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钗阿丑(相宜)全本免费在线阅读_铜钗阿丑全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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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玖日故事

其它小说连载

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玖日故事的《相宜》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1移民中介例行公事道:“我们这边手续大概半个月能办好,给您订的机票是元旦当晚您看可以吗?”元旦?宋相宜收回证件的手一顿,平静点头。元旦还真是个好日子,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宋相宜自嘲般想着,随即戴上墨镜离开。没走多远,身旁报摊一声吆喝拉回她的思绪。“哦呦,梁少凌又捐了栋凌宜楼。”报摊老板感叹道:“这才是真的大老板,这么年轻白手起家,让人佩服哦。”老板见她似乎也有兴趣,于是问道:“小姐,来一份报纸?”宋...

2025-07-17 21:53:41



十岁那年。

岁大饥,人相食。

人牙子抓了我跟阿丑,她为了护我,发狠咬断了人牙子一根手指。

我因为长得和将军府上的郡主有几分相似,被选中成了浣女。

直到将军府满门流放,我带着郡主出逃,撞见了阿丑。

她浑身是血,递给我半块胡饼:「当年你被人贩子拐走,是我对不起你...」

1

昏君登基的第三年,我和同村的阿丑在田里扣树皮果腹时,被人贩子掳走。

乱世挡道,民不聊生,唯有青楼歌舞升平一片昌盛景象。

人牙子说,就我俩的贱命,得份去青楼卖身子的行当都算是祖上冒青烟。

我俩被关进了柴房,人牙子记恨阿丑咬断手指,生生挑断了她的脚筋。

我一边捧着柴灰往她伤口处捂,一边止不住的落泪。

阿丑大我三岁,却担起了姐姐的责任。

她咬牙忍痛安慰我:

「相宜,你今年不过十岁,万万不该留在这地方,再白的布入了染缸都是要变色的。」

「外面院中西南角有个狗洞,方才人牙子割我脚筋时我才知道的,相宜,听我一句话,天一黑你就逃,逃的越远越好。」

我愕然:「为何不是我们一起逃走?」

阿丑摇头压低了声音:「别犯傻,若我们两个都走了,人伢子颗粒无收定会四处寻人,况且我跛了脚跑不远,反而会拖累了你。」

我哽咽着咬住下唇倔犟的不肯改变主意。

「我背你走,你的脚是为了护我才被人挑了筋的,我怎能狼心狗肺的扔下你不管呢!」

阿丑忽然攥住我的肩膀,厉声呵斥:

「你非要两个人都烂在这泥里才甘心吗?你得逃出去,日后赚了钱找个好郎中,只有这样我的脚才有得救!」

我低头不语一味的流泪。

阿丑见我委屈又软下来脾气,好生哄我道:

