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鬼胎人物分析

罗刹鬼胎人物分析

作者: 玖日故事

其它小说连载

小说《罗刹鬼胎人物分析》是知名作者“玖日故事”的作品之内容围绕主角李书琴李昭蒂展全文精彩片段:我叫马东北姓在我们这旮姓马的多少跟“仙儿”沾点边不是说会腾云驾而是祖辈传下来的“出马”营生——请仙家、看事儿、解灾我家太奶奶是老辈儿有名的“马大仙”,到我这虽说没正式“立堂口”,但打小跟着奶奶在山里耳濡目也懂些皮我家住在长白山脚下的屯屋后有片老林林子深处有棵几人合抱的老槐奶奶说那是“仙儿”住的地打我记事奶奶就不许我去槐树下瞎说那儿...

2025-06-30 18:53:08

我叫马兰,东北人,姓马。在我们这旮旯,姓马的多少跟“仙儿”沾点边儿,不是说会腾云驾雾,而是祖辈传下来的“出马”营生——请仙家、看事儿、解灾厄。

我家太奶奶是老辈儿有名的“马大仙”,到我这儿,虽说没正式“立堂口”,但打小跟着奶奶在山里跑,耳濡目染,也懂些皮毛。

我家住在长白山脚下的屯子,屋后有片老林子,林子深处有棵几人合抱的老槐树,奶奶说那是“仙儿”住的地方。

打我记事起,奶奶就不许我去槐树下瞎跑,说那儿“灵气重”,怕我这小身板儿受不住。

但小孩子家哪儿管得住好奇心,尤其是每年五月,槐花开得像雪,风一吹,林子深处总飘来股特别的香味,不是槐花甜,倒像……铃兰混着松针的清冽,闻着就让人心里透亮。

那年我十二岁,屯子里的王大爷突然病倒了。

起初只是咳嗽,后来越来越邪乎,夜里总说看见穿白衣服的女人站在炕头,吓得浑身发抖,药吃了一堆也不管用。

王大娘哭哭啼啼地来找我奶奶,“他马奶奶,你可得救救他啊,这都快魔怔了!”

奶奶掐指算了算,眉头紧锁:“是招惹到‘不干净’的了。马兰,跟我进林子。”

我跟着奶奶深一脚浅一脚进了老林子,越靠近槐树,那股铃兰香越浓。

奶奶从布包里拿出三炷香,点燃了插在槐树下,嘴里念念有词。烟圈儿绕着树干往上飘,突然,一阵风刮过,槐树叶“沙沙”响,像是有人在说话。

奶奶对着树作了个揖:“胡三太奶,俺知道是您老地界儿,屯子里的王老五不懂事,若有冲撞,您多担待。他身上的‘东西’,是不是山那边的‘白小妹’?”

话音刚落,树上落下几片叶子,不偏不倚掉在香灰里。奶奶见状,松了口气,转头对我说:“去,到槐树北面那片草甸子,找开着蓝花、叶子带白边儿的铃兰,挖三棵回来,根上带土。”

我跑得飞快,果然在草甸子深处找到了奶奶说的铃兰,蓝莹莹的花像小铃铛,叶子边缘真有一圈白,凑近闻,正是那股熟悉的清香味。我挖了花,小心翼翼捧回槐树下。

奶奶把铃兰埋在树根旁,又烧了些黄纸,低声说:“白小妹,这铃兰是给您的‘念想’,占了凡人身子不好,回您的地界儿吧,以后别再出来吓着人了。”

当天晚上,王大爷就不咳嗽了,也不说看见白衣服女人了,醒来直喊饿。王大娘来谢奶奶,塞给她几个煮鸡蛋,奶奶摆摆手:“谢啥,是槐树下的‘仙儿’心肠好,让那‘白小妹’回了山。”

我偷偷问奶奶:“那‘白小妹’是啥?”

