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五年的友情被稀释得只剩客套，我决定用他妹妹的体温，
去测量我们之间还剩下多少真心。这场以“背叛”为名的拯救，是尖刀，
还是另一场地狱的开端？1灯坏了，房间一半明亮，一半灰暗。梁宸躺在沙发上，
身处灰暗的那一半。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的脸，他正在看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两个少年，
一个是他，另一个是苏墨。他们都穿着宽大的篮球服，对着镜头笑，牙齿很白。
照片的拍摄日期是十五年前的夏天。梁宸划动手指，屏幕切换到微信聊天界面。
置顶的对话框是“苏墨”，最后的聊天记录停在两周前。苏墨发来一个链接：“帮我投一票，
3号。”梁宸回复：“好的。”再往上，是一个月前。梁-宸：“周末有空？
”苏-墨：“这周要加班。”再往上，是三个月前。苏-墨：“生日快乐。
”梁-宸：“谢谢。”梁宸关掉手机，房间里唯一的亮光消失了，黑暗吞没了他。
这间公寓是他和苏墨一起租的，住了五年。三个月前，苏墨搬走了，
公司在城市另一头给他提供了新的宿舍，理由很充分。搬走那天，他们一起吃了顿饭，
苏墨说了很多对未来的规划，梁宸听着，大部分时间在点头。分别时，
苏墨把一串钥匙放在鞋柜上：“备用钥匙，你先留着。我改天过来拿剩下那点东西。
”苏墨说的“那天”至今没有到来。2梁宸从沙发上坐起来，走向玄关。
那串备用钥匙还挂在原来的地方，下面是苏墨的旧运动鞋，鞋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梁宸没有碰它们。他穿过客厅，拉开阳台的玻璃门，一阵夹杂着尾气的热风吹进来。
阳台的角落有一个花盆，里面种着一株苏墨买的薄荷。
他说薄荷的气味能让他写代码的时候提神。现在，那株薄荷已经彻底枯死了，
叶子蜷缩成深褐色，茎秆脆弱地倒向一边，只剩下干枯的尸体。梁宸回到客厅，
目光扫过墙壁。墙上贴着一张褪色的球星海报，四个角是他和苏墨用钉子固定的。
他还记得争论该把海报贴在哪里的那个下午，阳光很好，蝉鸣很响，
他们最后用石头剪刀布决定了位置。现在，海报上的人像有些模糊。
梁宸伸手触摸海报的表面，指尖传来粗糙的纸质感，还有一种冰凉的温度。他收回手。
这个房子里充满了苏墨的痕迹，却又都呈现出一种“已死亡”的状态。这些痕迹提醒着梁宸，
某个重要的东西正在流失，某种他赖以为生的关系正在变得稀薄。他拿起手机，
再次点开和苏墨的对话框，在输入框里打字：“我买了新的薄荷。” 他看着这几个字，
一个一个删掉。他又打字：“周末要不要回来看球？” 他又删掉。最后，
他只发过去三个字：“在干嘛。”他盯着屏幕，五分钟后，手机振动了一下。
苏墨回复了：“开会。”梁宸再没有回复。3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很轻，
但在这寂静的夜晚足够清晰。梁宸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剧烈地跳动。是小偷吗？
他抓起床头的台灯，蹑手蹑脚地走向门口。门被推开了，一个纤细的人影站在门外。
那人没有进来，只是探进一个脑袋，看见了举着台灯的梁宸，她没有尖叫，甚至还笑了一下。
“宸哥，防卫意识挺强啊。”是苏小颜。苏墨的亲妹妹。梁宸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他放下台灯：“小颜？你怎么会在这里？”“我用我哥的钥匙开的门。
”苏小颜晃了晃手里的那串钥匙，就是梁宸刚才凝视过的那一串。“你怎么有这串钥匙？
”“我上周回家，我哥给我的。他说万一有急事可以来这里。”苏小颜的回答很流畅。
她走进屋子，自来熟地换上苏墨留下的那双拖鞋。 “我哥手机打不通，我找他有急事。
”“什么急事？”梁宸问。“我家猫生病了，上吐下泻。”苏小颜皱着眉头，
表情看起来很担忧。梁宸看着她。他记得苏墨说过，他父母的房子不让养宠物。
但他没有戳破这个谎言，拿出手机，拨通了苏墨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
在快要自动挂断的时候，被接了起来。背景音很嘈杂，有音乐，有划拳声。“喂，宸子，
怎么了？”苏墨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是在开会。“没事，小颜找你。
”梁宸把手机递给苏小颜。苏小颜接过手机，没有像预想中那样焦急地询问，
她只是平静地听着。几秒钟后，她开口了：“哥，你玩得开心。”她挂断了电话，
