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像活物般从门缝里钻出来，瞬间漫过他的手腕。冷藏室的灯忽明忽灭，
在水雾里投下扭曲的光斑 —— 胡霞就站在那片混沌里，连衣裙下摆还滴着浑浊的水，
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哥，好冷啊。”胡东的后颈骤然绷紧。这已经是这个月第3次了。
他想拉开门，可玻璃表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手印，像是无数只手从里面往外推。
胡霞的脸在雾中时隐时现，忽而清晰到能看见她耳后新长的痣，忽而模糊成一团渗血的影子。
“身上痛。” 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像被砂纸磨过的铁丝，“哥，抱抱我。
”胡东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解剖课上见过的无数脏器标本在眼前闪过，
福尔马林的气味混着冰箱里的腥冷扑面而来。他明明知道这是梦，
却控制不住地伸出手 —— 每次都这样，明知是深渊，还是会跌进去。
指尖即将触到胡霞肩膀的瞬间，白雾突然炸开。他看清了她的皮肤，
青紫色的淤痕像藤蔓般缠绕着四肢，颧骨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冒血，
血珠落在结冰的隔板上，瞬间冻成殷红的珠子。更可怕的是她的眼睛，瞳孔里结着层白霜，
却直勾勾地盯着他身后。“抱……” 胡霞的声音卡在喉咙里，突然张大嘴巴，
一股黑色的黏液从嘴角淌下来，在下巴上冻成冰碴。胡东猛地向后弹开，
后腰重重撞在厨房的瓷砖上。冰箱的嗡鸣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夹杂着细碎的刮擦声，
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反复刮擦内壁。他盯着那扇紧闭的玻璃门，水雾里渐渐映出个模糊的轮廓，
比胡霞高了半个头。“哥 ——！”1 惊梦凄厉的尖叫刺破耳膜时，胡东从床上弹坐起来，
冷汗顺着脊椎滚进睡衣领口。宿舍里一片漆黑，只有走廊的夜灯透过门缝投进道惨白的光，
在地板上弯成道诡异的弧线，像极了冰箱里的霜。他摸向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
锁屏壁纸突然变了 —— 本该是胡霞去年生日的照片，此刻却成了台敞开的冰箱，
黑漆漆的冷藏格里，隐约能看见一截垂下来的袖口。刮擦声又响了。这次不是在梦里。
胡东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宿舍墙角那台共用的小冰箱。压缩机的嗡鸣里，
确实藏着指甲挠金属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像在倒计时。指甲刮擦冰箱的声响戛然而止时，
胡东的指甲已经在掌心掐出了四道血痕。他死死盯着那台安静下来的小冰箱，
恍惚间觉得冷藏室的门缝似乎渗出了一丝白雾，和梦里如出一辙。
此前他总把这些诡异梦境归咎于临近毕业的压力。医学生涯最后一年，
解剖课的繁重、毕业论文的压力，还有对未来职业的迷茫，像三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此刻，看着手机里那张突变的锁屏壁纸，他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
胡东想起了云城的家，想起父母那间总飘着饭菜香的老房子。父亲是云城机械厂的技术骨干，
母亲在纺织厂当会计，作为双职工家庭，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日子也过得安稳。
自从胡东考上医科大学，父母更是将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了小女儿胡霞身上。记忆里，
妹妹胡霞从小就是家里的小公主。初中时她嫌读书太苦，吵着闹着要辍学，
父母虽心疼却也拗不过她，只能叹息着妥协。后来胡霞说要跟男朋友出去闯，
父母更是二话不说，拿出自己的积蓄，给她在省城开了一家美甲店。
店名还是胡霞撒娇让父亲取的，叫 “霞霞的梦幻指尖”。那时胡东在外地读书，每次视频，
都能看到父母脸上无奈又宠溺的笑。母亲总说：“霞霞还小，等玩够了就懂事了。
” 父亲则默默往胡霞卡里打钱，嘴里念叨着：“别委屈了孩子。”胡东握紧了手机，
屏幕已经暗下去，映出他苍白的脸。他突然意识到，自从上次视频后，
自己已经**个月没和妹妹联系了。而梦里的胡霞，