奶奶瞪我一眼:“少问!山里的精怪,修行了年头短,爱跟人逗闷子,没啥坏心眼,但沾了人气儿对谁都不好。那铃兰是‘仙儿’们喜欢的‘药引子’,能送它们回该待的地方。”

打那以后,我对山里的“仙儿”多了份敬畏。奶奶常说,咱们马家跟“仙儿”打交道,靠的不是啥神通,是“规矩”。

“第一,不赚死人钱。”奶奶总把这话挂在嘴边,“看事儿问病,收个辛苦费就行,要是有人想借‘仙儿’的力去害人性命、谋人财产,扭头就走,半句话别多说。”

“第二,不揭‘仙儿’的底。”有次屯子里来了个走江湖的“神汉”,非要跟奶奶“比划比划”,说能请“金甲大神”下凡。奶奶只笑笑,没接茬。等神汉装神弄鬼完了,奶奶才私下跟我说:“他请的是啥‘大神’?分明是山里的野皮子黄鼠狼披着块红布充排场,戳破了,人家以后还怎么修行?”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奶奶拉着我的手,眼神特别严肃,“记住,咱们是‘引路人’,不是‘主宰者’。仙儿帮人,是积德;人信仙儿,是求心安。但路怎么走,还得靠自个儿。别把自个儿当‘神仙’,忘了自个儿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

我十六岁那年,邻村有个姑娘跟对象闹分手,想不开要跳河。她爹妈找到我家,哭着求奶奶“给算算”。奶奶看了姑娘的生辰八字,又让我去舀了碗井水,水面上撒了把小米。小米在水里慢慢聚成一个“分”字。

奶奶对姑娘爹妈说:“缘分尽了,强扭的瓜不甜。让她死了心吧,硬留着,以后日子也不顺。”

姑娘爹妈不死心,偷偷塞给我一沓钱,让我“求求仙儿,让那小子回心转意”。我想起奶奶的规矩,把钱推了回去:“婶儿,这钱我不能要。缘分这事儿,仙儿也强求不得,让她好好活着,比啥都强。”

后来那姑娘没跳河,虽然后来又谈了几个对象,都没成,但她开了家小卖部,日子过得挺踏实。有次我路过她的店,她硬塞给我一把糖,笑着说:“马兰妹子,多亏你那会儿没帮我‘求仙儿’,不然我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哪能看到后面的光景?”

如今奶奶年纪大了,很少再进林子。屯子里的人有事,大多来找我“问问”。我没像太奶奶和奶奶那样“立堂口”,也没穿啥花里胡哨的行头,就是搬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有人来,就泡杯茶,听他们说事儿。

去年冬天,城里来了个年轻人,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说他爷爷临终前交代,老家在我们这屯子,让他回来找“马大仙”,给太奶奶的坟“挪个地方”,说当年葬的位置“冲了煞”,家里后辈总不顺。

我跟着他去了后山的坟地。雪覆盖着山坡,他太奶奶的坟孤零零立在那儿,旁边确实有块突兀的怪石,像个“破土而出的爪子”。

“这地儿是当年一个游方先生看的,”年轻人叹了口气,“我爷爷总觉得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

我围着坟走了几圈,心里默念奶奶教的“寻地口诀”,又摸了摸那块怪石——石头冰凉,透着股阴寒。

我对年轻人说:“这怪石叫‘白虎爪’,冬天阴气重,确实冲了坟茔。挪坟可以,但得等开春,阳气升起来,找个背风向阳、前面有‘玉带水’小溪的地方。”

我帮他在山坳里选了块地,开春后挪了坟。临走时,年轻人非要给我钱,我没要,只说:“你爷爷让你回来找‘马大仙’,不是为了花钱消灾,是想让你记住老家的根。以后多回来看看,坟头长了草,拔拔。”

他点点头,眼里有些湿润。

现在,我还是常去屋后的老林子。站在槐树下,闻着风中若有若无的铃兰香,就像看见奶奶年轻时的样子,腰板挺直,对着槐树说话,脸上带着敬畏又平和的笑。

入秋后的长白山冷得早,老林子的叶子落了满地,踩上去“咔嚓”响,像是谁在嚼碎骨头。那天傍晚,屯子里的刘老五慌慌张张跑到我家,脸上没了血色,说话直打颤:“马兰妹子,快……快跟我走!我家小子掉……掉进后山那口枯井里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后山那口枯井,打我记事起就被石板盖着,听奶奶说,早年间有个女人跳井死了,之后总有人半夜听见井里哭,邪乎得很。奶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千万别靠近。

“咋掉进去的?”我边往布包里塞黄纸、香烛,边问。

刘老五搓着手,急得直冒汗:“他去后山捡柴火,说听见井底下有人喊他名字,一不留神就踩空了……俺们搬开石板,往下看啥也没有,黑黢黢的,可那哭声还在!”

