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一点,苏晴还没有回来。我,陈峰,坐在价值三十万的意式真皮沙发上,
指间的雪茄已经燃到了尽头,烫得我指尖生疼。但我感觉不到。我所有的感官,
都集中在手机屏幕上那个不断闪烁的、代表着苏晴位置的红点。它不在我们家,不在她公司,
也不在她任何一个闺蜜家。它停留在一个我从未去过的陌生高档小区——静安府。我的血液,
开始一点点地变冷,然后,燃烧。半小时前,苏晴在她的朋友圈里,发了一张照片。照片里,
她穿着一身灰色的紧身瑜伽服,长发扎成马尾,浑身是汗,笑容灿烂。
配文是:“生命在于运动,晚间的舒展,酣畅淋漓。”那条该死的瑜伽裤,
是我上个月在国外出差时,特地给她买的。Lululemon,最新款,
完美地勾勒出她紧致、修长的腿部线条。我喜欢看她穿,那让我觉得,这个女人,从上到下,
都打着我的烙印。可现在,她穿着我送的裤子,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不知道的什么人,
一起“酣畅淋漓”。我点开那张照片,放大,再放大。背景是一个装修得极简又高级的客厅,
不是我们家,也不是任何一家瑜伽馆。那是一个私人的空间。一个男人的私人空间。
这个念头,像一颗子弹,瞬间击中了我的太阳穴。苏晴有个“男闺蜜”,叫林默。
一个搞什么“理疗”、“康复”的,听起来就不太正经的职业。我一直很讨厌他。
一个大男人,成天和已婚妇女勾勾搭搭,不是心怀不轨,就是另有所图。
我警告过苏晴很多次,让她离那个姓林的远一点。她每次都嘴上答应,说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林默给了她很多“专业上的帮助”。专业上的帮助?我冷笑一声,
将雪茄狠狠地按死在烟灰缸里。还有什么,
比“瑜伽裤”、“深夜不归”、“男闺蜜家”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
更“专业”的帮助吗?我站起身,拿起车钥匙。我的脑海里,
已经构建出了一整套完美的复仇计划。捉奸,这种事情,要么不做,要么,
就要做得轰轰烈烈,让她永世不得翻身。我不是那种哭哭啼啼质问“为什么”的窝囊废。我,
陈峰,三十五岁,公司高管,年入七位数,在我的世界里,只有掌控和征服。背叛我的人,
下场只有一个——身败名裂。我发动车子,黑色的保时捷卡宴像一头沉默的野兽,
悄无声息地滑入夜色。导航的目的地,早已锁定。静安府。苏晴,我的好妻子。你准备好,
迎接你的审判了吗?2静安府的门禁,对我来说形同虚设。我直接把车堵在了小区的入口,
在保安惊慌的注视下,拨通了一个电话。“王董,是我,陈峰。你那个静安府的项目,
安保不太行啊。”电话那头的地产大亨立刻心领神会。五分钟后,物业经理一路小跑着过来,
亲自为我刷开了门禁,并毕恭毕敬地告诉我,苏晴手机信号最后出现的那栋楼,是17栋。
我站在17栋的电梯里,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我掏出手机,
打开了社交软件的直播功能。既然要审判,那就要有观众。我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这个平日里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的陈太太,背地里,是一副怎样不知廉耻的嘴脸。
电梯停在了23楼。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我找到了2301室,门牌上没有写名字,只有一个简洁的“林”字logo。就是这里了。
我没有敲门。我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男女交谈的声音。
是苏晴和那个姓林的声音。他们在笑。怒火,如同岩浆,瞬间吞噬了我最后一丝理智。
我后退两步,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一脚踹在了门锁上。“砰——!
”一声巨响,昂贵的智能门锁应声而裂。我像一头闯入羊圈的雄狮,冲了进去。客厅里,
灯火通明。苏晴,我的妻子,正趴在一张专业的理疗床上,身上穿着那条刺眼的灰色瑜伽裤。
而那个叫林默的男人,穿着白色的T恤,正戴着手套,双手按在苏晴的后腰上。听到巨响,
他们两个人都惊愕地回过头来。看到我,苏晴的脸上血色尽失,充满了震惊和恐慌。“陈峰?
