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调的光流泻出来，里面人影绰绰，低沉的爵士乐隐约可闻。
就在她准备推门而入的前一刻，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落地窗。
脚步，瞬间被钉死在原地。
靠窗最里面的卡座。
沈星然。
即使只是一个侧影，于秋也绝不会认错。
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手机。
她穿着烟灰色高领毛衣，侧影冷寂而安静。
而坐在沈星然对面的那个人……浅金色的波浪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在暖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泽。
一件樱桃红色吊带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慵懒地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那只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正伸向沈星然。
纤长的手指，带着亲昵的姿态，轻轻拨弄了沈星然额前碎发。
于夏。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
喧闹的街道、流淌的音乐、酒吧里模糊的谈笑……所有声音都退去，只剩下于秋耳膜里的轰鸣。
视野里的一切都失去了焦点，唯有那个卡座，那个亲昵的动作，被无限放大、定格。
怎么会是于夏？
沈星然……和于夏？
在这个地方？
在她带着满心悔恨和期盼、想要寻求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时？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沈星然似乎对于夏的动作有些不适，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那继续靠近的手指。
她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隔着玻璃完全听不见。
但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在于秋看来，却像是默许。
于夏笑了起来。
不是记忆中妹妹那清脆明朗的笑，而是富有某种意味的笑。
肩膀轻轻耸动，红唇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眼神在灯光下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味和掌控感。
她收回手，端起面前那杯鸡尾酒，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
目光却并未离开沈星然的脸，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欣赏和探究。
于秋死死地盯着她们，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远不及心口那被反复撕裂的痛。
信？
解释？
误会？
一年前那个楼梯口的画面，和眼前的酒吧卡座重叠，击溃了她刚鼓起的勇气。
原来，那封迟到的信，根本毫无意义。
原来，她的逃离，正中了某些人的下怀。
原来，她像个傻子一样，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如同深海的水压，瞬间将于秋淹没。
她几乎喘不过气。
唯一的念头就是逃离这里，立刻，马上！
离开这个让她像个笑话一样存在的现场！
她转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卡座那边传来一声娇呼：“姐？”
于秋不敢回头，只想更快地逃离。
高跟鞋的清脆声响却追了上来。
伴随着一阵香风。
甜腻又极具侵略性的香水味。
于夏最近偏爱的风格。
“于秋？”
于夏的声音己经近在咫尺，带着玩味，“真是你啊？
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怎么来了不进去？”
于秋艰难地转过身。
于夏就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那身樱桃红在光线下显得越发刺眼。
她的妆容精致，眼线上挑，红唇饱满，像一朵暗夜里盛放的花。
此刻，她微微歪着头，脸上挂着困惑，眼底深处却跳跃着兴奋的光。
“我……”于秋声音干涩沙哑，“路过。”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去看酒吧里那个依旧坐在卡座上的身影。
沈星然似乎也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正转过头望过来。
隔着玻璃和一段距离，于秋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感觉到那道目光，沉沉的，落在自己身上。
“路过？”
于夏轻笑出声，尾音上扬，带着毫不掩饰的揶揄，“这么巧啊？
该不会是……”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酒吧里的沈星然，又转回来牢牢锁住于秋苍白的脸，“特意来找星然的吧？”
她猛地抬眼，看向于夏。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愧疚或不安。
“与你无关。”
于秋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只想立刻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别急着走嘛，姐。”
于夏却上前一步，巧妙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她凑近了些，那股甜腻的香水味更加浓郁地包裹过来。
她的声音压低了，眼神却十分锐利，“你搬家……还顺利吗？
东西都收拾好了？”
搬家？
于秋的心猛地一沉。
她紧紧盯着于夏那双笑意盈盈，却深不见底的眼睛。
于夏的唇角缓缓勾起弧度。
她的目光，扫过于秋苍白如纸的脸，最后，若有似无地落在了她紧紧攥着的大衣口袋，“那个旧箱子里……翻出什么有意思的惊喜了吗？”
于夏的话狠狠砸在于秋的心上。
她红唇微启，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带着难以察觉的快意：“比如说……姐姐那封感人肺腑的道歉信？”
轰——！
于秋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
所有的猜测，所有的不敢置信，在这一刻被于夏亲口证。
她看着眼前这张无比陌生的脸，看着那笑容里的恶意和得意，一股寒意窜遍全身。
“是你……”于秋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封信……是你放的？”
“不然呢？”
于夏笑得更加灿烂，“你以为它自己长了翅膀？”
她微微歪着头，“我亲手放进去的。
就在你忙着签那个新公寓合同的时候。
怎么样，这个‘小礼物’，喜欢吗？”
她往前又凑近了一点点，近到于秋能清晰地看到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
于夏的声音压得更低：“我就是想看看……当你发现，你像条丧家犬一样躲了一年，恨了一年，最后发现恨错了人，发现是你自己蠢得连解释都不肯听就判了人家死刑……当你发现这一切痛苦，本来根本不需要承受……”她的唇几乎要贴在于秋的耳廓上，吐出的气息温热，却让于秋如坠冰窟。
“我就是想看看，你脸上那种……恍然大悟，痛不欲生，恨不得杀了自己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每一个字，都狠狠扎进于秋的心脏。
她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微晃起来，只能抓住身后墙壁，才不至于瘫软下去。
愤怒。
羞辱。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精彩极了。”
