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沉塘重生大婚当日,红盖头被继妹亲手掀开。
她指着我怀中的定情玉佩尖叫:“姐姐竟敢私通外男!”父亲当场震怒:“沉塘!
保全家族颜面!”冰冷的塘水淹没头顶时,我咬断了腕上麻绳。三月后新帝登基,
我一身戎装踏平叛军归来。金銮殿上,曾亲手沉我入塘的族人跪地发抖。
龙椅旁的摄政王却当众执起我手:“天下为聘,求娶吾后。
”我抽回染血的手轻笑:“本将军,只做天下之主。”---2 红盖惊变红。
铺天盖地的红,像烧透了的晚霞,沉甸甸地压下来。龙凤喜烛噼啪爆响,火苗跳动着,
将满室贴着双喜的器物映得一片暖融。空气里弥漫着浓腻的甜香,是合卺酒的味道,
混杂着新漆和锦缎的气息。我端坐在撒满红枣、花生、桂圆、莲子的喜床上,
厚重的凤冠压得脖颈发酸,大红的盖头垂在眼前,隔绝了所有景象,
只余下那片令人窒息的、喜庆到近乎虚幻的红。门外,喧嚣的喜乐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混杂着宾客们模糊的哄笑与祝福,遥远得像是另一个世界。
我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指尖冰凉,唯有掌心紧紧攥着的那枚东西,
残留着一丝奇异的暖意——是那块玉佩,贴身藏着,温润的玉质边缘硌着皮肤,
带来一点清晰的痛感,提醒我这一切并非虚幻。今日之后,
我沈清晏便是靖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是父亲眼中那枚终于落在预定位置的、光耀门楣的棋子。
“吱呀——”沉重的雕花木门被猛地推开,带着一股蛮横的力道,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喧嚣的喜乐声浪瞬间灌了进来,又被骤然掐断,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
一股冷风夹杂着外面夜露的湿气,猛地卷入这被红烛熏得暖热的新房,吹得烛火剧烈摇晃,
墙上巨大的“囍”字影子也跟着张牙舞爪起来。盖头下的视野一片模糊的红,
但我清晰地听到了脚步声。不是新郎官带着酒意的踉跄,也不是喜娘们小心翼翼的碎步。
那脚步声急促、杂乱,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恶意,踏碎了满室的喜庆。
一股浓烈到刺鼻的脂粉香猛地袭来,几乎盖过了合卺酒的甜腻。紧接着,
一只涂着鲜红蔻丹的手,带着冰凉的、尖锐的指甲,毫无征兆地探入我的视野下方,
猛地攥住了盖头的边缘。“姐姐!”一个刻意拔高、甜腻得发腻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是沈清漪,我的继妹。那声音里淬着冰,裹着蜜糖的毒,“大喜的日子,
让妹妹再好好瞧瞧你,看看你这新嫁娘到底有多风光!”话音未落,那只手狠狠用力!
“嘶啦——”布料撕裂的声音尖锐地刺破寂静。眼前那片象征喜庆和归宿的红,
被粗暴地一分为二,猛地向上掀开!刺目的烛光毫无遮拦地直射入眼,我下意识地闭了闭,
再睁开时,映入眼帘的是沈清漪那张描画得精致绝伦的脸。她穿着水红色的袄裙,
站在一群神色各异的仆妇和家丁最前面,脸上挂着一种混合了嫉妒、得意和残忍的奇异笑容,
眼神亮得惊人,死死地盯着我胸前。冷风灌入领口,激得皮肤起了一层细栗。
新房内死寂一片,方才还喧闹的门外也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声音,所有目光都聚焦过来,
带着惊疑、窥探和即将见证丑闻的兴奋。“啊——!!!” 沈清漪的尖叫声陡然拔高,
几乎要掀翻屋顶,带着一种夸张至极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猛地指向我的胸口,指甲几乎要戳到我的皮肉。“这是什么?姐姐!
你……你怀里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我心中一沉,瞬间明白了她的目标。
方才那阵拉扯,她根本不是为了掀盖头,而是为了我贴身藏着的那块玉佩!
不等我有任何动作,甚至来不及低头去看,沈清漪已经像一头嗅到血腥味的母豹,
猛地扑了上来。她的力气大得出奇,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双手死死抓住我嫁衣的前襟,
用力向外一扯!“刺啦——”华丽繁复的织锦嫁衣应声撕裂!大片殷红的锦缎被扯开,
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而就在那破碎的嫁衣与中衣之间,一块温润剔透的白玉佩,
被一根细细的红绳系着,赫然垂落出来!玉佩在摇晃的烛光下泛着柔和的莹光,
上面精巧的龙纹清晰可见,盘绕着一个古拙的“玄”字。“天呐!是男人的玉佩!