你……你怎么来了?”林默则立刻站直了身体,皱起眉头,挡在了苏晴和我之间,
眼神里充满了警惕。“陈先生?你这是私闯民宅!”“私闯民宅?”我冷笑着,
将手机的摄像头,对准了他们两个,特别是苏晴那因为趴着而显得格外挺翘的臀部,
和林默那只还停留在她腰上的手。“我倒想问问各位直播间的观众,”我的声音,
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显得异常冷静,“一个有夫之妇,深夜十一点,穿着瑜...伽裤,
在另一个男人的家里,趴在床上,让他按摩。这叫什么?这叫‘专业帮助’吗?
”我的直播间,瞬间就炸了。虽然是深夜,但“陈总直播捉奸”这个标题,
足够吸引所有还没睡的夜猫子。“卧槽!劲爆!” “这就是陈总那个传说中很贤惠的太太?
看不出来啊!” “那男的是谁啊?身材不错啊!” “陈总牛逼!捉奸就要这么硬核!
”苏晴看着我手机里不断滚动的、充满了污言秽语的弹幕,浑身开始发抖。她的脸,
白得像一张纸。“陈峰!你把直播关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尖叫着,想从床上下来,
却因为动作太急,牵动了什么地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
”我一步步逼近,像一个欣赏猎物垂死挣扎的猎人,“苏晴,你告诉我,
哪对正常的‘普通朋友’,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你对得起我吗?
对得起我辛辛苦苦挣钱养的这个家吗?”“我……”苏晴的眼泪流了下来,嘴唇哆嗦着,
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陈先生,请你冷静一点。”林默挡在我面前,试图解释,
“苏晴她只是……”“你给我闭嘴!”我一把推开他,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敢动我的女人,我告诉你,
我会让你在这个行业里,彻底消失!”我看着他们两个,一个泪流满面,一个怒目而视,
心中涌起一股报复的快感。这就对了。痛苦吧,羞耻吧,绝望吧。这,就是背叛我的下场。
3这场闹剧,以物业和警察的到来而告终。我没有动手,我只是用我的手机,
忠实地记录下了每一个细节。苏晴试图遮挡脸部的狼狈,林默与警察交涉时的愤怒,
以及周围邻居探头探脑的指指点点。这些,都是呈堂证供。是我,陈峰,作为受害者,
向这个不忠的女人,发起的正义裁决。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苏晴浑身冰冷,
像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默默地跟在我身后。
回到我们那套位于市中心、价值三千万的江景豪宅,我没有开灯。我坐在黑暗中,
点燃了一支雪茄,看着窗外璀璨的夜景。这里,是我的王国。而她,是这个王国里,
最不该出现的污点。“我们离婚吧。”我缓缓地吐出一口烟圈,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苏晴的身体,在黑暗中,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陈峰,”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我没有背叛你。我和林默,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呵。”我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到了现在,你还在狡辩?”“我把捉奸的视频,发给了我们所有的亲戚朋友,
也发给了你公司的领导和同事。”我平静地陈述着,像在谈论一桩与我无关的生意,“我想,
明天一早,你就会收到公司的辞退通知。你的父母,大概也会打爆你的电话,
问问他们养的好女儿,是怎么在外面丢人现眼的。”我顿了顿,欣赏着她在黑暗中,
因为恐惧而愈发急促的呼吸。“苏晴,我给过你机会。”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我警告过你,离那个姓林的远一点。是你,自己把路走绝了。
”“为什么?”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我们结婚五年,
我为你做了多少,你难道都忘了吗?”“我只记得,我的妻子,在深夜,穿着我送的瑜伽裤,
在另一个男人的床上。”我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这就够了。”我甩开她,从书房里,拿出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和一支笔,
扔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离婚协议。我写的。”“房子、车子、存款,都是我的婚前财产,
你一样都拿不走。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我发发善心,你现在身上穿的这件衣服,
可以带走。”“签字吧。”我看着她,下了最后的通牒,“签了字,
你就可以滚出我的世界了。哦,对了,你大概也无家可归了。不过没关系,我相信,
你的好‘闺蜜’林默先生,一定会很乐意收留你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刀,
