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侯爷外出巡视,我会让人把奴籍文书还给你,放你出府。”
主母柳如月的声音从高处传来,带着施舍般的傲慢。
宁容菀跪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枯瘦的手指紧紧攥住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角。
五年了,在季府为奴整整五年,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够离开这个牢笼。
“当然,这件事侯爷是不知晓的。”
柳如月抚摸着腕上的翡翠镯子,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这十日你最好识相些,若是让侯爷知道了……”她故意拖长了音调,“我有的是办法拿捏你那两个孩子!”宁容菀瞳孔一缩,孩子是她的软肋,她绝不能让他们有事。
她焦急想要说什么,干裂的嘴唇却只是无声开合,发出破碎的气音。
她只能重重磕下头去,表达自己绝不敢胡言,额头撞击地面的闷响在空旷的花厅里格外清晰。
“行了。”
柳如月红唇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继续警告,“出府后永远别再回京城,更别妄想见侯爷和孩子们一面。”
她俯身,护甲掐住宁容菀的下巴,“否则,你知道后果!”一想到可能再见不到两个孩子,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大手狠狠攥住,撕心裂肺般疼痛。
早知如今要骨肉分离,她宁愿从未遇见过季临渊。
五年前,她在山间采药时发现了满身是血的季临渊。
那时他奄奄一息,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她将他带回茅屋,用师父教她的医术救活了他。
他醒来后,那双如墨般深邃的眼睛望着她,一字一顿承诺,“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定当结草衔环报答。”
之后他便在她的茅草屋住了下来,养伤的日子,他帮她劈柴挑水,陪她上山采药,在油灯下听她讲草药知识。
不知不觉间,两颗孤独的心越靠越近。
“容菀,等我伤好了,我们就成亲好不好?”那天傍晚,他握着她的手,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早对他放心暗许,红着脸点了头。
她没有亲人,他不知来历,两个无根之人就这样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拜了天地。
婚后没多久,他们有了长子承煜,第二年又有了女儿玉瑶。
那段日子虽然清贫,却是宁容菀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直到那个雪夜,季临渊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里衣。
“我想起来了!我是武安侯府世子,我父亲是季远征!”宁容菀还没来得及为他恢复记忆高兴,第二天清晨,他便不告而别。
半年后,一队铁骑踏破了山村的宁静,季临渊身着锦袍玉带,带着数十名护卫到了茅屋前。
她满心欢喜以为丈夫是来接她和孩子们团聚的,直到踏入侯府大门,看见了一身华服,雍容华贵的柳如月。
柳如月笑得温婉,眼底却藏着刀,“这位就是宁姑娘吧?妹妹别怕,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那一刻,宁容菀才明白,原来季临渊早有婚约在身,她从他的妻,变成了无名无分的贱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