”沈清漪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充满了胜利的狂喜和恶毒的指控,“姐姐!
你……你竟敢在出嫁之日,私藏外男的定情信物!你竟敢私通外男!我们沈家的脸,
靖安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玉佩冰冷的触感贴在皮肤上,寒意瞬间穿透四肢百骸。
这块玉,是我十岁那年,在城郊寒潭边,救下那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少年时,
他塞进我手里的。他说:“此玉为凭,救命之恩,必报。” 那时他眼神灼亮如星,
带着不容置疑的贵气,只留下一个“玄”字。这么多年,
它是我心底唯一一点与冰冷家族无关的暖意,是我在无数个被继母苛待、被父亲漠视的夜晚,
握在掌心的一点慰藉。我从未想过它会成为刺向我的利刃,更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时候,
以这样的方式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不……” 一个微弱的辩解卡在喉咙里,
却被更大的喧嚣彻底淹没。“放肆!”一声雷霆般的暴喝在门口炸响。
父亲沈崇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穿着簇新的官服,显然是刚从宴席上赶来,
脸上还带着酒意的红晕,此刻却被惊怒冲刷得一片铁青。他大步跨入新房,
猩红的官袍下摆带起一阵风,目光如淬了毒的利箭,先扫过地上撕裂的盖头和嫁衣碎片,
最后死死钉在我胸前那块刺目的玉佩上。那眼神里的震怒、羞耻和一种被背叛的狂怒,
几乎要将我烧穿。“孽障!”他几步冲到近前,宽大的手掌带着一股腥风,
裹挟着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朝我的脸掴来!“啪!”一声脆响,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开。
巨大的力道打得我眼前猛地一黑,半边脸颊瞬间失去了知觉,随即是火辣辣的剧痛蔓延开来,
嘴里迅速弥漫开一股浓郁的铁锈腥甜。我整个人被打得向旁边趔趄,凤冠歪斜,
沉重的珠翠砸在额角,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盖过了所有的声音,
只余下自己粗重而紊乱的喘息,和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闷响。
“父亲……” 我试图开口,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一丝绝望的辩解。“住口!
”沈崇山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抖,他指着我的鼻子,指尖几乎要戳到我的脸上,
唾沫星子喷溅,“我沈家世代清誉,竟出了你这等不知廉耻的淫妇!大婚之日,
私藏外男信物,秽乱门庭!你……你让我沈崇山有何面目立于朝堂?有何面目去见靖安侯?!
”他胸膛剧烈起伏,官帽下的额角青筋暴起,那双曾经或许有过一丝温和,
但此刻只剩下冰冷和算计的眼睛,
环视了一圈满屋子噤若寒蝉、却又难掩窥伺神情的仆妇家丁,最终落回我身上,
只剩下刻骨的厌恶和一种急于摆脱污秽的决绝。“家门不幸,留你不得!”他猛地一挥袍袖,
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残忍,如同冰冷的铡刀轰然落下,
“为保全我沈氏一族百年清誉——”他深吸一口气,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淬着砭骨的寒意:“沉塘!”这两个字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我的耳膜,穿透了所有的嗡鸣,
直抵心脏最深处。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瞬间冻结,四肢百骸都僵硬麻木。沉塘?
为了这块来历不明的玉佩?为了沈清漪一句恶毒的指控?
为了他那所谓的、比女儿性命更重要的“清誉”?荒谬!荒谬绝伦!
一股冰冷的、尖锐的怒意猛地冲上头顶,几乎要冲破天灵盖!我猛地抬头,
不顾半边脸肿胀的剧痛,不顾嘴角溢出的鲜血,死死盯住沈崇山那双冷酷的眼睛。我想看清,
那里面除了愤怒和算计,可曾有过一丝一毫作为父亲该有的犹豫或求证?没有。一丝都没有。
只有急于毁灭的决绝。“父亲!”我嘶声喊了出来,声音因愤怒和剧痛而撕裂,
“你连问都不问一句?连查都不查?就凭她沈清漪一句话,你就要亲生女儿的命?!
”我的目光猛地转向旁边一脸得意、几乎要笑出来的沈清漪,
那眼神里的恨意和洞穿一切的冰冷,让她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孽障还敢狡辩!”沈崇山像是被我的反抗彻底激怒,更加暴跳如雷,“人赃并获,
铁证如山!再多言一句,便叫你死得更难看!来人!”他厉声咆哮,如同驱赶瘟疫。
“拖下去!即刻沉塘!”几个粗壮的家丁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粗糙的大手如同铁钳,
狠狠攥住我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凤冠被粗暴地扯掉,珠翠散落一地,
发出噼啪的脆响,乌黑的长发狼狈地披散下来。他们拖拽着我,像拖着一袋没有生命的垃圾,
我的双脚甚至无法触地,绣鞋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徒劳地摩擦。“沈崇山!你枉为人父!
