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3月21日 星期西 阴转小雨凌晨五点半的闹钟准时响起，我伸手关掉震动的手机，指尖触到枕边冰凉的金属书签——那是苏漓烃送我的鸢尾花书签，黄铜边缘被摩挲得发亮窗外的雨丝斜斜掠过防盗网，在玻璃上蜿蜒出蛛网状的痕迹，春分时节特有的潮湿气息顺着窗缝渗进来，裹着玉兰花凋落的酸涩味道洗漱时镜子里的雾气还未散尽，我瞥见镜中自己眼下淡淡的青影昨夜又梦到苏漓烃了，梦里他站在教学楼顶，背后是翻涌的乌云，却朝我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冷水泼在脸上的刺痛感让梦境骤然破碎，我匆匆擦干脸，抓起书包往教室跑早读课的预备铃响起时，我踩着最后两级台阶冲进初二（3）班走廊里飘来隔壁班背诵《桃花源记》的朗朗书声，混合着值日生拖地时拖把与瓷砖摩擦的沙沙声我的目光下意识扫向教室左侧第三排——那是苏漓烃的座位，靛蓝色的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却不见本该伏案补作业的身影“又迟到？”
前桌初九楠转过来时，马尾辫扫过我的课本“不过你不是最晚的”她努努嘴指向后门方向，往常这个时候，苏漓烃总会抱着没写完的作业，喘着粗气从后门溜进来，一边把翘起的刘海压平，一边朝我挤眉弄眼：“阮姐救命，英语听写本借我抄抄！”
可今天后门始终紧闭我伸手摸向他的课桌抽屉，指尖触到几粒散落的薄荷糖纸，还有半截断成两截的自动铅笔芯晨光从东边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他课桌上未干的水渍，在物理练习册的封面上晕开浅浅的痕迹那本子边角卷起，扉页上狂草写着“苏漓烃”三个字，名字旁边还画着朵简陋的鸢尾花，和我书签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听说男生寝室出事了”初九楠压低声音，指甲无意识抠着修正带“顾景秋早上回来说，警察六点就把305寝室封锁了”她的话像块冰顺着脊椎滑下，我突然想起昨天傍晚，苏漓烃站在校门口路灯下的样子他垂着头踢石子，校服裤腿沾着泥点，听见我喊他名字才勉强扯出个笑：“先走吧，我等个人”早读课进行到一半，班主任林老师突然推开教室门她今天没戴往日那副珍珠耳钉，黑色风衣下摆还滴着水，在瓷砖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后排不知谁的手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同学们先停一下”林老师的声音比平时沙哑，她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苏漓烃的空位“关于苏漓烃同学......”她的喉结动了动“他昨晚在男生寝室305的厕所......”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雨点砸在雨棚上的声响吞没了后半句话我感觉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陈璐冰凉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前排几个女生开始小声啜泣，有人的课本“啪嗒”掉在地上，惊起一片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警方正在调查，大家不要轻信谣言”林老师从风衣口袋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现在继续早读，值日生把窗户关上”她转身时，我看见她后颈处沾着片玉兰花瓣，粉白色的残瓣在黑发间显得格外刺眼课间操时间，操场上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往日里追逐打闹的男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我站在队伍里，望着初三教学楼方向停着的两辆警车，蓝白相间的警示带在雨中摇晃苏漓烃的室友李千尘被几个老师围着询问，他攥着校服袖口，指节泛白，目光始终盯着地面“听说在厕所找到了带血的美工刀”身后传来隔壁班女生的窃窃私语“还有人说凌晨三点听见重物倒地声......”她的声音突然被一阵惊雷打断，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广播里匆匆宣布解散的通知淹没在雨声里我冒雨跑回教室，书包带子上的金属扣硌得肩膀生疼苏漓烃的座位上不知何时落了片被雨水打蔫的玉兰花，花瓣上暗红的污渍混着泥水，像极了他月考卷上刺目的红叉昨天发试卷时的场景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盯着五十九分的数学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铅笔在“家长签字”栏反复描画，最终只留下几道凌乱的划痕“这次月考又没考好，压力好大啊”他当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我心上现在想来，那些藏在玩笑话里的求救信号，我竟一个都没接住午休时我独自去了男生寝室楼警戒线拦住了305寝室的门口，地上还残留着深色的拖痕，试图掩盖什么却欲盖弥彰楼道里飘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与未散尽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我贴着墙根蹲下，在墙角发现半块沾着灰的薄荷糖，糖纸边缘印着熟悉的小熊图案——是苏漓烃最爱的牌子回到教室时，夕阳正透过西边的窗户洒进来，给苏漓烃的课桌镀上层血色的光我翻开他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停在昨天的日期，字迹比平时潦草许多：“真羡慕鸢尾花，腐烂了也是美的，可我这个世家子弟却”后面跟着几个被涂得看不清的字，铅笔芯深深扎进纸里，透出背面放学铃响后，我在苏漓烃的课桌里发现个牛皮纸袋打开时掉出张皱巴巴的诊断书，日期是上周三，诊断结果栏用红笔圈着“中度抑郁”袋底还躺着张演唱会门票，是他最喜欢的乐队，演出日期就在下个月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把教室染成诡异的紫红色我抱着纸袋走到操场，看台上空荡荡的，只有几片玉兰花瓣被风卷着打转远处的篮球架下，几个男生沉默地投篮，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园里回荡，一下，又一下，像极了逐渐冷却的心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苏漓烃妈妈发来的消息：“小阮，有没有见过长宁的护身符？
