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站在“云顶公馆”1807号房的玄关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风衣口袋里的钢笔。
清晨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下菱形光斑,尘埃在光柱里缓慢浮沉,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冷掉后的焦涩气味。“死者江诚,男,42岁,建筑设计师。
”年轻警员小李递过笔录夹,声音压得很低,“今天早上八点保洁发现的,
报案人是他妻子苏晴,现在在楼下休息室。”林默点点头,目光扫过客厅。
装修是极简的冷色调,家具摆放得一丝不苟,连茶几上的杂志都按页脚对齐,
透着主人严谨到近乎刻板的性格。他的视线最终落在卧室门口,那里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几位法医正忙碌着。“死因初步判断是窒息,”法医老张摘下口罩,眉头紧锁,
“颈部有轻微压迫痕迹,但更像是被捂住口鼻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死亡时间大概在昨晚十点到凌晨两点之间。”卧室里的景象和客厅截然不同。
kingsize的实木床占了房间大半,床单凌乱地堆在床尾,枕头掉在地板上,
深色的地毯上有一块不明显的拖拽痕迹。林默蹲下身,
指尖悬在痕迹上方几厘米处——不是挣扎的痕迹,更像是有人从床边拖走了什么重物。
“床上发现了这个。”老张递过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一小撮深绿色的纤维,
“材质像是某种麻类植物,不是床上用品的料子。另外,床头柜上的水杯里有安眠药成分,
但剂量不足以致命。”林默站起身,目光落在床头柜的照片上。
相框里江诚和一个女人并肩站在海边,女人穿着白色长裙,笑容温婉,正是报案人苏晴。
照片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像是被人摔过又重新摆好。“昨晚有谁来过?”林默问小李。
“根据小区监控,昨晚七点左右,江诚的合伙人周明来过,大概八点半离开。九点半的时候,
他的助理林薇送过一份文件,停留了不到十分钟。”小李翻着记录,
“苏晴说她昨晚回娘家了,凌晨一点才回来,因为江诚没锁门,她自己进来后没去卧室,
直接在客房睡了,早上才发现异常。”林默走到窗边,推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是一片修剪整齐的绿化带,正下方有一个监控摄像头,镜头正对着单元楼门口。
“这个角度能拍到卧室窗户吗?”小李探头看了看:“拍不到,正好被旁边的梧桐树挡住了。
不过楼道里的监控是好的,除了周明和林薇,昨晚没有其他人进出。”“苏晴回来的时候,
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说没注意,当时太晚了,她又累,直接回客房了。
”小李补充道,“对了,我们在江诚的书房发现了这个。”他递过来一个笔记本,
封面是黑色皮质的,上面有烫金的建筑图案。林默翻开笔记本,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设计草图和计算公式,字迹工整得如同打印体。翻到最后几页,
他停住了——几页纸被人用美工刀整齐地割掉了,切口边缘还残留着一点纸屑。
“江诚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苏晴说他最近压力很大,
因为一个重要的项目和周明吵过几次架,还说江诚最近总是失眠,脾气也变得很暴躁。
”小李顿了顿,“邻居说昨晚十一点左右听到18楼有争吵声,但不确定是不是这家。
”林默合上笔记本,目光再次投向那张床。床架是深色实木的,床头有精美的雕花,
边角处有一小块新鲜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磕碰过。他绕到床尾,
注意到床板和床架连接处有一个小小的缝隙,里面似乎卡着什么东西。“拿个镊子来。
”林默朝法医助理招手。镊子夹出来的是半片撕碎的便签纸,
上面只有两个模糊的字迹:“合同”。纸的边缘有些潮湿,像是被水浸过又晾干了。
“江诚和周明的项目出问题了?”林默问。“我们查了,
他们最近在竞标一个地标性建筑项目,上周刚提交了最终方案,据说江诚是主设计师。
”小李说,“业内传闻他们的方案很有希望中标,但周明和江诚在设计理念上分歧很大,
经常吵架。”林默走出卧室,目光扫过客厅的展示柜。玻璃柜里摆放着十几个建筑模型,
都是江诚的作品,从迷你的别墅到庞大的商业中心,每一个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
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未完成的模型,底座上贴着标签:“星辰大厦——最终方案”。
模型旁边放着一个小小的加湿器,水雾正缓缓升腾。林默凑近看了看,
水箱里的水已经快空了,水面上漂浮着和证物袋里一样的深绿色纤维。
“这个加湿器一直开着吗?”“苏晴说江诚有鼻炎,晚上睡觉必须开加湿器,
已经用了好几年了。”小李说,“我们检查过,没什么异常。”林默的视线移到沙发上,
那里放着一个打开的公文包,里面散落着几份文件。他戴上手套,
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是星辰大厦项目的预算报告,上面有几处用红笔标注的修改痕迹,
旁边写着一行小字:“资金缺口三百万,需周明确认”。“周明现在在哪?
”“我们已经联系他了,说正在赶来的路上。林薇也联系上了,应该快到了。
”小李看了看表,“苏晴情绪不太稳定,要不要先问问她?
