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贺鹏在一起的第十年，大家都说我眼光好。谁能想到，
当年那个没人瞧得上的穷小子如今竟也会被人恭维叫一句小老板。提起他，
总离不了会讲他踏实能干。说起我，则是，“害，不得了。金银路上的小辣椒，
脾气躁得不行。”那怎么了？老娘脾气爆生意也火爆。话落我身上，我是不当回事的，
日子又不是过给别人看。只是每每看见贺鹏无可奈何摇头应和，我还是有些失落。
也许他也向往有一个温柔乡，那里没有我。1“哟，咱们大老板来了。”听着堂姐的调侃声，
我佯怒看了她一眼。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亲人们都到奶奶家聚餐。“你那能干老公怎么没来？
”“哎，他有点忙，有应酬。”我挺不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来了。其实跟贺鹏提前就说好了，
谁想到他临了又变卦。这边跟堂姐说这话，那边又有人逗弄着儿子水水。“小沐泽，
你爸是不是跟你妈闹别扭了？”“嗯。可能是。前天他们都不高兴。”孩子沐泽小名叫水水，
才七岁，不会藏话，知不知道都说出来。被问我两为什么不高兴，他说，
“因为爸爸没吃妈妈煮的面，就不高兴了。”孩子气的话，说出来大家都盯着我瞧。“我说，
清露，你这是多大脾气。一碗面干嘛也跟人家闹，人总有没胃口的时候。”“没有的事。
那就是拌了两句嘴。本来说好今天他要来的，真是生意场上有事。”吃面那事也没什么。
说起来就是那天特意做了道他爱吃的菜。结果他说不回家吃饭。
我就想着留部分没动过的第二天给他下面吃。结果第二天他不乐意捡剩菜不想吃。
我嫌他穷讲究就吵了两句嘴。明明那是他以前最爱的菜，明明以前也会这样吃。他是外乡人，
饮食上的一些口味与我们本地人有些差别。我从一开始做的“面目全非”，
到后来也算是像模像样。他总是很捧场。这算是我们从前清苦日子里的调剂品。
谁知道他现在嘴里就成了。“大早上的，吃这么油腻腻的干嘛？
”“你们娘俩吃多少就做多少。别什么都留留留，一顿重一顿的我就捡你们剩饭吃吗？
”当时嘴上说着他穷讲究，我不还另外给他做了其它吃的。他还不是眼都不眨就吃了。
这不就夫妻拌嘴，哪有什么？2家里长辈却真当我们夫妻闹矛盾，
闲聊着你一句我一句给我出着主意。“小露啊，咱们脾气还是得改改。
”“你看结婚前多温柔的性格，现在是吼一声三里地都能听见。男人啊，
都喜欢那种脾气软的。”我有些不自在，“哎哟，大伯母，你还怕贺鹏会跑了不成。
”“你当他还是当年那个只有你瞧得上的穷小子？”大伯父看过来一眼，“少说点。
就你会说，人家小两口当时要结婚，也是你非一个劲说不合适。”还好，刚好到了饭点，
大家都围着奶奶说话，总算是不再说我的事。我松了一口气。说起来，当时要跟贺鹏在一起，
不止是大伯母不满意。林家上上下下的亲戚都不看好我们。我们家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
只是普通农户，但家里就我一个孩子。而，贺鹏。一个一穷二白的外乡人，父母早逝，
家里没个帮扶。大家都觉得我嫁过去要过苦日子。很长一段时间，生活确实是苦的。
有情饮水饱。但是两个人只要劲往一处使，生活总归是越过越好的。这不，
我们十年前做起的五金生意，越做越好。也算是挣了些小钱。这不还准备着要开分店了。
多苦的日子我跟贺鹏都过过来了。如今生活好起来哪还可能就轻易就走散了？
3我跟水水到家的时候，贺鹏还没回来。凌晨的时候贺鹏回来了，我照旧给他煮了醒酒汤。
看他躺沙发上疲态尽显，眼睛眨着眨着眼看就要闭上了。我有些心疼：老这样搞，
身体怎么受得了？拿湿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又给他轻轻按摩一下颈部。似乎是我的错觉，