穿着的正是她最爱的那条淡紫色连衣裙 —— 那是她生日的时候妈妈给她挑的，
说妹妹永远都是我们家的小公主。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点砸在玻璃上，
像是有人在急促地叩门。胡东跟学校说明情况后，深吸一口气，打开手机，
快速预定了最近的高铁票。他要回云城，他要弄清楚，那些诡异的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妹妹，胡霞，究竟怎么了。2 疑云起胡东推开家门时，
梅雨季节的潮湿正从墙缝里往外渗。父亲胡志远坐在藤椅上擦着机床零件，
黄铜扳手在他布满老茧的手里泛着冷光，
母亲则在厨房水槽前反复搓洗着已经擦得锃亮的灶台瓷砖，手掌被水泡得泛白也浑然不觉。
“回来了。” 胡志远头也没抬，金属摩擦声戛然而止。胡东刚放下行李箱，
防盗门就被叩响了 —— 不是那种试探性的轻敲，而是三短一长，带着不容置疑的节律。
母亲的肩膀猛地一颤，碎瓷片哗啦啦掉进垃圾桶。胡志远却慢悠悠地站起身，
扯开衬衫领口松了松气，仿佛等待这刻已经耗尽了他所有力气。开门时，
两名穿藏青制服的警察正站在楼道里，其中年长的那位亮出证件，
雨珠顺着帽檐滴在 “刑侦支队” 四个字上。“胡志远吗？我们是云城市公安局的。
”“进来吧。” 胡志远侧身让他们进门，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层薄冰，
“其实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再过几天警察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报警了。
”胡东攥着行李箱拉杆的指节泛白。
父亲这话像根冰锥扎进他后颈 —— 两三个月前视频时，
父亲还笑着说霞霞在店里忙得脚不沾地，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客厅茶几上摆着个玻璃罐，
里面插满了干枯的勿忘我，那是胡霞去年从美甲店带回来的。年轻警察拉开椅子坐下时，
碰到了罐子里的照片，胡东伸手去扶，
看清了照片背面的日期 —— 正是他最后一次和妹妹视频的那天。“您女儿胡霞，
最近联系得上吗？” 年长的警察翻开记事本，钢笔在纸面顿了顿。
胡志远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腰都弯成了虾米。母亲赶紧递过水杯，
他却挥手打翻在茶几上，水渍迅速晕染开，漫过那张全家福里胡霞灿烂的笑脸。
“联系不上啊……” 他终于喘过气，声音里裹着浓重的疲惫，“两三个月了，电话不接，
视频不接，就偶尔回几条微信，说店里忙，怕吵到客人。”胡东的心沉了下去。
他想起自己那三个月的疏忽，那些敷衍回复的微信，原来不是妹妹的任性，
而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上周她说要去邻市进货，我给她转了五千块，
” 胡志远从裤兜掏出手机，屏幕上是转账记录和冷冰冰的文字，“从那以后，
就再也没回过消息了。”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照片，依次摆放在茶几上。
“胡师傅”， 警察的声音低沉而凝重，“这些珠宝，是我们在您女儿的出租房里发现的。
经过鉴定，确认是浙城典当行抢劫案的赃物。”母亲手中的抹布 “啪” 地掉在地上，
整个人瘫软着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胡东一把扶住。胡志远踉跄着后退，
手臂不小心挥到了陈列柜上，妹妹喜欢的手办噼里啪啦摔了一地。“不可能！
霞霞不会……” 胡志远声音发颤，抓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又重重放下，
“她怎么会和抢劫案扯上关系？还是在浙城？我们霞霞在省城开的美甲店啊？
”警察抿了抿嘴，补充道：“我们调取了周边监控，发现案发后，
您女儿的男友李川匆匆离开了胡霞租的那间公寓，随后乘坐长途客车离开了云城。
目前李川处于失联状态，我们正在全力追捕。而胡霞，也不知所踪。
”胡东死死盯着照片里的珠宝，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想起那些反复出现的噩梦，
妹妹在冰箱里青紫的皮肤，脖颈处若隐若现的勒痕，难道这一切，都和这起抢劫案有关？
妹妹是被男友胁迫参与了犯罪，还是另有隐情？3 浙城劫案妹妹说要进货，
拿了钱却总是拒绝父母的通话或视频要求。反常的举动，让父母意识到他可能遭遇不测，
于是决定报警求助。没想到警方却先一步找上门来。更令人意外的是，
这次来的不仅有当地民警，还有几位来自浙城的民警，妹妹不是在省城吗？