「相宜放心,我娘把我生的丑,你看我的脸上有这么大一块红痣,现在又跛了脚,不会有客人喜欢我,我在青楼定能吃饱能穿好,日子可比在家更好混些。」

「我的脚你不必自责,被人伢子拐走是我对不住你,护你周全便是理所应当。」

「你年岁尚小未明是非,即便是出去讨饭也总比在青楼里强,听阿丑的话乖乖出去帮我寻个良医可好?」

阿丑摸着我的头,接着出衣袖中掏出一支铜钗递给我。

铜钗是她娘临死前留给她的遗物,这些年日子过得再苦也没想过当了它。

她说往后青楼里的日子不短生计,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还能换口饭吃。

我抹着泪接过铜钗:「阿丑姐姐,我定会赚钱将你赎身,我会寻个最好的郎中治好你的脚!」

2

逃出青楼那晚,我攥着铜钗在巷子里狂奔,直到胸膛里烧出血腥味才停下来。

月光惨白,我摊开手盯着铜钗看了又看。

我不能卖,这是阿丑的命。

可我得活着。

我咬牙将它藏进衣襟,贴着心口放好。

按照阿丑的话,不能朝家的方向逃,人伢子见我跑了定会回村寻人。

想来想去我只能逃去内城,皇城脚下大户人家多,我肯吃苦人又不笨,总会有大户人家愿意给我口饭吃。

我磨破了鞋底,在朱红高墙之间穿行。

每经过一座府邸,都要趴在墙角偷听里头的动静。

几日下来,我便知道了哪家管家严厉,哪家丫鬟经常挨打,哪家的剩饭会倒到后巷。

赵将军府家主心善,不但不会随意苛责下人,还会在每月初一施粥。

我数了数日子,明天便是初一。

当夜我睡在将军府后院外的柴火堆上,未等睡熟,府邸的小厮发现了我,一盆泔水泼了过来。

「小叫花子,到别处去睡...」

泔水顺着发梢滴落,我忽然瞥见桶底还粘着几片烂菜叶。

我饿极了的胃一阵痉挛,我颤抖着伸出手,将那些发霉的菜叶塞进嘴里。

腐臭的味道呛得我直咳嗽,却还是拼命往下咽。

「我跟你说话,你没听见是吧?」

小厮见我不动,掐着腰,提高了一个声调吼我。

吼了半天,我仍未动,他气急了抬脚就要踹我。

我抱着头心想,挨打几下不算什么,总比吃不上粥饿死强。

如今世道不太平,吃不上饭的百姓比比皆是,将军府施粥半个城的人都要来讨。

若我不能抢在前头,这身子骨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3

「在吵什么?」

小厮的脚悬在半空,被一个温润的声音打断,看见来人后小厮连忙作揖:

「将军,这小叫花子...」

「我知道了。」

不等小厮解释,那个所谓将军的人便朝我走来,蹲下身忽然伸手拂开我额前沾着菜叶的乱发,指尖微凉。

他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长得到有几分像小妹。」

我僵着身子不敢动,嘴里还残留着泔水的酸臭味。

「可会洗衣?」

「会...我会!」

我抬头,看见眼前的男子穿着朴素的白色长衫,轮廓俊朗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冷。

「随我来吧。」

我踉跄着爬起来,冻僵的腿几乎站不稳,可还是死死攥着衣角,鼓起勇气问:

「将军,洗衣可有银子赚?」

男子明显被我问的愣了一下。

这年头,在官宦府邸谋得一份洗衣的活计已经十分难得。

将军府能收留我做个粗鄙的下人,给口饱饭已实属不易,我确实不应该不识抬举。

「诶,臭丫头,你别得寸进尺...」男子未开口,到是一旁的小厮不干了。

我咬紧牙,声音随着身体的降温而颤抖:

