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最后记得的,是巷口那条染着黄毛的土狗。昨天傍晚她蹲在电线杆子底下抽红塔山,
那狗冲他龇牙咧嘴,她当即就把烟屁股摁在地上:“瞅你妈呢?狗东西长能耐了是吧?
”狗显然没受过这种侮辱,嗷呜一声扑上来。她抬脚踹过去,没成想鞋底打滑,
后脑勺结结实实磕在电线杆上,眼一黑前,还听见那狗在旁边“汪汪”叫,跟在嘲笑她似的。
再睁眼时,江小鱼只觉得浑身疼得像被卡车碾过,尤其是后脑勺,突突地跳。
她想骂句“操你大爷”,一开口却成了细若蚊蝇的呜咽——这嗓子,
比她楼下那肾虚的老光棍还娇弱。“醒了?”一个冷冰冰的男声砸过来,
带着股子大碴子味儿,“醒了就赶紧起来,晚晚还等着你的骨髓救命。
”江小鱼费力地掀开眼皮,就见床边站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眉眼倒是周正,就是那眼神,
跟瞅块路边的狗屎似的。她脑子里“嗡”的一声,
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涌了进来——古早虐文《太子爷的囚爱娇妻》,
她前阵子蹲厕所时看过的狗血玩意儿。而她,穿成了书里那个跟他同名同姓的真千金江小鱼。
原主是个实打实的冤种:刚出生就被抱错,在乡下吃了十八年苦,好不容易认回豪门爹妈,
结果爹妈眼里只有养女假千金江晚晚;联姻嫁给东北太子爷顾衍,
这男人心里装的还是江晚晚;最后被这一家子捆在手术台上,怀着孕被逼着给江晚晚捐骨髓,
孩子没了,人也抑郁死了,
死后还得让顾衍捧着她的照片哭唧唧地后悔——典型的虐女火葬场套路。江小鱼捏了捏拳头,
感受着这具身体的虚弱,又摸了摸尚且平坦的小腹——得,原主刚查出来怀孕,这剧情,
正是要被拉去捐骨髓的节点。“我捐你妈个头!”一声怒喝炸响在病房里,顾衍愣住了。
他认识的江小鱼,向来是怯生生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跟个受气包似的,
什么时候敢这么跟他说话?江小鱼挣扎着坐起来,输液针头被她扯掉,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她瞪着顾衍,眼神里的戾气能把人戳个窟窿:“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啊?我怀着你的种,
你要把我绑去给那个白莲花捐骨髓?你那脑子是被东北的大冻梨冻坏了吧?
”顾衍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更冷:“江小鱼,你疯了?晚晚是你妹妹,她得了白血病,
只有你能救她。”“救她?我救你奶奶个腿!”江小鱼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腿一软差点摔了,
扶住床沿站稳了,继续输出,“她是我妹妹?谁认的?当年把我扔在乡下喂蚊子,
把她当宝贝疙瘩疼的是你老丈人吧?现在要我捐骨髓了,想起我是她妹妹了?早干嘛去了?
”她语速又快又急,带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骂人的话一套一套的,
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往外冒。顾衍被她骂得懵了,张了张嘴,竟然一时没接上话。
他活了二十八年,在东北地面上谁敢这么跟他说话?“还有你,”江小鱼指着顾衍的鼻子,
眼神淬了冰,“我跟你结婚,是你顾家求着江家联姻的吧?
现在你抱着你那白月光江晚晚念念不忘,把我当摆设,还想动我肚子里的孩子?
顾衍我告诉你,今天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他妈把你们江家顾家全给掀了!”正骂着,
病房门被推开,江父江母扶着脸色苍白的江晚晚走了进来。江母一看见江小鱼这架势,
立刻护犊子似的把江晚晚往身后挡:“江小鱼!你发什么疯?晚晚还在这儿呢,
你就不能让着她点?”江小鱼冷笑一声,转头看向这对便宜爹妈:“让着她?我让着她,
谁让着我?当年你们把我扔了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让着我?现在她要我的命,你们也帮着她?
我看你们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狼!”“你……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江父气得发抖,
“我们好歹生了你,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生我?生我你不养我,
现在还想卖了我救你那养女?”江小鱼一步步走过去,眼神扫过三人,“我告诉你们,
想让我捐骨髓,除非我死了!但我死之前,肯定拉着你们这一窝子人渣垫背!
