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暴雨中抱着垂死的苏晚冲进急诊室。医生告诉他:“必须立刻肾移植,
否则她活不过今晚。”他签下保密协议,摘除左肾换她苏醒。
男二顾泽伪造病历顶替了这份救命恩情。苏晚醒来后,只记得顾泽日夜守护的身影。
陈默拖着病体打工为她买药,却被顾泽诬陷成见死不救的懦夫。当陈默咳血倒下,
掏出手术记录想证明清白。苏晚撕碎病历冷笑:“伪造文件博同情?真恶心。
”他死后第七天,苏晚收到主治医生寄来的手术录像。画面里,
陈默麻醉前最后一眼望向的人是她。---暴雨像天河倾覆,狠狠砸在城市的脊梁上。
陈默抱着苏晚,每一步都踏在淹没脚踝的冰冷湍流里。她的身体轻飘飘的,
像一片被狂风撕扯下来的叶子,透着一股不祥的凉气,
紧贴着他被雨水浸透、早已失去温度的胸膛。“苏晚!撑着点!
”陈默的声音在滂沱雨声中嘶哑地劈开一道缝隙,灌满了绝望的燃料。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用肩膀狠狠撞开急诊室沉重光滑的玻璃门,
巨大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激起一阵嗡鸣的回响。刺眼的惨白灯光瞬间吞噬了他们。
“医生!救她!快救救她!”陈默踉跄着,几乎要跪倒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
他怀里的苏晚,脸上血色褪尽,嘴唇泛着令人心悸的青紫色,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绝。一片兵荒马乱。
白大褂像被惊动的鸟群般迅速围拢。
仪器报警声、急促的脚步声、金属推车碰撞的脆响……混乱的声音浪涛般冲击着陈默的耳膜。
他被两个护士强硬地架开,推到抢救室门外。门上的红灯骤然亮起,
像一只冰冷、不祥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时间在冰冷的塑胶椅上缓慢地爬行,
每一秒都带着锯齿,反复拉扯着陈默紧绷到极限的神经。他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只是一瞬,抢救室的门开了。一个中年男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
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凝重和疲惫,像刚刚从一场残酷的战役中撤下来。
他的目光锐利地落在陈默身上,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是她什么人?”“朋友!
最……最好的朋友!”陈默猛地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他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医生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直白:“急性肾衰竭,
多器官功能已经濒临衰竭边缘。常规透析撑不住,必须立刻进行肾移植,
否则……她活不过今晚。”“移植?”陈默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随即又被巨大的恐惧攥紧,“可是……肾源……”“没有时间等了。”医生的语气斩钉截铁,
目光在陈默惨白如纸的脸上停留片刻,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直系亲属匹配概率最高,
但她没有。非亲缘……需要立刻配型。你,愿意试试吗?”没有一丝犹豫。
陈默甚至没去思考“肾”这个字眼背后意味着什么,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音节。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异常清晰,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试!现在就试!抽我的血!
用我的!只要能救她,什么都行!”血液样本被迅速送走。等待配型结果的每一秒,
都像在滚烫的刀尖上赤足行走。陈默蜷缩在冰冷的椅子上,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一半是冷的,一半是深入骨髓的恐惧。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再次陷入皮肉,
试图用这点微不足道的疼痛来维持清醒,来对抗那随时可能吞噬他的灭顶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医生再次出现,脚步急促,看向陈默的眼神复杂难辨,
但其中一丝微弱的亮光让陈默濒死的心脏猛地一跳。“奇迹……初步配型吻合度极高!
符合紧急移植条件!”医生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但随即又被更深的严肃取代。
他快速将一叠厚厚的文件塞到陈默手里,语速快得像子弹:“签!这是保密协议!
手术风险知情书!捐献者身份保密!为了她的后续恢复和心理稳定,
也为了……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快!”纸张的触感冰冷而陌生。
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在陈默眼前晃动、模糊,像一群令人眩晕的蚂蚁。他根本无暇细读,
也无力理解那些复杂的条款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签名,苏晚就能活。
他抓起护士递来的笔,笔尖抖得厉害,几乎无法控制,在那几份文件指定的位置,
用力地、歪歪扭扭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陈默。每一个笔画都像是刻在骨头上的烙印,
深不见底。签完最后一个名字,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软倒。
护士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这边走,准备术前检查,马上!”推进手术室前,
意识模糊的间隙里,
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左肾……位置更合适……风险相对可控……” 声音断断续续,
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麻醉剂的冰冷液体开始沿着手臂的静脉游走,像一条蜿蜒的毒蛇,
迅速吞噬着他的意识。视野开始旋转、模糊、褪色。手术台上方那巨大的无影灯,
像一轮冰冷残酷的太阳,无情地灼烧着他的视网膜。在最后一丝清醒即将彻底湮灭的瞬间,
他用尽全身仅存的力气,艰难地转动沉重的脖颈,目光穿透刺眼的光晕,
投向旁边另一张手术台上那个模糊而熟悉的身影。苏晚……你要活着。
这个念头如同流星划过他意识沉沦前的最后一片黑暗,随即,便是无边无际的、彻底的虚无。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像无数细小的针。
苏晚的眼皮沉重得如同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试图掀开,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头痛,
像有锤子在颅骨内侧敲打。光线,即使是病房里柔和的灯光,也让她感到一阵刺痛。
她艰难地转动干涩的眼球,视野里一片模糊的白色轮廓在晃动。“晚晚?晚晚!你醒了?