我跟着刘老五往后山跑,天已经擦黑,冷风刮得人脸生疼。远远就看见枯井边围了几个人,手里举着手电筒,光柱晃在井壁上——那是口老石井,井口生满青苔,石板被挪到一边,黑洞洞的井口像只张开的巨口。

“呜呜……救我……呜呜……”

井里确实传来哭声,细细的,像个小孩,却又透着股说不出的阴冷,听得人汗毛倒竖。刘老五的媳妇瘫在地上哭天抢地:“我的儿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我让众人退后,点燃三炷香插在井口旁,又烧了黄纸,低声说:“井里的‘老仙儿’,不管您是哪路的,这孩子是凡人,不懂事冲撞了您,您高抬贵手,放他上来。有啥事儿,跟我马兰说。”

香灰刚落,井里的哭声突然停了。手电筒的光往下照,井壁湿滑,深不见底,根本看不到人。刘老五急了:“马兰妹子,这……这咋整啊?”

“别慌。”我拿出奶奶传我的“探阴铃”——一串用山桃核穿的小铃铛,往井口一扔。铃铛“叮铃”响着往下落,声音越来越小,突然“当啷”一声,像是撞到了什么硬物,然后……就没声了。

“坏了!”我心里一沉。探阴铃若在半空停住,说明下面有“东西”拦着。我让刘老五找来了绳子和竹筐,打算下井看看。有人劝我:“马兰,这井邪性,别下去啊!”

我没说话,把铃铛系在腰间,抓着绳子就往下爬。井里又湿又冷,一股烂树叶和泥土混合的腥臭扑面而来。爬了大概七八米,手电筒光突然照到井壁上有个凹陷的洞,洞里……蜷着一个人!正是刘老五的儿子,小脸冻得发紫,眼睛紧闭着,像是昏迷了。

可怪的是,他身上没伤,周围也没有能让探阴铃卡住的东西。

我刚想把他抱进竹筐,突然感觉背后发凉,像是有人在盯着我。我猛地回头,手电筒光扫过井壁——上面竟密密麻麻刻着些符号,歪歪扭扭,像小孩子画的,却透着股诡异的邪气。

更吓人的是,在我头顶上方的井壁阴影里,似乎有团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

“谁?!”我厉声问,手心里全是汗。

没有回答。井里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铃铛轻微的晃动声。我不敢多待,赶紧把孩子抱进竹筐,冲着上面喊:“拉上去!快!”

孩子被救上去后,一直昏迷不醒,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白衣服……姐姐……拉我……”

我重新下井,想看看那些符号到底是啥。手电筒光聚在井壁上,那些符号越看越眼熟——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又像是……一个个扭曲的“哭脸”。

突然,我腰间的探阴铃“叮铃”响了一声,不是我晃的,是它自己在响,声音里带着股急促。

我猛地抬头,只见井口的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个白色的影子缓缓飘了下来!那影子没有脚,就那么悬在半空,穿着破烂的白衣服,头发湿漉漉地垂着,遮住了脸。

“就是你……喊我名字……”一个尖细又沙哑的声音在井里回荡,不是从嘴里发出的,像是直接钻进脑子里。

我头皮发麻,想起奶奶说的“水鬼找替身”。这井里的“东西”,怕是当年跳井的女人所化,看孩子好欺负,想拉他当替身!

我强忍着恐惧,摸出怀里的铃兰花符——那是用晒干的铃兰花瓣和黄纸叠的符,奶奶说能驱“阴邪”。我把符往井壁上一拍,大喊:“你已身死道消,何必再害凡人!这地界儿容不得你撒野!”

符贴上的瞬间,那白影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像指甲刮过玻璃。井壁上的符号开始冒黑烟,白影猛地朝我扑来,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我,让我浑身僵硬,喘不过气。

千钧一发之际,我腰间的探阴铃突然爆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铃铛上的山桃核竟透出红光!白影碰到红光,像是被烫到一样,“嗖”地往后退去,钻进了井壁的那个凹陷洞里。

我趁机爬上竹筐,大喊:“拉我上去!快!”

