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周氏集团的庆功宴。而我，是他藏了三年的隐婚妻子。我穿着他为我选的礼服，
扮演他想要的温婉。模仿他心里的那个人，整整三年。周宴深是天生的焦点，站在光里，
接受所有人的恭维。没人知道，周氏集团的每一个决策，都出自角落里的我。
我端着温水想走向他。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门开了。林清月回来了。他心心念念的白月光，
我模仿了三年的原型。我看见周宴深那张冷毅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狂喜。我的脚，
钉在了原地。手里的水，瞬间冰了。林清月穿过人群，目光精准地落在他身上，红了眼眶。
阿宴……只一声，周宴深就朝她奔了过去。我下意识伸出手，想挽住我的丈夫。
他却像躲避瘟疫一样，猛地甩开了我的手。力道之大，让我踉跄了一下。然后，
他当着全场宾客的面，将林清月紧紧抱进怀里。我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像个笑话。
陆鸣走过来，低声说：嫂子，他不是故意的。我笑了笑，没说话。那边，
林清月靠在周宴深怀里，柔柔弱弱地开口。阿宴，我是不是不该来？
你太太……好像误会了。周宴深终于回头看我，眼神里全是厌烦和警告。苏晚，
你别在这无理取闹。我看着他，看着他怀里的女人，心脏一寸寸地冷下去。荒唐。
我才是他的妻子。周宴深扫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件令人作呕的垃圾。然后，
他对着陆鸣，也对着我，吐出了最残忍的三个字。她也配？那一瞬间，爱这个字，
在我心里，碎了。我没哭。反而前所未有地清醒。我收回手，一步一步，
稳稳地走向了宴会厅中央的主持台。在周宴深警告的目光中，我拿起了话筒。全场安静。
我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他那张错愕的脸上。首先，恭喜周氏集团上市。
也恭喜周先生，和林小姐，久别重逢。林清月的脸白了，周宴深死死地盯着我。
作为贺礼，我，苏晚，将我名下周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全部捐了。全场炸开。
周宴深的瞳孔狠狠一缩，想朝我走过来。我没给他机会。我举起戴着婚戒的左手，对着话筒，
一字一句。周宴深，我们明天离婚。我看着他瞬间煞白的脸，笑了。周总，这份大礼，
喜欢吗？2我把整个宴会厅的喧嚣，关在了门后。回别墅的路上，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我好几次。我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窗外。那些飞速倒退的霓虹，
像极了我这三年可笑的婚姻。周宴深没回来。我猜，他正陪着他的林清月。也好。
这栋又大又空的别墅，冷得像个冰窖。我曾费尽心思，想用温暖的生活气息填满它。
现在看来，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笑话。我走进衣帽间，打开柜门。左边，
是周宴深给我买的衣服。每一件，都是林清月的风格。我曾穿着它们，扮演一个完美的替身。
如今，我一件件取下来，连同那些珠宝，准备全部捐掉。右边，是我自己的衣服。西装，
衬衫，飒爽干练。被我压在箱底，都快要发霉了。那才是我。我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和一台笔记本电脑。这是我的铠甲。书房的保险柜里，是那份我们结婚时就拟好的离婚协议。
周宴深那样自负的人，大概早就忘了。他从不觉得我会离开他。我抽出钢笔，
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苏晚。笔尖划破纸张，发出的嘶啦声，像是一种解脱。
我将签好字的协议放在客厅茶几上，最显眼的位置。然后拖着箱子，坐在沙发里等。
等他回来，亲手斩断这一切。玄关传来密码锁被按开的声音。午夜两点。周宴深回来了，
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他扯了扯领带，高大的身影投下压迫感十足的阴影。
他的目光扫过我脚边的行李箱，眉心蹙起。但他什么也没问。径直走到吧台，
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冰块撞击玻璃杯，清脆刺耳。他笃定我只是在闹脾气。笃定我不敢。
终于，他喝完水，将杯子重重放在桌上。掏出一张黑卡，扔在我面前。苏晚，闹够了没有？
他的声音里满是不耐烦，像在训斥一个宠物。想买什么买什么，别在外面给我丢人。
我看着那张卡，忽然觉得无比讽刺。他以为我的愤怒和心碎，都能用钱摆平。
