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邬斯予结婚七年,她以为我还是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靳昭野。
直到我在她情人的别墅里,亲眼看见她穿着我送的睡衣承欢。
“靳太太喜欢玩火?”我笑着解开领带,“那我们就玩个大的。”
七月底的港城,空气又闷又黏,吸进肺里都带着一股子咸腥味,活像块湿抹布糊在脸上。下午三点,靳昭野推开顶楼总裁办公室沉重的木门,一股冷气劈头盖脸砸过来,激得他眉心一跳。外头能热死狗,里头冷得像太平间。
“靳总。”助理赵铭跟在他屁股后面进来,手里抱着厚厚一摞文件,脚步轻得跟猫似的,“三点半跟瑞丰的李总视频会议,四点十分技术部王总监汇报新系统进度,六点您约了城建的刘局在‘云顶’吃饭。”他语速快得像机关枪,一个磕巴都不打。
靳昭野扯开勒了一天的领带,随手扔在意大利定制的宽大办公桌上,发出“啪”一声轻响。他“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高大的身体陷进宽大的真皮老板椅里,捏了捏发胀的眉心。脑子里还残留着上午那场硬仗的硝烟味儿,几个老狐狸为了东南亚那个港口项目,唇枪舌剑,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了,烦。
“太太那边,”赵铭把文件轻轻放在桌角,声音压低了点,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谨慎,“下午一点半,司机送她去了‘兰韵’美容会所,两点十分进去的,现在还没出来。司机老陈一直在门口等着。”
靳昭野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光滑的实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邬斯予,他那个结婚快七年的太太,最近往美容院跑得是有点勤。以前一个月去个一两回顶天了,这半个月倒好,三天两头就往那儿钻。
“知道了。”他声音有点哑,带着点疲惫的颗粒感,“东西呢?”
赵铭立刻从西装内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丝绒首饰盒,双手递过去:“按您的吩咐,从苏富比拍下来的,刚送到。主钻5.02克拉,D色,IF净度,配钻一共1.8克拉。”
靳昭野接过盒子,没打开。冰凉的丝绒触感贴着掌心。下周五是他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七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记得刚结婚那会儿,邬斯予眼睛里还带着点少女的羞怯和光,看他时像只容易受惊的小鹿。现在……靳昭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没什么温度的笑意。现在她看他,大概就剩下例行公事的敷衍了。这戒指,算是他给这段日渐寡淡的婚姻,最后一点体面的仪式感。
他把首饰盒随手丢进右手边的抽屉里,金属撞在木头上,发出空洞的声响。“去准备会议吧。”
赵铭应声退了出去,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外面秘书处隐约的键盘敲击声。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靳昭野靠进椅背,目光扫过桌面一角放着的相框。那是他们蜜月时在冰岛拍的,背景是壮丽的冰川,邬斯予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只露出一张小脸冻得通红,靠在他怀里,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那时候,她身上还没有那股子挥之不去的、其他男人留下的古龙水味。
一股说不清的烦躁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心口噬咬。他猛地拉开左手边的抽屉,动作带着点粗暴。里面躺着个巴掌大的黑色丝绒盒子,和他刚丢进去那个几乎一模一样。他打开盒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丝极淡的、属于邬斯予的香水味——那瓶他去年送她的“午夜飞行”。
三天前,他在这抽屉里放了一对价值不菲的钻石耳钉,准备给她个小惊喜。结果呢?惊喜没送出去,倒是他提前回家,在卧室的垃圾桶里,看见了一个揉成一团的、同样牌子的丝绒盒子。盒子里是空的。他当时没发作,只是默默地把空盒子收回了这个抽屉。
靳昭野“啪”地一声合上空盒子,扔回抽屉深处,力道大得整个沉重的实木办公桌都跟着震了一下。他抄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下几个键。
“靳总?”赵铭的声音立刻传来。
“查一下‘兰韵’美容会所,”靳昭野的声音冷得像冰坨子,“今天下午,邬斯予进去之后,有没有其他人进去过。特别是……‘熟人’。”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格外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赵铭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明显快了一线:“明白,靳总。马上查。”
挂断电话,靳昭野靠回椅背,闭上眼。眼前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些零碎片段:邬斯予最近总有些心不在焉,接电话时会下意识地避开他;她身上偶尔出现的、那种陌生又甜腻的香水味;还有她颈侧,上周他无意间瞥见的那一小块淡淡的、像是被什么东西蹭到的红痕……当时她说是美容仪过敏。
真的只是过敏吗?
空调的冷风呼呼地吹着,办公室里温度低得能冻死人,但靳昭野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腔里左冲右突,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发烫。他猛地睁开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刚才那点疲惫和烦躁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取代,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拿起手机,点开一个隐藏得很深的APP。屏幕上立刻分割出几个实时监控画面——客厅、玄关、主卧、衣帽间。家里的一切,安静得有些死寂。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精准地调出主卧的监控录像,时间轴直接拉回昨天下午三点左右。
画面里,邬斯予穿着那件他熟悉的真丝睡袍,正对着梳妆台的镜子涂涂抹抹。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直到她放在梳妆台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上瞬间绽放出一种靳昭野已经很久没见过的、带着点少女般雀跃的笑容。那种光彩,刺得他眼睛生疼。
她飞快地回复了什么,然后放下手机,对着镜子拢了拢头发,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接着,她起身走到衣帽间。监控角度有限,只能看到她打开衣柜,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几分钟后,她出来了,身上已经换了一套衣服——不是家居服,而是一条看起来价值不菲、剪裁贴身的墨绿色连衣裙。靳昭野记得这条裙子,是上个月某个意大利牌子的秀款,他让助理订的,当时邬斯予收到时只是淡淡说了句“还行”。
她走到床边,弯腰,从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那个他无比眼熟的黑色丝绒首饰盒。她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正是那对钻石耳钉。她没有戴上,而是直接放进了她的手包里。然后,她拿起手机和车钥匙,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卧室。
监控画面里,主卧重新恢复了空荡和寂静。
靳昭野盯着那个空了的床头柜抽屉位置,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条。他关掉APP,手指在冰冷的玻璃屏幕上停顿了几秒,然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电话几乎是秒通。
“靳总。”一个低沉沙哑的男声传来,带着绝对的服从。
“老K,”靳昭野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跟紧她。今天下午,‘兰韵’之后,她去了哪里,见了谁,做了什么,我要知道所有细节。所有。”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她身上那对耳钉,戴没戴。”
“明白。”电话那头的声音干脆利落。
放下手机,靳昭野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地投向落地窗外。港城林立的高楼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像一片冰冷的金属森林。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苦涩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越烧越旺的邪火,反而像浇了油。
邬斯予,我的好太太。靳昭野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底深处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消失殆尽,只剩下淬了冰的阴鸷。你到底背着我,在玩什么把戏?我给你的体面,你是不是觉得……太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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