为何会与浙城江警方扯上关系。当警方告知胡霞可能与嘉浙城的一起抢劫案有关时，
全家都震惊不已。妹妹究竟经历了什么？2个月前，浙城，李氏典当行。凌晨五点，
天还黑得跟锅底似的，李文攥着老婆孙丽娟的手机，手心里全是汗。
手机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泛着通红通红的光，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 从昨晚九点开始，
电话就怎么都打不通！“咔嗒” 一声，玻璃门锁开了。李文刚跨进典当行半步，
二楼突然 “哗啦” 一声，像是瓷器摔碎了。
他后脖颈的汗毛 “唰” 地一下全竖起来了！典当行的卷闸门平时打烊必锁得严严实实，
可现在却歪歪扭扭地悬在半空！“丽娟？” 李文大喊一声，
踩着摆满翡翠摆件的柜台就往里冲，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撞来撞去，嗡嗡直响。
最里面小隔间的门缝里透出一丝微弱的光，还混着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他猛地撞开虚掩的铁门，就见孙丽娟缩在墙角，金丝眼镜歪挂在脸上，
脖颈上红痕一道接一道，在惨白的皮肤上看着瘆得慌！
“他...... 他把保险柜里的东西全拿走了！” 孙丽娟声音都碎成渣了，
沾着血的指甲死死揪住李文的袖口。原来昨晚九点，孙丽娟抱着账本准备关店，
突然就感觉背后一阵阴风！也不知道啥时候，
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医用口罩的男人就站在了楼梯口。那家伙眼神冷得像冰窟窿，
手里明晃晃的弹簧刀，“唰” 地一下就抵住了她后腰！“他让我把所有值钱的全交出来！
” 孙丽娟睫毛抖得跟筛子似的，“我把装现金的手提包扔过去，趁着他翻包，
撒腿就往楼下跑！哪曾想......” 她突然扯开衣领，青紫青紫的淤痕露了出来，
“他拿一块布往我脸上一捂，等我再睁眼，双手已经被反绑在铁架床上了！
”那劫匪不仅把保险柜里的金条、名表洗劫一空，连她无名指上的婚戒都生生给扯了下来！
更邪乎的是，孙丽娟好不容易挣脱绳索跑到防盗门前，那劫匪竟然折返了两趟！
第一次是因为几张银行卡，就两张能取出钱。劫匪拿刀刃顶着她太阳穴，
吓得她都能闻到对方嘴里的烟臭味！第二次更离谱，是为了逼问手机开机密码，
劫匪戴着手套的手擦过她脸颊，留下一道恶心巴拉的机油污渍！孙丽娟被困在小隔间，
拼命呼救，砸门，却因夜深无人注意。她在黑暗中度过了恐惧的一夜，以为自己要命葬于此。
警方赶到现场后，仔细勘察，却未发现有价值的线索。嫌疑人准备充分，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孙丽娟也没看清嫌疑人长相，典当行还未安装监控，
但警方发现嫌疑人曾使用孙丽娟的银行卡，取前决定以此为突破口。调监控的过程，
简直就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里瞎摸。劫匪专挑监控拍不到的地方走，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清晰画面 —— 晚十点十三分，
一个戴着棒球帽的身影出现在 ATM 机前。警方顺着嫌疑人逃跑方向追踪，
发现他故意利用树木遮挡，避开摄像头，很快脱离监控范围。好消息是，
警方从案发时间段之前的监控中发现嫌疑人在案发当晚八点左右出现在大街上，
手中提着疑似作案工具的物品，顺着监控一路回溯，警方追踪到一家小公寓。
这间公寓的承租人，就是胡东那不知所踪的妹妹，胡霞！
4 情爱如毒根据妹妹租房时留下的个人信息，警方找到了云城，胡家。胡东凑过去一看，
脑子 “嗡” 的一声！这张脸他见过！去年寒假胡霞带李川回家吃饭，
席间那小子眼神躲躲闪闪，一看就不是啥好东西！“是他！没错！” 胡志远气得浑身发抖，
“这混小子把我家霞霞拐哪儿去了？”“公寓楼下的保安大爷，
说这男的跟胡霞同进同出住了快一个月，案发前一天还跟胡霞在楼下吵过架！
”母亲 “嗷” 一嗓子哭出声：“我的霞霞啊！肯定是这畜生逼她的！”“更关键的是，
” 另一个警察补充道，语气凝重，“我们查到，被抢的孙女士银行卡，
昨天凌晨在云城的 ATM 机上取过钱！取了整整5万！”“啥？！
” 胡志远眼睛瞪得像铜铃，“这狗东西回云城了？”“对！
他作案后连夜坐长途大巴逃回云城，” 警察把通缉令拍在茶几上，
李川的寸照旁边印着 “悬赏通缉” 四个红字，“现在他人肯定还在云城！
我们需要你们配合，提供李川在云城的落脚点，还有他的社会关系！”胡东突然想起什么，
猛地抬头：“警察同志！我知道！李川老家在云城最偏远的一个县，叫李家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