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影婆娑,筛下细碎的月光,将我那间简陋的卧房映得一片清冷。我,青崖,
一个在修真界勉强算有点薄名、实则懒散度日的剑修,此刻正毫无形象地瘫在硬板床上,
对着屋顶一根歪斜的房梁长吁短叹。“唉……” 这声叹息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悠长。
叹气不为别的,就为隔壁屋里那只让我愁得头发都快白了的孽徒——阿灼。阿灼是只小虎妖。
当年我和师姐云岫在山下捡到他时,他不过巴掌大,浑身脏兮兮,
湿漉漉的琥珀色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们,喉咙里发出细弱可怜的呜咽,像只被遗弃的小猫崽。
谁能想到这软萌的小东西,日后会长成如今这般……令人头大如斗的模样?收徒的起因,
纯粹是我和师姐一时兴起,外加一点孩童般的胜负欲。我俩蹲在刚捡到的小虎崽面前,
大眼瞪小眼。“归谁?”师姐云岫挑眉,她向来利落。“老规矩?”我提议。“成。”于是,
两个加起来好几百岁的修士,在荒郊野岭,对着一个瑟瑟发抖的虎崽子,
无比认真地玩起了石头剪刀布。“石头——剪刀——布!”我出了布,师姐出了剪刀。“哈!
承让承让!”云岫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一把将懵懂的小虎崽捞进怀里,
动作熟稔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小家伙,以后跟着我,吃香喝辣!
”小虎崽在她怀里舒服地蹭了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全然不知自己命运的归属竟如此儿戏地决定了。我输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师姐喜提爱徒,
心里那点微妙的失落,很快被师姐“反正一起带,都一样”的豪爽给冲散了。确实,
阿灼是在我和师姐共同看顾下长大的。师姐性子烈,像团火,教他修炼根基,锤炼筋骨,
动起手来毫不含糊;我性子散淡些,像阵风,教他识文断字,体悟剑意,
偶尔也纵着他漫山遍野地疯跑。小虎崽在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里茁壮成长,出落得身姿挺拔,
眉目间既有师姐的英气,也染上了我几分懒散的调调。他唤云岫“师尊”,叫我“师叔”,
亲亲热热,毫无隔阂。那段日子,
竹林小筑里总是充满了他精力旺盛的虎啸、师姐爽朗的笑骂和我无奈的劝阻,热闹得紧。
变故发生在三年前。一伙与师姐早年结下死仇的魔修,不知如何探知了阿灼与师姐的关系,
竟趁师姐带阿灼外出历练时设下毒计伏击。师姐为护住当时修为尚浅的阿灼,
硬生生以身为盾,承受了对方首领的致命一击,最终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连一丝残魂都未能留下。而我,收到传讯符时正在千里之外一处秘境里打盹。紧赶慢赶,
撕裂虚空赶到那片血腥的战场时,只看到一片狼藉的焦土,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魔气,以及……跪在废墟中央,
抱着师姐那件染血破碎外袍、浑身浴血、眼神空洞得吓人的阿灼。我终究是迟了。
迟了那一步,便是天人永隔。自那以后,阿灼就变了。他沉默地接受了转投我门下的安排,
恭敬地行礼,唤我“师尊”,修炼也异常刻苦,仿佛要将所有精力都榨干。只是,
那曾经亮晶晶、总带着狡黠笑意的琥珀色眸子,蒙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冰霜。
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缠着我问东问西,不再偷偷往我被子里塞他抓来的、还在扑腾的野山鸡,
甚至在我偶尔想拍拍他肩膀时,身体会几不可察地僵硬一瞬,然后不着痕迹地避开。我知道,
他心里是怨我的。怨我为何没能及时赶到,怨我为何没能救下他视若亲母的师尊。这份怨,
他从未说出口,却像一道无形的寒渊,横亘在我与他之间。我无从辩解,也无颜辩解。
师姐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看着她用命护下来的孩子与我日渐疏离,那份沉重的无力感,
时常压得我喘不过气。日子就在这种令人窒息的静默中流淌。
我守着这方师姐留下的竹林小筑,守着这只对我关闭了心扉的小虎妖,得过且过。
直到三天前,我那该死的、疏于管束的剑意,
在一个极其不合时宜的场合——帮山下王老汉赶跑偷他腊肉的山魈时——不小心泄露了一丝。
就这一丝,如同在平静的死水里投下巨石。第二天清晨,我推开吱呀作响的竹扉,
准备去溪边打水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差点把水桶扣自己脚上。乌泱泱!
