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十七分,林夏被喉咙里的灼烧感拽出梦境。她猛地坐起身,黑暗里,
烟火的刺鼻气味像条毒蛇,顺着鼻腔往肺里钻。指尖在床头柜摸索手机的瞬间,
摸到一片黏腻的温热,抬手凑到鼻尖,是淡淡的铁锈味 ——,像极了血。
“不对……” 林夏的心跳骤然失控。手机屏幕亮起,显示 7 月 13 日,
可这熟悉的烟火气,分明是昨夜那场火灾的味道!她跌跌撞撞扑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
对面居民楼的轮廓在夜色里模糊不清,却隐约能看见三楼的窗口透出诡异的红光。就是那里。
林夏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记忆碎片疯狂翻涌 ,
人影、楼梯转角凝固的血迹、阿明那双在火光里忽明忽暗的眼睛……她慌不择路地往门口冲,
赤脚踩在地板上,烫得她尖叫。客厅已经燃起明火,老式挂钟的玻璃罩在高温中炸裂,
指针停在 2:17,与她惊醒的时间分毫不差。窗帘被火星舔舐,蜷成焦黑的花,
那些燃烧的布料让她想起七年前废弃工厂里,被火焰吞噬的棉布堆。“救命!
” 楼道里的哭号声撕开夜幕,三楼转角,便利店店员阿明靠在墙上,
平日里总沾着泡面渣的工装此刻血迹斑斑。他看见林夏,浑浊的眼睛里突然迸出光,伸出手,
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气音:“救、救我……”林夏的脚步顿住了。这双手,
昨天掐住她脖子时的力道还残留在皮肤记忆里。这张脸,
昨天在火场中央笑得扭曲:“你逃不掉的,林夏。”可当阿明的指尖触碰到她手背时,
传来的却是刺骨的冰凉,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林夏没多想,拽着他往外拖。
逃出居民楼的瞬间,热浪卷着火星擦过脸颊,她瘫在草坪上大口喘气,阿明却突然笑了,
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开始了……”话音未落,天旋地转。林夏栽进黑暗前,
最后看见的是阿明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照片,两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并肩站在海边,
笑得露出虎牙。再睁眼时,手机屏幕亮着 7:15 的闹钟,阳光透过窗帘缝隙,
把卧室照得通亮 —— 像极了火灾前的每个平凡清晨。“叮”,电梯门开,
林夏盯着一楼大厅的消防栓发愣。昨夜的浓烟、阿明的求救、循环的重启,
像针一样扎在太阳穴。消防栓的玻璃罩上,还残留着她昨天砸碎时的裂痕,
可保安大叔擦玻璃的动作却和往常一样,抹布在裂痕处反复擦拭,
仿佛那道痕迹只是她的幻觉。“林小姐早啊!” 便利店玻璃门推开,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阿明顶着标志性的寸头,笑出一对虎牙,手里拿着她常买的全麦三明治,“还是老样子?
全麦三明治加冰美式?今天冰格冻得特别好,冰块能撑到你公司。”林夏猛地转身,
盯着阿明的脸。没有血迹,没有绝望,只有熟悉的、属于便利店店员的热情。
他脖子上挂着工牌,照片里的人笑得一脸憨厚,
姓名栏写着 “陈明”, 这个名字像电流击中林夏,她后退半步,
喉咙发紧:“你…… 不叫阿明吗?”阿明愣了愣,随即挠挠头笑道:“林小姐记错啦?
我叫陈明,大家嫌绕口,就喊我阿明。你看这工牌,没错的。” 他把工牌凑到她眼前,
塑料外壳上还沾着点番茄酱。林夏的视线落在他手腕上 , 昨天被她拽出红痕的地方,
此刻光洁如新。她接过三明治,指尖触到包装纸的冰凉,突然想起昨夜火场里,
这双手曾死死攥着打火机。“昨天……” 林夏的声音发颤,“昨天我加班到十点,
买了桶泡面?”“是啊,” 阿明熟练地往冰美式里加冰,“老坛酸菜味的,
你说再吃就要变成酸菜了,还让我监督你减肥呢。” 他笑得坦荡,
眼睛里映着便利店的暖光,看不出丝毫破绽。林夏没再说话,逃也似的离开便利店。
走到十字路口时,烟火气突然浓烈起来,她猛地回头,居民楼方向已经腾起黑烟。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林夏看着人群中奔跑的自己 —— 那个穿着灰色卫衣、惊慌失措的身影,和昨天一模一样。
这次逃生,林夏刻意放慢了脚步。她数着楼梯转角的裂缝,第三条裂缝处,
阿明果然靠在那里,和昨天同一个姿势,血迹在工装裤上晕开的形状都分毫不差。
当林夏拽着他往外冲时,阿明的指甲抠进她手背,疼得她倒吸冷气,可他的眼神却很茫然,
