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鞭影下的抉择冰冷的触感蛇一样缠上我的手腕。我猛地睁开眼,指尖下意识地蜷缩,
却攥住了一截粗糙、带着刺鼻皮革和铁锈混合气味的鞭柄。那东西沉甸甸的,
像条僵死的毒蛇,盘踞在我掌心。
“倒计时开始:9分59秒…9分58秒…”一个毫无起伏的机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戳着我的神经。穿书了。就在刚才,
我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刷着搞笑视频,下一秒,
意识就被蛮横地塞进了这个名叫林晚意的恶毒女配身体里。
按照那本该死的《嗜血暴君》小说剧情,此刻的我,
正站在少年暴君萧夜寒——未来那个动辄屠城、血流漂杵的疯子——面前。我的身份?
他名义上的养姐。一个仗着这层关系,在萧夜寒寄人篱下、最落魄无助的少年时期,
极尽刻薄虐待之能事的蠢女人。原书里,就在今天,就是现在,她,或者说我,
要用手里这根鞭子,狠狠抽打萧夜寒三次。原因?仅仅因为府里新来的小丫鬟,
偷偷给饿得头晕眼花的少年塞了半块冷硬的窝头。“任务:鞭笞目标人物三次。
成功奖励:延长存活时间24小时。失败惩罚:10分钟后,目标人物将亲手处决宿主。
”冰冷的系统提示毫无感情地复述着我的死亡通知书。视线艰难地聚焦。昏暗潮湿的柴房,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和灰尘。唯一的光源,是头顶破瓦漏下的一束惨淡月光,
斜斜地切割开浓重的黑暗,恰好落在我身前几步远的地方。一个单薄的少年身影跪在那里,
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柄宁折不弯的、过早被遗弃在荒野里的残剑。
破旧的粗布麻衣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更显得他瘦骨嶙峋。
月光吝啬地勾勒出他低垂的侧脸轮廓,下颌线绷得像刀锋一样锐利。他垂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翳,遮住了所有的情绪,只余下一种近乎死寂的沉默。
那沉默,比柴房里肆虐的冷风更刺骨。“滋…目标人物黑化值监测中…当前黑化值:87%。
警告,高于临界点,极度危险!”系统刺耳的警报音在我颅内疯狂尖啸。87%?
我捏着鞭子的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抖,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我盯着他,
目光扫过他破旧单衣下微微凸起的肩胛骨,像一对折翼的蝶,脆弱得不堪一击。视线往下,
落在他紧握成拳、搁在膝盖上的双手上。那双手很脏,布满细小的划痕和冻疮,
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发白。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机械的倒计时像是死神的脚步,
在我脑子里越走越近。“8分45秒…8分44秒…”我深吸一口气,
试图驱散肺腑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寒意。鞭子很沉,我几乎是调动了全身的力气,
才将它勉强举了起来。手臂僵硬得像生锈的铁棍,鞭梢在半空中拖曳着,
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嘶嘶”声。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胶质,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即将破开空气的刹那——“咕噜噜噜……”一阵异常响亮、在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的肠鸣声,
猛地撕裂了凝滞的空气。那声音,来自跪在地上的少年。清晰得如同擂鼓,
带着一种原始的、不加掩饰的生理需求。我挥鞭的动作瞬间僵死在空中,
手臂的肌肉绷得像石头。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撞得肋骨生疼。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难以置信地看向声音的来源。萧夜寒依旧维持着那个跪姿,头垂得更低了些。
他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猛地攥紧,指节捏得咯咯作响,几乎要刺破那层薄薄的皮肤。
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难堪和被骤然戳破窘迫的愤怒。我能感觉到他周身紧绷的肌肉,
像一张拉到极限的弓,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咕噜…咕……”又是一声,
比刚才更清晰,更绵长,带着一种饥饿到痉挛的空洞感。
2 饥饿的逆转这声音像一把生锈的钝刀,
硬生生撬开了我脑子里被恐惧和系统警报塞满的缝隙。一个荒谬又无比清晰的念头,
如同溺水者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猛地冒了出来。“……要不……”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像是砂纸在摩擦喉咙,每一个字都挤得异常艰难,“先……吃口饭?”死寂。
比刚才更彻底的死寂。跪在地上的少年身体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攥紧的拳头指节捏得惨白。他猛地抬起头。那一瞬间,月光恰好落在他脸上。
我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眼睛里。那双眼睛很黑,深不见底,像是暴风雨前最浓重的夜幕,
压抑着足以撕碎一切的雷霆。但此刻,那漆黑的深处,除了冰封的恨意和极致的屈辱,
似乎还掠过一丝极其短暂、快得让人抓不住的……茫然?紧接着,
尖锐到几乎要刺穿我耳膜的警报声在我脑中疯狂炸响!“警报!警报!严重偏离主线剧情!