精准地刺向她最脆弱的地方。苏晴看着那份冰冷的离婚协议,
又看了看我这张冷酷到陌生的脸。她眼中的光,一点一点地,熄灭了。她没有再哭,
也没有再争辩。她只是拿起笔,用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在协议的末尾,一笔一划地,
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晴。写完最后一个字,她把笔放下,站起身,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有失望,有悲哀,有决绝,甚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怜悯。然后,
她转过身,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就那么穿着那身被我羞辱过的瑜D伽服,一步一步地,
走出了这个她曾视之为家的牢笼。门,被轻轻地关上了。我,陈峰,终于赢了。
我捍卫了我的尊严,清理了我的王国。我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中涌起的,
却不是胜利的喜悦,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巨大的空虚。
4. 一个人的双人床离婚后的第一个月,我过得很好,或者说,
我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过得很好。我把家里所有苏晴留下的痕迹,都清理得一干二净。
她的衣服、她的化妆品、她的书,统统被我打包,扔进了垃圾站。
我甚至换掉了那张我们睡了五年的双人床,换上了一张更大、更柔软的意大利进口品牌。
我告诉所有人,我自由了。我摆脱了一个不忠的女人,我的人生,
将迎来全新的、更广阔的篇章。公司的同事们对我表示了深切的同情和支持。
那场“直播捉奸”,让我成为了一个受害者,一个果断捍卫自己尊严的、令人敬佩的男人。
苏晴毫无意外地被她所在的设计公司辞退了,听说她父母也和她大吵了一架,在亲戚圈里,
她已经彻底“社会性死亡”。这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开始频繁地参加各种酒会和派对,我身边从不缺年轻漂亮的女孩。她们崇拜我的地位,
欣赏我的“果决”,用仰慕的眼神看着我。我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仿佛又回到了结婚前,那个无所不能的黄金单身汉时代。然而,每当夜深人静,
我一个人躺在那张巨大的、空旷的双人床上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疼痛,就会如期而至。
是我的腰。三年前,我和苏晴一起出游时,为了躲避一辆逆行的卡车,我们出了车祸。
当时我为了保护她,猛打方向盘,车子撞在了山壁上。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而我的腰,
却留下了病根。医生说,是创伤性的脊柱侧弯,压迫到了神经。平时没什么感觉,
但只要一劳累,或者姿势不对,就会隐隐作痛。以前,每当我喊腰疼的时候,
苏晴都会很紧张。她会用热毛巾给我敷,会学着网上的教程,用她那双柔软却很有力气的手,
小心翼翼地为我按摩。虽然每次按完,疼痛也只是稍微缓解,
但那种被人放在心尖上疼惜的感觉,却能抚平我所有的烦躁。她还劝过我很多次,
让我去系统地做康复治疗。我每次都以“工作忙”、“没时间”为由拒绝了。其实,
我是不想承认。我不想承认,我,陈峰,这个外人眼里的成功人士,身体里,
其实住着一个“病人”。我不想在理疗室里,像个残废一样,被别人摆弄。
这有损我男性的尊严。现在,再也没有人会在深夜为我热敷,为我按摩了。腰背部的刺痛,
像一条毒蛇,在寂静的夜里,啃噬着我的神经。我常常在疼痛中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入睡。
我烦躁地从床上坐起来,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威士忌。酒精,
能暂时麻痹身体的疼痛,却无法填补内心的空虚。我点开朋友圈,
习惯性地想看看苏金的动态。然后才想起,我早就把她拉黑了。我鬼使神差地,用一个小号,
搜到了她的账号。她的朋友圈,是对所有人开放的。最新的动态,是三天前发的。照片里,
她和几个朋友,在一家看起来很不错的餐厅吃饭。她瘦了些,但气色却很好。她剪了短发,
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脸上没有化妆,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显得更轻松,更明亮。
她笑得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我的手指,
停留在她那张灿烂的笑脸上,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的、酸涩的怒火。离开我,
她好像……过得更好了?这个念头,比腰部的疼痛,更让我难以忍受。5. 她好像,
过得更好了接下来的日子,我陷入了一种矛盾的情绪中。一方面,
我极力地向外界展示我离婚后的潇洒生活。我换了更快的跑车,约会更年轻的模特,
在朋友圈里晒出各种高端酒会和海外度假的照片。我试图用这些浮华的表象,
