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毫无征兆，又急又猛，冰冷的雨水抽打在脸上，生疼。
刚从那个令人窒息的相亲饭局逃出来，高跟鞋踩在湿滑的人行道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
那个男人油腻的眼神和他最后那句故作惋惜的“林小姐，你条件真的……挺一般的”，
像毒蛇一样盘踞在脑子里，甩都甩不掉。“操！”我低声咒骂，分不清是骂这鬼天气，
骂那个男人，还是骂我自己。雨水顺着廉价大衣的领口往里灌，冷得我牙齿打颤。
眼前模糊一片，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我低着头，
只想快点回到那个租来的、永远有股霉味的小单间。路过一个塞得快要爆开的垃圾桶时，
脚下一滑，整个人狼狈地向前扑倒。手掌和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湿漉漉的地砖上，钻心的疼。
泥水溅了一身，精心打理过的头发此刻狼狈地贴在脸颊和脖子上。“连你也要跟我作对！
”我对着那该死的垃圾桶发泄似的低吼，带着哭腔。就在我挣扎着想爬起来时，垃圾桶边缘，
一个东西在昏黄路灯的反射下，极其突兀地闪了一下。不是易拉罐，也不是玻璃瓶，
而是一种……冰冷的、流动的银光。鬼使神差地，我伸出手，
从一堆腐烂的菜叶和黏糊糊的垃圾袋里，把它掏了出来。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是一个金属小瓶，通体流淌着水银般的奇异光泽，没有任何标签，
行流畅得不像印刷体的英文：“Spray for Perfection.”完美喷雾？
荒谬感瞬间冲淡了疼痛和委屈。这算什么？三无产品？行为艺术？
还是哪个倒霉蛋丢掉的整蛊玩具？我嗤笑一声，下意识地想把它扔回那堆垃圾里。然而，
指尖那冰冷的触感，却像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牢牢吸住了我。它光滑，沉实，
透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廉价街区的精密感。“完美……” 这两个字像魔咒，
在我被雨水浇透、被现实反复蹂躏的心里，点燃了一丝微弱又极其危险的火焰。
那个相亲对象挑剔的眼神，同事背后隐隐的嘲笑，
房东催租时不耐烦的语气……无数细碎的刺，在这一刻齐齐扎进心脏。完美。
如果……只是如果……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我握着那冰凉的银瓶，
站在倾盆大雨里，像个疯子。四周空无一人，只有哗哗的雨声淹没一切。
一种近乎自毁的冲动攫住了我。反正已经够糟了，糟透了。还能糟到哪里去？“去他妈的！
”我猛地拧开瓶盖。没有气味。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感觉不到的冰凉雾气，
瞬间包裹了我暴露在雨水中的脸、脖子、手臂……那感觉很奇怪，
像被一层看不见的冰水膜覆盖，然后迅速渗透进去。一阵强烈的眩晕毫无预兆地袭来，
眼前的路灯和雨幕瞬间扭曲、拉长，变成光怪陆离的色块。天旋地转，
黑暗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瞬间将我吞没。身体失去所有力气，软软地倒向湿冷肮脏的地面。
最后一点意识消散前，只有手里那个冰冷的银瓶，还死死地攥着。阳光，刺得眼睛生疼。
我猛地睁开眼，倒吸一口凉气。后脑勺和手肘传来钝痛，提醒着我昨晚那场狼狈的摔跤。
身下是坚硬冰冷的地面，湿衣服紧贴着皮肤，又冷又黏腻。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浑身骨头都在抗议。等等……阳光？我抬头，雨早就停了。
清晨灰白的光线透过湿漉漉的空气，勉强照亮这条肮脏的后巷。
我居然在垃圾桶旁边躺了一整夜！“疯了……真是疯了……”我喃喃自语，
撑着地面想站起来。手指无意间碰到了那个还攥在手里的银色小瓶。
昨晚的记忆碎片瞬间回笼——冰冷的雨，垃圾桶，那行诡异的英文，
还有……那阵该死的喷雾！恐惧和后怕猛地攫住了心脏。我触电般地把那个瓶子扔出去。
它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滚了几圈，撞到墙角，静静地躺着，流淌着不祥的银光。
我顾不上身体的酸痛和彻骨的寒意，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只想立刻逃离这个鬼地方，
离那个邪门的东西越远越好。我踉踉跄跄地冲回出租屋，老旧的门板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呻吟。
狭小的卫生间里，那面布满水渍的镜子，映照出一个噩梦般的倒影。
头发像被台风蹂躏过的鸟窝，糊满了泥水和枯叶。脸上更是惨不忍睹，
雨水冲刷的痕迹混合着摔倒蹭上的污黑，眼线晕开，糊成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嘴唇冻得发紫。
狼狈，落魄，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该死！”我低咒一声，拧开水龙头，
刺骨的冷水激得我一哆嗦。顾不上那么多了，我只想立刻把这张鬼脸洗干净。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皮肤，带走泥污。我闭着眼，摸索着抓起那块廉价的香皂，
用力在脸上揉搓。一遍，两遍……感觉皮肤都快被搓破了。直到冷水刺激得脸颊发麻，