回到地面,我立刻让刘老五找了块更大的石板,又在石板上压了三斤重的生石灰,对着井口作揖:“井水阴寒,怨魂归位,再勿出扰,否则天诛!”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全黑了。刘老五的儿子也醒了,喝了我泡的“符水”用铃兰花和艾草煮的水,虽然还有点迷糊,但总算没事了。

刘老五夫妻俩非要谢我,塞给我一只老母鸡,我没要,只说:“以后看好孩子,别让他们靠近那口井。记住,深山老林里,不该听的声音别听,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那件事过后,我心里总觉得不踏实。晚上做梦,总梦见那口枯井和那个白影,还有井壁上那些扭曲的符号。

我去问奶奶,奶奶听完,脸色凝重,从箱底翻出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画着棵老槐树,树下蹲着只狐狸。

“这是咱马家的‘仙谱’,”奶奶指着书里的一页,“上面记着,后山那口井,早年间叫‘锁魂井’,清朝时锁过一个害人的‘水魅’,后来不知怎么跑了出来。那水魅喜食童魂,最爱用哭声引小孩……”

我看着书上画的水魅,跟我在井里见到的白影一模一样!奶奶接着说:“你用铃兰花符和探阴铃驱了它,但它没被消灭,只是躲回了井里。这东西怨气重,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几天,屯子里开始怪事频发:半夜有人听见自家水缸里有哭声,早起一看,水面上漂着几片枯井边的青苔;有小孩说看见院子里站着穿白衣服的女人,一转身又不见了;甚至连我家屋后的老槐树,夜里也传来“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挠树皮。

屯子里人心惶惶,有人提议找“高人”来做法,彻底灭了那水魅。我摇摇头:“水魅本是枉死之人所化,怨气太深才成邪祟,一味杀灭,只会增加戾气。得找到它的‘执念’,让它放下,才能真正安宁。”

我想起井壁上的符号,还有水魅那身破烂的白衣服。它的执念是啥?是当年的冤屈,还是……想找个伴儿?

我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再下一次枯井。奶奶死活不让,说太危险,但我知道,这事因我而起,也该由我了结。

我趁奶奶不注意,带上了家里最老的那串“镇阴铃”用百年老桃木做的铃铛,上面刻着符文,还有一捆铃兰花。

深夜,我独自来到枯井边。月光惨白,照在井口的石板上,像铺了层霜。我搬开石板,点燃香烛,对着井口说:“井里的‘妹子’,我知道你有冤屈,有啥话,跟我说吧。”

井里静悄悄的,没有哭声,也没有白影。我咬咬牙,系好绳子,再次下井。这次下到那个凹陷洞口时,我没急着走,而是把带来的铃兰花放在洞口,轻轻摇了摇镇阴铃。

“叮铃……叮铃……”

铃铛声在井里回荡,带着一股温和的阳气。突然,洞口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个白影慢慢飘了出来,这次,它没有攻击我,只是站在那里,头发依旧遮着脸。

“你……不怕我?”它的声音还是那么沙哑,却少了几分阴冷,多了些疑惑。

“怕。”我实话实说,“但我更想知道,你为啥不肯走?”

白影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它不会回答。就在我准备上去时,它突然抬起头,头发滑落,露出一张惨白而年轻的脸,眼睛是空的,只有两个黑洞。

“我等……等一个人……”它说,“他说过会来接我,带我离开这口井……”

我心里一震。看来,当年跳井的女人,是为情所困。我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片——那是我在刘老五儿子衣服口袋里找到的,上面画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旁边写着“井里的姐姐”。

“是这个吗?”我把纸片递过去。

白影看到纸片,浑身猛地一颤,空洞的眼眶里似乎流出了黑色的泪水。“是他……他骗我……他早就娶了别人……”它的声音充满了悲伤和怨恨,“我恨他!我要拉他下来陪我!”

话音刚落,井里的阴气骤然变重,白影又开始扭曲,周围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我赶紧摇动镇阴铃,大喊:“逝者已矣,执念伤人伤己!你为一个负心汉困在这井底百年,值得吗?!”

铃兰花的香气和镇阴铃的响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无形的力量。白影痛苦地挣扎着,嘴里发出凄厉的哭喊:“可我……我能去哪儿呢……”

“跟我走。”我伸开手,“我带你去槐树下,那里有‘仙儿’护着,你可以在那儿修行,放下怨恨,重新开始。”

白影看着我的手,又看了看洞口外漆黑的井壁,犹豫了很久。最终,它缓缓伸出手,那只手冰冷刺骨,却没有了之前的恶意。

我拉着它的手,感觉一股寒气顺着手臂往上爬,但我咬牙没松手。我摇动镇阴铃,一步一步往上爬,白影就跟在我身后,像个透明的影子。

回到地面,我带着白影来到屋后的老槐树下。月光透过槐树叶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我把镇阴铃挂在树枝上,又在树根旁种下带来的铃兰花。