”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在空阔的新房里回荡,带着绝望的控诉,“今日我若不死,
来日定要你沈家满门——”“堵上她的嘴!”沈崇山的咆哮打断了我的诅咒,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一块带着浓重汗臭和霉味的破布被狠狠塞进了我的嘴里,
粗糙的纤维摩擦着口腔内壁,带来一阵强烈的恶心感,也彻底堵死了我所有的声音。
我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被那股恶臭熏得几乎窒息。视线被散乱的长发遮挡,
只能模糊地看到沈清漪那张因快意而扭曲的脸,和沈崇山背过身去、冷酷决绝的背影。
我被拖行着,穿过一道道回廊,穿过那些曾经熟悉、此刻却冰冷陌生的庭院。夜风凛冽,
吹在单薄的中衣上,刺骨的寒冷。府中值夜的零星仆役远远看到,无不惊恐地低下头,
匆匆避开,仿佛我是什么可怕的瘟疫。那些目光,有怜悯,有好奇,
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寒意和浓重的水腥气扑面而来。
我被重重地掼在冰冷坚硬的石地上,硌得骨头生疼。嘴里的破布被粗暴地扯掉,
新鲜的空气涌入,却带着一股死水的腐败味道。我呛咳着,勉强睁开被泪水糊住的眼睛。
眼前是沈府后花园偏僻角落那个废弃的荷花塘。深秋时节,塘水幽暗如墨,
上面漂浮着枯败的荷叶和腐烂的水草,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岸边立着几块巨大的条石,
显然是为沉塘准备的。“动手!”一个家丁头目模样的男人,声音平板地催促道,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粗糙的麻绳带着刺鼻的霉味,一圈又一圈,狠狠地勒上我的手腕、脚踝,
最后死死捆住了我的腰身。绳索深深陷入皮肉,勒得生疼。
冰冷的塘水气息混杂着淤泥的腥臭,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勾起最深沉的恐惧。
我徒劳地挣扎,像一条离水的鱼,指甲在石地上抓挠,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却无法撼动那些粗壮手臂分毫。“下辈子投胎,记得守点妇道!”一个家丁狞笑着,
用力推了我一把。身体骤然失去平衡,冰冷的触感瞬间包裹了脚踝,
随即是刺骨的寒意从四面八方疯狂地挤压过来!“噗通!”沉重的落水声响起。
幽暗浑浊的塘水如同怪兽的巨口,瞬间将我吞噬。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眼前一黑,
冰冷刺骨的水流猛地灌入口鼻,呛得肺腑剧痛,仿佛要炸开。水面在头顶迅速闭合,
隔绝了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只剩下无尽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冰冷。
意识在瞬间被巨大的水压和刺骨的寒意冲击得一片空白,身体本能地抽搐着下沉。
浑浊的塘水带着腐烂的腥气,疯狂地涌入鼻腔、喉咙,
每一次呛咳都带来更剧烈的窒息感和灼烧般的痛楚。肺里的空气被急剧挤压出去,
只剩下濒死的灼痛。腕上、脚踝上粗粝的麻绳被水浸泡后,勒得更紧更深,
像烧红的铁丝嵌进了皮肉,每一次微弱的挣扎都带来钻心的疼。不能死!沈清漪得意的脸,
沈崇山冷酷的“沉塘”二字,如同淬毒的钢针,狠狠扎进濒临涣散的神智!
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不甘和滔天恨意,如同火山熔岩般轰然爆发,
瞬间冲垮了身体的麻木和绝望!凭什么?凭什么我要为他们的肮脏算计陪葬?!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我猛地睁开被污水刺得生疼的眼睛,浑浊的黑暗中,
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水草黑影。身体还在下沉,水压越来越大。我强迫自己冷静,
用尽残存的力气,将嘴凑向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牙齿,成了此刻唯一的武器!