检测到宿主行为存在不可控风险!立刻停止!立刻停止!
执行惩罚程序预备——” 冰冷的电子音失去了所有的平稳,变得歇斯底里,
像无数根钢针扎进我的太阳穴。剧痛袭来,像有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神经上。
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滋——惩罚预备中断!
%…73%…滋…系统逻辑冲突…错误…错误…”那尖锐的警报和混乱的电子杂音戛然而止,
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只剩下一种诡异的、空洞的忙音。黑化值…暴跌?
我看着那双依旧死死盯着我、里面翻涌着复杂风暴的眼睛,
又看了看自己手里这根差点要了我自己命的鞭子。一股破罐子破摔的邪火,
混合着强烈的求生欲,“腾”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去他妈的剧情!去他妈的鞭打!
老娘要喂饱他!“啪嗒!”鞭子被我像扔烫手山芋一样,狠狠地摔在脚下冰冷肮脏的地面上,
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我猛地转身,看也没再看地上跪着的少年一眼,
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向柴房角落那个积满灰尘的破旧灶台。“你…!
”身后传来一声压抑着极度惊怒的低吼,像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威胁。我充耳不闻,
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被那股邪火烧成了灰烬。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咆哮:喂饱他!
喂饱这个未来的暴君!喂饱这个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的小疯子!灶台冰冷。
我手忙脚乱地掀开旁边一个缺了口的破水缸盖子,
浑浊的水底沉着几块灰扑扑的东西——是冻得硬邦邦的、不知放了多久的肥膘肉!
旁边一个豁口的瓦罐里,竟奇迹般地躺着几颗干瘪发皱的老姜和一头蔫巴巴的蒜。天不亡我!
感谢原主这恶毒女人连柴房都懒得收拾的懒惰!
我像饿了三天的乞丐扑向面包一样扑向那些食材。顾不得脏,也顾不得冷,
抄起灶台边一把豁了口的钝菜刀,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冻肉劈砍下去。“哐!哐!哐!
”3 香气破冰刀刃撞击冻肉的闷响在死寂的柴房里格外刺耳。
我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冰冷的目光,像两把淬了毒的匕首,死死钉在我的背上。
但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恐惧?被系统电击的余痛还在神经末梢跳跃,但此刻,
另一种更原始、更强烈的冲动压倒了一切——活下去!