我才停下来，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水珠，猛地睁开眼看向镜子——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水流顺着光洁的额角滑落，滑过弧度完美、没有任何瑕疵的脸颊，汇聚到精巧的下颌。
镜子里的人，皮肤是细腻通透的象牙白，如同上好的瓷器，在昏暗的卫生间灯光下，
竟然隐隐透着光晕。那双眼睛……形状是教科书般的杏仁眼，眼尾微微上挑，
睫毛浓密卷翘得不像话，瞳孔是极深极纯的黑，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
鼻梁高挺得恰到好处，鼻尖小巧精致。唇形饱满，是自然的樱花粉色，即便此刻毫无血色，
也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没有痘痘，没有暗沉，没有粗大的毛孔，
甚至连一丝细小的纹路都找不到。整张脸，每一处线条，每一个细节，
都像是被造物主用最苛刻的标准精心雕琢过，挑不出一丁点毛病。美得……不像人。
“啊——！”一声短促尖锐的惊叫从我喉咙里挤出，又被我死死捂住。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我死死盯着镜子里那张陌生到极致的脸，
巨大的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瞬间勒紧了我的呼吸。这不是我！
镜子里那个美得惊心动魄的陌生人，也正用同样惊恐的眼神回望着我。我颤抖着伸出手，
指尖冰凉，小心翼翼地触碰镜面，又触电般地缩回，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钻心的疼！
不是梦！
ray for Perfection”……完美……一个荒谬绝伦却又唯一合理的答案，
带着冰锥般的寒意，狠狠凿穿了我的认知。我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凉的瓷砖墙上，
滑坐到肮脏潮湿的地面。我蜷缩起来，抱住膝盖，浑身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那不是兴奋，
是深入骨髓的恐惧。那个银色的瓶子……它对我做了什么？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像重锤一样砸在死寂的空气里。“林薇！林薇！开门！
我知道你在里面！房租！今天必须交！别给我装死！
”房东那标志性的、带着浓重方言的咆哮声穿透薄薄的门板，像钝刀子刮在神经上。
我猛地一哆嗦，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混乱的思绪。
不能被发现！绝对不能！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解释？“林薇！听见没有！
再不开门我踹了！”房东的吼声更大了，伴随着不耐烦地用脚踢门板的哐哐声。
我死死捂住嘴，把惊叫堵在喉咙里，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缩在卫生间的角落，连呼吸都屏住了，
祈求外面那个暴躁的男人快点失去耐心离开。门外的骂骂咧咧持续了几分钟，
伴随着几声更重的踹门声，终于渐渐远去，脚步声消失在楼道尽头。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
我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本就湿冷的衣服。劫后余生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秒，
更深的绝望就涌了上来。房租……工作……我身无分文。昨晚那个相亲对象，
是我这个月最后一个相亲对象，也是我最后一点微薄的希望。现在，什么都没了。
我看着镜子里那张美得虚幻的脸，
一个疯狂又卑微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张脸……它能帮我吗？哪怕一点点？
这念头让我感到一阵恶心和羞耻，但现实的冰冷像铁钳一样扼住了我的喉咙。我需要钱，
需要活下去。我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挣扎着爬起来，在狭小的房间里翻找。最后，
在床头柜最底层，翻出了一张皱巴巴的名片——张经理，一个做猎头的中年男人，
在一次无聊的行业交流会上塞给我的，当时他看我的眼神，
带着毫不掩饰的评估和一丝……轻视？
我记得他当时好像提过一家很厉害的公司……叫什么来着？管不了那么多了。
我找出那个几乎要淘汰的旧手机，手指因为紧张和寒冷抖得厉害，几乎按不准按键。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声音里的颤抖，拨通了名片上的号码。“喂？张经理吗？您好，
我是……林薇。”我报出自己名字时，心都在抽搐。“林薇？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不耐烦，“谁啊？什么事？快说，忙着呢！
”“是……是这样的，您之前提过，您那边有家顶尖科技公司的职位推荐……”我语速飞快，
声音绷得紧紧的。“顶尖科技公司？你？”张经理嗤笑一声，毫不客气，“林小姐，
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推的都是精英，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他的话戛然而止。