「公子,并非我得寸进尺,家姐为了护我被人挑断了脚筋,我需要钱为她治病,公子放心,我不怕吃苦,我人小饭量少...」

沉默良久。

「每月一两可好?」

没等我说完,男子面带温色的开口回我,丝毫没有被我的无理惹恼。

一两银子?这寻常人家一个月糊口的开销。

想必用不上半年,我便可以为阿丑请个不错的郎中。

我喜出望外连忙磕头:「谢谢将军。」

4

后来我才得知这位将军是赵淳。

赵淳常年镇守关外,那日被小厮的吼声叨扰,才恰巧碰见了我。

我深知进入将军府谋个差事不易,便格外努力的洗衣。

寒冬腊月,井水冻得刺骨,我的手指泡得发白、溃烂,却不敢停。

入府的第一个月,我就搓烂了十根手指。

不过好在将军府按时结了银子,我捧着这一两银子,便也不觉得手指痛了。

我将一两银子和那枚铜钗,同裹在粗布里包好贴身揣着。

在将军府的日子除了卖力洗衣外,我还四处打探这城里是否有能够治好跛脚的郎中。

后来听管家说,除了宫墙内的太医,便是巷口那间药铺的郎中医术最好,专治刀伤。

将军府每月初一施粥,也赏下人们到府外去转转。

我借着机会到巷口去寻郎中。

可我去的不巧,郎中昨日才到关外看诊,铺子里只有个抓药的伙计在打盹。

「伙计,你家郎中可会医治脚疾?」

「姑娘脚受伤了?」

伙计掀起脸上遮阳的蒲扇,从下到上的打量我。

我连连摇头:「是家姐的脚筋断了,想寻得良方医治。」

伙计嗤笑:「我家郎中从不随意出诊,姑娘想要治病可有银两?」

「我有!」

「可有五十两?」伙计伸出手掌朝我比了个手势。

我摸着怀里的粗布,心头一沉,默默盘算以我现在的月例,要足足四年才能攒够五十两。

阿丑不能在青楼里耽误,那种地方,多待一日都是折磨。

莫不如等他日我见了将军,定要厚着脸皮求他预支些月例,先赎了阿丑出来。

脚筋断了又如何?只要活着,总有法子治。

先预支些月例为阿丑赎身,出了青楼再慢慢医治。

日日等,夜夜盼整整两年过去了。

两年里府上的气氛渐渐变得紧张,不再允许下人出府。

后来我没等到将军,却等到将军府遭了变故。

5

不知赵淳犯了什么事儿,忽然被皇帝抄了家,十四岁以上家眷皆入死牢。

我年岁不足又是下人,当初将军破例收我入府并未签卖身契,所以我便被逐出了府。

出府前,我看见了赵淳口中跟我有几分相似的小妹赵沐楚。

赵沐楚小我两岁,还是个孩子模样,她蜷在空荡的宅子前抹眼泪。

我一步一回头,终究还是心软了。

牵着赵沐楚冰凉的小手,一路向外城走,刚走到巷口就看见百姓将告示强围了严实。

顺着人缝我看见了告示墙上的人像,是赵淳!

虽然我不认得字,却也懂得告示的意思。

将军府被抄时,赵淳正在关外镇守,我们都以为他在关外被擒,却不知他竟成了逃犯。

「这画上的人是...」沐楚刚要脱口而出,我连忙将她的嘴捂上。

我拉着她走出人群,退到人烟稀薄的后巷:

「小姐,从今天开始赵淳不在是你的哥哥,你也不是将军府里的小姐。」

赵沐楚瞪着圆眼看我,似乎听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懂。

我抚摸着她的头顶:「此刻开始,你就是我妹妹欢儿,我们是逃难过来的姐妹,爹娘都饿死了,记住了吗?」

边说我边将她的衣服撕破几处,接着也将自己的衣服撕破。

当我们走近城门时,我在泥坑中抓了两把泥抹在欢儿的脸上,好遮盖她的细皮嫩肉。

把守城门的守卫,见我们身上脏兮兮的只是嫌恶的说了句:「快走,别挡道。」

便放走我们到了外城。

「姐姐,兄长会死吗?」欢儿不哭不闹,走了许久后开口问我。

我喉头发紧,不知道如何回答。

乱世之中万事瞬息,即便是王侯将相也只不过是刀俎上的鱼肉。

「不会的。」我捏了捏她冰凉的小手,实在不忍心多说。

6

外城的夜比恶狼的獠牙更锋利。

如今世道,我孤身一人就已难活,又带上了不足十岁的小姑娘,两张嘴吃饭凭身上的几两碎银,早晚要坐吃山空。

漓江是护城河,更是内城与外城货物运输的重要枢纽,人如走马灯似的运转,定需要大量的人力,或许那里能有我容身之处。

天蒙亮,我带着欢儿到江边找了份搬运脚夫的活计。

我牵着她挤进人群,咸腥的江风裹着汗臭味扑面而来。

脚头皱眉瞪着我:「你这小身板,还想扛包?」

我撸起袖子露出满是茧子的手:「我在大户人家浣衣时,一天能拧干上百件衣裳。」

最后我说可以只要一半的工钱,脚头才答应我留下来。

扛起第一袋盐袋的时候,四周响起一片嗤笑。

盐袋压得肩骨生疼,我却盯着跳板尽头,那里堆着二十袋等着搬运的货物,每袋能换一文钱。

我抹了把汗:「欢儿可会记账?」

欢儿点头,于是我每扛起一袋盐包,小丫头便会用石子在地上画一道。

一日下来,案板上有二十道石子刻画的印记,我挣了二十文。

我蹲在江边跟同行的脚夫们一同查铜板,脚夫们边查边在一旁闲聊。

「老张,听说水仙楼新来了一批姑娘美的很,发了工钱要不要去玩玩?」

「都乱成什么样了,还不存些银子留着活命?」

水仙楼正是阿丑所在的青楼,我连忙凑到脚夫身边:「阿哥,水仙楼里可有位跛脚左脸上有块红痣的女孩?」

两个脚夫摇头:「我们常去水仙楼,从未见过。」

我愕然,偏不死心的再次确认,我想着阿丑或许遮面,又或许没有走路看不出跛脚。

但脚夫们的答案仍未改变。

我如临深渊,心头顿生出不祥之感。

当初阿丑说,她长得丑又跛了脚,不会有客人喜欢她,青楼只能好吃好喝的供着她。

这话当时我未细想,现在想来只不过是阿丑哄我的,若没有客人喜欢阿丑,她无法为青楼谋利,定会被青楼抛弃。

阿丑,你究竟在哪?

