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雪叩宫,血色及笄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
像是要把整个京城都裹进冻硬的棉絮里。我跪在慈宁宫门前的青砖上,第三片雪落在睫毛时,
终于看清砖缝里凝结的冰碴 —— 和前世一模一样,尖锐得能刺破掌心的温度。
北风卷着雪沫子往衣领里钻,我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突然想起前世此刻的自己,
正把脖子挺得笔直,像是要和这漫天风雪较劲。那时我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以为只要我跪得够久,额头磕得够响,萧景澜就会像从前那样,撑着油纸伞站在我面前,
把我护在伞下说 “知微,别闹了”。可这次不一样。我垂眼盯着自己交叠在膝前的手,
细白的手腕上没有青紫的指痕,
也没有那道被沈如晦用金簪划开的伤疤 —— 那道疤从前世入秋开始,就没好过,
每到阴雨天就发痒,像是在提醒我那些被碾碎的真心。“姑娘,雪这么大,您再跪下去,
身子该受不住了。” 随行的丫鬟青禾蹲在我身边,声音里带着哭腔,“要不咱们先回府,
等侯爷回来了,再做打算?”我摇摇头,没说话。青禾不知道,我等的不是父亲回来,
是慈宁宫里那道准我退婚的口谕。前世我哭着求萧景澜别退婚,
他却看着沈如晦在一旁装柔弱,冷冷地说 “沈知微,强扭的瓜不甜”;这一世,
我要先把这颗烂瓜扔了,再把偷瓜的人,连藤带根拔干净。青砖的寒意透过膝盖往上窜,
我想起前世及笄这天,母亲亲手为我绾的发髻,插着那支祖传的白玉簪。可后来萧景澜退婚,
母亲急得吐了血,那支簪子也被沈如晦 “不小心” 摔碎在地上,
碎片扎进了母亲的手掌心,流的血和今天砖缝里的雪混在一起,都是冷的。
“吱呀 ——”慈宁宫的朱门终于开了一条缝,暖黄的烛火从缝里漏出来,
映着太监尖细的影子。我深吸一口气,把额头往青砖上抵得更实,声音被北风撕得发颤,
却每一个字都咬得清晰:“求太后娘娘,赐我与萧世子…… 退婚。
”雪片落在我刚磕破的眉心上,化成水,顺着脸颊往下淌。青禾在旁边抽气,
我却没哭 —— 前世哭够了,眼泪早就流干了,现在眼眶里剩下的,只有比雪还冷的恨意。
“太后口谕 —— 准!”太监的声音刚落,我就笑了。笑声混着北风,听起来有些凄厉。
我重重地叩了三个头,额头的血顺着眉心淌下来,滴在青砖上,很快就被新落的雪盖住,
只留下一点暗红的印子,像极了前世我死时,腹中孩子流的血。起身时腿已经麻了,
青禾连忙扶着我,我却推开她的手,自己一步步往宫门外走。雪地里的脚印很深,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从前的伤口上,疼,却也清醒。萧景澜,你看,这一世,我不用你退婚了。
我先放你自由,然后再把你和沈如晦欠我的,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第二章 旧人重逢,利刃先出及笄礼的礼乐还在沈府的庭院里飘着,
我穿着太后亲赐的百鸟朝凤裙,头戴金步摇,踩着雪往回走。裙摆扫过积雪,
发出簌簌的声响,像是在为前世的自己送葬。府门外果然站着萧景澜。他撑着一把油纸伞,
雪落在他的玄狐大氅上,没一会儿就积了薄薄一层,衬得他那张脸愈发清贵。
前世我总觉得他这模样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公子,可现在再看,
只觉得那眉眼间藏着的冷漠,比这雪地还寒心。“沈知微,
你今日在慈宁宫……” 他看见我,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
还有一丝我从前没看懂的审视。我停下脚步,故意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雪,抬眼时,
嘴角勾着一抹比雪还冷的笑:“世子爷是来退婚的?”萧景澜明显怔住了。他大概没想到,
前世那个哭着求他别离开的沈知微,现在会这么平静地提起退婚,
甚至语气里还带着几分催促。“正好,” 我从袖中抽出那封早就准备好的退婚书,
“啪” 地拍在他胸口。纸页上还沾着我早上故意磕破额头时的血,
暗红的印子在雪地里格外扎眼,“省得我明日再跑一趟萧府。
”那封退婚书是我重生后连夜写的。前世我跪在萧府门前三天三夜,都没求来他一句软话,
这一世,我要让他尝尝,被人先一步推开的滋味。“沈知微!” 萧景澜猛地抓住我的手腕,
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眼底闪过一丝惊愕,“你疯了?”我甩开他的手,
金步摇在耳边晃出一声脆响,像是在嘲笑他的反应。“疯?世子爷说笑了。
我清醒得很 —— 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转身往府里走,百鸟朝凤的裙摆扫过雪地,
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像一把刀,划开了前世那些血淋淋的回忆。记得前世及笄礼后,
萧景澜也是在府门外等我,手里拿着一支梅花簪,说要给我做及笄礼物。我当时高兴得要命,
把簪子戴在头上,逢人就炫耀。可后来沈如晦说她喜欢那支簪子,