我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镜子。镜中人脸上那种绝望中透出的脆弱、惊惶不安的眼神，
似乎隔着电话线传递了过去。沉默了几秒，张经理的声音变了，
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等等……林小姐？
你现在……方便视频一下吗？就……简单看一下，确认一下身份，你也知道，
现在骗子多……”他的语气变得异常温和，甚至有些小心翼翼。视频？
我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我现在的样子……怎么视频？！“不！不方便！
”我几乎是尖叫着拒绝，声音尖锐刺耳，“我……我家里网络坏了！对！坏了！
”这个拙劣的谎言让我自己都脸红。电话那头沉默了更长的时间。长到我以为他挂断了，
或者准备破口大骂。然后，我听到了他压抑着某种强烈情绪的声音，低沉而急促：“林小姐，
别误会。是这样，那家顶尖公司……叫‘创世前沿科技’，听说过吧？他们确实有个职位，
非常核心，待遇……高得吓人。但要求极其苛刻，尤其是形象气质方面，必须无可挑剔，
代表公司门面！之前推荐过去的人，都被刷下来了。我……我这边权限很高，
可以帮你做一次……特殊的线上面试评估。你只需要打开摄像头，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如果……如果你真的……呃，我是说，如果你真的符合他们那个……那个‘完美标准’，
我立刻安排！流程绝对最快！一步到位！年薪……绝对让你满意！机会难得啊林小姐！
”创世前沿科技？那个只存在于新闻里的庞然大物？一步到位？高得吓人的年薪？
每一个词都像重锤，敲打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那张名片在我汗湿的手里几乎要被揉烂。
张经理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像魔鬼的低语。他说“完美标准”时，那微妙的停顿，
让我清晰地意识到，他想要看的，根本不是我林薇！而是镜子里那个怪物！
强烈的屈辱感和一种被物化的恶心感涌上来，几乎让我呕吐。但同时，
一个更冰冷、更强大的声音在脑子里尖叫：房租！下顿饭！活下去！生存的本能，
像一只无形的手，扼杀了所有廉价的尊严和恐惧。我颤抖着，对着那个冰冷的银瓶，
那个将我拖入深渊的罪魁祸首，伸出手，把它重新捡了起来。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
像是在嘲笑我的软弱。我把它紧紧攥在手心，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然后，
我用尽全身力气，对着电话那头，挤出一个我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破碎的声音：“……好。
”视频连接请求的提示音在狭小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每一声都像敲在我的神经上。
我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旧椅子上，背对着那面映照着我此刻“完美”倒影的镜子，浑身僵硬。
手机屏幕幽幽亮着，像一个即将开启的潘多拉魔盒。指尖悬在绿色的“接通”按钮上方，
冰冷的汗浸湿了屏幕。接通，意味着彻底暴露这张不属于我的脸，
意味着向那个猎头承认这个诡异的事实，意味着……把自己彻底交给未知的恐惧。不接通？
那扇沉重的、象征着贫穷和绝望的出租屋大门，房东随时会再次将它砸开。
手机铃声固执地响着，催促着，像命运的倒计时。我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
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手指重重地按了下去。屏幕亮起。
一张肥腻、带着明显宿醉痕迹的脸瞬间挤满了前置摄像头的视野，是张经理。
他惺忪的睡眼在看清屏幕画面的瞬间，猛地瞪圆了，瞳孔急剧收缩，嘴巴无意识地张开，
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不耐、宿醉的萎靡、被打扰的烦躁——在万分之一秒内被一种极致的震惊和贪婪所取代。
那眼神，像饿极了的鬣狗骤然发现了毫无防备的、肥美的猎物，赤裸裸的，带着灼人的热度。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凑，整张脸几乎要贴到屏幕上，
眼睛死死地、贪婪地锁定在我的脸上，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含混的赞叹音节，“老天……这……这……”他喉咙滚动了一下，
吞咽声异常清晰。那目光不再是评估，而是纯粹的占有欲和一种发现稀世珍宝的狂喜。
他看的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一件能为他带来泼天富贵的工具。
强烈的被冒犯感让我胃里一阵翻腾。我下意识地想移开视线，想挂断这令人作呕的视频。
但张经理的反应更快，他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尖锐刺耳：“别动！别动！
就这样！保持住！老天……完美！太完美了！简直就是……就是照着他们的最高标准长的！
不！比标准还完美！创世……创世前沿要找的，就是你这样的！”他语无伦次，
唾沫星子仿佛要隔着屏幕喷到我脸上，“成了！绝对成了！林……林小姐！不！女神！
