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嘉逸站在齐氏家居总部门口,深吸一口气。玻璃门映出他皱巴巴的西装和乱糟糟的头发——昨晚接到父亲心梗住院的消息后,他直接从酒吧赶去了医院,整夜未眠。
"小齐总好!"前台小姐一个激灵站起来,声音高了八度。
齐嘉逸点点头,径直走向电梯。他能感觉到整个大厅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追随着自己,耳边传来压低的窃窃私语。
"听说老齐总住院了..."
"这就是那个在国外学艺术的儿子?"
"完了完了,公司要完..."
电梯门关上,齐嘉逸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领带。镜中的年轻人一脸倦容,眼睛下方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二十八岁,他还没准备好接管这家有三千名员工的上市公司。
顶楼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人。齐嘉逸推门进去时,十几位高管齐刷刷站起来,表情各异——有担忧,有怀疑,还有几位眼中的算计几乎不加掩饰。
"坐。"齐嘉逸拉开主位的椅子,"我爸情况稳定了,医生说需要静养至少三个月。这期间公司事务由我暂代。"
人事总监刘艳第一个开口:"小齐总,您刚回国可能不了解,我们正在冲刺618大促,齐总之前批准的996排班表..."
"拿来我看看。"齐嘉逸伸出手。
刘艳得意地递上一份文件,仿佛已经预见到这个年轻人会被复杂的运营数据吓到。齐嘉逸快速浏览了一遍,然后当着她震惊的表情,把文件对半撕开。
"从今天起,取消所有加班。周末双休,法定假日照常。"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掷地有声,"谁有意见?"
会议室鸦雀无声。市场部主管林小满差点把咖啡喷出来——这位新总裁,不就是上周五她在酒吧遇到的那个吐槽"资本家都是吸血鬼"的年轻人吗?
财务总监郑国强清了清嗓子:"齐总,您父亲一直强调'奋斗者文化'是我们公司的核心..."
"郑总监是吧?"齐嘉逸打断他,"去年公司利润增长12%,员工离职率却高达28%,光是招聘和培训新人的成本就占了利润增长的多少,您算过吗?"
郑国强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散会。"齐嘉逸站起来,"下午我要去各个部门转转。"
走出会议室,齐嘉逸松了松领带。他本以为会感到紧张或者不安,但奇怪的是,一种久违的兴奋感正从心底升起。也许是因为昨晚在医院,父亲虚弱地握着他的手说:"公司交给你了,按你的想法来。"
他的想法很简单——绝不让任何人像母亲那样,因为过度劳累倒在办公室里,再也没醒来。
下午的巡视比齐嘉逸想象的更令人心碎。市场部的办公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设计部的椅子用了十年还没换,行政部的小姑娘战战兢兢递上采购申请,上面是半年前就被驳回的人体工学椅和升降桌。
"为什么没批?"齐嘉逸问。
行政助理小王眼眶突然红了:"郑总监说...说这些是'不必要的奢侈浪费'..."
齐嘉逸当场在申请单上签了字:"所有部门,一周内全部换新。另外,明天找人来测一下办公室的灯光,那些刺眼的荧光灯管该退休了。"
消息像野火一样传遍公司。当齐嘉逸走到茶水间时,无意中听到两个员工在议论。
"真的假的?全换新椅子?"
"肯定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过不了几天就打回原形。"
"可是...万一他是认真的呢?"
"资本家会有好心?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齐嘉逸默默退开,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他知道改变需要时间,但没想到员工的戒备心这么强。
回到总裁办公室,他打开电脑,开始列改革清单。第一条就是:取消所有加班,严格执行劳动法。
正写着,电话响了。是医院护工打来的,说父亲想见他。
齐嘉逸合上电脑,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与此同时,人事总监刘艳正在地下停车场打电话。
"齐董,您儿子今天一上来就取消了加班制度,还批准了一大堆额外开支..."她压低声音,"对,完全不像您平时的作风...好的,我会继续观察..."
挂掉电话,刘艳露出满意的笑容。而就在她不远处的车里,市场部主管林小满正盯着手机发呆——屏幕上是一张照片,上周五酒吧里,一个陌生年轻人举着酒杯说:"等我哪天当了老板,第一件事就是让所有员工准时下班。"
那个年轻人,和今天的新总裁,分明是同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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