真的是乌泱泱一大片人!从我的篱笆小院门口,一直蔓延到竹林外的山道上,
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修士。有穿着光鲜法袍、头戴玉冠的世家子弟,
有风尘仆仆、眼神热切的散修,甚至还有几个胡子花白、看起来比我年纪还大的老修士,
此刻都眼巴巴地望着我,眼神里燃烧着同一种狂热——对“青崖剑意”的渴望。“青崖真人!
晚辈仰慕真人剑道久矣,恳请真人收我为徒!”“真人!我愿奉上家传至宝‘九转玲珑玉’,
只求真人指点一二!”“青崖前辈!晚辈根骨上佳,定不负前辈栽培!
”七嘴八舌的声浪瞬间将我淹没。我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目光慌乱地在人群中扫视,想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阿灼呢?他应该也看到了吧?
他会是什么反应?然而,直到我强作镇定,板着脸,
用一句“此事容后再议”将这群热情过头的求学者暂时打发走,阿灼的身影也未曾出现。
他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都没动静。这反常的平静,像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让我心头莫名地发慌。这份心慌,在当天深夜达到了顶点。
我正被白日里那阵仗搅得心神不宁,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忽听“哐当”一声巨响!
我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房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门板拍在墙上,震得屋顶簌簌落灰。
月光如水,泼洒进来,清晰地勾勒出门口那个身影。是阿灼。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色中衣,
赤着脚,站在冰冷的石板地上。平日里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墨发此刻有些凌乱,
几缕碎发垂在苍白的额前。
我心惊肉跳的是他手里握着的东西——那把我在他筑基成功时亲手为他锻造的佩剑“流光”。
剑身出鞘半尺,寒光凛冽,此刻,那锋锐的剑刃,正死死地压在他自己修长脆弱的脖颈上!
一道细细的红痕已然显现,在月光下刺目惊心。他直挺挺地跪在我的床前,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里面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绝望、恐惧、愤怒,
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激动。
“师…师尊……”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像是砂纸摩擦,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哭腔,
“您…您是不是要收徒了?像…像当年收下我一样?”我被他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
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膝盖重重磕在冰冷的地板上也浑然不觉,
声音都变了调:“阿灼!你干什么!把剑放下!快放下!”我伸出手,想靠近又不敢,
生怕刺激到他。“您回答我!”他猛地提高了音量,脖颈上的剑刃又压深了一分,
血珠瞬间沁了出来,沿着剑锋滑落。“您是不是要收他们为徒?是不是不要我了?!
”“没有!绝对没有!”我吓得魂都快没了,指天发誓,语无伦次,“为师对天发誓!
青崖此生,只会有你阿灼一个徒弟!绝不再收第二人!若有违此誓,天打雷劈,神魂俱灭!
你快把剑放下!听话!”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听到我斩钉截铁的誓言,
阿灼眼中那骇人的疯狂似乎褪去了一丝,紧绷的身体也微微松懈。就在我以为危机解除,
刚想松一口气时,他接下来的话,又让我瞬间石化。“那……”他慢慢垂下握剑的手,
剑尖无力地抵着地面,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他抬起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用一种混合着脆弱和某种奇异执拗的眼神看着我,声音低低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师尊……我…我今晚能睡在您这里吗?”“啊?”我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或者刚才惊吓过度出现了幻听。“我…我做噩梦了。”他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带着浓重的鼻音,肩膀微微瑟缩,
“很可怕……梦到师伯……梦到那些魔修……到处都是血……”他一边说,
身体一边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像一片秋风中的落叶。睡我这儿?开什么玩笑!他都多大了!