天啊,你终于醒了!”一个熟悉而充满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哽咽。
视线艰难地聚焦。顾泽那张英俊、此刻写满了担忧和疲惫的脸庞,清晰地映入眼帘。
他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眼眶泛红,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仿佛几天几夜未曾合眼。他的大手紧紧包裹着苏晚放在被子外冰凉的手指,
温暖的触感如此真实。“顾……泽?”苏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
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疼。“是我,是我!别说话,你刚醒,还很虚弱。”顾泽急忙俯身,
动作温柔地替她掖了掖被角,眼神里的关切浓得几乎要溢出来,“吓死我了,真的吓死我了。
你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我一步都不敢离开。”苏晚的脑子昏昏沉沉,
像灌满了浑浊的泥浆。她努力回想,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里翻滚、碰撞:冰冷的雨,
窒息般的黑暗,刺耳的刹车声……然后就是一片空白,深不见底的空白。
身体深处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强行切割后又重新拼凑的钝痛,尤其是左侧腰腹的位置,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那里,闷闷地疼。“我……怎么了?”她虚弱地问,
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顾泽的眼神瞬间暗了一下,掠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随即被更深的痛惜取代。他轻轻抚摸着苏晚毫无血色的脸颊,
声音低沉而饱含情绪:“是肾……急性衰竭。太凶险了,晚晚。医生说再晚一点点送来,
神仙也难救……”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似乎接下来的话需要极大的勇气,“医生说,
必须立刻换肾……才能……才能把你从鬼门关拉回来。”换肾?!苏晚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向疼痛的左腰侧,指尖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触碰到下面厚实的纱布和绷带。
那个位置……少了一个器官?这念头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生理性的恶心。
“谁……谁的……”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声音抖得厉害。是谁?父母远在千里之外,
亲戚更是疏远。她不敢想下去。顾泽握着她手的力道加重了些,眼神坚定而温柔,
像磐石般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别怕,晚晚。都过去了。
”他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交付秘密般的郑重,“是我的。我签的字。
我不能看着你死……我做不到。”他的声音微微发颤,带着一种后怕的哽咽,
“看着你躺在那里,那么苍白,那么安静……我真的要疯了。只要能救你,别说一个肾,
命给你都行。”他的话语像温暖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苏晚心中巨大的空洞和恐惧。
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是他……竟然是顾泽!
在她生命垂危之际,是这个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边的人,
毫不犹豫地割舍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把她从死亡的悬崖边硬生生拽了回来。
巨大的感激、无以言表的依赖,还有劫后余生的脆弱感,如同汹涌的洪水,
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堤防。她反手紧紧抓住顾泽的手,仿佛那是汪洋大海中唯一的浮木,
泪水无声地奔涌,浸湿了枕巾。“谢……谢……”她泣不成声,每一个字都浸满了泪水。
“傻瓜,跟我还说这个?”顾泽温柔地用手指拭去她的眼泪,
嘴角扬起一个疲惫却无比温柔的笑意,“只要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什么都值得。
”***医院的走廊,永远弥漫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和绝望混杂的气息。
陈默扶着冰冷的墙壁,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挪动着脚步。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腹深处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一阵阵撕裂般的钝痛让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术后的虚弱感像沉重的铅块坠着他的四肢,每一步都耗费着巨大的意志力。
他的目标很明确——走廊尽头那间特殊的单人病房。苏晚在里面。终于挪到门口,
透过门上的观察玻璃,他看到了里面的情景。苏晚半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
但比几天前多了一丝生气。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洒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而坐在床边的顾泽,正细致地削着一个苹果,果皮连成长长的一条,垂落下来。
他脸上带着温煦的笑意,低声说着什么,逗得苏晚苍白的嘴角也微微向上弯了一下。那画面,
温馨得刺眼。陈默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把,又酸又涩。他深吸一口气,
压下那翻涌的情绪,轻轻敲了敲门。“请进。”苏晚的声音传来,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却已不再嘶哑。陈默推门进去。病房里温暖的空气和消毒水味扑面而来。
他努力挺直有些佝偻的背,不想让她看出自己的虚弱。“陈默?”苏晚看到他,
脸上那点微弱的笑意迅速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疲惫?