滋…系统逻辑自检中…滋…宿主行为…滋…目标生理需求满足度…异常关联…滋…”脑子里,
那该死的系统还在断断续续地卡壳,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电流杂音。我充耳不闻,
全神贯注于手中的刀和肉。肥膘被艰难地分割成大小不一的块,冷水下锅,烧开,逼出浮沫。
捞出,沥干。没有糖,只能靠煸炒逼出油脂和焦香。
灶膛里的火被我胡乱塞进去的干草和破木块点燃,火苗舔舐着冰冷的锅底,发出噼啪的声响。
滚烫的油脂在破铁锅里发出“滋滋啦啦”的爆响,浓郁的、属于动物脂肪的霸道香气,
如同一个无形的拳头,猛地砸开了柴房里腐朽沉闷的空气!那香气带着滚烫的温度,
蛮横地驱散了霉味和灰尘,像一层暖金色的光晕,瞬间充满了这个狭小阴暗的空间。
身后那道几乎要在我背上烧出两个洞的冰冷视线,似乎凝滞了一下。
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里翻涌的、纯粹的杀意,
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侵略性的肉香硬生生冲散了一瞬。时间仿佛被这香气粘稠地拉长了。
我抡着那把沉重的破铁勺,汗水顺着额角滑进眼睛,又辣又涩。我不敢回头,
心脏在胸腔里像个破风箱一样疯狂鼓噪,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被系统惩罚过的神经,
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异常…黑化值持续下降…69%…65%…滋…逻辑错误加深…” 系统的杂音断断续续,
像接触不良的收音机。肉块在锅里翻滚,渐渐染上诱人的酱色。
我胡乱把能找到的所有调味料——一小撮发黄的粗盐,几片干瘪的姜蒜——都丢了进去。
没有酱油,没有香料,只有油脂和焦糖最原始的醇厚。
汤汁在高温下咕嘟咕嘟地冒着密集的气泡,浓稠的油亮包裹着每一块颤巍巍、红褐色的肉,
散发出一种近乎野蛮的诱惑力。香气,浓烈到了顶点,霸道地宣告着它的存在。
我用豁口的陶碗盛了满满一碗,滚烫的碗壁烫得我指尖发红。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压下喉咙口的颤抖和脑子里系统刺耳的滋啦声,豁然转身。萧夜寒依旧跪在原地,
保持着那个姿势,像一尊被遗忘在黑暗里的石雕。但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睛不再死死盯在我背上,
而是死死地、一瞬不瞬地锁在我手中那碗冒着滚滚热气的红烧肉上。月光清冷,
照亮了他线条冷硬的下颌,还有……那极其细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喉结滚动。
他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像一头被陷阱困住的孤狼,警惕着猎人投来的食物,
那里面翻涌着怀疑、审视,还有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属于饥饿本能的、近乎凶残的渴望。
那渴望如此原始而强烈,甚至暂时压过了他眼底的冰寒和恨意。“吃!”我把碗往前一递,
动作近乎粗鲁,滚烫的汤汁溅出来几点,落在冰冷的地面上,瞬间凝结成暗红色的油斑。
声音干涩紧绷,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蛮横,“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打!
”最后一句话纯粹是不过脑子的胡言乱语,
更像是说给我自己脑子里那个快要宕机的蠢系统听的。萧夜寒的目光终于从那碗肉上移开,
缓缓抬起,重新落回我的脸上。那眼神锐利得像刀锋,仿佛要剖开我的皮囊,
看清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阴谋。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只有汤汁表面细微的咕嘟声,
突…行为逻辑…无法解析…目标满足度…异常…滋啦啦…”就在那沉默几乎要压垮我的神经,
让我忍不住想把碗摔了的时候——他动了。不是站起来,
而是以一种极其缓慢、带着一种刻意的隐忍和孤高的姿态,伸出了手。那只手很瘦,
骨节分明,上面还带着未愈的伤痕和冻疮。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奇异的仪式感,
仿佛接过的不是一碗粗鄙的食物,而是一份需要他亲自鉴别的毒药。
指尖触碰到滚烫的碗壁时,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他端稳了碗,没有立刻吃。只是垂着眼,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所有情绪,目光沉沉地看着碗里那几块颤巍巍、油亮诱人的红烧肉。
浓郁的、带着油脂焦香的蒸汽扑在他脸上,让他过于苍白的皮肤染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红晕。
然后,他动了。没有用筷子——柴房里也没有那玩意儿。他直接伸出两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