而且我们师徒这关系……这像话吗?“胡闹!”我下意识地板起脸,拿出师尊的威严拒绝,
“阿灼,你已不是孩童!岂能如此任性?回你自己房间去!噩梦而已,静心打坐片刻便好。
”我的拒绝,如同按下了某个可怕的开关。他猛地抬起头,
那双刚刚还带着点希冀的琥珀色眼睛,瞬间被巨大的委屈和绝望淹没。他没有再说话,
也没有再看我,只是默默地、动作僵硬地站起身,抱着他那把“流光”剑,像一抹游魂般,
一步一步挪到了房间最阴暗的角落里。然后,他慢慢地蹲了下去,蜷缩起来,
把脸深深地埋进膝盖里。死一般的寂静。就在我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
一阵极力压抑、却依旧断断续续的呜咽声,从那个黑暗的角落幽幽地飘了出来。那哭声不大,
却像细密的针,一下下扎在我心上。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他一边哭,
一边用那破碎的、带着无尽思念和控诉的哭腔,
阿灼好怕……师伯……”“师伯……您看看师尊……他不要阿灼了……”那一声声“师伯”,
在寂静的深夜里,如同魔咒,带着冰冷的回音,反复鞭挞着我的神经和良心。
师姐云岫那飒爽明艳的笑脸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带着一丝促狭,仿佛在说:“青崖,
瞧你把我的小老虎逼成什么样了?”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被架在火上反复炙烤的麻木感。祖宗!小祖宗!
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徒弟?青春期叛逆?这叛逆的方式也太硬核了吧?
直接以死相逼外加精神攻击?还是说……师姐的死,给他留下了什么严重的创伤后遗症?
导致他行为失常?可这症状……也太诡异了吧?白天还冷得像块冰,
晚上就变成要死要活还求同睡的粘人精?我该怎么办?打不得,骂不得,哄也哄不好。
万一他真一个想不开……我拿什么脸去见九泉之下的师姐?她怕是要从轮回里跳出来,
用她那把“焚焰”枪把我串成烤串!就在我僵立原地,
音穿脑的“师伯”念得灵魂出窍、思考着要不要去翻翻古籍查查“虎妖突发性癔症”的当口,
角落里那团阴影,又有了新动静。那极力压抑的呜咽声,渐渐变了调。
不再是单纯的悲伤抽泣,
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极其委屈又带着点撒娇意味的……呼噜声?
咕噜噜……师伯……呜……咕噜噜噜……”像一只被抢走了心爱小鱼干、又气又伤心的大猫。
紧接着,更让我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一条毛茸茸、黄黑相间、原本应该威风凛凛的老虎尾巴,不知何时,
竟从他单薄的中衣下摆处,不受控制地、蔫头耷脑地垂落下来,软软地拖在冰冷的地面上。
这还没完。似乎是那尾巴尖沾到了地上的灰尘,让他很不舒服,
又或者纯粹是情绪过于激动导致妖力失控。只见那条原本顺滑的虎尾,
突然毫无征兆地、猛地炸开了!蓬松!巨大!根根毛发倒竖!
像一团被狂风蹂躏过的、超大号的蒲公英!又像一个炸了毛的鸡毛掸子!
黄黑相间的毛发怒张,在昏暗的光线下,每一根都透着一种惊惶失措的傻气。
那炸开的毛茸茸一团,和他此刻蜷缩在黑暗角落、发出可怜兮兮呼噜声的脆弱背影,
形成了极其荒诞又极具冲击力的画面。我:“……”所有的焦虑、无措、头大如斗,
在这一刻,被这朵骤然盛开的“虎尾蒲公英”和那委屈巴巴的呼噜声,冲击得七零八落。
我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荒谬、好笑和深深无力的感觉,
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我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完了。我面无表情地想。这徒弟,
怕不是真的哪里坏掉了吧?这症状,古籍里怕是都没记载。师姐,救命啊……这虎崽子,
我好像真的搞不定了……他这到底是雏鸟情结转移,还是……纯粹在碰我的瓷啊?!
看着角落里那团炸成蒲公英的虎尾,听着那委屈巴巴、带着哭腔的呼噜噜声,
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飞升——被气升天的那种。
“师伯……呜呜……咕噜噜……师伯……”魔音穿脑,持续攻击。我深吸一口气,
再吸一口气,默念了三百遍清心咒,
才勉强压下把这只大型猫科动物连虎带毛一起打包扔出窗外的冲动。“阿灼,
”我刻意放平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疏离,“把尾巴收起来,像什么样子。
”角落里的呼噜声顿了一下,炸开的虎尾肉眼可见地蔫巴了一点,但依旧倔强地炸着毛。
“为师说了,不收徒,便是不收徒。你信不过为师?”我的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带着师尊的威严,“至于睡在这里……荒谬!你已非稚童,当知分寸。再胡闹,
明日便去后山寒潭思过三日。”“呜……”一声更委屈的呜咽。“现在,立刻,
回你自己的房间。”我转过身,不再看他,只留给他一个看似冷酷无情的背影,
“若再让为师看到你如此失态,休怪为师罚你抄写《清静经》一百遍!”角落里沉默了片刻。
我能感觉到那灼热的、带着控诉的目光钉在自己背上。终于,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是阿灼慢吞吞地站了起来。他抱着剑,尾巴依旧炸着,一步三回头地挪向门口,那背影,
活像被全世界抛弃的小可怜。直到那身影消失在门外,我才猛地松了口气,
感觉后背都湿透了。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师姐啊师姐,
你这小老虎……怕不是真有点什么毛病?这占有欲也太吓人了!青春期?创伤后遗症?