7

四载寒暑,漓江的水涨了又退。

我靠着一把子力气在码头上立住了脚,每日扛的盐袋要比男人还多,那些脚夫都纳闷我个子小吃的又少,是从哪里来的力气?

每日我都会和欢儿会蹲在盐仓角落数着铜板,二十文、五十文、一百文、三两、十两......

这四年里的第一年,我想着自己与年前样子变化大,长高了些皮肤也晒黝黑,人伢子不会认出我来。

我便带着欢儿去了水仙楼寻人,可水仙楼里的小厮厌恶的摆了摆手,说没见过脸上有红痣又跛脚的姑娘。

第二年,阿丑还是没有消息,水仙楼的小厮见来人是我直接将我丢了出去。

这年欢儿十岁有余,身高长得飞快已经与我并齐,她喜好读书,我找到了外城一间便宜的私塾,教书的刘先生是朝中辞官的进士,颇有学问为人正直忠厚。

第三年,阿丑有消息了,是一位早年在水仙楼做过活计的厨娘告诉我的。

她约莫是见过一眼跛脚的姑娘,听说后来因为不听话被老鸨子赶出去了,之后便再也没回来。

直到第四年年关,关外那些所谓的叛军正式起义,朝廷与关外部族僵持多年,百姓本以为是小打小闹,毕竟推翻一位皇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入秋后,关外的部落逐渐联合蒙军、西北军,一路挺进,眼看着就要攻到皇权的重要管辖。

天下暴乱是在我预料之内的。

我日日扛盐,盐包一日比一日轻佻,听盐商司报备的原因是“官盐损耗”。

这么荒唐的理由官府却未追究!

要知道私吞官盐是死罪,盐商司冒死犯险敛财,官府不闻不问一味的苛扣百姓收刮好处,我便知道这天下怕是要彻底乱了。

果然不出所料。

未到半月,关外的部族叛乱连破三洲,下一步便会攻到内城。

听脚夫闲聊说,带头叛乱的是曾被立储的齐王爷,那队伍里还有昔日的镇守关外士兵,部队精壮的很,各个都是前朝重要人物。

我心知肚明,这些士兵里或许有逃犯赵淳。

但我不敢将此事说给欢儿听。

8

这四年我与她相依为命,早已将她视为亲妹般对待,两军交战无人预知最后的胜利者究竟是谁。

城门外的逃犯告示破了再贴,贴了又破,经历了四个春秋也没有摘下来,可见赵淳仍对皇权有着极大的威胁。

若赵淳被擒,欢儿的身份将会成为她的夺命符。

「欢儿,这些年阿姐攒了些钱,不如我们去做些别的。」

我装作漫不经心的,将刚刚腌好的鱼夹到欢儿的碗中。

「阿姐是要到别处去找阿丑姐姐吗?」

「只觉自己年岁大了,想寻些别的生计。」

「阿姐,是要避开这乱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能避到哪去?」

我要避的从不是乱世,而是命运。

欢儿虽小但精的很,她喜读书又上了私塾,自懂得些天下局势。

「阿姐莫怕,乱世的到来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端着饭碗若有所思的问:「欢儿此话怎讲?」

「如今西北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朝廷竟还要已“旱税”为由收刮百姓积蓄,这天下谁人不知,这些税收皇帝用来翻修了宫殿!

「朝廷官员与昏君沆瀣一气,各个贪污腐败,皇帝美其名曰发放了赈灾粮食,可层层苛扣下来又有多少百姓收到了粮食?被逼到卖儿卖女的百姓大有人在!