“以后就在这儿待着吧,”我对她说,“听着铃铛声,闻着铃兰香,好好修行,别再害人了。”

白影点点头,对着槐树作了个揖,然后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一缕白烟,钻进了槐树干里。

奶奶看着我,叹了口气:“你这孩子,胆子比我还大。不过,做得对。对付邪祟,不光要靠‘术’,还要懂‘情’。人心有执念,鬼亦有怨结,解开了,才能真正安宁。”

我摸了摸腰间的探阴铃,它现在安静地躺着,偶尔在风中发出一声轻响,像是在提醒我:这东北的山山水水里,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有恐怖,有悬疑,也有……化解恩怨后的释然。

封井后的第三个冬天,长白山下了场罕见的大雪,鹅毛般的雪片子连下三天三夜,把屯子堆成了白茫茫的孤岛。

我家后院的老槐树也裹了层厚雪,远远看去像座雪白的碑,只有树下那丛铃兰,竟在雪缝里冒出了几星蓝莹莹的花苞,透着股说不出的韧劲。

这天傍晚,我正给奶奶焐脚,屋外突然传来“咚咚”的敲门声,敲得很急,却没什么力气,像用爪子挠门。我心里疑惑,这么大的雪,谁会上门?

打开门,风雪灌了一脖子。门口蹲着个“东西”——不是人,是只火红色的狐狸,浑身毛发油光水滑,没沾半点雪,唯独尾巴尖上有撮白毛,像沾了团霜。

它见了我,竟像人一样立起身子,前爪合在一起,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说话。

“讨封?”奶奶在屋里听见动静,沉声问。

我心里一惊。“讨封”是山里的老说法,指修行的精怪到了关口,会找有缘的凡人问一句话,若得到“人样”的回答,就能借人气化形;若被骂作“畜生”,轻则修为倒退,重则走火入魔。这红狐选在大雪天找上门,显然是看准了我家与“仙儿”的渊源。

红狐见我发愣,又往前凑了一步,眼睛里竟透着股哀求。我想起奶奶说的“规矩”:讨封不能乱答,也不能不答,全看那精怪有没有“善念”。

“你想讨个什么?”我蹲下身,尽量让语气平和。

红狐似乎听懂了,爪子在雪地上扒拉了几下,画出个模糊的人形,然后又指了指自己的红毛,喉咙里发出更清晰的音节:“我……像人吗?”

风雪更大了,吹得我眼睛生疼。我看着红狐眼里的光,那光里没有邪性,只有纯粹的渴望。再想想它选在我家门口讨封,而不是去吓着屯里的老人孩子,心里已有了数。

“像。”我点点头,“像个穿红袄、扎白腰带的俊俏姑娘。”

红狐闻言,浑身猛地一颤,火红色的毛发瞬间爆发出一阵柔和的光晕,雪花落在光晕上,竟化作了点点星光。

它朝我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跑进风雪里,跑出没多远,那团红影晃了晃,竟真变成了个穿红棉袄、系白围裙的姑娘,头发上还沾着片雪花,回头对我笑了笑,身影一闪,消失在雪幕中。

“善哉。”奶奶在屋里念叨,“这狐狸有慧根,知道找咱马家讨封,也算结了段善缘。”

我关上门,心里却犯起了嘀咕:这红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封井后、铃兰冒苞时来讨封,难道……跟槐树下的“白小妹”有关?

没过几天,屯子里的猎户老周出事了。他进山打猎,被什么东西挠破了脸,回来后就发高烧,说胡话,嘴里喊着“红毛女鬼”“别抓我”。他媳妇吓得来找我,我一看老周脸上的抓痕,三道血印子深可见骨,边缘还带着股焦糊味,分明是被带“阳气”的精怪所伤。

“他最近去过后山吗?”我问。

老周媳妇哭着说:“去了!他说大雪封山,正好能抓几只‘值钱的’,还说在枯井那边看见了‘红影’……”

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刻想到了那只红狐。难道它刚化形就惹了事?我带着铃兰花符和探阴铃往后山走,雪很深,脚印直通枯井方向。到了枯井边,只见封井的水泥盖上有几道新鲜的爪印,旁边的小槐树被拦腰折断,像是被什么东西撞过。

“出来!”我点燃香烛,对着枯井喊,“我知道是你!”