像个迷路的孩子。逃出火场的瞬间,天旋地转。林夏躺在草坪上,盯着湛蓝的天,
第一次意识到:只有自己带着 “循环过” 的模糊残影,
阿明每次都像全新的 “受害者”。第三次循环,林夏决定不救阿明。
她提前十分钟从消防通道溜走,躲在小区围墙后,看着消防车呼啸而至,
看着居民楼在火光中坍塌,看着阿明的身影在三楼窗口一闪而过,然后坠落。
可当她以为循环会结束时,熟悉的天旋地转还是来了。再睁眼,7:15 的闹钟准时响起,
林夏盯着天花板,明白循环的钥匙不在 “救与不救”。第四次循环,
林夏提前守在起火点 , 客厅东南角的旧沙发。这是她租的二手房,
沙发是前任租客留下的,米白色的布料上沾着洗不掉的咖啡渍。
林夏盯着沙发缝隙里露出的褪色布料,在火苗刚舔上沙发套的瞬间,冲过去用灭火器扑灭。
白色的泡沫覆盖住火星,林夏喘着气,以为这次能阻止火灾。可下一秒,
卧室的遮光帘突然 “轰” 地燃起,那是她上个月刚买的亚麻窗帘,明明离客厅很远。
林夏扑进卧室,用被子盖住窗帘,浓烟呛得她咳嗽不止。刚扑灭卧室的火,
厨房又传来爆炸声,抽油烟机的油渍被高温点燃,火势顺着管道往上窜,像条火龙。
“这不可能……” 林夏瘫在厨房地板上,看着火势从四面八方涌来。这火太诡异了,
像是有生命,专门等着她扑灭一处,就从另一处燃起。逃到三楼时,阿明又出现了,
这次他手里握着个老式打火机,铜质外壳泛着冷光。火苗刚凑近窗帘,就被林夏撞破。
“你为什么放火?” 林夏攥住他手腕,指腹摸到打火机上凹凸的花纹,
那是 “ZIPPO” 的标志。阿明却一脸惊恐:“我没有!火自己烧起来的!
我、我就是想点根烟冷静下……” 他颤抖着摸出烟盒,里面的烟已经被火星燎得焦黑。
林夏盯着他的眼睛,那双总是笑着的眼睛此刻写满恐惧,瞳孔因为火光而收缩。
可当她瞥见阿明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照片时,突然想起昨夜他坠楼前的眼神 ,那不是恐惧,
是解脱。“这打火机,” 林夏的声音冷下来,“是你的吗?”阿明的身体僵住了,
眼神闪烁:“是、是我爸留下的……”“你爸什么时候去世的?” 林夏追问,
阿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就在这时,楼梯转角传来爆炸声,热浪把两人掀倒。
林夏在失去意识前,看见阿明的手伸向了她的脖子,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姿势。循环重启,
林夏太阳穴突突直跳 ——阿明的慌乱太真实,可打火机上的指纹,分明只有他的。
林夏开始在循环里找线索。她算准阿明下班时间19:00 换班,雷打不动,
跟着他七拐八拐,穿过三条堆满垃圾桶的小巷,来到城郊破旧小区。这里的墙皮都剥落了,
晾衣绳上挂着褪色的床单,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阿明住在顶楼,防盗门虚掩着,
门缝里漏出便利店退货的纸箱味。林夏心一横,翻窗进了屋。房间里堆满未拆封的货物,
饼干、泡面、矿泉水,都是便利店卖不掉的临期商品。墙角放着张折叠床,
铺着洗得发白的床单,枕头下露出半截日记本。林夏走过去,刚想拿起日记本,
就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她慌忙躲进衣柜,透过缝隙看见阿明走进来,脱下工装,
露出胳膊上的烫伤疤痕 , 那是七年前的旧伤,形状像朵枯萎的花。阿明坐在折叠床上,
从枕头下拿出日记本,翻到某一页,用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迹。林夏屏住呼吸,
看见日记本封面上写着 “陈默” 两个字。等阿明出去倒垃圾,林夏赶紧从衣柜里钻出来,
抓起日记本就跑。回到家,她翻开日记本,
泛黄纸页上的钢笔字力透纸背:“2016 年 7 月 12 日,
明天要和林夏他们去废弃工厂探险,阿明说那里不安全,可林夏笑起来真好看,
我想跟她一起去。”“2016 年 7 月 13 日,
火…… 到处都是火…… 林夏跑了,小宇也跑了…… 我的腿被压住了…… 阿明,
对不起,不能陪你过生日了。”“2016 年 7 月 14 日,
字迹潦草我在天上看着你,阿明别难过……”林夏的手开始颤抖,
原来陈默才是那个死去的少年,阿明是为了替他复仇。可当她翻到最后一页时,
却看见一行陌生的字迹:“2023 年 7 月 12 日,第 7 次试验,
明天就是你忌日,这次一定能让林夏赎罪……”这不是陈默的字,是阿明的。
林夏突然想起阿明手腕上的疤痕,想起他口袋里的照片,
想起那场诡异的火灾 ,阿明在用某种方式,重现七年前的场景。循环重启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