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高烧39度的女儿冲向医院时，丈夫的游戏音效还在身后炸响。三天后，
我面无表情地接过婆婆递来的“儿子”——那孩子穿着我女儿的睡衣。“瑶瑶不是丢了吗？
”我茫然地抚摸男孩陌生的脸，指尖悄悄把录音笔塞进他怀中的小熊。
微型耳机里传来婆婆淬毒的低语：“...明天下午三点，氰化物灌下去直接烧了。
”当警察破门而入时，我正被按在地上灌药。
婆婆却突然冲进来掐住我下巴：“你女儿早被卖去当乞丐了！周家的一切都是我孙子的！
”她没看见身后闪光的手铐正映着我嘴角的笑意。1抱着浑身滚烫的瑶瑶，
她的哭声又细又弱，像生锈的刀子一下下割着我的神经。客厅那头，
震耳欲聋的游戏音效夹杂着周强的粗口炸得我脑仁嗡嗡作响。“周强，瑶瑶烧到39度了。
必须去医院！”我冲他吼，声音劈了叉。他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屏幕上戳得飞快，“啧，
大惊小怪，抽屉里有药，喂点得了。别嚎了耽误老子五杀！”瑶瑶在我怀里痉挛了一下，
小脸烧得通红。理智那根弦，“嘣”的一声，断了。我像被恶鬼附身，猛地抱起瑶瑶，
一脚踹开家门，冲进外面烫人的热浪里。身后是周强恼火的骂声。这日子到头了。这锁链，
谁打造的，老娘亲手砸回谁脸上去！七拐八拐，冲进一条窄巷，
一块被太阳晒得发白的旧招牌戳在那儿——“默然调查事务所”。脑子一片空白，
全靠本能撞开了门。屋里一股旧纸张混杂着淡淡烟味的气息。桌子后面的男人抬起头，
眼神像淬了火的刀子，锐利得能刺穿人心。他看起来四十出头，鬓角有点灰白。陈默。
我抱着瑶瑶，语无伦次，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颠三倒四地说着周强最近不对劲的开销。
手机总躲着我接，身上有廉价香水味。还有张翠芬，那老妖婆看瑶瑶的眼神，
像看什么脏东西…陈默没打断我，只是安静地听。等我哭得快脱力，
他才用指关节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桌面，声音不高，却瞬间压住了我的抽噎。
“周强外面有个儿子，叫小宝，养在邻市青水县。”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
“你婆婆张翠芬，最近跟她那个坐过牢的表弟李魁，走得忒勤了。”我像被雷劈中，
浑身冰凉。他拉开抽屉，推过来一支比小拇指还短的黑色玩意儿，冰冷、沉甸甸的。
“想救你和你女儿？”他看着我，那双鹰眼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你得演一场戏。演一个被逼疯了的、失忆了的妈。让他们得意，让他们觉得你彻底废了，
让他们…得意忘形，自己把脖子伸进绳套里。”他顿了顿，手指点了点那支冰冷的录音笔，
“我帮你装的东西，在法律那条线边上蹭。要命的玩意儿。最后收网，只能靠警察。
你自己掂量。”我盯着那支小小的录音笔，瑶瑶滚烫的额头贴着我颈窝。掂量？
我还有得选吗？为了瑶瑶，别说当疯子，就是把自己和灵魂一起碾碎了当诱饵，我也认了！
我一把抓起录音笔，金属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2几天后，
我像个游魂一样出现在张翠芬面前。头发散乱，眼神空洞呆滞，衣服上还沾着泥点子。
怀里空空如也。老太婆那张刻薄脸先是愣住，随即，一丝狂喜像毒蛇一样爬上她的眼角眉梢。
“哎哟！我的傻媳妇！你可算回来了！孩子找着了！”她夸张地拍着大腿，嗓门拔得老高。
转身就从门后扯出一个穿着瑶瑶粉色小外套的男孩，粗鲁地推到我面前。那男孩，小宝，
怯生生地看着我。那双眼睛，跟周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看得我胃里一阵翻绞。“喏！
瑶瑶给你找回来了！下次再敢发疯把孩子扔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张翠芬叉着腰，
唾沫横飞。我木然地伸出手，指尖触到小宝温热的脸蛋，陌生的触感激得我浑身汗毛倒竖。
我死死掐住自己的掌心，尖锐的疼痛刺进大脑，才勉强压下把他推开的冲动。
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声音，像破风箱：“孩子？我的瑶瑶…不是丢了吗？你是谁？
”声音空洞又茫然。家里的球球，那只半大的土狗，像是嗅到了危险气息，
对着小宝和张翠芬不安地低吼起来。趁着张翠芬呵斥球球、注意力分散的瞬间，
我身体“虚弱”地晃了一下。
手“无意”地拂过小宝怀里那个旧的、瑶瑶最喜欢的穿裙子小熊玩偶。指尖一顶，
那支冰冷的录音笔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小熊后背破开的那道小口子里。我顺势抱住小宝，
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仇人的儿子紧贴着我的心口。
那股陌生的奶香混合着张翠芬屋里常年不散的油腻味儿，恶心得我几乎当场吐出来。
恨意像岩浆，在血脉里奔涌咆哮，几乎要把我的骨头都烧成灰。张翠芬心满意足地走了，
临走前剜我的那一眼，像是淬了冰渣子。她扯着周强到门外，声音压低了。
好能让我那藏在睡衣领口下的微型耳机捕捉到清晰的狠毒：“…这疯婆娘连亲骨肉都不认了。
赶紧，赶紧联系王麻子。准备好药！必须在她真疯起来伤到小宝之前，把她彻底处理掉。
弄到医院里，让她‘意外’死在手术台上！尸体直接火化，烧干净了就一了百了。听见没！
”耳机里的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刺穿心脏。王麻子？手术台？