凑近了才发现他身上混杂着一股香气。再仔细一闻，好像又只闻得到酒气。我摇摇头，
应该是我想多了。他醒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清露，家里人都还好吧？”“嗯，
就是你不在被问了两句。”“改天抽空跟你看看奶奶。”想着他这几个月忙的脚不沾地，
我叹了口气。现在环境不好，做大摊子真不知道是否是正确的选择。
我试探着问：“要不咱们先不开新分店了吧。”“城东的铺子都找好了，
这生意不铺开怎么越做越大？”“现在生意不好做……”他手指一直滑动着手机，
抬头语气有些不耐烦，“谁还会嫌挣得不够多？走在外面没钱谁会看得上你？”其实，
我想说金银路的老店也足够我们一家人生活挺好了。钱总是挣不完的。
他一直记着我们刚起步那几年的日子。苦过就不想再吃苦了。“对了新店那边也不用招人了。
我找好看店的了。”“哦，是谁？”“小孙，就是孙元他堂妹。”我皱了皱眉。
孙元这人我们之前用过他当运输师傅。但我觉得他有些奸猾，后面还是把他换掉了。
但是贺鹏是个重感情的，孙元跟他是老乡，他们倒是一直处得好。
“人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也没啥照应，既然是老乡，就搭把手。”想着近朱者赤，
我还是有所顾虑，没应下来。“咱们还是看看再说吧。万一她不适合干这个。
”4我和贺鹏开在金银路五金店。最辛苦那几年都是我们两夫妻忙活，
后来日子宽松了也就请了人看店。我会定期去店里看看。一方面是看店里情况，
另一方面是跟周围邻里唠唠。别看你一根水管，他一颗灯泡的这种小生意不起眼。
当初我们生意能做起来可离不了这些老街坊的光顾。“最近都没怎么见着贺鹏，
上次遇到还说让他帮我看下电箱。谁知道就找不见人了。”说话的是开面店的张大爷，
我笑着说帮他看看。“不好意思，大爷，他估计是忙新店，转头就忘了还应了您。
”“没事没事，我儿子已经帮我瞧了。我就是寻思老久不见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没事就行。
”一路跟人打招呼，到店里时有人正争吵。了解情况后发现是来碰瓷的，
他在别处买的零件出了问题，却来咱们店非要退货。做生意做久了，
什么胡搅蛮缠场面没见过。讲道理讲不通，还要骂人，那我就对骂。想要动手，那我上家伙。
“来，斧头，扳手，榔头。咱店量大管够，你想使哪个？”力气活做多了，我也不缺手劲。
往桌上一拍，这人就怂了。眼看他捡起了架子上的扳手，我反手就给夺了回来。
附近铺子的老板看热闹，“我说你诈谁不好，来诈咱们金银路的小辣椒。真把她生意搞黄了，
她可是真能豁得出去闹的。”“想当年，不就为着要账抄家伙去人家楼下蹲了一个月？
”“惹不得！惹不得！”这些年明里暗里说我泼辣的话我是没少听。也就听听就算了。
性子软有什么好，早年做生意没少因此受窝囊气。性子立起来，生意才做得起来。5周末，
贺鹏又一次爽约了。想着孩子不用读书。说好去乡下看看我爸妈，顺道帮他们修剪一下果树。
“清露，这是个大单子。爸妈那儿园子也挣不到几个钱，要心疼老人，
不行你就花钱请人帮忙吧。”我有些无奈。这都第几次了。请人打理还不够赚的，
爸妈也不会乐意。况且，修剪是其次。主要是想一家人聚聚。我拔高声音，“贺鹏！
你眼里就没点其它东西吗？”“好了好了。老婆。我眼里都是你。“这样，我这边缓缓，
我送你跟水水去爸妈家吧！”再是不情愿，只能这样。
坐副驾的时候我看见驾驶座下面好像有个亮闪闪的东西。“嗯？这是什么？”贺鹏捡起来，
是个蝴蝶型的小碎钻。“老婆，估计是你哪件衣服上掉的小饰品。你就喜欢那些花哨的衣服。
”“哪儿花哨了，有些亮闪闪的小东西点缀好看。”不过一时没想起来是我哪件衣服上掉的。
收捡起来就放一边了。也没多想，毕竟家里两辆车都是我跟贺鹏在换着开。不是他的，