冰冷腥臭的塘水不断呛入口鼻,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呛咳和窒息。
我强忍着肺部的炸裂感,凭着感觉,
用牙齿死死咬住手腕上那浸透了水、变得坚韧湿滑的麻绳!粗糙的纤维摩擦着牙龈和嘴唇,
带来咸腥的血味。我发狠地磨,用尽全身的力气撕扯!每一次用力,
都牵动全身的伤口和勒紧的绳索,剧痛如同电流窜遍全身。时间仿佛凝固了。冰冷,黑暗,
窒息,剧痛……每一秒都是酷刑。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意识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眼前开始出现大片大片的黑色雪花,耳中嗡嗡作响,
只有自己疯狂的心跳声在死寂的水底沉重地擂动。
咔…嘣…一声极其细微、但在死寂的水底却如同惊雷的断裂声传来!
手腕上勒得最紧的一股绳索,终于在牙齿不顾一切的撕咬下,应声而断!
一股微弱的力量瞬间回到手腕!希望如同闪电劈开黑暗!求生的欲望燃烧到了极致!
我顾不上手腕被磨破的剧痛,也顾不上肺腑快要炸开的窒息感,用刚刚挣脱些许的右手,
疯狂地去撕扯、抓挠腰上和脚踝上剩余的绳索!指甲在湿滑的绳结上打滑,
一次次徒劳地抠挖,每一次动作都耗费着所剩无几的力气和氧气。脚踝上的绳索勒得尤其紧,
几乎要嵌入骨头。意识在缺氧和剧痛的双重折磨下,再次开始模糊。身体越来越沉,
冰冷的塘水贪婪地吞噬着最后一点体温。难道……挣扎到此为止了吗?不!绝不!
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瞬间,一股狠戾之气直冲顶门!我放弃了去解那死结,
右手猛地向下探去,摸索着,终于抓住了脚踝绳索附近一块尖锐的石头!冰冷的触感传来,
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我攥紧那块石头,
不顾一切地、狠狠地朝着脚踝处最粗的那股麻绳砸去、磨去!一下!两下!三下!
粗糙的石棱磨着手心,也疯狂地切割着坚韧的绳索!
浑浊的水底仿佛都回荡着我心中无声的嘶吼和绝望的撞击声!“嚓!”又一声轻微的断裂!
脚踝的束缚猛地一松!成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混合着冰冷的窒息感冲击着我!
来不及多想,我用尽全力,猛地蹬水向上!身体像离弦之箭,
朝着头顶那片微弱的光亮拼死冲去!肺部像被火炭塞满,每一次划水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
冰冷的水流如同刀割。距离水面似乎还有无限远,
那点微弱的光亮如同天边的星辰……就在胸腔的灼痛即将冲破极限,
意识彻底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瞬——“哗啦!”头猛地冲破了水面!
冰冷污浊的空气夹杂着腐烂水草的气息,如同甘泉般涌入火烧火燎的喉咙和肺叶!
我剧烈地、贪婪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和剧烈的呛咳,
咳出大口大口腥臭的塘水。冰冷的空气刺激着脆弱的呼吸道,带来刀割般的痛楚,
却又带来劫后余生的狂喜。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岸上的景物在摇晃。
我看到了岸边几个模糊的黑影,似乎是被水声惊动,正惊疑不定地朝这边张望。不能停留!
被发现就完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虚脱和剧痛。我甚至来不及看清方向,
只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朝着与岸边相反、水草最茂密、最幽暗的角落,一头扎了下去!
身体再次沉入冰冷刺骨的水中,手脚并用,在粘稠的淤泥和纠缠的水草间拼命潜行,
像一条逃出生天的水蛇,只留下身后一圈圈扩散开来的、微弱的涟漪。
黑暗的水底成了唯一的庇护。我屏住呼吸,忍受着伤口的刺痛和肺部的灼烧,
不顾一切地向前钻。身后的水声似乎停滞了,岸上传来几声模糊的、带着惊疑的呼喊,
但很快被夜风吹散。不知潜行了多久,直到肺再次快要炸开,
我才小心翼翼地在一个被巨大枯树根盘绕的角落悄悄冒头。只露出一双眼睛,
警惕地扫视着水面。远处岸边,那几个家丁举着火把,正沿着塘边焦躁地来回走动、探看,
火把的光晕在幽暗的水面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影子。“怪了,
刚才明明听到水响……”“是不是那贱人没沉下去?”“不可能!捆得那么结实!
兴许是水耗子……”“再等等!沉塘要沉够时辰,不然不吉利!天亮前再来看!
