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下的花痕(陈瑶陈默)全本免费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霜降下的花痕(陈瑶陈默)

消毒水的味道像条冰冷的蛇，钻进陈默的每个毛孔。他蹲在市一院住院部楼下的梧桐树下，

烟蒂在脚边堆成小小的坟冢。深秋的风卷着枯叶掠过他磨出毛边的工装裤，

裤脚还沾着工地的黄土——那是今早被工头赶出来时，在泥地里拖拽的痕迹。"307床，

陈瑶，欠费通知单。"护士的声音从传达室飘出来，像一块冰砸在陈默后颈。他猛地站起来，

膝盖的旧伤在阴雨天泛着钝痛，那是三年前为抢一个搬运的活计，被同乡用钢管砸出来的。

重症监护室的玻璃蒙着一层水汽。十六岁的陈瑶躺在里面，全身插满管子，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呼吸机的嘶鸣。曾经爱跳芭蕾的少女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手背上的针孔像被虫子蛀过的叶子。上周主治医生李主任找陈默谈话时，

白大褂上的钢笔水洇成一块蓝斑："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不做骨髓移植，最多还有两个月。

"陈默摸了摸口袋里皱巴巴的收据，那是他把老家的土坯房卖给邻村张屠户的钱，

够维持十天。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催债公司发来的短信，彩信里是母亲坟头的照片，

照片边缘站着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他走进厕所，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泼冷水。

镜子里的男人眼窝深陷，胡茬上沾着干涸的血迹——今早工头骂陈瑶是"填不满的药罐子"，

他一拳砸在对方的啤酒肚上，换来的是保安的橡胶棍和一声恶狠狠的"滚"。

隔间里传来压抑的哭声。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正用袖子擦眼泪，手里攥着张诊断书，

边角被捏得发皱。"医生说要透析......"她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

"可我男人上个月在脚手架上摔死了，赔偿款还被工头扣着......"陈默关上门时，

听见女人把诊断书塞进马桶水箱。水流漩涡里，那些打印的医学术语打着转，

最终变成一滩浑浊的泡沫。夜里的医院像一座空城。陈默缩在楼梯间啃冷馒头，

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走廊里格外清晰。监护室的灯突然亮了，他冲过去，

看见陈瑶正挣扎着拔掉氧气管，小脸憋得发紫。

"哥......别治了......"少女的声音气若游丝，手指死死抠着床单，

"我梦见妈了，她说那边......不疼......"陈默按住她的手，

掌心的老茧蹭过妹妹手腕上的针孔。这双手三个月前还在舞台上旋转，

现在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哥有钱了，"他撒谎，喉咙发紧，

"明天就给你转去北京的医院。"陈瑶笑了，嘴角扯出一个苍白的弧度："哥，

你裤脚破了......"她的目光落在陈默磨烂的鞋帮上，那里露出半截发黑的脚趾，

"上次......你说发工资就买双新鞋......"凌晨三点，

陈默撬开了工地的材料库。钢筋的锈味呛得他直咳嗽，手电筒的光柱在黑暗里颤抖。

他扛起一卷电缆线，肩膀的旧伤被压得咯吱响——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后办法，上周听工友说，

废品站收这种铜线，一斤能卖二十块。翻墙时，裤腿被铁丝勾住。

他回头看了眼住院部的方向，307的灯还亮着，像一颗悬在黑夜里的孤星。

废品站老板是个独眼龙，盯着电缆线的眼神像打量一块肥肉。"这是工地的国标线吧？

"他用钩子挑了挑线皮，"给你这个数。"五根手指张开，指甲缝里全是黑泥。

陈默攥着那五百块钱，在早点摊买了碗热豆浆。雾气里，他看见工地的围挡上贴着张告示，

照片上的男人穿着西装，胸前别着朵红花——是开发商赵天成，报纸上说他身家过亿，

最近正给希望小学捐钱。医院缴费处的玻璃冷冰冰的。陈默把钱递进去，

听见里面的点钞机发出单调的声响。"还差三万二。"收银员头也不抬，

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走廊尽头突然一阵骚动。赵天成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

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响。他的秘书举着摄像机，

镜头对准墙上的"爱心捐赠"锦旗。陈默冲过去，被保安狠狠按住肩膀。"赵总，

求您......"他的额头磕在大理石地面上，

"我妹妹快死了......"赵天成的鳄鱼皮带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他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这种把戏我见多了。

