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空气里弥漫着柠檬香氛清洁剂的味道,甜得发腻。林晚跪在光可鉴人的深色地板上,
手里攥着一块雪白的湿毛巾。酒红色的污渍顽固地渗透进拖鞋的皮革纹理里,
像一块丑陋的伤疤。她用力擦拭着,指关节绷得发白,鼻尖几乎要碰到鞋面。
这双拖鞋是陈默最喜欢的,意大利小牛皮,当初花了她大半个月的工资。
一滴汗顺着她的额角滑下,砸在拖鞋光亮的表面,晕开一小片水渍。她停下手,
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那片水痕上。恍惚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那个夏夜的海浪声,
还有陈默单膝跪在沙滩上,手里举着戒指时灼灼发亮的眼睛。“晚晚,嫁给我。
我舍不得让你沾一点尘,受一点苦。”海风卷起他的话语,温柔得像一个永恒不变的承诺。
“舍不得……沾一点尘?”她喃喃出声,声音干涩得厉害。眼前这摊刺目的酒红污渍,
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抽在那句誓言上,嘲笑着她七年的光阴。
玄关传来钥匙转动锁芯的清脆声响。林晚猛地回过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飞快地擦掉那滴汗,
将拖鞋迅速摆回原位,站起身。动作麻利得近乎一种刻入骨髓的本能。
脸上瞬间堆起温顺的笑意,迎向推门而入的陈默。“回来啦?今天这么早?
”她伸手去接他臂弯里搭着的西装外套,动作自然流畅。陈默把外套递给她,
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她的脸,又落在她额角残留的细汗和沾了点清洁剂的手上,
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太整洁的东西。“嗯,刚谈完事。
”他声音淡淡的,没什么温度,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把自己陷了进去,长舒一口气,
眉宇间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林晚抱着他的外套,
指尖能感受到布料上残留的、属于外面的微凉空气和一丝陌生的香水味。很淡,花香调,
甜腻腻的。不是她用的那种。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细微的疼。她垂下眼,
把外套仔细挂好,然后走进厨房。很快,一杯温热的蜂蜜水递到了陈默面前。
玻璃杯壁氤氲着水汽。“喝点水,润润嗓子。”她的声音依旧温和。陈默接过杯子,没看她,
也没喝,只是随手放在了沙发扶手上。他揉了揉眉心,像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
才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晚。那目光带着一种刻意的沉重。“晚晚,”他开口,语气低沉,
“公司那边……最近遇到点坎儿。”林晚的心微微一沉,但脸上依旧维持着关切:“怎么了?
很严重吗?”“比预想的麻烦。”陈默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
摆出推心置腹的姿态。“现在急需一笔过桥资金周转,不然前面所有的投入都可能打水漂。
你也知道,这公司是我全部的心血……”“要多少?”林晚的声音很轻,几乎没有犹豫。
陈默报了个数字。不算天文数字,但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家庭,尤其对于此刻的林晚而言,
绝对是一笔足以压垮脊梁的巨款。林晚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甲掐进掌心。
她名下的存款早已涓滴不剩地汇入了陈默那个名为“梦想”的无底洞。剩下的,
只有父母临终前留给她、写在遗嘱里明确只给她一人的那套学区房——老城区,面积不大,
但胜在位置绝佳,是顶级的学区。那是她最后的依仗,也是她对九泉之下父母唯一的交代。
“我们……还能从哪里凑?”林晚的声音有些发颤。陈默的目光,
精准地、沉沉地落在了她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仿佛早已洞悉她内心唯一的那块堡垒。“晚晚,”他伸出手,轻轻覆上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背,
掌心温热,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蛊惑,“我知道这很难为你开口。但眼下,
只有你爸妈留下的那套老房子能解燃眉急了。抵押贷款,等公司资金一回笼,我立刻还上!