于夏首起身，满意地看着于秋濒临崩溃的模样，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她甚至抬手，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轻轻拂去了于秋大衣领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她补充道，眼神里闪烁着疯狂。
就在这时，酒吧的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股混合着威士忌的气息，随着酒吧内空气一起涌了出来，将于秋周身空气冲淡了一瞬。
于秋缓慢地抬起头。
沈星然就站在门内一步之遥的地方，她首首地看向于秋。
那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任何激烈情绪。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像失望，像了然，又像是被强行压抑下去的风暴。
她的嘴唇似乎微微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
她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望着于秋，望着她脸上的痛苦和惊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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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挺的鼻梁，清晰的下颌线，微微低着头，似乎在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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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在沈星然对面的那个人……浅金色的波浪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在暖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泽。
一件樱桃红色吊带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
她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慵懒地支着下巴，另一只手……那只涂着鲜艳蔻丹的手，正伸向沈星然。
纤长的手指，带着亲昵的姿态，轻轻拨弄了沈星然额前碎发。
于夏。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
喧闹的街道、流淌的音乐、酒吧里模糊的谈笑……所有声音都退去，只剩下于秋耳膜里的轰鸣。
视野里的一切都失去了焦点，唯有那个卡座，那个亲昵的动作，被无限放大、定格。
怎么会是于夏？
沈星然……和于夏？
在这个地方？
在她带着满心悔恨和期盼、想要寻求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时？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沈星然似乎对于夏的动作有些不适，微微偏了偏头，避开了那继续靠近的手指。
她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隔着玻璃完全听不见。
但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在于秋看来，却像是默许。
于夏笑了起来。
不是记忆中妹妹那清脆明朗的笑，而是富有某种意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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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收回手，端起面前那杯鸡尾酒，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
目光却并未离开沈星然的脸，带着一种赤裸裸的欣赏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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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她像个傻子一样，被玩弄在股掌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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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乎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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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夏就站在她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那身樱桃红在光线下显得越发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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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眼，看向于夏。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愧疚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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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秋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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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夏却上前一步，巧妙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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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想看看，你脸上那种……恍然大悟，痛不欲生，恨不得杀了自己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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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我想象的，还要精彩。”
她补充道，眼神里闪烁着疯狂。
就在这时，酒吧的门被从里面推开。
一股混合着威士忌的气息，随着酒吧内空气一起涌了出来，将于秋周身空气冲淡了一瞬。
于秋缓慢地抬起头。
沈星然就站在门内一步之遥的地方，她首首地看向于秋。
那目光里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任何激烈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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