「反过来再看关外,虽说是叛军统治了地盘,可因为叛军开放了粮仓,免除税收,百姓各个过得丰衣足食,他们暗中支持义军传递情报,也是民心所向。」

欢儿这话虽是事实,可大局未定,即便昏君祸国殃民,可一旦两军交战,动则数年兵戎相见,苦的还是百姓。

国家大事起能如百姓所愿,我叹气:「欢儿这话在家说说便罢了,出去可不能信口雌黄。」

欢儿丝毫不在意,反而瞪圆了眼睛问:「阿姐,攻城的队伍里可有赵将军?」

我心头一紧,看来此事瞒不过她,我摸摸她的头顶未正面回答:「码头人杂,你已到了金钗之年,再过上几年也到了出阁的年龄。

「我想着寻个好些的院子,找个正经营生,也不至于让你的身世听上去太过寒酸。」

欢儿放下筷子,挽住我的胳膊:「先生说过,女子不依附任何人也能颠覆乾坤,阿姐便是这样做的,况且你还未嫁,我便更不着急。」

欢儿的头枕在我肩上撒娇:「欢儿,今日的腌鱼味道怎样?」

「阿姐腌的鱼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我听脚夫说过南城外有一处私盐矿,那地方每日会有散落的盐,所以我收集了一些,这鱼是我从漓江中打来的...」

话音未落,欢儿就明白了我的意思:「阿姐是要卖腌鱼?」

「我在私塾的巷子中看上了一处甚好的铺子,你若同意,明日便可开张。」

「都听阿姐的。」

9

次日天不亮,我便交了租金做起了腌鱼,漓江中的鱼尤为鲜美,腌上一日便可食。

掀开陶坛的瞬间,咸鲜的香气扑满了巷子,渐渐街坊邻居也开始夸赞起来,生意也越做越红火。

收摊时,我总能看欢儿伏在窗边翻书,她说每次刘先生提着腌鱼路过,便知道阿姐的腌鱼卖光了。

我拎着桂花糕笑嘻嘻的递给她。

这是巷子口的那家糕点铺子,贵是贵了些但想着欢儿爱吃便也买了一块。

欢儿接过来打开纸皮,语气中有责备:

「阿姐,这桂花糕贵的很,如今朝廷增税越发放肆,腌鱼虽然没有成本,但租这铺子和供我去私塾还是要银两的,再说我们还要为阿丑姐姐攒银两治脚。」

我摸摸她的头:「阿丑是我的姐姐,欢儿是我的妹妹,我自然都不能轻待。」

「阿姐,这么多年,你都不曾为自己添件新袄,这桂花糕我怎能心安理得的咽下?」

「傻丫头,看你吃的香,阿姐心里比穿了十件新袄还暖和。」

听我这么说,欢儿眯着眼钻进我怀里撒娇。

这几年日子虽然好过些,但因为朝廷增税,我存下的银两并不比扛包多。

现在阿丑仍没有音讯,眼看就要战乱我心里属实没底。

欢儿见我神色黯然,小心翼翼的将桂花糕切成两块,将大的那块递给了我。

我咬了一口便推还给她:「这桂花糕不合我胃口,吃了会牙痛。」

欢儿自然知道这是我哄她的谎话,但也在我盯着的目光下将桂花糕吃了个净光:

「阿姐,等日子好了,我要给你买一大车桂花糕,直到把你的牙都吃痛才能罢了。」

我笑眯眯的回答:「好,阿姐等着这天。」

10

那日我在铺子里忙活着收摊。

铺完忽然传来一阵暴乱,街上的人四处逃窜。

「叛军攻进城了!快跑啊!」

我扔下抹布冲进里屋,欢儿正在慌忙的收拾包袱。

「别收了,先去内城避避!」

我一把夺下她手中的包袱背在身上,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向外冲。

人潮像决堤的洪水涌向内城。

我们随着百姓人流向内城涌,慌乱的跑了一日直到天完全黑了,才终于挤到了城门。

可刚到城门口,城门却紧紧关上了。

原来皇帝怕是内城被叛军侵入,攻进皇宫威胁自己的生命,所以将大量的精兵安排在城门抵御外侵。

天下竟有如此荒唐的天子,叛军已经攻到了眼皮底下,他竟然只顾自己的安危,完全不理百姓的生死!

