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花轿抬来个太奶奶"让开！都给我让开！
"一顶朱漆描金的八抬大轿在雷府正门前重重落下，惊得门口石狮上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轿帘一掀，钻出个穿杏红袄裙的姑娘，辫梢系着银铃铛，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小姐！
这不合规矩！"后面追着个圆脸丫鬟，急得直跺脚。"规矩？"姑娘转身，杏眼圆睁，
"我颜小桃从今天起就是这雷府的太奶奶，我的话就是规矩！"正说着，雷府中门大开，
乌压压涌出一群人来。为首的男子约莫二十出头，一身笔挺西装，
金丝眼镜后藏着双锐利的眼睛。"这位...姑娘，"他嘴角抽了抽，
"您是不是走错地方了？"颜小桃从袖中抽出一封信，啪地拍在他胸前："白纸黑字，
雷老太爷临终前把雷府和你们都托付给我了！"男子展开信笺，脸色越来越难看。
身后管家凑过来一看，惊呼出声："这...这真是老太爷的笔迹！
""明远少爷..."管家为难地看向西装男子。雷明远深吸一口气，
眼镜片后闪过一丝寒光："太奶奶远道而来，先请进府休息。
至于这继承之事...还需从长计议。"颜小桃大摇大摆跨过门槛，突然回头："喂，
那个谁...""雷明远。"他冷冷道，"按辈分，您该叫我一声曾孙。
""噗——"颜小桃一口茶喷出来，"你多大？""二十二。""我才十八！
"她笑得前仰后合，"那你得叫我太奶奶？哈哈哈..."雷明远额角青筋直跳："春杏，
带太奶奶去西厢房。"丫鬟春杏刚要上前，
颜小桃却蹦蹦跳跳往正院走去："我要住最大的院子！
""那是祖父的..."雷明远话未说完，颜小桃已经推开雕花木门——"哇！
这床够睡十个人！"第二章 新式与旧制的碰撞次日清晨，雷明远正在书房翻阅账本，
忽听窗外一阵喧哗。"太奶奶！使不得啊！""怎么使不得？我偏要！"他推开窗，
只见颜小桃穿着短褂马裤，正往老槐树上爬。树下围着一圈手足无措的仆人。"成何体统！
"雷明远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树下。颜小桃骑在树杈上晃着腿："哟，曾孙来请安啦？
""您身为雷府太奶奶，怎能如此...""如此什么？"她摘了片叶子丢他，
"我小时候可是爬树冠军！"雷明远扶了扶眼镜："请您立刻下来。雷府家规第三十六条，
女眷不得举止轻浮。""家规？"颜小桃做了个鬼脸，"现在我是家主，我说改就改！
"她说着纵身一跃，雷明远下意识张开手臂。少女带着槐花香砸进他怀里，
银铃铛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放我下来！"颜小桃红着脸挣扎。"是您自己跳下来的。
"雷明远松手，拍了拍西装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早餐已经备好，请您移步花厅。"花厅里，
颜小桃盯着满桌早点皱眉："怎么全是甜的？我要吃咸豆花！"厨娘为难道："回太奶奶，
雷府早餐历来...""去给她做。"雷明远突然开口，"加辣油和香菜。
"颜小桃惊讶地看他一眼。雷明远慢条斯理地切着桂花糕："满足家主合理需求，
是雷府家规第一条。""第一条明明写的是'忠孝节义'..."老管家小声嘀咕。
第三章 账簿里的秘密午后暴雨倾盆，颜小桃趿拉着绣花鞋溜进账房。"太奶奶有事？
"账房先生慌忙盖住账簿。"查账呀！"她大咧咧坐下，"看看我的曾孙们有没有偷我的钱。
"翻着翻着，她突然"咦"了一声："这笔给'海棠班'的支出是什么？
"账房先生额头冒汗："是...是戏班子...""雷明远还听戏？"颜小桃眼睛一亮，
"没想到老古板也有爱好。""不是明远少爷，是...老太爷..."颜小桃正要追问，
门突然被推开。雷明远撑着油纸伞站在雨中，肩头已经湿了一片。"您在这里。
"他语气平静，"有客人拜访。""谁呀？""警察厅长。"雷明远目光扫过账本，
"来询问祖父...与您的关系。"会客厅里，蓄着八字胡的厅长起身行礼："颜小姐，
据查您与雷老太爷相识于...""大世界歌舞厅。"颜小桃大方承认，"我是卖烟卷的，
老爷子常来听周璇的歌。"厅长与雷明远同时变色。"那天他被混混纠缠，我喊来了巡捕。
"颜小桃转着茶杯，"后来他常来找我说话，说我和他早逝的夫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雷明远手中的茶盏"咔"地裂了条缝。送走厅长，颜小桃在回廊拦住雷明远："你不信我？
"暮色中，他的眼镜反着光："祖父一生严谨，怎会...""严谨的人就不能有秘密？
"颜小桃突然凑近，"比如你书桌暗格里的《新青年》？
"雷明远猛地抓住她手腕："您翻我东西？""疼！"她挣开，
"是春杏看见的...她说你在英国学的是什么...人文主义？"雨打芭蕉声中，
雷明远神色渐缓："您到底想要什么？"颜小桃揉着手腕，难得认真："一个家。