"皮鞋碾过陈默掉在地上的缴费单，"穷鬼就该有穷鬼的活法。"陈瑶开始出现并发症。

牙龈出血染红了枕头，连喝口水都疼得浑身发抖。李主任拿着化验单，

钢笔在"病危"两个字上圈了又圈："必须立刻进无菌舱，一天一万二。

"陈瑶的骨髓配型早就找到了，是南方一个志愿者，可光是动员费就要十万。

陈默在医院的消防通道里坐了整整一夜。天亮时，他摸出手机，

拨通了通讯录里那个没有名字的号码——那是三年前帮人要债时，一个"朋友"留下的。

"有笔活，"电话那头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赵天成的儿子，在双语学校上初三。

把人绑了，要五百万。事成后分你三成。"陈默的手指在手机壳上抠出个印子。

手机屏保是去年夏天拍的，陈瑶穿着芭蕾舞裙，举着奖杯笑得露出豁牙。

那时她刚拿到省舞蹈比赛金奖，说要考北京舞蹈学院，以后让哥坐在第一排看她演出。

"我只要三十万。"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救我妹妹的命。"绑架那天飘着细雨。

陈默躲在学校对面的面包车里，盯着穿校服的少年走出校门。

赵小宇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游戏机，

书包上挂着限量版的动漫挂坠——这些钱够陈瑶在无菌舱里住一个月。少年拐进小巷时，

陈默捂住了他的嘴。赵小宇的尖叫被堵在喉咙里，名牌球鞋在地上蹬出浅浅的坑。"别喊，

"陈默的刀抵在他腰上，"你爸害我妹妹，我只要他还条命。"废弃的仓库里，

赵小宇被绑在铁架上。他哭着踢翻了旁边的油漆桶，蓝色的颜料溅在陈默的工装上，

像一块丑陋的疤。"我爸不会来的，"少年抽噎着，"他说我是废物，

还不如我哥......"陈默的手机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护士的声音带着不耐烦："陈瑶的呼吸机停了，你到底交不交钱？"他掐断电话，

看着赵小宇手腕上的表。那表比他三个月的工资还贵，表盘里的指针在滴答作响，

像在倒数陈瑶的生命。警察冲进仓库时，陈默正给赵小宇松绑。少年的胳膊被绳子勒出红痕，

陈默用衣角给他擦着脸："对不起，叔叔不该吓你。"审讯室的灯惨白惨白的。

老刑警张弛把一杯热水推过来，指节在桌上敲了敲："赵天成托人带话，只要你认罪，

他可以让你妹妹进最好的医院。"陈默盯着杯壁上的水珠："我妹妹怎么样了？

""昨天凌晨走的。"张弛的声音低了下去，"急性肺栓塞，没抢救过来。

"他从抽屉里拿出个皱巴巴的纸鹤，"这是你妹妹在监护室折的，护士说她折了一盒子，

说等好了要送给你......"陈默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他想起最后一次见陈瑶，

少女虚弱地说："哥，我听见楼下卖糖葫芦的......"那时他口袋里只有五块钱，

买了串最小的，陈瑶咬了一口就吐了，说太酸。与此同时，市检察院的走廊里，

李雪正把陈默案的卷宗往桌上一摔。刚入职三个月的检察官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卷宗里陈瑶的照片在她眼前晃——307病房里瘦成纸片的少女，

手腕上的针孔像爬满了虫子。"小李，别钻牛角尖。"科长老王端着搪瓷杯经过，

杯沿的茶渍圈像年轮，"这案子证据链完整，被告人认罪，还有什么好查的？"李雪没抬头，

指尖划过审讯记录里陈默的供词："......我用刀抵着赵小宇的腰，

要五百万......"字迹歪歪扭扭，像只被捏住翅膀的蝴蝶。她翻过页，

赵天成的证词打印体工整得刺眼："......陈默因勒索未果，持刀行凶，

幸得我儿反抗......""证据链？"她冷笑一声，抽出赵小宇的笔录复印件，

"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说自己在被绑架时'精准避开刀刃，反手撞伤被告人'，您信吗？

"老王叹了口气，把残茶倒进垃圾桶："赵总打过招呼，

这案子......""赵总打招呼就能不顾逻辑？"李雪猛地站起来，

办公桌上的《刑事诉讼法》滑落在地，"我们是检察官，不是权贵的笔杆子！

"窗外的梧桐叶打在玻璃上，像谁在拍门。她捡起法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