”江晚晚在旁边怯生生地开口,眼泪跟断线的珠子似的:“姐姐,我知道你恨我,
可我真的不想死……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可怜你?我可怜你,
谁可怜我肚子里的孩子?”江小鱼伸手戳了戳江晚晚的额头,“别跟我来这套,
我吃软不吃硬,但最他妈烦你这种白莲花!少在我面前装,你那点心思,跟你那对爹妈一样,
烂透了!”江晚晚被她戳得后退一步,眼泪掉得更凶了,拉着顾衍的胳膊:“阿衍,
你看姐姐……”顾衍这才回过神,一把推开江小鱼:“够了!江小鱼你闹够了没有?
晚晚身体不好,你别吓着她!”江小鱼被推得撞在墙上,后腰传来一阵钝痛。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她江小鱼是谁?是祖安大舞台的常驻嘉宾,
是能跟狗对骂半小时不重样的狠人,这辈子就没受过这委屈!她猛地抬头,
眼神里的狠劲让顾衍都心里一突。下一秒,江小鱼抄起旁边床头柜上的热水壶,
“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热水溅了一地。“顾衍,你他妈敢推我?”她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股血腥味,“我告诉你,这孩子是我江小鱼的,跟你顾家没关系!从今天起,
我跟你离婚,跟江家断绝关系!谁敢再逼我一句,我现在就从这楼上跳下去,
让你们谁也别想好过!”说着,她真的往窗户边走了两步,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窗台。
顾衍脸色骤变:“江小鱼你别乱来!”“乱来?我这叫破釜沉舟!”江小鱼站在窗台上,
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眼神却亮得惊人,“我江小鱼,从生下来就没人疼没人爱,
早就活够了!但想让我跟原主似的,被你们欺负死,门儿都没有!”她顿了顿,
目光扫过目瞪口呆的三人,一字一句道:“从今天起,我的命我自己说了算。谁敢挡我的路,
我就弄死谁。包括你,顾衍。”顾衍看着窗台上那个瘦小却异常坚韧的身影,第一次觉得,
眼前的江小鱼,好像跟他认识的那个女人,完全不一样了。她的眼神里没有了怯懦和讨好,
只剩下决绝和……一股他看不懂的狠厉。江小鱼没再理他们,
转身从窗台上跳下来——当然没真跳,她还没活够呢。她走到门口,
一脚踹开试图拦她的护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上了自己的车。
身后传来江母的尖叫和顾衍的怒吼,江小鱼充耳不闻。她摸了摸肚子,低声骂了句:“操,
这开局真他妈烂。”但烂归烂,她江小鱼的字典里,就没有“认命”这两个字。虐文女主?
呵,从今天起,她要把这狗血剧本改成爽文,让那些渣爹妈、渣丈夫、白莲花,
都尝尝什么叫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江小鱼揣着孕检报告,
坐在白色玛莎拉蒂的驾驶座上,指尖敲着方向盘,嘴角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
后视镜里映出医院大门的影子,
顾衍那辆黑黢黢的宾利还没开出来——这老小子刚跟江家那窝子人渣吵完架,
估计正憋着气抽烟呢。自打上次在病房里掀了桌子,江小鱼就没再给过顾衍好脸色。
肚子里这孩子跟顾衍那个东北大碴子没太大关系,留着是因为这是她江小鱼的种,
跟那个让她糟心的男人沾不上半分情分。孕期过得安生,她用顾衍的钱雇了最好的月嫂,
订了最贵的月子中心,从怀孕到生产,没让自己受一点委屈。生闺女那天,
护士把皱巴巴的小家伙抱到她面前,说孩子哭声特响亮,跟小猫似的。江小鱼瞅了一眼,
心里没什么波澜,只想着:行,活下来了,是我的种。闺女取名叫江念安,念着平安的意思。
江小鱼没教她认顾衍的照片,也没提过那个东北口音的男人。念安喝进口奶粉,穿进口衣服,
在恒温的房间里长大,身边围着月嫂、保姆、早教老师,活得像个小公主。自从念安长大,
江小鱼白天装模作样教孩子说话,夜里打听顾衍的行程,跟个潜伏的特务似的,
把他那点作息摸得门儿清。念安已经长大了,东北大碴子留点遗产给念安就行了,
人没必要一直活着。这老小子有个毛病,一跟江晚晚置气就爱开快车,
尤其喜欢走城郊那条没监控的盘山道,说是能吹吹冷风醒醒脑子。“醒脑子?
我让你直接投胎。”江小鱼打开导航,输入了一个地址,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
一个匿名号码发出去条信息,收件人是顾衍的司机——那是她花了一年才买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