那肯定是我掉的。到了爸妈家，我爸正襟危坐，“小贺呢？”“有点忙。
”“最近都在县城忙活？”“是啊，就那新店不少事。”我爸语气松快了一些。
“你三舅公还说在市里看见他了。哼，我就说他是年纪大，看错了。他还不信。“嘿。
还说什么在陪一个女的逛街。”“那他肯定看错了。”我跟爸妈提起要不请人帮忙的事。
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我们老两口也折腾不出什么潮新的玩意。就这样，不费那个钱，
能挣多少挣多少。”我心知如此，不再多说。我爸有些不高兴，
“是不是贺鹏那小子想出的主意？当了老板就不乐意干地里活了。”“爸，他最近是有点忙。
”“哼。忙忙忙。以前就不忙了。现在是都到家门口了，
就不能下车抽个十分钟在家里坐一会儿？”我打哈哈，有些心虚。以前也忙，
毕竟上上下下的事都得自己亲力亲为。那时候每到果树丰收季，再忙贺鹏都会来园子帮忙。
他这番挣表现，也的确让爸妈对我们的反对以及对他的不满大大削减。真是彼一时，此一时。
6周日我跟水水回家。我忘带了钥匙。但是听见里面有说话声，想着贺鹏在家，
我就直接敲了门。我让他接一下手里袋子。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闪过一丝不快，
长叹了一口气。听到客厅有些说话声，应该是有人做客。里面的人斜探着头看过来，
“嫂子回来了。哟……你这是去山里打野去了？”循着视线，我才发觉身上有些脏了，
路边蹭了点泥巴。就见贺鹏把袋子重重往柜子上一搁。“哎。你嫂子，
楼下超市什么菜买不着。非爱去山上弄什么七七八八的野菜？“哎，你瞧瞧。
弄得到处都是泥巴。“野菜有什么好吃的。这点钱也用不着省。下次别弄了。
”不给我抽空解释的机会，说完他径直走回了客厅。剩下水水在旁边还想给我辩解。“爸爸，
才不是野菜呢！是妈妈给你拔得草药。”我摇摇头，摸摸水水的头，“没事。你爸抽风了。
”不就有外人吗？就知道在这儿装。这还不是老娘想着他那儿关节炎。
今天在等车的路边刚好看到草药，想着家里的快用完了，顺手就跟水水下去拔了些。
也没留神就蹭了些泥巴在裤子上。晚上是我做的饭，他们今天去钓了鱼，所以拿到家里做。
人多，又没提前准备，厨房里我多少有点手忙脚乱。水水做了作业就来帮我摘菜。
灶台上两个锅我实在有点忙不过来。“去叫你爸爸杀一下鱼。”片刻，水水跑进来，
“爸爸忙。”我一听就知道肯定是他吹牛吹上瘾，不愿意挪脚，身子半探出厨房，“贺鹏，
搭把手。”见还是不动，我喊更大声了，“你干嘛呢？忙着造火箭啊？叫也叫不动，
让你进来搭把手。“管钓不管杀。就坐那儿当祖宗了！”连珠炮式地喊，
终于见他耷拉着脸进来。我往他脸上一亲，哄他，“老公，你速度快。
搭把手饭也能快些做好。”他有些嫌弃地往手背擦了下脸。我撇撇嘴：有啥擦的，
老娘又没涂口红，装模作样的，心里可美吧！7今天来的是有过合作的杨哥夫妻，小陈，
然后就是孙元和一个眼生的女生。端菜的时候我多看了两眼，打扮得挺漂亮的小姑娘。
我打趣道，“哟，小孙，总算是找对象了？”“没呢，嫂子。家那边的妹妹，
这不是出来寻事做，带来给嫂子看看能不能找个活干。
”我一听就想到应该是之前贺鹏提的事，这就是孙元堂妹孙嘉。倒是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
嗯，看着不是能干体力活的。正想说一句客套话打个哈哈，结果贺鹏说话了，
“都跟你嫂子说好了，到时候就让小嘉来店里帮忙吧。”哪就说好了？我还想多说两句，
厨房还开着火，想着之后再说。心怪贺鹏真是瞎应承。吃饭的时候，男人们喝酒坐一块，
女人们则是坐另一边。看着那边一杯接一杯的，我忍不住劝少喝点。贺鹏嘴上硬着，
倒酒的手可是没停。杨哥嚷了一句，“我说小林啊。你这脾气不行，贺鹏生意一步步做大，
