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站在医院走廊的窗边，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消毒水的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让他想起三年前父亲去世的那个夜晚。那时的他还在读大三，
接到电话时正在图书馆准备考研。"小默，你妈的情况不太好。
"主治医生张主任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肝脏，保守估计还有三个月。
"三个月。陈默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他想起上周母亲还在电话里叮嘱他按时吃饭，说等他这次出差回来就给他做最爱吃的红烧肉。
"张主任，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除非能找到配型合适的肝源，但你也知道，
现在器官捐献的等待名单有多长......"张主任叹了口气，
"而且手术费用至少要五十万。"五十万。陈默攥紧了拳头。他刚工作两年，
存款还不到十万。母亲为了供他读书，把老房子都卖了，现在租住在城郊的廉租房里。
"我知道了，谢谢张主任。"陈默转身走向病房，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推开病房的门，
母亲正靠在床头织毛衣。暖黄色的灯光下，她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但嘴角依然挂着温柔的笑意。"妈，您怎么又在织毛衣，医生说您要多休息。
""闲着也是闲着，"母亲放下毛衣针，"这件是给你织的，天快凉了，你上班路上穿。
"陈默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记得小时候，母亲总是熬夜给他织毛衣，
就为了省下买衣服的钱给他报补习班。那时候他不懂事，还嫌毛衣款式老土，现在想来，
每一针每一线都是母亲的心血。"妈，我可能要出差一段时间。"陈默强忍着哽咽，
"公司有个重要项目......""去吧，工作要紧。"母亲慈爱地看着他，
"记得按时吃饭，别总吃外卖。"陈默点点头，借口去洗手间，
在走廊里拨通了发小李明的电话。"明子，你上次说的那个项目，现在还能做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默哥，你确定吗？那可是要出国的，
而且......""我确定。"陈默打断他，"什么时候能走？""最快下周，
但你要想清楚，这一去可能就......""我已经想清楚了。"陈默看着病房的方向，
"帮我安排吧。"挂断电话，陈默靠在墙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知道这个决定意味着什么，但他别无选择。只要能救母亲，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雨还在下，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鼓点。陈默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
推开病房的门。母亲还在织毛衣，针线穿梭的声音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这一刻，
陈默忽然明白，人生就像母亲手中的毛线，看似平凡，却编织着最珍贵的情感。而他，
愿意为这份平凡付出一切。一周后的清晨，陈默拖着行李箱站在机场大厅。
手机里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路上小心，记得按时吃饭。"他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直到广播响起登机提醒。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出国，目的地是东南亚某国。
李明说那里有个"高薪项目"，但具体做什么，对方始终语焉不详。"默哥，这边！
"李明在登机口朝他挥手。几年不见，李明胖了不少，
西装革履的样子和记忆中那个穿着校服翻墙逃课的少年判若两人。飞机起飞后，
陈默才从李明口中得知真相。所谓的"高薪项目"，其实是去一家网络赌博公司做技术维护。
公司开出的月薪是五万，包吃包住，但要求至少签两年合同。"你知道这是违法的吧？
"陈默压低声音。"那边合法，"李明不以为然，"而且你想清楚，
在国内干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钱。你妈的病等不起。"陈默攥紧了扶手。
机舱里空调开得很足，他却出了一身冷汗。空姐推着餐车经过，浓郁的咖啡香飘过来，
让他想起母亲每天早晨都会给他煮的那杯速溶咖啡。飞机降落在热带城市的机场时已是深夜。
潮湿的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陌生的香料味道。接机的是一辆黑色商务车，
司机是个沉默的当地人。车子驶入市区，霓虹灯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默注意到街边的招牌大多是中文，路上行人说的也是普通话。
这里仿佛是中国的一个海外飞地，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公司安排他们住在一栋高档公寓里。
房间很大，装修豪华，但窗户都装了防盗网。陈默站在阳台上，看着远处灯火通明的赌场，
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被带到公司报到。办公区里坐满了年轻人，
都在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键盘敲击声此起彼伏，像是某种机械的韵律。"这些都是程序员，
"带他们参观的主管说，"负责维护赌博网站的运行。你们的工作就是确保系统稳定，
处理突发状况。"陈默注意到，每个人的工位上都贴着编号，没有姓名。
主管递给他一份合同，月薪确实是五万，但违约金高达一百万。"签了合同，
公司会预付三个月工资，"主管说，"这是规矩。"陈默握着笔的手在发抖。
他想起了医院里母亲织毛衣的样子，想起了主治医生说的"五十万"。
这笔钱足够支付手术费，甚至还能让母亲住进更好的病房。笔尖触到纸面的瞬间，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母亲发来的视频请求。陈默的手一抖，笔掉在了地上。"我接个电话。
"他快步走到走廊，接通视频。"小默，到地方了吗？"母亲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
有些失真，"那边天气怎么样？""到了，这边......挺好的。
"陈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妈，您今天感觉怎么样？""挺好的，
就是有点想你。"母亲笑着说，"你安心工作，别担心我。对了，我给你织的毛衣快好了，
等你回来就能穿。"陈默的视线模糊了。他想起小时候，母亲总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他。
生病了舍不得去医院，就自己熬姜汤喝；冬天舍不得开暖气，就多盖一床被子。现在，
他怎么能为了钱去做违法的事？"妈，我可能......"陈默深吸一口气，
"我可能要提前回去了。"挂断电话，陈默回到办公室。李明正在签合同，看到他回来，
露出疑惑的表情。"对不起，"陈默对主管说，"这个工作我做不了。
"主管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你知道违约的后果吗？""我知道，"陈默挺直了腰板，
"但我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走出办公楼时，陈默感觉浑身轻松。
虽然失去了高薪工作的机会，但他守住了底线。现在，他要去找一份正当的工作，
哪怕辛苦一些，也要堂堂正正地挣钱给母亲治病。手机又响了，是母亲发来的消息："小默，
妈相信你一定能做出正确的选择。"陈默抬头看着异国的天空，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知道，这条路会很艰难，但至少，他走在了正确的方向上。回到国内后，
陈默开始疯狂地投简历、面试。白天跑人才市场，晚上做兼职送外卖，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
母亲的治疗费像一座大山压在他心头，但他始终记得那个在异国他乡做出的决定。一个月后，
陈默终于在一家初创科技公司找到了工作。工资不高，但公司承诺项目上线后有分红。
更重要的是，这是一家正规企业，做的是一款帮助老年人居家养老的智能设备。
"你的简历很特别，"面试官说，"明明有高薪工作的机会，却选择了放弃。能说说原因吗？
"陈默沉默了片刻："因为我母亲生病了。我想挣钱给她治病，但不能用让她失望的方式。
"面试官点点头："我们公司正好在开发一款智能手环，可以实时监测老人的身体状况。
如果你愿意，可以加入这个项目组。"就这样，陈默开始了朝九晚九的生活。白天写代码，
晚上去医院照顾母亲。母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但每次见到他，都会强打精神问工作顺不顺利。
"妈，我们公司的手环马上就要上市了，"一天晚上，陈默一边给母亲削苹果一边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