萧景澜就毫不犹豫地从我头上拔下来,送给了她。我哭着问他为什么,他只说 “知微,
你是姐姐,让着点如晦怎么了”。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是蠢得可怜。“姑娘,
您刚才对萧世子那样,会不会……” 青禾跟在我身后,小声地担忧。我回头看她,
笑着摇摇头:“不会。青禾,你记住,从今天起,我沈知微,再也不会为萧景澜掉一滴眼泪,
也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我。”青禾看着我,眼神里有些迷茫,
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奴婢记住了。奴婢会一直跟着姑娘,保护姑娘。”我拍了拍她的手,
心里暖了一点。前世青禾为了保护我,被沈如晦的人活活打死,这一世,我一定要护好她。
第三章 护国寺计,流言满城三日后,按照前世的轨迹,
沈如晦该在护国寺 “偶遇” 萧景澜了。我早早地就带着青禾去了护国寺,
躲在藏经阁的二楼。藏经阁里弥漫着檀香的味道,混着雪后清冷的空气,让人头脑清醒。
我趴在窗沿上,看着楼下的梅树 —— 那是前世沈如晦 “不慎” 扭脚的地方。
没过多久,萧景澜就来了。他还是穿着那件玄狐大氅,手里没撑伞,雪落在他的头发上,
很快就染白了鬓角。紧接着,沈如晦也来了,她穿着一身粉色的袄裙,手里拿着一把团扇,
明明是寒冬腊月,却故意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景澜哥哥!” 沈如晦看见萧景澜,
立刻就跑了过去,脚下 “一滑”,眼看就要摔倒。萧景澜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他低头看着沈如晦,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语气温柔得能掐出水:“如晦,慢点走,
这么滑的路,怎么不仔细点?”沈如晦偎在他怀里,抬头看着他,眼睛红红的,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怪我,想早点见到景澜哥哥,就走快了些。”说着,
她的眼尾不经意地瞥向藏经阁的方向,唇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 —— 和前世一模一样。
我摸了摸袖口里的金簪,那是母亲昨天刚给我的,说是要我戴着防身。我笑了,这一世,
我不仅不拦着他们,还要帮他们把这 “私情” 闹得天下皆知。
我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银哨,轻轻吹了一声。没过多久,
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小厮就出现在梅树附近,
手里拿着一个帕子 —— 那是我提前让青禾从沈如晦的房间里偷出来的。
小厮故意在萧景澜和沈如晦身边晃了晃,把帕子 “不小心” 掉在地上,
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萧景澜扶着沈如晦坐在梅树下的石凳上,正好看见了那方帕子。
“这不是你的帕子吗?” 萧景澜捡起帕子,递给沈如晦,语气里带着几分疑惑。
沈如晦接过帕子,脸上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呀,这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我刚才跑的时候掉的?”她抬头看着萧景澜,眼神里满是依赖:“景澜哥哥,你看我,
总是这么不小心。”萧景澜笑了笑,把帕子叠好,放进自己的袖袋里:“没事,我帮你收着,
回头再还给你。”我在藏经阁上看着这一切,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很好,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当天晚上,京城最热闹的茶楼里,说书先生的惊堂木 “啪” 地一拍,
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各位客官,今日咱们不说别的,
就说一段新鲜事 —— 萧世子与沈家二姑娘雪夜私会护国寺!”说书先生的声音洪亮,
透过敞开的窗户,传到了街上。路过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围在茶楼外面听。
“话说今日午时,雪刚停,萧世子就独自一人去了护国寺。没过多久,沈家二姑娘也去了,
两人在梅树下相遇。那沈家二姑娘不知怎的,突然就扭了脚,萧世子赶紧上前,
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说书先生添油加醋地讲着,
把萧景澜和沈如晦的 “偶遇” 说得活灵活现,还特意提到了那方帕子,
说萧世子把帕子收进袖袋里,两人在梅树下说了好一会儿话,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茶楼里的人听得津津有味,外面的行人也议论纷纷。“真的假的?