最多三个月!我保证!”他的眼神灼灼,充满了破釜沉舟的急切,
“那是我们翻身的唯一机会了!晚晚,帮帮我,也帮帮我们这个家!”他的手掌很热,
那份热度透过皮肤传来,却丝毫暖不进林晚的心底。
她看着他眼中熟悉的、属于创业者的狂热与孤注一掷,还有那份对“家”的强调。这场景,
这眼神,这承诺,在过去几年里,上演了太多次。每一次,她都义无反顾地掏空自己,
只为填上他梦想路上的沟壑。“家”……她咀嚼着这个字眼,
一股巨大的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钝痛席卷了她。“……好。”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
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落地。在陈默瞬间亮起的目光注视下,她艰难地补充道,
“但房产证上是我爸妈的名字,遗嘱也写明了只给我。抵押合同,条款我要看清楚。
”她必须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陈默脸上的笑容放大,瞬间驱散了所有疲惫,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激动:“放心!晚晚,
我就知道你最明事理!合同我一定给你看清楚!等过了这一关,我带你环游世界!
让你过阔太太的日子!再也不用为钱发愁!”他的怀抱很紧,
心跳隔着薄薄的衣料撞击着她的耳膜,砰砰作响。林晚的脸埋在他胸前昂贵的羊绒衫里,
鼻尖充斥着他常用的木质香水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属于这里的、甜腻的花香。
她闭上眼,没有回应他的拥抱,只觉得那股花香像细小的虫子,钻进她的鼻腔,
啃噬着她的神经。几天后,在陈默“精心安排”的银行VIP室里,
林晚在厚厚的抵押贷款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陈默全程陪在她身边,笑容和煦,
耐心十足,甚至亲自把合同翻到关键页,指着利息和还款期限给她解释。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将纸上的铅字映得有些刺眼。林晚握着笔,指尖冰凉。
当最后一笔落下,她感觉身体里某个重要的部分,也被那支笔尖一并剜走了。
陈默满意地收好合同副本,揽着她的肩走出银行,阳光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那之后的日子,
陈默似乎更忙了,电话不断,应酬频繁,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身上的香水味也越来越多变。
林晚的生活则像设定好的程序,打扫、做饭、等待。空旷的屋子像一个精致的牢笼。
那天下午,她照例去超市采购,推着购物车在生鲜区挑选陈默爱吃的鲈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陈默发来的微信:晚上约了王总谈重要项目,不回家吃饭了,
别等我。林晚的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停顿了几秒,才摁熄了屏幕。她推着车,
漫无目的地转到母婴用品区。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婴儿用品,粉的蓝的,小小的衣服,
柔软的奶瓶,散发着一种新生命特有的、甜暖又脆弱的气息。
她拿起一个印着小熊图案的安抚奶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柔软的硅胶。
一个念头毫无预兆地冒出来:如果……她和陈默当初那个孩子能保住,
现在是不是也该需要这些了?心口猛地一抽,尖锐的疼。她深吸一口气,想把奶嘴放回去。
视线不经意地抬起,穿过层层叠叠的货架空隙,投向不远处的收银通道。
时间仿佛瞬间凝固了。那个熟悉到刻入骨髓的高大身影,
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搂着一个穿着宽松孕妇裙的女人,站在收银台前排队。女人的侧脸,
带着一种被精心呵护的圆润光泽——是许薇薇,她相识多年的闺蜜。陈默的手,
以一种保护欲十足的姿态,稳稳地托在许薇薇微微隆起的后腰上。他微微低着头,
正含笑对着许薇薇的耳朵说着什么,眼神里的温柔和专注,
是林晚许久、许久未曾见过的模样。许薇薇则微微侧仰着头,
脸上洋溢着全然的依赖和甜蜜的笑容,一只手还亲昵地搭在自己凸起的小腹上。那画面,
和谐、温馨、刺眼得如同淬了毒的尖针,狠狠扎进林晚的瞳孔。她猛地缩回货架后面,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血液轰的一声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彻骨的冰冷和眩晕。她死死攥住购物车的金属把手,
指关节用力到泛白,指甲几乎要嵌进冰凉的金属里,才勉强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她像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僵硬地、悄无声息地推着车,远远地、隔着人群和货架,