把手机还给梁宸，脸上担忧的表情消失了。“你看，他很忙。”她说，语气平淡。
4.“那你……”梁宸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今晚住这儿了。”苏小颜打断他，
指了指苏墨以前的房间。 “他那间房没变吧？我懒得再跑回去了。”这不像一个请求，
更像一个通知。梁宸沉默着。这很荒谬，但他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这个房子有一半是属于苏墨的，苏小颜是苏墨的妹妹。从法理上，他没有权力赶她走。
从情理上，他也开不了这个口。“床单我换过了，是干净的。”梁宸最后说。“谢谢宸哥。
”苏小颜笑起来。她没有回房间，而是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一本书。
“还在看这个？”那本书是《夏天、烟火和我的尸体》，一本日本小说，
是当年苏墨推荐给他的。他们都喜欢那个故事的氛围。“随便翻翻。”梁宸说。
“我哥以前很喜欢这个作者。”苏小颜翻开书页。 “他说，有些人宁愿守着一具尸体，
也不愿意承认夏天已经结束了。”她的手指划过那行字，指甲涂成黑色。
梁宸的心脏被这句话刺了一下，他知道她在说谁。 “不早了，早点休息吧。”他站起身，
想结束这场对话。“宸哥。”苏小颜叫住他，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很亮。
“你不好奇我哥为什么骗你吗？”“他可能只是不想让我担心。”梁宸为苏墨辩解。
“是吗？”苏小颜的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他不是怕你担心。他是怕你打扰。
他有新的圈子，新的朋友。那些人更重要。一场饭局，比十五年的朋友重要。
”她的话很直接，没有留任何余地。她把刀子递到梁宸面前，邀请他亲手捅进自己的心脏。
“我累了，要去睡了。”梁宸没有接那把刀，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但他还能听到苏小颜在客厅里的轻笑声。第二章：入侵与重叠5梁宸失眠了。他躺在床上，
能听到隔壁房间的动静。苏小颜在洗澡，水声哗哗作响。这声音让他感到陌生和烦躁，
这间公寓已经寂静了三个月，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寂静。苏小颜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平衡，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侵入。水声停了，接着是吹风机的声音，嗡嗡作响，
像一只闯入脑海的巨大蚊子。终于，一切都安静下来。梁宸翻了个身，试图清空大脑，
但苏小颜最后说的那几句话，反复在脑中回响。 “他不是怕你担心。他是怕你打扰。
”这是真的吗？苏墨真的这么想吗？他不愿意相信，却又无法找到反驳的证据。
过去几个月的疏远是事实，电话里的谎言是事实，照片里的陌生面孔是事实。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溺水的人，拼命想抓住一块浮木，但那块叫“友情”的浮木，
正在主动离他远去。6.时间在黑暗中流逝。梁宸放弃了入睡的努力，坐起身，
想去客厅喝水。他拉开房门，客厅里，残存的月光从阳台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隔壁，苏小颜的房门虚掩着，留着一条缝，有微弱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来。是手机屏幕的光。
她也没睡。梁宸的脚步骤然停住。他没有开灯，只是站在原地，
一种混杂着好奇和抗拒的心理驱使着他。他朝那条门缝走了过去，告诉自己，
只是想提醒她关好门。他没有发出声音，地板是木质的，走在上面没有声响。他靠近了门缝，
从那个狭窄的角度看进去。苏小颜侧躺在床上，背对着门，手机放在枕头边，
光照亮了她的侧脸和肩膀。她的头发散落在枕头上，黑色的。
床头柜上放着那本《夏天、烟火和我的尸体》。梁宸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还看到了另一样东西，苏小颜的睡姿。她蜷缩着身体，一手枕在头下，一手放在腹部。
这个睡姿，和苏墨一模一样。梁宸的心跳漏了一拍。记忆瞬间回溯，
无数个通宵打游戏的夜晚，苏墨累了，就是这样睡倒在旁边的沙发上。同样的姿势，
分毫不差。这一刻，苏小颜的身影和记忆中苏墨的身影重叠了。熟悉感和陌生感剧烈地碰撞，