银色的结香花坠子......”我望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喉咙发紧，打下的字被泪水晕开：“阿姨，我再找找”暮色彻底笼罩校园时，我把那朵枯萎的玉兰花夹进苏漓烃的笔记本扉页的鸢尾花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亮，恍惚间，我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带着惯有的轻快与急促，接着是那个总让我又气又笑的声音：“阮姐！
等我两分钟，作业马上补完！”
可当我猛地抬头，教室里只剩摇曳的窗帘，在穿堂风里轻轻拍打着窗框春分的雨又下起来了，细密的雨丝中，我仿佛看见苏漓烃站在玉兰树下，朝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进浓雾深处，再也没有回头
前桌初九楠转过来时，马尾辫扫过我的课本“不过你不是最晚的”她努努嘴指向后门方向，往常这个时候，苏漓烃总会抱着没写完的作业，喘着粗气从后门溜进来，一边把翘起的刘海压平，一边朝我挤眉弄眼：“阮姐救命，英语听写本借我抄抄！”
可今天后门始终紧闭我伸手摸向他的课桌抽屉，指尖触到几粒散落的薄荷糖纸，还有半截断成两截的自动铅笔芯晨光从东边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他课桌上未干的水渍，在物理练习册的封面上晕开浅浅的痕迹那本子边角卷起，扉页上狂草写着“苏漓烃”三个字，名字旁边还画着朵简陋的鸢尾花，和我书签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听说男生寝室出事了”初九楠压低声音，指甲无意识抠着修正带“顾景秋早上回来说，警察六点就把305寝室封锁了”她的话像块冰顺着脊椎滑下，我突然想起昨天傍晚，苏漓烃站在校门口路灯下的样子他垂着头踢石子，校服裤腿沾着泥点，听见我喊他名字才勉强扯出个笑：“先走吧，我等个人”早读课进行到一半，班主任林老师突然推开教室门她今天没戴往日那副珍珠耳钉，黑色风衣下摆还滴着水，在瓷砖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后排不知谁的手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同学们先停一下”林老师的声音比平时沙哑，她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苏漓烃的空位“关于苏漓烃同学......”她的喉结动了动“他昨晚在男生寝室305的厕所......”窗外的雨突然大了起来，雨点砸在雨棚上的声响吞没了后半句话我感觉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陈璐冰凉的手突然抓住我的胳膊前排几个女生开始小声啜泣，有人的课本“啪嗒”掉在地上，惊起一片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飞舞“警方正在调查，大家不要轻信谣言”林老师从风衣口袋掏出纸巾，擦了擦眼角“现在继续早读，值日生把窗户关上”她转身时，我看见她后颈处沾着片玉兰花瓣，粉白色的残瓣在黑发间显得格外刺眼课间操时间，操场上弥漫着压抑的沉默往日里追逐打闹的男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压低声音议论着什么我站在队伍里，望着初三教学楼方向停着的两辆警车，蓝白相间的警示带在雨中摇晃苏漓烃的室友李千尘被几个老师围着询问，他攥着校服袖口，指节泛白，目光始终盯着地面“听说在厕所找到了带血的美工刀”身后传来隔壁班女生的窃窃私语“还有人说凌晨三点听见重物倒地声......”她的声音突然被一阵惊雷打断，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广播里匆匆宣布解散的通知淹没在雨声里我冒雨跑回教室，书包带子上的金属扣硌得肩膀生疼苏漓烃的座位上不知何时落了片被雨水打蔫的玉兰花，花瓣上暗红的污渍混着泥水，像极了他月考卷上刺目的红叉昨天发试卷时的场景突然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盯着五十九分的数学卷子，睫毛在眼下投出颤抖的阴影，铅笔在“家长签字”栏反复描画，最终只留下几道凌乱的划痕“这次月考又没考好，压力好大啊”他当时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重重砸在我心上现在想来，那些藏在玩笑话里的求救信号，我竟一个都没接住午休时我独自去了男生寝室楼警戒线拦住了305寝室的门口，地上还残留着深色的拖痕，试图掩盖什么却欲盖弥彰楼道里飘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与未散尽的血腥味混在一起我贴着墙根蹲下，在墙角发现半块沾着灰的薄荷糖，糖纸边缘印着熟悉的小熊图案——是苏漓烃最爱的牌子回到教室时，夕阳正透过西边的窗户洒进来，给苏漓烃的课桌镀上层血色的光我翻开他的笔记本，最后一页停在昨天的日期，字迹比平时潦草许多：“真羡慕鸢尾花，腐烂了也是美的，可我这个世家子弟却”后面跟着几个被涂得看不清的字，铅笔芯深深扎进纸里，透出背面放学铃响后，我在苏漓烃的课桌里发现个牛皮纸袋打开时掉出张皱巴巴的诊断书，日期是上周三，诊断结果栏用红笔圈着“中度抑郁”袋底还躺着张演唱会门票，是他最喜欢的乐队，演出日期就在下个月雨不知何时停了，晚霞把教室染成诡异的紫红色我抱着纸袋走到操场，看台上空荡荡的，只有几片玉兰花瓣被风卷着打转远处的篮球架下，几个男生沉默地投篮，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校园里回荡，一下，又一下，像极了逐渐冷却的心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苏漓烃妈妈发来的消息：“小阮，有没有见过长宁的护身符？
银色的结香花坠子......”我望着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喉咙发紧，打下的字被泪水晕开：“阿姨，我再找找”暮色彻底笼罩校园时，我把那朵枯萎的玉兰花夹进苏漓烃的笔记本扉页的鸢尾花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发亮，恍惚间，我听见熟悉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带着惯有的轻快与急促，接着是那个总让我又气又笑的声音：“阮姐！
等我两分钟，作业马上补完！”
可当我猛地抬头，教室里只剩摇曳的窗帘，在穿堂风里轻轻拍打着窗框春分的雨又下起来了，细密的雨丝中，我仿佛看见苏漓烃站在玉兰树下，朝我挥了挥手，然后转身走进浓雾深处，再也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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