我没看那张卡。我缓缓地，将那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推到他面前。协议，压住了那张黑卡。
签了吧。我的声音很平静。他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我抬起眼，
迎上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你的钱，跟你的人一样。我嫌脏。周宴深的动作僵住了。
他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那份文件上。离婚协议书。五个字，狠狠刺进他眼睛里。
他脸上的不耐和敷衍，瞬间被刮得一干二净。只剩下荒谬的错愕。他拿起那几张纸，
那双在商场上翻云覆雨的手，此刻竟然有些不稳。苏晚，你玩真的？他的声音低沉。
我没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我的沉默，比任何激烈的言语都更能激怒他。
他死死地盯着我，像是要在我脸上剜出哪怕一丝的玩笑和伪装。但他失败了。我的眼睛里，
再也没有了过去三年的爱慕与痴迷。只剩下一片沉寂的冰原。呵。他忽然冷笑一声，
将那份协议狠狠摔在茶几上。就因为清月回来了？苏晚，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善妒？他俯下身，双手撑在沙发靠背上，
将我困死在他和沙发之间。属于他的，混着酒气的凛冽气息铺天盖地地罩下来。
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我让你当周太太，给你最优渥的生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你以为没了周太太的身份，你算什么？
我算什么？这个问题，像一把钝刀，在我千疮百孔的心上，又狠狠剜了一下。是啊，
我躲在他背后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忘了我是谁。久到他以为，我只是个摆设。
巨大的悲哀和疲惫席卷了我。我甚至懒得告诉他，周氏从濒死到上市，
是我熬了多少个通宵换来的。没必要了。我抬起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
那张曾让我爱到不顾一切的脸。周宴深，我轻轻开口，你有没有想过，
你今天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你的？他愣住了。眼底闪过一丝被冒犯的烦躁。
他大概觉得我疯了。你给的？他嗤笑，语气里灌满了轻蔑，苏晚，你除了会模仿清月，
还会做什么？模仿清月。这四个字，像一把锥子。终于让我维持了一整晚的平静，
裂开了一道缝。原来在他心里，我三年的付出，只是一场拙劣的模仿。胸口猛地一窒。
可我没哭。那股窒息般的疼痛过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解脱。是，我笑了，笑意冰冷，
你说得对，我只会模仿她。所以我累了，不想再演了。我伸出手，
将无名指上的婚戒，缓缓褪了下来。那枚沉重的枷锁。现在，我亲手解开它。这个，
还给你。我把戒指丢在离婚协议上，发出一声轻响。还有，我抬起头，
迎上他骤然紧缩的瞳孔。一字一句，像在宣判。周氏集团那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是我爸留给我的遗物。不是你周宴深的恩赐。周宴深的脸色，瞬间血色尽失。
他像是不认识我一样，眼神里全是震惊。你说什么？我说，我站起身，
与他拉开距离，看着他，当年周氏资金链断裂，是我用我妈留下的全部遗产，
和我名下所有的原始股，帮你填上了窟窿。这些事，我从没说过。
我以为爱是不需要计较的。现在才知道，是我天真得可笑。你……他喉结滚动，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眼中的世界，正在分崩离析。那个被他视为菟丝花，
必须依附他才能活的女人。此刻却告诉他，他引以为傲的帝国，是她奠的基。
这足以击溃他所有的自负。周宴深，你从来没有真正看过我一眼。我拖起我的行李箱，
头也不回。协议你慢慢看，想通了就签字。不签也行，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刚走到门口，他猛地从身后冲过来，死死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
苏晚，我不准！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恐慌。我没同意，
你哪儿也去不了！我被他攥得生疼，却没有挣扎。我只是垂下眼，看着他抓着我的手。
然后抬起头，轻声问他：周宴深，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他愣住了。