我只好带着欢儿来到城门附近的窄巷,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墙壁。

马蹄声如雷,震得地面都在颤抖。

墙根下横七竖八躺着尸体,有叛军,但更多是百姓。

「欢儿别怕,明天城门一开,我们一定能挤进去!」我将她护在怀里。

可过了五天,城门仍未打开。

城门外联合军来势汹汹,将高墙围了严严实实,内城的官兵在高墙上发动弓箭,无差别乱射,只是几天时间便死了很多无辜百姓。

我清楚如此僵持下去,耗死的只能是无辜百姓。

「救我...」

正当我想要探出头朝城门看时,一个壮汉直接被朝廷的弓箭手箭刺穿了胸膛,硬生生倒在我的面前。

我下意识的护住身旁的欢儿,原本圆润的身材如今抱上去也变得干瘦。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外城的百姓早就被皇帝弃之敝履,想要进入内城恐怕是不可能了。

死伤的百姓越来越多了,再这么下去不被乱箭射死,也会被饿死。

躲在窄巷的几天里,我看的清清楚楚,这些无辜的百姓并不是被叛军略杀,反而是被高墙里的官兵射杀的。

叛军并非朝廷宣扬的可恶,反而会在马蹄扬起时避开无辜的妇孺。

「欢儿,可愿意跟阿姐回到铺子?」

「好。」

我们贴着墙根往回走,走了一会,欢儿忽然拽住我的袖子。

路边躺着个被流箭射穿肩膀的孩子,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裳。

我蹲下来,从包袱里摸出盐袋。

井水混着粗盐浇在伤口上时,那孩子疼得大哭不止。

我不顾哭闹声,按住孩子的身体,并让欢儿撕下死去官兵的棉布中衣,作用包扎伤口的棉布。

我咬着布条给他固定时,听见城墙上传来号角声。

是叛军的云梯,架上了内城的墙头。

11

战火响了一个多月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倒是外城的百姓逐渐看清了局势,也适应了在战火中生存的日子。

我的腌鱼生意虽然没办法再经营下去,但大家知道了我这有存盐可以消毒和包扎伤口,便日日有百姓过来治疗箭伤。

他们会用馍馍、胡饼等一类的吃食来当做谢礼。

腌鱼姑娘会治箭伤的名声便传了出去。

渐渐的,除了百姓还有“叛军”都来铺子里包扎伤口。

起初我不情愿,怕被朝廷惯上叛贼的名声连累欢儿身份暴露,但朝廷官兵的箭越射越偏,死伤的百姓要比叛军多得多。

我便也不拒绝叛军来铺子包扎伤口。

那日我正忙着帮一个妇人治伤,铺子里忽然闯进来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肩上还插着一把箭的姑娘,她踉踉跄跄扑通一声栽倒在我们面前。