还是……单纯欠揍?”痛定思痛,
我深刻反省了自己过去几年因为愧疚而过于纵容虽然他觉得是冷处理,
但在阿灼看来可能不是的态度。不行,再这样下去,这孩子真得养废了!尊师重道没学会,
一哭二闹三上吊还带炸毛倒是无师自通!这还了得?以后怎么跟师姐交代?
难道说“师姐,我把你徒弟养成了个病娇粘人精”?于是,我的“虎崽矫正计划”正式启动,
核心思想就一个字:练!往死里练!练到他没空胡思乱想,练到他明白天高地厚,
练到他累得只想睡觉没精力搞幺蛾子!于是我一改往日懒散,化身魔鬼教官。
天不亮就把阿灼从被窝里拎出来练剑,从基础剑式到精妙剑诀,从身法到剑意,
要求严苛到令人发指。稍有懈怠,就是一道凌厉的剑气擦着耳朵飞过,
或者一句冷冰冰的“你师伯当年,可比你利落多了”。这招效果拔群,
阿灼琥珀色的眼睛里除了疲惫,终于燃起了久违的、不服输的火焰。白天练剑,
晚上也别想闲着!
青崖把自己和云岫压箱底的修炼心得、阵法要诀、符箓精要、甚至一些偏门的妖族锻体法门,
一股脑地塞给阿灼。要求他不仅要懂,还要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青崖书房里的灯,
经常亮到后半夜。我充分发挥了“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
利用自己那点薄名以及一点点坑蒙拐骗,疯狂给阿灼接任务。
“东边三百里黑风岭有只作恶的百年猪妖?好,阿灼去!”“西边沼泽有邪修炼制阴魂?行,
阿灼上!”“南边凡人城镇闹瘟疫疑似妖邪作祟?没问题,阿灼带上药,速去!
”“北边极寒之地有冰魄雪莲要出世?争抢者众?正好,阿灼去历练历练,抢不到别回来!
”阿灼开始是带着一股被“抛弃”的怨气去执行任务的,每次出发前都冷冷地看青崖一眼,
眼神复杂。我则摆出一副“为师很忙,你赶紧滚蛋”的冷漠脸,
内心却在疯狂祈祷:“祖宗你可千万别出事啊!师姐保佑!师姐显灵!”效果是显著的。
起初阿灼完成任务回来,总是伤痕累累,眼神疲惫中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茫然。
我也会在他昏迷累的时,默默给他上最好的药,然后在他醒来前恢复冷漠师尊的模样,
丢下一句“尚可,下次别这么狼狈”或者“这点小伤就躺三天?
你师伯当年……”然后拂袖而去,深藏功与名。渐渐地,阿灼身上的伤少了,
眼神里的茫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锐利和沉稳。
他处理问题的手段越来越老练,面对危险也越发从容。他见识了凡人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
也见识了修士间的尔虞我诈、弱肉强食。他明白了世间并非只有竹林小筑这一方天地,
也并非只有师尊和逝去的师伯这两个重要的人。他的心胸,
在一次次生死搏杀和人情冷暖中,被强行拓宽了。时光荏苒,十年弹指一挥间。
当年的小虎妖阿灼,早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和偏激。他身姿挺拔如松,
面容俊朗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峻,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如渊,
沉淀着阅历带来的智慧与力量。他的修为一日千里,早已超越了当年的云岫师伯,
甚至……隐隐有超越我这个师尊的势头。他将我的飘逸剑意与云岫的刚猛战法完美融合,
自成一派,在修真界闯下了赫赫威名,“焚天虎君”的名号令人闻之色变。
我看着徒弟的成长,老怀大慰虽然表面依旧懒散,
觉得自己的“放养矫正计划”简直完美!看,孩子多稳重!多成熟!多可靠!
是时候功成身退,继续自己游山玩水、混吃等死的咸鱼生活了!