我看着他茫然的脸，替他回答。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也是我父亲的忌日。
周宴深眼中的震惊，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抓着我的手，力道不自觉地松了。就在这时，
我的手机响了。我拿出手机，看到陆鸣的名字，按下了接听。我到门口了，你人呢？
电话那头，陆鸣的声音清晰地传来。马上。我挂了电话，抽回自己的手。
周宴深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呆立在原地。我拉开别墅沉重的大门。外面的冷风灌了进来，
吹散了屋里令人作呕的空气。我没有回头。门在我身后重重关上。
将他所有的错愕、愤怒和即将到来的悔恨，都关进了那个牢笼。而我，走向了我的新生。
3陆鸣的车，无声地滑入夜色。我把唯一的行李箱扔进后座。他从后视镜里看我，
称呼在嘴边打了好几个结。苏晚，你……我点头。谢谢。车窗外，
那片住了三年的富人区，像潮水般退去。光怪陆离的霓虹划过我的脸，明暗不定。
我心里那片废墟，连疼都感觉不到了。陆鸣把我送到市中心的新公寓。半年前，
我用自己的钱买的。原来我的潜意识，早就为今天铺好了路。有事打电话。他站在门口，
不放心。我扯了扯嘴角。没事了。门关上，隔绝了整个世界。冷色调，极简风，
没有一丝周宴深和林清月的痕迹。我打开箱子，把属于我自己的西装、衬衫，一一挂进衣柜。
电脑放在书桌上。那是我的武器。我站在空旷的客厅，忽然一阵茫然。溺水的人上了岸，
连呼吸都带着刺痛。就在这时，胃里猛地一绞。我没当回事，以为只是饿了。这三年，
为了陪周宴深吃林清月喜欢的酸辣生冷，我的胃早就废了。我扶住冰冷的流理台，想倒杯水。
眼前却骤然一黑。那股疼像拧紧的钢筋，瞬间炸开，席卷四肢百骸。我顺着墙壁滑下去。
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我想起周宴深总带我去的那家泰式餐厅。我海鲜过敏，也不能吃辣。
但我每次都笑着说，真好吃。原来，我的身体，也在帮我戒掉他。再睁眼，是医院刺目的白。
消毒水味呛得我恶心。陆鸣守在床边，满眼血丝。你终于醒了！医生冲进来，检查完，
对着陆鸣就是一通骂。急性胃出血！再晚半小时就胃穿孔！长期精神紧张，
饮食不规律，你们家属怎么当的！家属。这两个字，真讽刺。陆鸣的拳头攥得死紧，
指节泛白。他扶我喝水，声音都在抖。我给你打电话不接，
开门就看见你倒在地上……他眼里的愤怒和心疼快要烧出来。周氏上市，你熬了三个月，
是不是？欧洲并购案，你一个人飞过去，跟人耗了两天两夜，是不是？这些事，
周宴深他知道吗！我看着窗外，很轻地开口。他只需要站在庆功宴上，享受荣光。
我的平静，让陆鸣彻底愣住。他大概无法把谈判桌上那个杀伐果决的我，
和病床上这个半死不活的我，联系到一起。他猛地站起来。不行，我必须让他过来！
他掏出手机，手指因为用力，戳得屏幕咯咯作响。我没拦着。就当是，
给我这三年愚蠢的爱，送行。陆鸣按了免提。电话那头，是悠扬的钢琴曲，
和刀叉碰撞的清脆声响。然后，是周宴深被打扰后，极度不悦的嗓音。什么事？
陆鸣咬着牙，一字一句。周宴深，苏晚胃出血，在医院。那边沉默了片刻。
我能想象到他蹙眉的冷漠。然后，我听见他轻飘飘的声音。她能有什么事，
博同情的把戏罢了。话筒里，传来林清月柔弱无辜的声音。阿宴，是苏小姐吗？
她是不是又误会了……周宴深的声音，瞬间温柔得能滴出水。没事，
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他安抚完他的白月光，才重新用那副施舍般的口吻，对着话筒。
我陪清月吃饭，没空。电话，被干脆地挂断。嘟——嘟——4那通电话挂断后，
病房里死一样的安静。嘟嘟的忙音，像在给我送葬。陆鸣的胸膛剧烈起伏，
眼里的火像是要把这间房烧了。他捏着手机的手，青筋暴起。混账！他一拳砸在墙上。
我没什么反应，只是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心口那片废墟，连疼都感觉不到了。也好。
彻底死了心，才能活。陆鸣转过身，看着我这副鬼样子，眼里的火气变成了无力。
他想说什么，又一个字都吐不出来。陆鸣。我开口，声音又哑又稳。你回去吧。
他摇头。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我没事了。我说的是实话。
那颗为周宴深跳动的心，已经停了。我的眼神太静了，静得让他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里。
他最后还是走了，一步三回头。门关上。我闭上眼。我让他打那通电话，
不是为了求周宴深一丝怜悯。我是要亲耳听着，我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
是如何被他亲手捏碎的。现在，它碎了。碎得很好。第二天，手机的震动像要爆炸。屏幕上，
是铺天盖地的未接来电。周氏的高管，董事，快把我的手机打爆了。
我唯独没看见周宴深的名字。他大概还以为，我只是在演戏。我点开财经新闻。头版头条，