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确认什么,随即又移开了。
顾泽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和水果刀,站起身,脸上依旧是那副无可挑剔的温和笑容,
只是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陈默时,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
“陈默来了?坐吧,苏晚刚醒不久,精神还不太好。”他语气平淡,
像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顺手拖过旁边唯一的一把椅子,自己却并没有让开的意思。
“感觉……好些了吗?”陈默的声音有些干涩,目光落在苏晚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他无视了顾泽的存在,或者说,此刻他的眼里只有苏晚。“嗯,
好多了。”苏晚轻轻应了一声,语气礼貌而疏远,目光落在洁白的被面上,长长的睫毛垂着,
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谢谢你来看我。”她顿了顿,似乎觉得这样太过冷淡,又补充了一句,
声音很轻,“那天……谢谢你送我来医院。” 她的感谢,仅仅停留在“送医”这一步。
陈默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细细密密的疼。他张了张嘴,
那句几乎要冲口而出的“你的肾……”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他记起了那份冰冷的保密协议,
还有医生严肃的叮嘱——为了她的恢复和心理稳定。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只能把所有的解释和汹涌的情感强行咽回去,化作一句干巴巴的:“应该的。你没事就好。
”病房里的空气有些凝滞。顾泽重新拿起水果刀,慢条斯理地继续削苹果,
刀刃划过果肉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这片沉默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状似无意地开口,
打破了这份尴尬的寂静:“说起来,那天真是千钧一发。晚晚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
我都快崩溃了。”他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幸好……幸好我赶到了,也幸好配型成功。
”苏晚闻言,立刻抬起头看向顾泽,眼神里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浓得化不开的感激,
还有深深的依赖。“阿泽……”她低低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哽咽,“真的……谢谢你。
”顾泽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放下刀,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叉起一块,
极其自然地递到苏晚唇边:“来,吃点水果。医生说要补充维生素。”苏晚顺从地张开嘴,
吃了下去。那画面,和谐得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卷,而陈默,
是那个突兀闯入、格格不入的污点。陈默站在那里,看着眼前这刺眼的一幕,
看着苏晚对顾泽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看着他递到唇边的苹果……左腹的伤口和心口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像无数把钝刀在反复切割。
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眼前发黑,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猛地伸手扶住冰冷的门框,
才勉强稳住身形。“怎么了?”顾泽似乎才注意到他的不适,微微挑眉,
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脸色这么差?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就好。
”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像一道冰冷的逐客令。陈默咬着牙,
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他艰难地摇了摇头,目光越过顾泽,再次落在苏晚脸上。
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疑惑,
但更多的是面对一个“普通朋友”探望时的礼貌和疏离,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那眼神像一盆冰水,将他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彻底浇灭。“我……没事。
”陈默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他松开扶着门框的手,
指甲在门框上留下几道浅浅的白色划痕。“你好好休息。”他看着苏晚,最后说了一句,
然后几乎是逃也似的,拖着沉重而疼痛的身体,一步一步,
慢慢地退出了这间充满温馨、却让他窒息冰冷的病房。门在身后轻轻合上,
隔绝了里面的世界。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额头的冷汗浸湿了鬓角。
左腹的伤口剧烈地抽痛着,提醒着他失去的那一部分,
提醒着他那被顾泽顶替、被苏晚全然无视的牺牲。走廊的灯光惨白地照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
那双总是温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片荒芜的痛楚。
***阳光透过廉价出租屋布满灰尘的窗棂,在地板上投下斜斜的、惨白的光斑。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和廉价止痛药片的苦涩气息。
陈默蜷缩在嘎吱作响的单人床上,单薄的被子紧紧裹在身上,
身体却控制不住地一阵阵发冷、颤抖。术后恢复期远比他想象的艰难百倍。
左腹那道长长的刀口,像一条狰狞的蜈蚣,盘踞在皮肤下,每一次咳嗽,每一次起身,
甚至每一次稍重的呼吸,都会引发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痛得他眼前发黑,
冷汗瞬间浸透单薄的背心。更可怕的是随之而来的虚弱感,仿佛身体被抽走了最重要的支撑,
力气像流沙一样从指缝中溜走,连抬手擦汗的动作都显得无比艰难。床头柜上,
散乱地放着几个空了的药盒——止痛的、消炎的、促进伤口愈合的。药吃完了。
而医院开的那些昂贵的抗排异药,苏晚的药,更是像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不能停。她的药绝对不能停。这个念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无法安眠。陈默挣扎着坐起身,
动作缓慢得像一个生锈的木偶。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他扶着冰冷的墙壁,喘息了好一会儿,
才勉强压下那股恶心欲吐的感觉。他哆嗦着手,
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皱巴巴、早已干瘪的钱包。打开,
里面只剩下几张零散的、颜色暗淡的钞票,加起来不到一百块。这点钱,连买半盒药都不够。
绝望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他必须工作。立刻,马上。几天后,
城市边缘的一个大型物流集散中心。巨大的仓库如同钢铁巨兽的腹腔,
空气里充斥着机油、灰尘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震耳欲聋的叉车轰鸣声和货物碰撞的巨响永不停歇。陈默穿着洗得发白、沾满油污的工装,
混杂在一群同样疲惫不堪的搬运工中间。他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的力气,
试图将一箱沉重的金属配件搬上堆叠过高的货架。
左腹的伤口在每一次发力时都发出尖锐的抗议,剧烈的疼痛像电流一样瞬间窜遍全身,
让他眼前发黑,手臂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滚落,流进眼睛里,
刺得生疼。他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周围嘈杂的噪音仿佛都隔了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喂!那个新来的!磨蹭什么呢!快点儿!