让梁宸产生了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7.梁宸感到口干舌燥，他想立刻离开，
但他又无法移动脚步。他的目光被那个场景牢牢吸住，就像确认一场海市蜃楼的真伪，
他需要更多的证据。他轻轻推开了门，门轴发出微不可查的响动。苏小颜没有反应，
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应该是睡着了。梁宸走了进去，他的目标是床头的那本书。
他想把它拿走，这个出现在此处的物件，像一个不祥的符号。他离床越来越近，
能闻到空气中的气味。是沐浴露的香气，和他与苏墨以前用的那款是同一个牌子。
但他又闻到了一种不同的气味，是苏小颜头发上传来的，淡淡的馨香。这种气味的混合，
让梁宸的大脑更加混乱。他伸出手，指尖快要触到那本书。就在这时，苏小颜忽然翻了个身，
她的手准确地抓住了梁宸的手腕。梁宸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她的手很凉，抓得很紧。然后，
她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一句梦话。“哥……你别走……”这两个字，像一道电流，
瞬间击穿了梁宸的神经。 “哥”，她在叫谁？是苏墨？还是……他？梁宸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抽回手，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身体失去了平衡。他向前倒去，
整个人重重地摔在床沿。床垫下陷，苏小颜被这动静惊扰，半睁开眼睛，意识似乎还很模糊。
她没有松开手，反而顺势收紧手臂，将梁宸的半个身子搂住。她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
温热的呼吸隔着薄薄的T恤传来。梁宸僵住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轮廓。
不同于记忆中和苏墨打闹时的坚硬骨骼，这具身体是柔软的，温热的，女性的特征无比清晰。
他陷入了一个荒诞的困境，一半身体在床上，被一个他只见过几次面的女孩抱着。
这个女孩是他最好朋友的妹妹。空气里是熟悉的沐浴露味道和陌生的发香，
耳边是那个让他心神大乱的称呼。这一切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将他的理智和逻辑彻底搅碎。他没有挣扎，不是不想，而是不能。他完全丧失了行动的能力，
只能任由自己停留在这个越界的、危险的、充满歧义的情境里。时间，仿佛停止了。
第三章：回音与诱饵8第二天早上，梁宸是被阳光刺醒的。他睁开眼，
发现自己还保持着昨晚那个僵硬的姿势，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在床下，腰酸背痛。
他动了一下，手臂上的重量消失了。回头看，苏小颜不在床上，房间里空无一人，
被子叠得很整齐，好像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有床头柜上的那本书，位置变了，
被翻到了最后一页。梁宸站起身，感觉腿都麻了。他走出房间，客厅里同样空荡荡的，
苏小颜已经走了。玄关处，苏墨的那双旧鞋和那串备用钥匙还在原位。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仿佛昨晚只是一场荒诞的梦。但身体的酸痛和脑海里清晰的记忆告诉他，那不是梦。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来自苏小颜的新信息。“书我看完了，谢谢招待。
”后面跟了一个笑脸的表情。再没有其他任何解释。她轻飘飘地来，又轻飘-飘地走，
却在梁宸心里投下了一颗巨石，激起了无法平息的涟漪。梁宸看着那条信息，
不知道该如何回复。说“不客气”？还是质问她昨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做不到，
任何一种回复，都显得他小题大做，或者别有用心。他最终选择了沉默。
9.生活回归了平静，但又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梁宸开始不自觉地在网上搜索薄荷的种植方法。周末，他去花市买了一盆新的薄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