来证明我的选择是正确的,我的人生,因为摆脱了那个“污点”,而变得更加精彩。
另一方面,我却像个卑劣的偷窥者,每天都会用小号,一遍又一遍地,刷新苏晴的朋友圈。
她的生活,和我预想中的“凄惨”,完全不同。她没有像我以为的那样,一蹶不振,
痛哭流涕。她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工作,在一家新锐的建筑设计事务所。她的朋友圈里,
不再有我,不再有我们那个家,取而代之的,是她和新同事们热烈讨论方案的照片,
是她戴着安全帽,在工地上认真勘测的侧影,
是她画出的、一张张充满了灵气的、令人惊艳的设计草图。她好像,重新找回了她结婚前,
那个对设计充满了热爱的、闪闪发光的自己。她还开始健身,是真的健身。她报了拳击课,
朋友圈里,她戴着拳套,眼神专注而凌厉,每一拳都打得极有力量。她还去攀岩,去徒步,
去潜水……她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充满了力量感。她的身边,
也出现了很多新的朋友。有一起加班的同事,有一起挥洒汗水的拳友,
有在旅途中认识的背包客。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大笑,一起做各种有趣的事情。
在这些照片里,偶尔,也会出现林默的身影。但他不再是那个深夜里,
和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男闺蜜”。他总是出现在一群人的合照里,和苏晴之间,
保持着礼貌而合适的距离。他看着她的眼神,很温和,像一个沉默的、可靠的守护者。
每一次看到林默的脸,我心中的怒火就会重新燃起。但我又不得不承认,苏晴离开我之后,
整个人的状态,确实是肉眼可见地变好了。
她不再是那个围绕着我、围绕着家庭打转的、面目模糊的陈太太。她变回了苏晴。
一个独立的、有自己的事业和朋友圈的、鲜活的苏晴。这种认知,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慌。
一个周末的晚上,我参加了一个朋友的聚会。酒过三巡,一个和我关系不错的朋友,喝高了,
搂着我的肩膀,大着舌头说:“峰哥,说真的,你和嫂子……哦不,和苏晴离婚,
是不是太冲动了点?我老婆前几天还碰到她了,说她真人比照片上还有气质,好多人追呢。
”“追她?”我冷笑一声,“就她那种名声,谁敢要?”“哎,话不能这么说。
”朋友摆摆手,“那晚上的直播,是挺难看的。但后来,苏晴不是也发了个朋友圈澄清吗?
说那男的是她多年的朋友,国内顶尖的康复理疗师,她只是去做理疗,被人误会了。
她那个新老板,好像就是看了她那个澄清,才欣赏她,把她挖过去的。”我愣住了。
苏晴发过澄清?我怎么不知道?我立刻拿出手机,用小号点进了她的朋友圈。我把她的动态,
一条一条地,往前翻。终于,在离婚后的第三天,我看到了那条我错过的澄清。
那是一张林默的工作照。照片里,他穿着白大褂,正在为一个运动员做康复治疗,
神情专注而专业。背景墙上,挂满了各种奖杯和证书。配文是:“感谢我最好的朋友,
林默医生。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候,不仅为我提供了专业的帮助,还给予了我无私的支持。
谣言止于智者,清者自清。未来的路,我会靠自己的专业,走得更坚定。
谢谢所有关心我的朋友。”这条动态下面,有很多评论和点赞。其中一个点赞的,
头像是一个看起来很成功的商业人士。我的朋友,指着那个头像说:“喏,就是这个人,
听说是那家新锐设计所的老总。他好像特别欣赏苏晴,觉得她专业能力强,人品也够硬,
被你那么一闹,还能发出这种不卑不亢的声明,所以才破格录用了她。”我的大脑,
嗡的一声。康复理疗师?最好的朋友?专业帮助?这些苍白的、可笑的辩解,
我一个字都不信。我只觉得,苏晴这个女人,比我想象中,段位要高得多。
她不仅给我戴了绿帽子,还能在事后,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害者,一个独立自强的女性,
去博取别人的同情和欣赏。好,真是好得很。我关掉手机,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心中的烦躁和怒火,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6. 一封来自医院的警告信身体的警报,来得比我预想中更猛烈。那段时间,
公司正在竞标一个非常重要的海外项目,我作为负责人,连续熬了好几个通宵。
高强度的工作,彻底透支了我的身体。一天早上,我起床时,突然感觉右腿一阵发麻,
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我试着站起来,却一头栽倒在地毯上。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挣扎了半天,才勉强扶着床沿站起来。那条不听使唤的右腿,让我第一次,
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我知道,这是我腰上的老毛病,在向我发出最严重的警告。几天后,
我收到了主治医生寄来的一封信。信里,他用非常严肃的措辞,警告我,
根据我上次的检查报告,我的脊柱侧弯情况,比一年前又恶化了。神经受压迫的程度,
已经达到了一个临界值。如果再不进行系统性的、专业的康复理疗干预,半年内,
我将有极大的风险,面临单侧下肢功能障碍,甚至……瘫痪。瘫痪。这两个字,像一把重锤,