”他们的对话断断续续飘来,带着一丝不安,但更多的是对“规矩”的迷信。最终,
脚步声渐渐远去,火把的光晕消失在岸边树丛后。整个世界,只剩下我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和塘水拍打枯木的、单调而冰冷的哗啦声。冰冷的塘水像无数根钢针,密密麻麻地刺进骨髓,
贪婪地汲取着每一丝残存的热量。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肺腑深处的剧痛,
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手腕和脚踝处被麻绳勒破、被石头磨烂的地方,被污浊的塘水浸泡着,
传来阵阵钻心刺骨的灼痛和麻痒。湿透的单薄中衣紧贴在身上,沉甸甸的,
像裹着一层冰做的枷锁。我死死咬着下唇,用疼痛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
岸上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终于彻底消失在深秋浓重的夜色里,
只留下死一般的寂静和无边的寒冷。不能在这里等死。那些家丁,沈清漪,
沈崇山……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天一亮,若发现尸首不见,这方圆几里都会被翻个底朝天!
必须逃!立刻!马上!我再次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腐烂的气息呛入喉咙,
激得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肺部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扩张都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我强忍着,辨认了一下方向。沈府后花园的西北角围墙外,是一片荒废的坟地和乱葬岗,
再过去,就是黑沉沉的、连绵起伏的苍梧山。那里,是唯一的生路!
冰冷的塘水再次包裹全身。我像一尾濒死的鱼,忍着全身伤口的刺痛和几乎冻僵的四肢,
借着岸边枯败芦苇和水草的掩护,朝着记忆中的西北角围墙方向,无声而艰难地潜游、摸索。
每一次划水都耗尽力气,每一次换气都小心翼翼,只露出鼻子和眼睛,
警惕地扫视着岸上死寂的黑暗。不知过了多久,冰冷和失血带来的麻木感几乎要吞噬意识,
我终于摸到了西北角那堵长满滑腻苔藓、冰冷粗糙的围墙根。围墙很高,
顶端插着防止攀爬的尖锐碎瓷片,在微弱的星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怎么办?目光扫过,
落在墙根下一片半人高的、枯萎发硬的荒草丛中。那里,似乎……有一个狗洞?
被厚厚的枯草半掩着。生的希望再次燃起!我手脚并用,几乎是爬着挪了过去。拨开枯草,
一个勉强能容一人钻过的、坍塌形成的墙洞赫然出现在眼前!洞口边缘是湿冷的泥土和碎砖,
散发着霉味。没有时间犹豫!我蜷缩起身体,不顾肩膀和膝盖被碎砖砾石硌得生疼,
一点点、艰难地朝着那个狭窄的、充满未知的洞口挤了进去!湿冷的泥土沾满了头发和脸颊,
冰冷的触感不断刺激着皮肤。当身体终于完全穿过洞口,重新接触到外面冰冷坚硬的地面时,
一股混杂着腐败落叶和泥土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出来了!我真的逃出来了!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劫后余生的虚脱感和刺骨的寒冷瞬间席卷全身。我瘫倒在冰冷的泥地上,
大口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泥土的腥气。眼前阵阵发黑,
身上的伤口在冷风的刺激下,疼痛变得更加尖锐清晰。不能停!这里还是沈家的势力范围!
我挣扎着撑起身体,抬头望向远处。月光惨淡,勾勒出苍梧山那巨大而沉默的轮廓,
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黑暗和未知。山脚下,
是一片更加浓重、望不到边际的黑暗,那是乱葬岗的方向,死气沉沉,连虫鸣都听不见一丝。
只有进山!只有那片吞噬一切的黑,能暂时遮蔽沈家的追索。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单薄湿透的中衣贴在身上,被深秋的夜风一吹,如同裹着一层冰霜。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牙齿咯咯作响。脚踝和手腕的伤口在走动时摩擦着湿冷的布料,
传来阵阵锐痛。一步,一步,又一步……朝着那片象征着未知与凶险,
却也可能是唯一生路的黑暗山林,蹒跚而行。身后,沈府那高耸的围墙轮廓,
在惨淡的月光下,如同一个巨大冰冷的墓碑,渐渐隐没在深沉的夜色里。
冰冷的夜风像无数把细小的刀子,刮过裸露的皮肤,带走最后一点可怜的体温。
湿透的单衣紧贴在身上,早已失去了任何保暖的作用,反而像个冰壳,
贪婪地汲取着身体里残存的热量。每一次踩在铺满枯枝落叶的冰冷地面上,
都仿佛踏在冰锥上,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我踉跄着,
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苍梧山的方向跋涉。眼前是望不到头的黑暗,
只有远处山峦模糊的轮廓在惨淡的月光下勾勒出狰狞的剪影。脚下的路早已不是路,
而是乱葬岗边缘的荒地。嶙峋的怪石如同蹲伏的鬼影,
枯死的灌木枝桠像无数只伸向我的、干枯的手。不知名的夜枭发出几声凄厉的啼叫,
在死寂的荒野上空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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