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见那座宅院时,月亮正被云咬出个豁口。青灰色的砖墙爬满了墨绿色的藤蔓,
那些藤蔓的叶子边缘泛着暗红,像被血泡过。门楣上的“聚仙楼”三个字早已褪色,
只剩下几道深褐色的刻痕,凑近了看,倒像是无数细小的指甲抓出来的印子。
“进去吧,里头暖和。”老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手里的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的声响,
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后颈上。我回头时,正看见他帽檐下的脸——那不是一张活人的脸,
皮肤像泡发了三天的腐肉,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黑洞里渗出淡黄色的黏液,
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凝成小小的水珠,却迟迟不滴落。
“您是?”我攥紧了背上的画筒,那里面装着我刚从荒坟里挖出来的古画。
画是昨天夜里在一座无主坟里发现的,画框是乌木的,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仔细看全是“狼”字。
老丈没回答,只是用拐杖指了指虚掩的朱漆大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声响,
像是有人用指甲在玻璃上刮。一股混杂着福尔马林和烂苹果的气味涌了出来,
我胃里一阵翻腾,却听见门后传来骰子碰撞的脆响,还有人在低声笑,
那笑声里裹着点铁锈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