多能干。你看你一天就是叫这叫那使唤人家。“还下厨房，
我跟你说要我在家我是从来都不去厨房……”这话听得我想翻白眼，往贺鹏那儿瞅了一眼。
嚯，人家还在那儿碰杯哥俩好呢！嘴上说着，“没事 哥。我都习惯了，她脾气大，得顺着。
“能做我就帮她做一点。没办法，这家里里外外没个没个男人真不行。”可真是显着你了。
水水插了一句，“那我也是男人！”噗嗤，被小屁孩给逗笑了。
察觉孙嘉似乎不时看向我这边。我对她笑了笑，“怎么了？”“嫂子，以前总听鹏哥提你。
今天总算见着了。”“说我什么了？”“也没什么，就说你脾气大，今天见了发现哪有啊？
嫂子你多贤惠，能做出一桌子好菜，像我，做个菜就没一道能吃的。”我笑笑，
“都是练出来的，做的次数多了，就什么都会了。
”8那天晚上应承小孙的话我本来是当玩笑话。没想到等新店拾掇好，贺鹏还是说让孙嘉去。
“那姑娘就不适合咱们这行。你也是，非要撑面子应下来。”“那什么样的适合干？
非要像你一样，喊一句十里八街都听得到声才叫能干吗？”做生意我没少听见说我泼，
说我蛮横的。但是听见他这种语气，我还是感觉我的心在下坠。
难道他的想法也跟杨哥一样：嫌我脾气大？但是就算撇开能说会道暂且不提。
她不适合干的原因还有，五金业七七八八的配件多，虽然比较重的现在也会另外请人来搬。
但是有时候比较急找不到人，自己就得搭把手搬货卸货。那天看孙嘉的手，
我就知道她没干过苦力活，细皮嫩肉的，十根手指都做了粉色的美甲。
“要不咱帮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超市招收银的，让她去这种店也更适合吧？”他皱眉，
很是不耐，“清露，你什么意思？分分毫毫都得你说了算是吧？“你看，之前小孙也是，
人是我兄弟。这出门在外多不容易，你非不答应让他给咱送货。“你是不是就看不起我兄弟？
现在连人妹妹也不让用。”这是几年前的事了，我没想到他一直还记着。
出门在外老乡见面倍加亲切我能理解。但是喜欢耍小聪明这在合作里是要不得的。
约了几次送货，他都吊儿郎当的，还跟供应商打听他能不能拿货。
这种人处着留点心也就算了，工作里用了怕是得赔得裤衩都不剩。
原因当时我也不是没跟贺鹏说。倒是没想到他压根没站在我这边。这样一想，
这次我到底还是没有继续阻拦。算了，退一步吧。
终究不想因为这些杂七杂八的人影响我们夫妻的感情。反正要真出了岔子，
贺鹏也就知道用错了人。9周末约了闺蜜沈云去逛街。她来的时候，
家里的卫生还有些没打扫完。“你家贺鹏又不在呢？”“前阵不是忙新店七七八八的事，
过了这阵应该好一些。”收拾着我看着客厅，似乎有一点空，一时又没想起来缺了啥。
水水说，“妈妈。家和万事兴不在。”我眼皮一跳，“呸呸呸，说什么呢？
”这时我也反应过来我挂沙发上方的十字绣不见了。细细想想，
好像是那个周末有人来家里吃饭被收了起来。在杂物间里找到，我心里嘀咕：挂墙上好好的。
收起来做什么？这灰也没擦干净。我细心擦了擦。沈云在旁边看着，“瞧你那儿宝贝样。
”“哼，你不懂。这可是咱们家的传家宝。”它陪着我们一家人，
从一间又一间出租屋到现在自己的大房子。最开始是只绣了字，想着装饰一下出租屋。
当时又没有太多空闲时间，就没绣图案。还是后来，店里请了人，时间更多，
我又找了牡丹图案绣上去装点。它陪我们走过了奋斗，
我希望它的美好寓意能够一直陪伴着我们家。10“我跟你说那个东街那边开的几家新店，
衣服可好看了。”“下不去手啊。太贵了。”虽然说，
现在的条件不至于像以前那么花钱抠搜。但都是辛辛苦苦挣的钱，
要大手大脚花出去那也还是舍不得的。跟沈云在这边逛了逛，也试了一些喜欢的衣服。
有件毛呢外套我很喜欢，多看了两眼，最后还是狠心走出去。沈云看着我手上的几个袋子，
“啧。林清露，你对自己舍不得，对老公孩子可真贴心。”“哎呀。我有衣服穿。
男人在外面应酬，没两件好衣服不合适。”“我还不知道你。没穿坏你都是舍不得丢，
