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东海寻南珠,我从侧翻的楼船上,救下三皇子莫正卿,与他一见钟情。
随后,莫正卿生母,如妃,请旨为我与他赐婚,以报救命之恩。
成亲当夜,莫正卿抱着我,一夜未动。
“东海一事,伤了根本,我许是再也不能了。”
他如是说。
“我心悦的是你这个人,男欢女爱有则别添情趣,无则也没甚大碍。”
莫正卿如获至宝,紧紧拥着我,星星点点的吻落在我的额前。
成亲两年,发生了好多大事。
一是,天子宾天,莫正卿继位新帝,我成了皇后。
二是,有我的灵气滋养,莫正卿的身子早好了,我更是有了身孕。
三是,盟属国东夷再次内乱,请求九州皇帝御驾亲征,拨乱反正。
莫正卿前脚刚走,我后脚就挺着大肚,在宫里大开杀戒。
如妃安宁公主,伴莫正卿长大的乳母嬷嬷,教导他的太学太傅。
宫中所有和他亲近之人都死于我的剑下。
皇后疯了。
尽管我已被控制,关在牢中,还是能听到外面沸沸扬扬的议论。
是啊,如果不是疯了,我怎么能对如妃和安宁下那样的毒手呢?如妃待我如亲女,不曾责骂训斥过我一句,时时叮嘱莫正卿,一定要尊我爱我。
而安宁,她还那么小,天真烂漫,每日跟在我后面,唤我“皇后嫂嫂”。
如果不是疯了,我怎么能忍心将剑刺入乳母嬷嬷的胸口呢?乳母嬷嬷无儿无女,莫正卿留她在宫中养老。
被我刺死前,她手里正在为我的孩儿绣着一双虎头鞋。
如果不是疯了,我又如何会在忠义太傅身上扎下那么深的窟窿呢?忠义太傅年事已高,告老还乡的年纪里,还在为国勤勤恳恳编纂史籍。
他说,读史明志,自己除了一点墨水,也不能为小皇子皇女留下点什么。
大理寺卿薛怀明又来了,这几个月他每日都来,来了就问,“皇后,你可知罪?”我知罪吗?这叫我怎么答!我不答,薛怀明就叹气,“陛下他待你不薄,你到底是为何……”薛怀明与莫正卿从小一同长大,感情甚笃。
我无父无母,当初出嫁,就是从薛府十里红妆入的宫,他也算我半个娘家人。
我默默背转过身,不去看他灼灼明亮的眼神。
只是对着墙壁,划下一道道计时的痕迹,已经九十道了。
往日,当我这样做时,薛怀明站一会儿便会离去。
可今天,他却老也不走。
“薛大人,再站下去也无益,你回去处理公务吧。”
我劝他。
“审问皇后为何杀人不是公务吗?”我手一抖,划墙的石子掉了下去,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在偌大的牢里竟听得那么清楚。
是莫正卿。
“你回来了。”
“你是不是盼着孤不要回来?”我垂下眼睫,他从前从不在我面前称“孤”。
“臣妾不敢。”
我过去也从不自称“臣妾”。
变了,都变了。
“不敢?孤看你敢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