”林默摇摇头:“等周明和林薇到了一起问。先去看看监控。”监控室里,
屏幕上的画面有些模糊。周明七点零五分进入单元楼,穿着深色西装,
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他八点二十七分离开,
走的时候公文包是空的,脸色很难看,甚至在门口踢了一下垃圾桶。“他们肯定吵架了。
”小李笃定地说。林薇九点三十二分出现,穿着职业套装,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她在门口按了门铃,几秒钟后江诚开了门,侧身让她进去。九分钟后她匆匆离开,
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像是在害怕什么。“她为什么走这么急?”林默皱起眉。
“可能是江诚脾气不好,训斥她了?”小李猜测。苏晴是凌晨一点零三分回来的,
穿着睡衣外套,手里拿着一个女士包,步履蹒跚,像是很疲惫。她刷了门禁卡进入单元楼,
再没出来过。“她回娘家有证据吗?”“她娘家在城西,距离这里大概四十分钟车程,
她母亲可以作证她十点左右到的娘家,十二点半左右离开的。”小李说,
“时间上刚好能对上。”林默盯着屏幕上苏晴的身影,她在电梯口停顿了一下,
似乎在犹豫什么,然后才按了18楼的按钮。“她进电梯前好像看了一眼楼梯间,是吗?
”监控画面确实显示苏晴的头转向了楼梯间的方向,但因为角度问题,看不到她的表情。
“楼梯间没有监控,不过18楼楼梯口的门是锁着的,需要刷卡才能打开。”小李解释道。
回到1807号房时,周明和林薇已经到了。周明大概四十岁上下,身材微胖,
穿着和监控里一样的深色西装,但领带歪了,头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匆忙赶来的。
林薇站在他旁边,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脸色苍白。“江诚死了?怎么可能!
”周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我们昨晚还在一起讨论项目,
他怎么会……”“你们昨晚吵架了?”林默开门见山。周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随即叹了口气:“是吵了几句,关于项目预算的问题。最近资金有点紧张,
我希望能削减一些不必要的设计,但江诚坚持要按原方案来,他那个人……太固执了。
”“吵得很激烈吗?”“是有点激动,”周明承认,“但都是为了工作,
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对了,我把一份重要的材料落在他家了,就是那个黑色公文包,
里面是项目的核心数据,我今天早上打电话想过来拿,一直没人接,
没想到……”他的声音哽咽起来。林默看向林薇:“你昨晚送文件的时候,江诚状态怎么样?
”林薇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江总看起来很累,好像没睡好。
他让我把文件放在书房就走了,还说……还说让我今天把周总那份预算报告重新做一份,
不要让周总知道。”“为什么不让周总知道?”“我不知道,”林薇摇摇头,
“江总只是说周总最近心思不在项目上,让我多盯着点。对了,我送文件的时候,
看到客厅茶几上有两杯咖啡,好像之前有客人来过?”周明立刻说:“那是我喝的,
我和江诚边喝咖啡边谈事。”“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比如陌生人?
”林默继续问。“没有,”周明肯定地说,“小区安保很严,外来人员根本进不来。
不过我走的时候在楼下看到苏晴的车了,还以为她回来了,江诚说她回娘家了,
我还觉得奇怪。”林默看向苏晴,她刚刚被警员带上来,脸色苍白,眼眶通红,
但眼神却异常平静。“你昨晚回娘家,是临时决定的吗?”“不是,”苏晴的声音很轻,
带着哭腔,“前几天就跟我妈说好了,昨晚七点左右出发的,我妈可以作证。
”“那你为什么凌晨一点才回来?正常车程不是四十分钟吗?
”苏晴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我……我和我妈聊得太晚了,她留我住下,我没同意,
路上有点堵车,所以回来晚了。”“你回来后直接去客房睡了?没去主卧看看?”“没有,
”苏晴摇摇头,“我太累了,而且江诚睡觉很轻,我不想吵醒他。早上六点多我醒了,
想去主卧叫他,才发现……”她的声音哽咽起来,用手帕捂住了嘴。
林默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涂着裸色的指甲油,
但右手食指的指甲缝里有一点深绿色的痕迹,和证物袋里的纤维颜色很像。
“你最近和江诚有矛盾吗?”苏晴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摇摇头:“没有,
我们感情一直很好。只是他最近工作太忙,压力太大,经常失眠,
我们……我们偶尔会因为他不注意身体吵架。”“他失眠很严重吗?需要吃安眠药?”“嗯,
医生开的,不过他不经常吃,说有依赖性。”苏晴说,“昨晚我走的时候还叮嘱他别熬夜,
没想到……”林默的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玉镯上,那是一个成色很好的翡翠手镯,
边缘有一道细微的裂痕。“这手镯很漂亮,什么时候买的?”苏晴下意识地捂住手镯,
眼神有些慌乱:“是……是结婚纪念日江诚送的,戴了很多年了。”“有裂痕?
”“不小心磕碰的,”苏晴低下头,“很久了。”林默点点头,
没再追问:“你们家的加湿器用了多久了?里面的水是谁加的?”“用了三年多了,
”苏晴说,“一般都是我晚上睡前加好水,开一整夜。昨晚我回娘家,
应该是江诚自己加的水吧。”“里面的纤维你知道是什么吗?”苏晴摇摇头:“不知道,
可能是水质问题?我们一直用的自来水。”询问暂时告一段落,
周明和林薇被安排在楼下等候,苏晴留在客厅,由女警陪着。林默再次走进卧室,
阳光已经升高,照在床板上,映出一个淡淡的阴影。他蹲在床边,仔细检查着床架的雕花。
在繁复的花纹中间,他发现了一个不显眼的金属按钮,按下后,
床板的一侧竟然缓缓抬了起来,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储物空间。“这里有问题!
”林默朝法医喊道。储物空间不大,大概半米见方,里面铺着一层防潮的绒布。
林默戴上手套,伸手摸了摸,绒布上沾着和之前一样的深绿色纤维。他仔细检查着绒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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