我甚至开始偷偷规划退休路线图。然而,我忽略了一点:占有欲这东西,就像野草,
你以为烧干净了,但只要根还在,遇到合适的土壤比如徒弟变得比你强了,
它就会以更凶猛、更扭曲的姿态卷土重来!事情的导火索,是一次我无意间的“社交”。
某日,一位与我年轻时有过数面之缘真的只是数面!的仙子路过竹林小筑,顺道拜访。
我们两人在院中竹亭里喝了杯茶,聊了聊陈年旧事主要是仙子说,我嗯嗯啊啊地敷衍,
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恰逢阿灼从外面历练归来。
当他看到自家师尊和一个陌生且美貌的女修言笑晏晏我那是困得打哈欠!时,
那双沉淀了十年的琥珀色眼眸,瞬间冻结了。一股冰冷、压抑、令人窒息的气息,
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仙子修为不弱,顿感毛骨悚然,寒暄两句便匆匆告辞。
我还纳闷这仙子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一回头,
就对上了阿灼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师尊,她是谁?”声音平静无波,
却让我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哦,一个……旧识,路过而已。”我莫名有点心虚。
“旧识?”阿灼走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师尊的旧识,可真多。
” 他语气平淡,但我仿佛听到了冰层下汹涌的暗流。“阿灼,你……”“师尊,
”阿灼打断我,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却毫无暖意的弧度,“您年纪大了,外面风霜雨雪,
人心叵测,还是留在小筑里颐养天年比较好。”我:“???”我年纪大?
我还能再活五百年!没等我反驳,阿灼轻轻一挥手。刹那间,
整个竹林小筑被一层无形的、流转着强大符文的金色结界笼罩!结界之强,连我都感到心惊!
“你做什么?!”我又惊又怒。“保护师尊。”阿灼的语气理所当然,
眼神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偏执,“从今日起,师尊便安心在此休养。外面那些阿猫阿狗,
弟子自会替您挡了。您只需……看着弟子一人便好。”我,青崖,一代剑修咸鱼,
就这样被自己亲手养大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徒弟,给软禁了!那层金光闪闪的结界,
成了我无法逾越的牢笼。阿灼没收了我所有的传讯符、破界法器,
甚至连他惯用的那柄“流风”剑都被“代为保管”了美其名曰怕师尊累着。“阿灼!
你这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我气得跳脚。“弟子不敢。弟子只是尽孝。”阿灼垂眸,
语气恭敬,动作却强硬地将试图冲出去的我“扶”回躺椅。“孝?你这是囚禁!是绑架!
”“师尊言重了。此间清静,灵气充沛,最适合师尊休养。”阿灼面不改色,
甚至贴心地给我膝上盖了条柔软的、带着阳光味道的毯子据说是用某种大妖的绒毛织的。
我抗议、怒骂、甚至绝食。绝食只坚持了半天,
因为阿灼做的红烧灵蹄髈太香了都无济于事。阿灼铁了心要把我圈养起来。
更让我抓狂的是,阿灼的“孝心”简直泛滥成灾!一日三餐,灵果仙酿,山珍海味,
变着花样地做,生怕我瘦了一两肉。我看着自己日渐圆润的下巴,悲愤欲绝。而且,
星尘为聘,香遇终生池灺黎璱完整版小说全文免费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星尘为聘,香遇终生(池灺黎璱)
重生嫡女的复仇与良缘赵珩阿莲最新好看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重生嫡女的复仇与良缘(赵珩阿莲)
人在乡镇,你说她是大佬?(林悠周晟)最热门小说_小说完整版人在乡镇,你说她是大佬?林悠周晟
重生后,我主动替姐姐嫁给植物人(苏晴霍沉舟)免费小说全本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重生后,我主动替姐姐嫁给植物人(苏晴霍沉舟)
炮灰公主觉醒后陆言怀瑜小说最新章节_最新小说推荐炮灰公主觉醒后陆言怀瑜
污蔑我?都进去吧宋冒苏瑶最新好看小说_最新章节列表污蔑我?都进去吧(宋冒苏瑶)
退婚后,嫌我土的状元郎家破人亡(京城周子谦)最新小说全文阅读_最新章节列表退婚后,嫌我土的状元郎家破人亡(京城周子谦)
陪嫁银镯《工资卡暗战婚姻里的断奶博弈》完结版阅读_(工资卡暗战婚姻里的断奶博弈)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