萧世子不是和沈家大姑娘有婚约吗?怎么还和二姑娘私会?”“我看是真的,
刚才我路过护国寺,好像真看见萧世子和一个姑娘在梅树下说话。
”“这沈家二姑娘也太不像话了,竟然抢自己姐姐的未婚夫!”“萧世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婚约在身,还和别的姑娘不清不楚!”流言像长了翅膀一样,
一夜之间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第二天一早,
御史台弹劾萧景澜 “私德有亏” 的折子,就像雪片一样飞进了御书房。
第四章 求嫁裴寂,太后助力第三天,太后果然召我入宫。慈宁宫的暖阁里烧着银丝炭,
暖意融融,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太后坐在铺着貂皮的软榻上,拉着我的手,
叹了口气:“孩子,委屈你了。萧家那小子,哀家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仗着家里有点势力,
就无法无天,竟然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我跪在太后膝边,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我知道,现在的眼泪,比任何武器都管用。“臣女不委屈。
” 我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只是…… 臣女想求太后娘娘一道恩旨。
”太后愣了一下,随即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孩子,你说,只要哀家能办到的,一定帮你。
”“臣女想请太后赐婚 —— 赐我与镇北王裴寂。”我的声音不大,
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暖阁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太后的指尖明显一颤,她看着我,
眼神里满是惊讶:“知微,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镇北王他……”我知道太后想说什么。裴寂是萧景澜的叔父,今年二十七岁,
手握三十万兵权,常年驻守北地。传言他性情暴戾,手段残忍,已经克死了三任未婚妻,
京城里没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可我不在乎。我要的,就是他的兵权,
他的狠辣 ——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帮我报仇,才能让萧景澜和沈如晦付出代价。
我俯身叩首,额头抵着太后织金的裙摆,声音坚定:“臣女知道。臣女仰慕王爷已久,
不管旁人怎么说,臣女都愿意嫁给王爷。”太后沉默了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她会拒绝。
就在我心里快要打鼓的时候,太后终于开口了:“孩子,你可想好了?镇北王不是一般人,
嫁给他,你可能会受很多苦。”“臣女想好了。” 我抬起头,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却带着几分决绝,“臣女不怕苦。只要能离开萧家,只要能报仇,臣女什么都不怕。
”太后看着我,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手:“好,哀家答应你。
哀家这就下旨,赐你与镇北王裴寂成婚。”我心里一阵狂喜,连忙叩首:“谢太后娘娘!
臣女永世不忘太后娘娘的恩情!”太后扶起我,语重心长地说:“孩子,
以后你就是镇北王妃了。裴寂虽然看着冷,但哀家知道,他是个重情义的人。你嫁过去以后,
好好和他过日子,哀家会为你撑腰的。”“臣女谨记太后娘娘的教诲。
”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雪地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抬头看着天空,嘴角露出了一抹久违的笑容。萧景澜,沈如晦,你们等着,很快,
我就会让你们为前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第五章 演武场遇,
狼眸相对赐婚圣旨下到镇北王府那天,裴寂正在演武场擦刀。演武场很大,
地上铺着厚厚的积雪,几个穿着盔甲的士兵正在雪地里训练,喊杀声震天动地。
裴寂就站在演武场的中央,手里拿着一把长刀,正在用一块白色的帕子仔细地擦拭着刀身。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劲装,腰间系着一条玉带,头发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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