"第四章 夜半惊魂三更梆子响过，颜小桃被一阵窸窣声惊醒。"谁？"她攥紧被子。
月光下，梳妆台的抽屉正在自己慢慢打开..."啊——！"尖叫声划破夜空。
雷明远破门而入时，看见颜小桃缩在床角，乌发散了一枕。"有...有鬼！
"她指着梳妆台。雷明远检查抽屉："弹簧老化而已。"说着从地上捡起个东西，
"这是...？"半块泛黄的玉佩，刻着"海棠"二字。颜小桃摇头："不是我的。
"雷明远神色骤变："这是祖母的...怎么会..."突然，窗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两人冲到院中，只见老槐树下泥土翻动，露出半截木匣。雷明远挖出来一看，
是本泛黄的日记。"1920年3月15日..."他念道，"今日在海棠班遇见云霓，
她唱《游园惊梦》时，玉佩摔成了两半..."颜小桃凑过来看："云霓是谁？
""我祖母的艺名。"雷明远合上日记，"这事有古怪，明日我...""现在就去查！
"颜小桃已经套上外衣，"先去那个海棠班！
""现在戏班子早散了...""那就找知道的人！"她眼睛亮晶晶的，
"你爷爷的管家还在世吗？"雷明远一怔："赵伯去年过世了，
但他儿子赵德海现在是府里管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找他！
"第五章 消失的管家赵德海的厢房漆黑一片。"奇怪，"雷明远皱眉，"他从不夜出。
"颜小桃摸出火折子点亮油灯，只见床铺整齐，桌上却摊着本账簿——正是白天空着的那本。
"快看！"她指着最新一页，"今天有人支取了五百大洋！
"雷明远仔细辨认："签字是...赵德海代笔？这不合规矩...""规矩规矩，
你们雷府就剩规矩了！"颜小桃翻个白眼，"明显有人冒充你爷爷要钱！"突然，
窗外传来马嘶声。两人扑到窗边，隐约看见赵德海被两个黑衣人架上马车。"追！
"颜小桃就要翻窗。雷明远一把拽住她："您留在府里，我去。""凭什么？
""因为..."他忽然贴近，近得能数清她的睫毛，"您要是出事，雷府就真乱套了，
太奶奶。"说完翻身上马，消失在夜色中。颜小桃愣在原地，脸上火烧似的。
春杏急匆匆跑来："小姐！我在管家房里找到这个..."一张泛黄的戏单，
上面印着："1920年3月15日，海棠班头牌云霓主演《游园惊梦》"，
旁边还贴着张照片——年轻的雷老太爷搂着个花旦，两人各执半块玉佩。最诡异的是，
那花旦竟与颜小桃有七分相似！第六章 海棠旧梦天刚蒙蒙亮，
颜小桃就踹开了雷明远的房门。"起来！太阳晒屁股了！"床上的雷明远一个激灵坐起，
金丝眼镜还歪在一边："太奶奶！男女有别...""别什么别！
"颜小桃把戏单拍在他被子上，"我打听过了，海棠班的老班主还住在城隍庙后巷！
"雷明远匆忙套上衬衫，脖颈微微发红："您先出去...""哟，还害羞？
"颜小桃故意凑近，"昨晚不是叫我太奶奶吗？""颜小桃！"雷明远罕见地直呼其名，
耳根却红得更厉害了。城隍庙后巷比想象的还要破败。颜小桃踩着污水坑蹦跳前行，
雷明远则提着西装裤脚，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就是这儿！"颜小桃指着间歪斜的木板房，
门楣上"海棠班"的匾额已经褪色。开门的是个独眼老头，
见到戏单瞬间变了脸色："你们是...""云霓是我祖母。"雷明远递上半块玉佩。
老头的手剧烈颤抖起来："进来吧...该来的总会来。"昏暗的屋里弥漫着霉味，
墙上泛黄的戏服像悬挂的幽灵。老头摸索着捧出个檀木匣子。"1920年春天，
云霓是上海滩最红的角儿。"老头独眼里闪着泪光，"雷老爷连捧了她半个月的场，
直到...""直到什么？"颜小桃急得直拽老头袖子。"直到雷家派人砸了戏台。
"老头打开匣子，里面是半块月形玉佩，"云霓离班那晚，雷老爷在后台给了她这定情物。
"雷明远接过玉佩，与自己的半块严丝合缝——拼出一朵完整的海棠花。"后来呢？
"他声音发紧。"后来..."老头突然盯住颜小桃，"姑娘，你与云霓是什么关系？
"颜小桃一愣："我？我就是个卖烟卷的...""不对。"老头颤巍巍指向她眼角，
"这颗泪痣，和云霓一模一样。"第七章 暗巷遇袭回程时两人各怀心事。
颜小桃把玉佩对着阳光看："你说，我会不会是云霓的外孙女？
"雷明远脚步一顿："祖父从未提过云霓有子嗣。""说不定是私生女呢！
"颜小桃突然转身，"喂，要真是这样，我岂不是你..."话未说完，
雷明远猛地将她拽到身后。巷口不知何时站了三个黑衣人，为首的晃着明晃晃的匕首。
"把玉佩交出来。"雷明远推了推眼镜："光天化日...""抢啊！
"颜小桃从他腋下钻出，一扬手撒出把石灰粉——正是她藏在袖口的"防身法宝"。
趁着歹徒哀嚎，雷明远拉起她就跑。拐角处却闪出第四个黑衣人，寒光直刺颜小桃心口！
"小心！"雷明远转身护住她，匕首划过他左肩，西装顿时洇开一片暗红。"明远！
"颜小桃尖叫。黑衣人还要再刺，远处突然传来警哨声。歹徒们对视一眼，
迅速消失在巷弄中。雷府西厢房，大夫刚包扎完退下。颜小桃拧着湿毛巾，手抖得像个筛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