货等着发车呢!”工头粗哑的吼声如同鞭子抽打过来。陈默猛地一咬牙,
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几乎是用意志力驱动着早已透支的身体,
猛地将那沉重的箱子向上托举——“呃啊!”剧痛骤然加剧,
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进左腹,然后用力搅动!眼前彻底一黑,天旋地转。
沉重的箱子脱手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陈默的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
软软地、毫无征兆地向前栽倒,脸重重地磕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地上。“靠!怎么回事!
”工头的怒骂声。“有人晕倒了!”“快!快叫救护车!不对,先抬出去!
”混乱的喊叫声在耳边忽远忽近。陈默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尖锐的疼痛中沉浮,
丝残存的念头是:完了……苏晚的药钱……又没了……***刺鼻的消毒水味再次钻进鼻腔。
陈默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又是医院那熟悉而令人压抑的天花板。
他躺在急诊室的临时病床上,手背上扎着点滴针头,
冰凉的药液正一点点输入他疲惫不堪的身体。“醒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站在床边,
拿着病历本,眉头紧锁,“急性腹壁疝。你左腹这个位置……怎么回事?旧伤?手术疤痕?
”医生的手指隔着薄薄的病号服,轻轻按在他左腹那道狰狞的疤痕附近。
陈默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牵扯到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没……没什么,
以前……不小心弄伤的。”他含糊地回答,眼神闪烁。他不能说。
那份该死的保密协议像一道无形的枷锁。医生显然不信,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不小心弄伤?
这疤痕形态,明显是大型手术留下的。而且位置就在左肾区附近。
你……”医生似乎想追问什么,但看着陈默苍白的脸色和躲闪的眼神,
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一些,“小伙子,身体是自己的。你这种情况,
根本不该去干那么重的体力活!简直是玩命!这次是疝气嵌顿,算你运气好送来得及时,
再拖下去肠坏死就麻烦了!好好休息,绝对不能再劳累了!听见没?
”陈默只能虚弱地点点头,心里却是一片苦涩的茫然。不干活?苏晚的药怎么办?
她后续的康复费用怎么办?巨大的无力感像沉重的海水,几乎要将他淹没。就在这时,
急诊室门口传来一阵急促而熟悉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脆响。陈默的心猛地一跳,
下意识地循声望去。苏晚站在那里。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衬得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但比起之前已经好了太多。她的目光越过嘈杂的人群,直直地落在陈默身上。那眼神,
不再是之前的疏离和礼貌,而是充满了震惊、难以置信,
最后沉淀为一种……冰冷的失望和愤怒。她的唇抿得紧紧的,下颚线条绷紧。
顾泽紧跟在她身后,一只手看似关切地虚扶在她腰后。他看到病床上的陈默,
镜片后的目光飞快地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鸷,
随即又被浓浓的“担忧”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痛心”取代。他微微蹙起眉头,
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扼腕叹息的景象。“晚晚,你看,我说什么来着?”顾泽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穿透急诊室的嘈杂,带着一种沉重的叹息,清晰地钻进陈默和苏晚的耳朵里。
他转向苏晚,语气充满了“果然如此”的无奈和“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我就说前两天看到他鬼鬼祟祟地在那种地下**附近晃悠……当时我还不敢确定,
怕冤枉了他。没想到……唉!竟然是真的!为了赌,连命都不要了?把自己搞成这样?
”“**?”苏晚的身体明显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