月站在门口,梨花带雨地哭着,
而江国胜则护在她身前,一脸怒气地对着我妈。“我不就让小月暂时住一下然然的房间吗?
然然又不住家里,空着也是空着!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吗!”“那是然然的房间!
谁都不许动!”我妈寸步不让。“姐姐的房间那么大,
那么漂亮……我……我只是想进去看看……”江月在我爸身后小声地辩解,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我走过去,推开护着江月的江国胜,直接打开了我的房门。
房间里一片狼藉。我衣柜里的衣服被翻了出来,扔了一床。我书桌上的东西被动过,
几本书攤在地上。最让我无法容忍的,是我摆在床头柜上,我和外公外婆的合照,相框碎了,
照片掉在地上,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一股 blood rush 直冲我的大脑。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江月。“是你干的?”我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江月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她连忙摆手,“不……不是我!我进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姐姐,你相信我!”“我相信你?
”我一步步向她走近,“我昨天送你的新手机呢?拿出来我看看。”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口袋。
我没给她反应的机会,直接伸手从她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手机。崭新的手机屏幕上,
是一道长长的划痕,看起来像是被钥匙或者什么尖銳的东西故意划伤的。我举着手机,
给她看。“这也是它自己变成这样的?”江月的脸色瞬间惨白。“我……”“你是不是觉得,
我的东西,你都可以随便动,随便毁坏?”我逼近她,“你是不是觉得,只要你哭,
只要你装可怜,爸爸就会护着你,全世界都得让着你?”“我没有……”她还在狡辩。“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整个客厅。我用了十成的力气,江月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
五个清晰的指印浮现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所有人都惊呆了。江国胜第一个反应过来,
他冲过来一把推开我,将江月护在怀里。“江然!你疯了!你怎么能打你妹妹!”“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