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头上。我,陈峰,一个才三十五岁、正处于事业巅峰的男人,
怎么可能和“瘫痪”这两个字联系在一起?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将那封警告信,
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我不能承认,也不愿承认,我的身体,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
在我的观念里,男人,就应该是强壮的,是无所不能的。承认自己有病,承认自己“不行”,
是对我男性尊严最大的侮辱。我把所有的原因,都归结为“最近太累了”。
我给自己放了几天假,去了一家昂贵的私人会所,做了全套的SPA和按摩。
那些年轻漂亮的按摩师,用她们柔软的手,在我身上按来按去。但她们的力道,要么太轻,
要么太重,没有一次,能按到那个真正酸痛的点上。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苏晴。
想起了她那双虽然看起来纤细,却总能精准地找到我痛点,用恰到好处的力道,
为我缓解疼痛的手。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我猛地推开身上的按摩师,
从床上坐了起来。“你们这技术,太差了!”我没好气地吼道。海外的项目,
最终还是被我们拿下了。庆功宴上,我作为最大的功臣,被众人轮番敬酒。我来者不拒,
用酒精,来麻痹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空虚。我喝得酩酊大醉。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
我重重地把自己摔在那张大床上。熟悉的疼痛感,从腰背部,蔓延至整条右腿。
在酒精和疼痛的双重作用下,我做了一个梦。我梦回了三年前,那场车祸的现场。
我看到自己为了保护副驾驶的苏晴,猛地打了方向盘。我看到车子撞上山壁,
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我看到苏晴满脸是血地扑过来,哭着喊我的名字。然后,
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看到我的脊椎,在剧烈的撞击下,发生了一次可怕的、肉眼可见的弯折。
紧接着,画面一转。我看到了离婚那晚,苏晴那双充满了失望和怜悯的眼睛。“陈峰,
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你为什么,不肯去治病?”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窗外,天已经蒙蒙亮了。右腿的麻木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我挣扎着,
想要下床,却发现,我的右脚,竟然完全使不上力气。恐慌,像一张巨大的、冰冷的网,
瞬间将我笼罩。我终于意识到,那封被我撕碎的警告信上,写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危言耸听。
魔鬼,真的找上门来了。7. 国内最顶尖的‘神’当我右腿在一次极其重要的董事会议上,
当着所有公司高层的面,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时,我知道,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那种被所有人用同情、惊讶、甚至带点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的感觉,比杀了我还难受。
我狼狈地结束了会议,第一次,主动联系了我的主治医生。电话里,医生的语气,
前所未有的凝重。“陈总,我早就警告过你。你现在的情况,非常危险。”他说,
“常规的物理治疗,已经起不到作用了。你必须立刻去找国内最顶尖的运动康复专家,
进行抢救性的理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最顶尖的专家?”“对。
”医生给了我一个名字和一个地址,“他叫林默。是这几年从国外回来的,非常厉害。
很多国家队的运动员,都指定找他做康复。不过他的号非常难约,我帮你试试看,
但不保证能成功。”林默。这个名字,像一把生了锈的钝刀,狠狠地在我心上,来回地锯。
怎么会是他?怎么偏偏是他?我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我宁可瘫痪,
也绝不可能去求那个给我戴了绿帽子的男人。但是,当晚,
当我再次因为腿部剧痛而无法入眠时,当我对那条越来越不听使唤的右腿,
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时,我那点可怜的、所谓的“尊严”,终于被彻底击溃了。
在朋友的帮助下,我用了一个我最不齿的方式——加价,插队,拿到了一个林默的专家号。
他的工作室,开在静安府。就是那个我曾经冲进去“捉奸”的地方。当我再次站在这栋楼,
这层楼,这扇熟悉的门前时,我感觉自己像一个即将走上断头台的囚犯,充满了屈辱和荒谬。
我推开那扇,曾被我一脚踹坏,如今已修葺一新的门。工作室里,很安静。
装修风格和我上次来时一样,极简、专业。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