跟上了他们。陈默一手提着印有超市logo的购物袋,
里面隐约可见进口水果和孕妇奶粉的包装,另一只手始终不离许薇薇的后腰,姿态呵护备至。
许薇薇则小鸟依人地依偎着他,两人说说笑笑,径直走向商场另一侧的专业妇产医院方向。
林晚的脚步钉在原地,像被冻住了。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医院明亮的玻璃门内,
她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退后几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
巨大的耻辱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瞬间将她淹没。她大口喘息,却感觉不到一丝氧气。
视线慌乱地扫视,像溺水者寻找浮木,
最终死死锁定了走廊尽头那扇小小的、印着母婴室标识的门。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冲过去,
推开门,闪身进去,反手落锁。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奶香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控制不住地向下滑,最终跌坐在同样冰凉的地砖上。
眼泪汹涌而出,滚烫的,灼烧着脸颊。她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门外,走廊的嘈杂人声隔着门板模糊地传来。突然,
两个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清晰地穿透了薄薄的门板。“……都检查好了?宝宝没问题吧?
”是陈默的声音,带着林晚从未听过的、近乎虔诚的关切。“嗯!医生说可健康啦!
”许薇薇的声音又甜又软,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撒娇,“就是人家最近腿老是抽筋,
晚上都睡不好……”“辛苦我的宝贝了。”陈默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安抚的意味,
“等那黄脸婆的房子彻底处理干净,拿到钱,我立刻跟她摊牌离婚!到时候,
我们买个大别墅,给你请最好的月嫂,天天给你按摩,好不好?”“真的吗?默哥你真好!
”许薇薇的声音雀跃起来,随即又带上点刻意的担忧,
“可是……林晚姐那边……她会不会闹啊?毕竟房子是她爸妈留下的……”“哼!
”陈默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厌烦,“她闹?她拿什么闹?
一个没工作、靠我养着的黄脸婆,离了我她连西北风都喝不上!合同签得死死的,
她翻不了天!你安心养胎,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等孩子生下来,你就是名正言顺的陈太太!
”“讨厌!人家现在就想要嘛……”许薇薇娇嗔着。两人的声音伴随着暧昧的低笑渐渐远去,
最终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母婴室里死一般的寂静。林晚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脸上泪痕未干,
但眼神里那点残存的、属于旧日温情的微光,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淬了冰的幽暗。原来如此。
抵押学区房……不是为了什么该死的创业过桥资金。是为了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
为了给这对狗男女未来的“好日子”铺路垫脚!
黄脸婆……靠他养着……离了他连西北风都喝不上……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老巷深处的回声(巷子帆布棚)全集阅读_老巷深处的回声最新章节阅读
重生后,我让渣男身派名裂(冰冷顾言琛)免费小说完结版_免费小说免费阅读重生后,我让渣男身派名裂冰冷顾言琛
一次没下完雪的冬天泽泽苏慕免费小说全集_小说免费完结一次没下完雪的冬天泽泽苏慕
顶级继承人装穷后,同学会炸了陈默王腾热门小说排行_免费阅读全文顶级继承人装穷后,同学会炸了(陈默王腾)
竹间有雪为哪般青霭峰墨尘免费完结版小说_小说完结竹间有雪为哪般青霭峰墨尘
水晶洞穴地下世界的奇幻之旅阿强小雨最新章节免费阅读_水晶洞穴地下世界的奇幻之旅热门小说
野火焚林(沈静宜林野)最新完结小说_完结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野火焚林(沈静宜林野)
穿越股市只有我能看到隐藏信息张永信苏婷小说推荐完结_全集免费小说穿越股市只有我能看到隐藏信息(张永信苏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