火化？！他们要的不是关我，是要我的命！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四肢百骸都冻僵了。我猛地想起陈默的警告。证据来源非法，不能直接送他们进去。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血腥味。3第二天，陈默的电话来了，
声音沉得像压城暴雨：“录音收到了？杀人计划升级了，他们要你命！氰化物。废弃诊所，
三点动手。那录音是铁证，可来源是根刺，法庭上能被人揪住反咬一口。
必须逼他们当众露马脚！或者找到别的合法突破口！”电话刚挂，一阵粗暴的砸门声炸响。
比陈默预言的“三点”提前了太多。来了！我浑身血液瞬间冻住。几乎是同时，手机一震，
陈默的短信弹出：警察老赵最快10分钟！拖住。自保。
纽扣摄像头在你左手边床头柜抽屉！强光手电在下面！想办法录像。警方布控了。撑住！
门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声巨响，门被猛地撞开。
一股浓烈的劣质烟味和汗臭扑面而来。李魁！张翠芬那个獐头鼠目的表弟，
提着把一尺多长的砍刀堵在门口。一脸横肉抖动着，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凶神恶煞的打手。
还有一个穿着皱巴巴白大褂、眼镜片后闪着阴鸷冷光的瘦高个，拎着个脏兮兮的医疗箱。
李魁咧嘴一笑，黄牙森森：“臭娘们，该‘上路’了。省得碍眼！”他刀尖一指，
“把那碍事的死狗先给我剁了！”一个打手立刻狞笑着扑向狂吠护主的球球。球球红着眼，
猛地窜起，一口咬在那人手腕上。凄厉的惨叫声和狗吠撕扯着空气。我“惊恐”尖叫，
踉跄后退，后背撞到电视柜上的点心盒。盒子翻倒，里面花花绿绿的点心滚了一地。
没人注意。几颗用锡纸包着的、散发着微弱但清晰的苦杏仁味儿的蓝色小药丸，
混在点心渣里滚到了王麻子脚边。王麻子的脸色“唰”地白了，像见了鬼，
眼镜后的瞳孔骤然缩紧。他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按住她！快！把药捡起来。
现在就给她灌下去！快啊！那条狗！打死它！立刻！”死亡的腥风，
带着氰化物特有的苦杏仁味，瞬间扼住了我的咽喉。两个壮汉像铁钳一样死死把我按倒在地。
冰冷粗糙的水泥地硌着我的脸颊。砍刀那雪亮的锋刃，就压在球球不断挣扎呜咽的脖颈上。
球球黑亮的眼睛里全是恐惧和不解，死死望着我。王麻子哆嗦着捡起一颗蓝色药丸，
撕开锡纸。那点诡异的蓝色在他手指间像来自地狱的磷火。他捏着我的下巴，
指甲几乎抠进肉里，另一只手拿着药丸就往我嘴里硬塞！“张翠芬！周强！你们不得好死。
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舌头拼命抵住上颚，
死命往外顶那颗冰凉的死亡之果。衣领内侧那颗伪装成纽扣的摄像头，红灯微弱地一闪，
再闪，无声地记录着这人间地狱。药丸的苦味已经弥漫在舌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门外走廊响起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张翠芬那尖锐刻薄的声音突兀地穿透混乱：“李魁！
磨蹭什么！弄死她……”话音未落，她和周强竟然自己冲了进来。
张翠芬一眼看到我被死死按在地上、下巴被掰开、药丸即将入口的惨状。
那张老脸瞬间爆发出一种极度扭曲、近乎癫狂的狂喜。她几步冲过来，
猩红的指甲狠狠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对上她那淬了毒的眼睛和疯狂的笑容。
她那淬了毒般的声音。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极致得意和怨毒，清晰地钻进我的耳朵。
也钻进我领口里那只忠实的录音笔：“鬼？林薇啊林薇，你以为你还有做鬼的机会？！呸！
你那赔钱货瑶瑶，这会儿，说不定已经被李魁的人打断腿，卖给天桥底下的臭要饭的了。
死心吧！周家的一切，这房子，钱，以后都是我金孙小宝的。你这块又臭又硬的绊脚石，
今天就得给我碎成渣。进了焚化炉，烧成一捧灰，我看你这贱骨头还怎么跟我斗！
”她猛地扭头，朝着被这突发状况弄得有点懵的李魁嘶吼：“李魁，还愣着干什么？灌药！
手脚干净点！把她给我彻底处理干净！”张翠芬最后一个“净”字还在空气中震颤，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猛然炸开。“警察！全都不许动！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
”几道迅疾如豹的黑色身影持枪冲入。枪口瞬间锁定每一个罪犯。
陈默的身影紧跟着出现在破开的门口，他脸上沾着灰，眼神却亮得慑人。
指着还在狂笑凝固状态的张翠芬，对着冲在最前面那个眼神如鹰的警官厉声喊道：“赵队！
刚才的话，她和李魁、王麻子预谋杀人的罪行，全被录下来了！人赃并获！
”时间在这一刻死寂。张翠芬脸上那极致的疯狂和快意，如同劣质的墙皮，寸寸龟裂、剥落，
露出底下死一样的惨白和空洞。周强“嗷”一嗓子，烂泥般瘫软下去，
地板上迅速洇开一片恶臭的湿痕。李魁和王麻子被特警用绝对的力量死死按在地上，
脸贴着冰冷的地砖，彻底成了死狗。赵警官，
凌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扫过一片狼藉的现场。落在张翠芬灰败的脸上，
落在那些散落的蓝色毒丸上，也落在我喉咙口那颗被吐出来的、沾着唾液的致命药丸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