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我说最后一句话时泪眼婆娑,“志远,对不起,我不能跟你结婚,我爱的是琰非。”
我保持了三十年的笑容在这一刻消失了,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滑落。
单纯的我不明白,我把自己所有积攒的钱和爱都给了她,她为什么要离开我?村里的几个小年轻在酒桌笑话我,“人家崔琰非又帅又有钱,你非要自己戴帽子,哈哈。”
这是我第一次动手打人,任凭几人拳打脚踢,却依旧咬着他的大腿不放。
夜里,我忍着伤痛,抱着手臂蜷缩在冰冷的新房中。
这天我又做梦了,而这次的梦与以往不同。
“林志远,你镇守村子邪祟三十年,从今天开始我还你清明......”1这个梦我从6岁那年开始,一直做到今天。
梦中的话再次响起,“现在你可以选择离开村子,村子封印已经合上可保百年无忧。”
然而这时我却开口了,“那......如果我要重新打开这个封印呢?”脑海中的声音因我的话停顿了一下,半晌才再次开口,“那势必会生灵涂炭,望你仔细斟酌。”
紧接着对方消失,所有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这时我才记起,原来我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我来自蓝星。
我自打降生在这个世界,就有着天生能够压制着村中邪祟的能力。
我的父母皆因我的降生而暴毙,而我也变得痴痴傻傻。
村民视我为妖星降世,要不是父母临死前的嘱托我早被赶出去了。
然而,让我记忆最清楚的就是那个女人,夏婉汐。
我15岁那年,意外救下的溺水女孩,那天,她第一次拉着我的手,告诉我将来要嫁给我。
那年她10岁,我不懂什么叫嫁给我,只是傻笑着挠了挠头。
她父母自然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但她还是偷偷见我给我拿好吃的。
我经常被人欺负,她每次都会挡在我身前,事后抹着眼泪为我擦着伤口,“志远哥,你为什么不还手?”我傻笑着看着她,她气愤的丢下手绢说道,“就知道傻笑,人家不管你了!”我捡起她留下的手绢,小心翼翼的揣进怀中,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不明的意味。
我是18岁那年,她13岁。
村里的年轻人到了这个年纪,大多都选择结婚了。
而我被叫“树先生”十多年了,除了夏婉汐,只有村长会关照我。
村长是我父亲生前拜把子的大哥,其实当年要不是我父亲走了,他就是村长。
第二天一早,我拿着婚书来到村长家。
“郑叔,我要退婚。”
“啥?林娃子,你不是喜欢人家吗?”郑叔看着我突然提出离婚满脸不解。
“叔,她跟别人在一起了,她不爱我的。”
我低下头摇了摇,手里的婚书攥的死死的。
“什么!”啪!郑叔气的猛拍桌子怒吼道,“反了她了,是不是那个姓崔的小白脸又来勾搭她?”我抬起头笑了笑,红着眼眶说道,“叔,不是,是我们合不来。”
“放屁!你俩也算是青梅竹马,那小子当年来咱村我就知道他家来路不正!”“不行,这事叔给你做主!”村长说着就要下炕去夏家要个说法。
然而还没等我拦着,崔琰非却拎着礼品上门了。
2村长见到他顿时面色一沉还未开口,就听他说道,“村长,家父让我给您带些礼品。”
“您看我们一家在村里也有8 9年了,这次我想回报村里的恩德。”
他说完还瞥了我一眼,眼中尽是不屑。
村长看了他一眼冷声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崔琰非将礼物放下,笑着说道,“呵呵,我的意思就是,打算把村里打造成一个度假村。”
“村北头那块地就不错,我找大师看过来,就那里吧怎么样?”村长听到这话眉头一皱,我却心头一惊,因为哪里正是阵眼。
“不可以!”我突然出声打断,让崔琰非心生不悦,他开口训斥道,“你个傻子懂什么?哪凉快哪待着去!”听到这话我不禁牙齿紧咬,对他怒目而视。
村长这时却开口道,“这件事先不提,我问你,昨天你是不是把他媳妇抢走了?”听到这话,崔琰非立刻装作无辜的说道,“没有啊,我们是两情相悦啊。”
听到这话,村长猛地一拍桌子怒声道,“人家都结婚了,你居然还来搅和?”崔琰非冷笑一声说道,“村长,你要这么说那就把婉汐叫来,当面说清楚。”
他说完后转身就去了,站在原地的我始终低着头。
不消片刻,崔琰非领着夏婉汐过来了。
看到她的那刻,她看我的眼神有些闪躲。
村长见她来了冷声说道,“婉汐,你明明都嫁给志远了,你现在这样,让他以后在村里怎么抬得起头?”听到这话,夏婉汐咬了咬嘴唇,像是鼓足了勇气一样说道,“村长,要不是您坚持,我怎么会和他结婚?”“这是什么话?你们明明是青梅竹马啊?”听到青梅竹马两个字,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不错,我们算得上青梅竹马,但8年前自从催家来到村里,一切就变了。
原本对我关心的夏婉汐,很快就被对方的容貌所吸引。
那时村里很多姑娘都喜欢他,但他偏偏相中了夏婉汐。
我记得那天我突发高烧,这是我每个月都会有的一次。