你等着！马上！我立刻安排！你什么都不用做！等我消息！等我好消息！一步到位！
直接录用！等我电话！千万别关手机！千万别！”他甚至没给我任何回应的机会，
那张被狂喜扭曲的脸就在屏幕上猛地一晃，视频通话被粗暴地切断了。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和手机屏幕变暗前最后一点微光。结束了？
我茫然地看着恢复漆黑一片的手机屏幕，又缓缓抬起头，
看向镜子里那张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张经理那狂喜到癫狂的反应，像一场荒诞剧的高潮，
非但没有带来任何轻松，反而像一层更厚重的冰霜，冻结了我全身的血液。一步到位？
直接录用？创世前沿科技……那是什么样的地方？一个拥有改变世界力量的黑科技巨头。
他们凭什么仅凭一张脸，就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步到位”？
那瓶银色喷雾……张经理口中反复强调的“完美标准”……这两者之间，
那呼之欲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联系，像毒蛇一样缠绕住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巨大的不安和更深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
瞬间淹没了那一点点因“录用”而升起的、极其微弱的侥幸。我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僵在椅子上，看着镜中的“秦瑶”——张经理在随后的电话里，用一种近乎朝圣的狂热语气，
告知了我这个全新的、属于这张完美面孔的名字。他反复强调，
这是创世前沿HR系统根据我的“形象特质”自动生成并匹配的身份，独一无二，完美契合。
“秦瑶……” 我对着镜子，无声地念出这两个字。镜中的美人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
那笑容空洞而陌生，带着一丝非人的精致感。这不是我的名字，不是我的脸，
更不是我的身份。我只是一个……被完美躯壳囚禁的幽灵。三天后，
我站在了创世前沿科技大厦的脚下。仰头望去，
这座由高强度合金和深色单向玻璃构筑的巨物，在阴沉的天空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如同一座沉默的钢铁堡垒，散发着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
巨大的公司LOGO——一个由无数精密线条构成的抽象眼睛——悬浮在大楼中段，
冷漠地俯视着下方蝼蚁般的行人。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某种精密仪器运转时特有的微弱臭氧味。
巨大的旋转门无声地吞吐着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人群。
我穿着张经理紧急派人送来的、价值不菲的套装，踩着同样崭新的高跟鞋，
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不真实到了极点。“秦瑶小姐？
”一个穿着剪裁合体制服、笑容标准得像面具的前台接待员迎上来，目光在我脸上快速扫过，
那里面没有寻常的惊艳，只有一种程式化的、例行公事的确认。“欢迎来到创世前沿。
请跟我来，您的入职引导和权限录入在A区进行。”她的声音甜美，但毫无温度。
她转身带路，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响。
我像个提线木偶般跟上，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碎肋骨。进入大厦内部，
那种冰冷、高效、非人的氛围更加浓重。无处不在的浅蓝色光线柔和地照亮通道，
墙壁是光滑的金属材质，映照出行人模糊的身影。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偶尔有穿着白色实验服或深色制服的人面无表情地擦肩而过，他们的眼神空洞，步伐精准，
仿佛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没有交谈声，
只有脚步声、机器运转声、还有某种极细微的、无处不在的电子蜂鸣。
我被带到A区一个空旷得令人心慌的纯白色房间。
房间中央只有一张流线型的金属桌和一把椅子。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
只有几个不起眼的黑色传感器。“请坐，秦瑶小姐。”引导员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系统将自动扫描并录入您的生物信息，包括面部特征、虹膜、指纹，
并为您生成唯一身份ID卡和开通所有内部权限。过程很快，请放松。”放松？
我怎么可能放松！我僵硬地坐在冰冷的金属椅上。房间的灯光似乎微微调整了一下，
变得更加明亮、均匀。紧接着，一道柔和的蓝光无声地从天花板投射下来，如同探照灯般，
精准地将我笼罩其中。我能感觉到那光线穿透皮肤，带着一种细微的、被扫描的麻痒感。
它缓缓移动，扫过我的脸庞、眼睛……“面部特征扫描完成。匹配度：100%。
身份：秦瑶特级权限。”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房间内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