反正你就来来回回穿那些衣服。”不理会闺蜜的打趣。“那有什么。
我跟你说我这件衬衫还是刚结婚的时候贺鹏买的。这哪能随便扔了。”“啧啧啧。受不了你。
让你家小贺月月都给你买，等到你两金婚家里衣服就能攒成山了。
”他哪是会在这种事上花心思的人。这两年让他逛街都说逛不动，别说买衣服了。往前走，
看见了熟人。我笑呵呵走上去，是生意上一直拖着不结钱的张总。要账不好要，
遇上耍无赖的场面更是不好看。沈云都忍不住帮我抱不平。“大男人有空跟老婆逛街，
咱们这种小生意你能结就结了吧。”王总听了这话语气更不好。我心知，
大概除去被要账的不快，
还有就是被沈云无心戳到了痛点——他旁边跟他挽手的那位并不是他老婆。“没钱就是没钱。
你真要起诉就起诉，我就拖着等执行。”听了这话我实在是忍不住爆了几句国粹。
来回吵得唾沫横飞之时，却听见贺鹏的声音，“张总好。”他们一群人应该是刚吃完饭出来。
贺鹏走上前，背后那群人不时落在我身上，隐隐约约听见一些，“悍妇”，“泼辣”。
就见贺鹏递了根烟，“张总好。没事儿，咱们合作那么久，我信你。
等有钱了你可得先给咱们结账。”“放心，兄弟，咱做生意那么多年指定说话算数”，
张总说着还阴阳怪气地看了我眼。“哎，帐里是真没钱。你嫂子多久没买衣服，
我这不是趁空闲陪她逛逛。拖那么久也不好意思，要不你瞧瞧我手里的，
挑件喜欢的给弟妹当赔礼。”“别别别，清露不懂事，扫了你的兴致。
”眼前哥俩好的场面实在让我头痛，你跟人家讲情分，人家当你是大冤种。
看着贺鹏不太好的脸色。我知道我回家之后我们大概得吵一顿。11“你干什么？
大街上耍泼很好看吗？“跟朋友们吃饭呢，一出来就见你在骂街，你知道我是什么心情？
”回到家，劈头盖脸的就是贺鹏的指责。“要账不就是这样。你不看看他都拖多久了？
”“人家都说了没钱？”我冷笑一声，这么多年生意做下来，什么牛头马面没有碰到过。
欠债的是祖宗，要债的是孙子。嘴巧的十次能说出十个花样，
有的是人什么赌咒发誓都说得出口，转头照样是该花花，不催到门口是不会主动给的。
“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他旁边那是他老婆？人家都有闲有钱陪着围着小蜜转。
死活不结账我还不能骂上两句了？”这么多年催账几乎都是我催得多，
别人的白眼和难听话也没少遇见。想到自己精打细算地过着日子，
人家欠账的倒是没顾忌地潇洒。越想越觉得心里委屈，我抬头，对上他的视线。
“你什么心情？你不就觉得我在大街上骂人丢你人了？“谁想这样？
要是呆在家什么都不管钱就能来，我用得着见缝插针逮着机会就跟人要吗？
”贺鹏目光转向别处。“钱钱钱，以前没钱的时候低人一头。
现在有钱了我凭什么还要这样憋屈过。“你看看里里外外……你给我撑了什么面子？
”看他视线扫过房间上下。“房子装修花了不少钱，你非搞那么土气。这儿摆个假花，
那弄个画框，沙发上放的也是缝的毛毛躁躁的抱枕。带朋友回家我都不好意思。
”我垂下眼眸。有空时候我总是会设法装点这个我们的小家。假花是扭扭棒做的。
画框是十字绣。抱枕是钩织的。都是自己做的。虽然是手工做的东西，
但是我都是做到跟例图差别不大时才会摆在外面。原来他这么看不上它们。我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吗？有什么都麻溜说了？”他目光又移向沙发上的衣服。“清露，
你平时也多拾掇拾掇自己。人家媳妇带出去都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着也体面。
“就你买衣服都是捡那些清仓的便宜货。你看今天张总还说要送衣服，我听着都不好意思。
”呵，人家阴阳怪气他还真拿这说事。“哦，就我打扮土气还泼妇。”我盯着他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