过去,她都会在我身边照顾我,可这次她没来。
“傻子,还等婉汐呢?哈哈,人家跟着崔少爷去城里玩去了。”
那天,我只知道傻笑,即便烧得我浑身无力。
我不明白他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为何还要勾搭婉汐呢?他有很多女人,而我只有婉汐一个。
3回村那天,崔琰非带了很多礼物给乡亲们。
我傻笑着去找她,想跟以往一样去拉她的手。
但是第一次被她躲开了。
“咦,婉汐,你们的衣服好像啊,哈哈!”我的傻话引起了哄堂大笑,崔琰非看着我眼中满是嗤笑,“呵呵,志远,这叫情侣衫懂吗?”“情侣?”当时,我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夏婉汐却是羞红了脸蛋。
从那天起两人出双入对,她也再没有来找过我。
直到一天,村长拉着我的手,说这么多年委屈我了,要不是我......那天他老泪纵横,但我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记住一句话。
“你喜欢婉汐是吗?”“嗯。”
“好!那我就把她许配给你,她父母那我做主。”
晚上,我正回家,突然冲出一群人对我拳打脚踢。
“妈的,敢和崔少强女人,我看你真是找死!”我被打的遍体鳞伤,直到一个声音响起,“住手!”一道身影出现在我面前,一切是那么的熟悉。
夏婉汐站在我面前,拦住几人。
“嫂子,你这是......”几人看着她下不去手,崔琰这时才露面说道,“婉汐,我不过教训他一下,你是我的女人,我......”我看着护在我面前的夏婉汐笑了,“婉汐,我......”然而,我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夏婉汐的声音传来,“琰非,你跟一个傻子较什么劲?我爱的是你,你还不明白吗?”这是我第一次,从她嘴里听到傻子这个词。
此时,站在我面前的背影是那么的陌生。
我努力的想让她和小时候的身影重合,可偏偏做不到。
她扑进对方怀里痛哭,说自己会想办法。
那天我依然傻笑,可是眼角却滑过一滴泪。
我从来没哭过,为何今天心里感觉很不舒服呢?她将我扶到床上,然后温柔的告诉我,“志远,你不是最听我话了吗?”我笑着点点头,然后拿出自己珍藏很久的奶糖递给她。
她没有理会,继续说道,“那你去告诉村长,我们不能在一起,不然后代也会是傻子,明白吗?”那天,我不知道怎么了,第一次摇了头。
“不,我不想你离开我。”
然而就是这句话,换来的是一巴掌扇在我的脸上。
她满脸泪水道,“你是不是想我死?我爱的不是你,知道吗?”我慌忙起身,将手里的糖递给她,丝毫没顾及嘴角的鲜血,“你......你别生气,你吃糖。”
她一巴掌将我手里糖打落在地,哭着跑开了。
4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我抬起头看向夏婉汐,似乎在等她一个回答。
夏婉汐瞥了我一眼,冷冷的对村长说道,“我不会跟一个傻子结婚,我爱的是琰非,你是村长也不能逼我!”“你!”村长气的捂住了胸口,老泪纵横的指着两人道,“你们这群白眼狼儿,你们......”“我们白眼狼?村长,我带领村子致富还有错了?”这时,外面涌进来一群村民,高声怒喊道,“你是村长就胡作非为?帮一个傻子你图什么?”“就是,人家崔少跟婉汐才配呢,还帮村子致富。”
村长跌跌撞撞走出屋子,看着群情激奋的村民,颤抖着嘴唇却再没说出一句话。
“郑叔!”我一把抱住倒下的村长,此时他已没了生气。
“哼,死的好,这个傻子最好也死了。”
我抱着郑叔的尸体,扫过一群冷眼嘲笑的人。
“你......你还是走吧,村子里已经容不下你了。”
突然夏婉汐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带着一丝关切。
我抱着郑叔的尸体缓缓站了起来,这个一辈子没娶媳妇的男人。
此时,我再也不是那个傻子,我冷冷扫了她一眼说道,“你放心,我埋了郑叔,就会离开。”
破土动工那天,村里张灯结彩,而夏婉汐和崔琰非的婚事也在这一天。
就在夏婉汐身披嫁衣,准备和崔琰非拜堂之时,我出现了。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几个村里的青年要赶我走,我直接伸手抓住一个人的手腕硬生生掰断。
“啊!”一声惨叫吓傻众人,这时有人才发现,我似乎不再是那个傻子了。
“你!”我来到满脸震惊夏婉汐面前,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今天你真美。”
一句话,只有这么一句话。
我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放在她手中,里面包裹着的是几颗奶糖。
转身离开,后面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声。
没有理会,我一路来到父母和郑叔的墓前。
“爹,娘,郑叔,我要走了,希望你们别怪我。”
就在我站在村口的那一刻,抬眼望去村子已经被一片阴气笼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