风雪中,红狐的身影慢慢浮现,这次不是狐狸样,而是那个穿红袄的姑娘,但她脸色苍白,嘴角挂着血丝,头发上的白围裙也破了个洞。她看见我,眼圈一红,竟“噗通”跪了下来:“马兰妹子,救我!”

“到底怎么回事?”

“是老周!”红狐声音发颤,“他前几天在山里看见我化形,起了歹心,拿猎枪打我,还说要剥了我的皮做帽子!我躲到枯井这儿,没想到……没想到井里的‘东西’也出来了!”

“白小妹?”我一惊,“她不是在槐树下修行吗?”

“她……她被老周的枪声惊动了!”红狐哭着说,“她以为老周是来毁井的,就跟我一起赶他,结果老周吓得开枪,打伤了我,还骂我们是‘害人的妖怪’,白小妹一怒之下……就挠了他的脸……”

正说着,枯井方向突然刮起一阵阴风,雪花打着旋儿往上飞,白小妹的身影飘了出来,还是那身白衣服,但眼神比上次见时更怨毒,死死盯着红狐:“是你引他来的!要不是你,我怎会被凡人看见!”

“我没有!”红狐急忙辩解,“我是被他追着才跑到这儿的!”

“够了!”我摇动镇阴铃,挡在两人中间,“老周有错在先,你们伤了人,也犯了‘仙规’!”

白小妹和红狐都不说话了,一个眼神怨毒,一个委屈巴巴。我看着她们,突然明白过来:白小妹困在井底百年,怨气未消,红狐刚化形,心性不稳,老周的出现,像根导火索,点燃了她们积压的戾气。

“老周被你们吓出了心病,”我对她们说,“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白小妹,你去井里待着,别再出来吓人;红狐,你跟我去老周家,给他‘赔罪’。”

红狐愣住了:“赔罪?怎么赔?”

“跟我来。”我没多说,带着红狐往老周家走。白小妹犹豫了一下,也化作一道白烟跟在后面。

到了老周家,他还在炕上胡言乱语。我让红狐站在门口,然后拿出铃兰花符,泡了碗符水,强行给老周灌了下去。接着,我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说:“白小妹,你当年被人负心,心里苦,但不能把怨气撒在无辜人身上。这符水,能解你怨气,也能镇住他的邪祟。”

说完,我又对红狐说:“你去给他磕个头,说句‘对不住’。”

红狐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神奇的是,她磕完头后,老周的胡话渐渐停了,呼吸也平稳了。

我看着红狐和白小妹,说:“你们一个在槐树下修行,一个在山林里修炼,本不该有交集。从今往后,各不相犯,但若再伤凡人,我马家的镇阴铃,可不认你们!”

白小妹和红狐对视了一眼,都默默点了点头。白小妹化作白烟消失了,红狐则变回狐狸模样,对我摇了摇尾巴,跑进了深山。

开春后,老周的病好了,见了我就躲,再也不敢进山打猎了。屯子里的人都说我“降住了红毛女鬼”,但我知道,那不是“降伏”,而是“化解”。

后院的老槐树又抽出了新芽,树下的铃兰开得比往年更盛,蓝莹莹的花串在风里摇,镇阴铃也时不时发出响声,像是在跟花说话。

我常常坐在槐树下,看阳光透过树叶洒在铃兰上,听奶奶讲更老辈儿的故事。

“太奶奶那会儿,”奶奶指着槐树上的一个疤痕,“也遇见过讨封的狐狸,跟你遇见的那只一样,尾巴尖有撮白毛。”

我这才明白,原来红狐讨封,是马家与山林精怪的一种“传承”。不是谁降服谁,而是在敬畏中,守着一份古老的契约——人不犯仙,仙不伤人,若有冲撞,便以“理”化解。

如今奶奶年纪更大了,眼神也有些浑浊,但只要坐在槐树下,就显得格外清醒。她常说:“马兰啊,咱马家看事儿、解灾,靠的不是啥神通,是‘心’。

你心里装着山,装着人,装着那些修行的‘仙儿’,才能看清因果,解得开怨结。”

我点点头,摸了摸腰间的探阴铃。

这些年,我见过井里的水魅,遇过讨封的红狐,也化解过仙与人间的旧怨,渐渐明白:东北的山山水水,从来都不只是风景,而是藏着无数生灵的“修行地”。

而我们马家,就像这槐树下的铃兰,守着一方土地,用一缕清香,一丝正念,在人与“仙”、生与死、善与恶之间,搭起一座看不见的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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