加黑加粗。周氏集团开盘跌停！最大个人股东苏晚，宣布将名下 30% 股份无偿捐赠！
评论区炸了。这苏晚是谁？疯了吗？周宴深隐婚的老婆！这是夫妻内讧，
拿我们股民开刀！周宴深完了，根基都被抽了！他们说得对。周氏的根基，是我。
现在，我亲手把它抽走了。我靠在床头，静静地等着。等着那场由我亲手点燃的风暴，
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彻底吞噬。他终于打来了。在我办出院手续的时候。手机疯狂震动，
屏幕上周宴深三个字，像催命符。我没接。任由它响到自动挂断。它又一次，
更急地响起来。我慢条斯理地签好字，走出医院大门，才按下接听。我没说话。
只是听着他压着滔天怒火的喘气声。苏晚！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又冰又火。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能想象他此刻铁青的脸。见我没反应，他彻底失控了，
声音破音。你疯了吗？那是周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停下！我命令你立刻停下！命令。
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周总，你是在求我吗？电话那头，呼吸猛地一滞。
他恼羞成怒，声音阴沉下来。苏晚！你别逼我！我们还没离婚，
你损害的是我们共同的利益！共同利益。我忍不住笑了。笑声透过话筒，一定格外刺耳。
周宴深，你是不是忘了？你对我，早就没有利益了。我顿了顿，一字一句。
至于我，我的利益，从今天起，和你再无关系。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世界，清净了。
全世界，终于清净了。我拉黑了他的号码。世界并没有因此清净。几分钟后，
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是我的律师，王律。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专业。他说，
周宴深快疯了。先是命令，再是威胁，最后是乞求。说只要我收手，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条件？我差点笑出声。他到现在还以为，我大费周章，是想把他抢回来。真是可怜。
王律师我打断他，拟一份公开声明。第一，股权捐赠，合法有效，不可撤销。
第二，我，苏晚，单方面提出离婚。第三，我看着马路对面，
周氏集团暴跌的股价，像一道绿色的瀑布。从现在起，我苏晚的任何决定，
都与周宴深无关。电话那头，只有王律飞速记录的呼吸声。还有，我补充道。
替我带句话给他。我的声音很轻，像在说一件与我无关的事。
他总说我的一切都是他给的。现在，我把我的一切，都还给他了。
让他睁大眼睛看看，他自己，还剩下什么。我挂了电话。一阵风吹来，卷起我的头发，
糊了我一脸。我深吸了一口混着尾气的空气。呛人。但自由。5电话被挂断。那声嘟响，
像根钢针扎进周宴深的脑子里。他猛地将手机砸向墙壁。四分五裂。
胸口的狂怒却找不到出口。疯了。苏晚疯了。他扯开领带，像头困兽。屏幕上那根线，
绿得刺眼。荒谬。那个永远温顺的女人，怎么敢？就因为林清月？她的爱，就这么善妒，
这么浅薄？王律师的电话打了进来，声音像冰。周总，苏小姐的公开声明，已经发出去了。
股权捐赠，不可撤销。离婚诉讼，明天送到。王律师的声音顿了一下。
苏小姐还有句话。她说，您总说她的一切是您给的。现在，她把她的所有，
都还给您了。让您看看，您自己，还剩下什么。办公室的门被撞开。陆鸣冲了进来，
眼睛是红的。他把一份文件狠狠砸在周宴深面前。周宴深！陆鸣恨得像要吃了他。
周宴深蹙眉，残存的傲慢让他冷下脸。你来干什么？陆鸣气笑了，浑身发抖。
我来问问你，苏晚胃出血躺在医院的时候，你在干什么！胃出血。他愣住了。
脑子里第一个念头，还是苦肉计。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她能有什么事，博同情的把戏。
他说出了昨天电话里那句混账话。陆鸣眼里的火，灭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失望。把戏？
陆鸣一字一顿。她为了并购案熬了两天两夜，落地就被你叫去庆功宴！
她为了周氏上市，在你书房住了三个月！这些，也是把戏吗！他心脏，
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欧洲并购案……上市方案……他引以为傲的战绩，
此刻都有了另一张脸。一张他从未认真看过的脸。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鸣指着那堆文件，声音在抖。你看看！你好好看看，你的商业帝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