「我有半块胡饼,姑娘可否帮我治伤...」

散落凌乱的头发遮挡住了来人大半张脸,她声音嘶哑的几乎让我分辨不出男女。

我上前将她扶起,透过头发的缝隙看见了她左脸上的红痣,我不敢确信于是蹲下身朝着她的脚看去。

果然,她的左脚正以扭曲的角度佝偻着。

我扶着她的双手不住颤抖:「阿...丑?你是阿丑姐姐?」

数年翘首以盼,日思夜想的阿丑姐姐竟在此时得以重逢。

看着她的狼狈模样,我不知该欣喜还是难过。

命运就像两条缠绕交织的毒蛇,死死盯着我们。

让我们怀抱希望互相牵挂,又让我们过得凄苦。

12

阿丑艰难的仰脸看我,我确认她就是我找了多年的阿丑,那双眼睛我到死都不会认错。

「相...宜?」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接着就昏倒在了地上。

我连忙叫欢儿帮忙,将阿丑抬到榻上。

我尽力克制自己颤抖的双手,和随时都能喷涌出来的眼泪,撕开她的破烂的上衣,露出肩胛处狰狞的贯穿伤。

这箭我再熟悉不过,是守城官兵的木箭,箭是带倒刺的,不能硬拔。

「欢儿,去取条麻绳将姐姐捆在榻上。」

听我唤阿丑姐姐,欢儿明显愣了一秒,之后便快步取来了麻绳。

绑住阿丑后,我将盐水轻洒在伤口处。

即使我格外小心,阿丑还是痛的惊醒过来:「好疼。」

「姐姐,忍着点,你的箭伤太重,我必须立刻为你取出,不然伤口化脓连命都要保不住!」

我迅速将棉布塞入她的口中:「忍住。」

阿丑紧咬棉布,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欢儿握住阿丑的手避免她因为疼痛过度挣扎。

我双手握住箭杆,猛的一折,箭尾应声折断。

阿丑紧闭双眼,只是发出一声闷哼。

「再忍一下。」我颤抖着将断箭用短刀从她身体中挑出,倒刺带出血肉喷射到我的脸上。

阿丑疼的全身痉挛抽动,但我顾不上她多疼,端起盐水迅速的清洗伤口,接着将捣碎的艾草敷在上面。

血终于止住了。

我跪在榻前轻轻擦去阿丑脸上的冷汗,那块红痣触目可见:「姐姐,我找你找的好苦。」

阿丑苍白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声音微弱的说:「我的相宜...都长成大人了呢。」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阿丑就疼的昏了过去。

刚刚疗伤时我撕开她的上衣,发现她身上除了箭伤,大大小小的上还有十几处疤痕,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一道一道长长短短的疤痕,让人触目惊心。

13

三天后,阿丑终于清醒,人看上去精神了些。

我递过水杯,两人相对无言。

这些年我们互相牵挂,或许我和阿丑都想粉饰过往将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让彼此安心,可偏偏我们却在最狼狈时相遇。

沉默良久后,我喉间发紧,半晌才低声道:「姐姐,我找了你多年直到前年,才在水仙楼遇见当年的厨娘,才知...」

阿丑低眉,指尖摩挲着杯沿,知道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便苦笑道::「那晚,老鸨着急让我接客,但掀开我裙子看见跛脚,当场就啐了一口。」

往事回目,阿丑的声音突然哽住,她垂头抬眼看我,眼神中却有几分躲闪的怯意。

我别过脸去望向窗外斑驳的树影。

阿丑叹息轻得若无,她盯着自己泛白的指尖,思量许久后开口:

「她说我不配接待贵客,只能去伺候那些赏银少的鄙夫,我心想总归是吃口饭,可那些鄙夫甚是粗鲁,对我百般凌辱,不仅常用鞭子责打,还用烙铁烫熟了我身上的皮肤。

「后来实在受不了咬伤了一位客人,便被老鸨吊起来打,我差点咽了气,他们见我快死了,就用草席裹住我的身体丢到了后巷。

「后来一场倾盆暴雨将我浇醒,我命不该绝,被关外部队的穆协领发现了,他给了我一碗米汤,救活了我。

「他见我无处可去,正好军中又缺个厨娘,他不嫌我跛脚收留了我,托他的福我也算是过了两年好日子。」

我攥着她的手继续问:「姐姐,那为何又要到这外城淌这摊乱世的浑水啊?」

阿丑耳尖突然泛起薄红:「穆协领走了数月杳无音信...」

话音刚落,她便看看了自己的破脚,嘴角牵动了一下,似乎想扯出个笑来安慰我,却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她长我三岁,早就过了及笄之年,姑娘家的心思我自然懂得,面对心仪的男人,阿丑的出身和残疾成为了她自卑的心结。

目睹阿丑残破的身体和自卑,我心中自责,连声音变得哽咽:「姐姐你吃苦了,是我对不起你,当初我不应该逃走留下你一个人...」

阿丑伸手抚摸我的脸,那手粗糙冰冷:「若不是你逃了,我恐怕连最后一点盼头都没了,这些年,我总想着,我的相宜一定活得很好。

「每每幻想能看见你出挑的样子,我便又能咬牙多活一天,如今看你过得好好的,我受的苦就都值得了。」

我的眼泪瞬间喷涌,嚎啕大哭,再说不出任何一个字。

这个用自己破碎的人生换我自由的人,让我碎的几乎窒息

我猛地扑进她怀里,像小时候害怕打雷时那样,把脸深深埋进她单薄的肩窝。

不曾想却被阿丑一把推开,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呐:「姐姐身上...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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