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子：悬念与崩塌那扇厚重的红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
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静音键。苏清晏觉得，她可能这辈子都忘不了今天。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高级香薰和陈年纸张混合的古怪味儿，压得人喘不过气。
她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背脊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钢筋。对面，
是她爱了整整八年的男人，李承宇。他曾经是她的天，她的地，
是她闭上眼都能描摹出的眉眼。可现在，她看他，
就像在看一坨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散发着腐臭的烂肉。
“清晏……”李承宇的声音一出来就破了，带着浓重的鼻音，像被砂纸磨过一样。
他那双曾经能让她溺毙的桃花眼，此刻肿得像两个熟透的桃子，红得吓人。“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他哽咽着，身体往前倾，恨不得跪下来。“我跟她已经断干净了，
一根毛的关系都莫得了！我发誓，我拿我下半辈子发誓，再也不会……”苏清晏的嘴角，
轻轻地、几乎不可察觉地往上扯了一下。一个充满了鄙夷和嘲讽的弧度。发誓？男人的誓言，
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玩意儿。李承宇像是没看见她的表情，或者说，他不敢看。
他慌里慌张地从他那个价值不菲的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厚得能当板砖使的文件，
“啪”地一声拍在桌上。“你看，清晏，你看看这些……”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指着那堆纸。“这套房，我过户到你名下了，就你一个人！还有公司，我一半的股份，
也转给你！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别跟我离……”他几乎是在哀求，
一个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此刻卑微得像条狗。苏清晏的视线，
终于从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缓缓移到了那堆文件上。房产证，股权转让协议，
银行卡……每一张纸，都代表着一沓沓鲜红的钞票。曾几何时，她也曾幻想过，
他会把这一切都交到她手上，说一句：“老婆，以后我养你。”可如今，这些东西，
只让她觉得无比的讽刺和恶心。她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那堆文件，然后，
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猛地推了回去。“用不着。”她的声音，轻飘飘的，
却又重逾千钧。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像一潭死水。李承宇整个人都僵住了，
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旁边的金牌律师王牌，清了清嗓子，
小心翼翼地打圆场。“苏女士，您看……李先生这诚意确实是……相当足了。婚姻不易，
要不……您再琢磨琢磨？”苏清晏没搭理他。她只是冷冷地看着李承宇，一字一顿地，
把早已准备好的话，像淬了毒的钉子一样，砸向他。“李承宇，我意已决。”话音刚落。
“嗡——嗡——”她手边的手机，突兀地振动起来，像一只濒死的蝉。
苏清晏下意识地垂眸扫了一眼。屏幕上跳动的那个名字，让她瞳孔猛地一缩。一瞬间，
她脸上那层坚硬的、冷漠的冰壳，“咔嚓”一声，裂开了。血色，从她的脸上，
褪得一干二净。惨白。死人一样的惨白。2 那一眼，人生倾覆故事，
得从三个月前那个黏糊糊的夏天说起。那时候，苏清晏还以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她和李承宇，结婚五年，是朋友圈里公认的“神仙眷侣”。一个是外企雷厉风行的HR总监，
一个是自己开广告公司、事业蒸蒸日上的青年才俊。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就连双方父母，
都处得跟亲兄弟亲姐妹似的，逢年过节还约着一块儿旅游。唯一的遗憾，
就是那只迟迟不肯来的“送子仙鹤”。五年了，她的肚子，始终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件事，
像一根细小的、看不见的刺，扎在苏清晏的心尖上。白天不觉得，一到夜深人静，
那根刺就开始隐隐作痛。“清晏，要不……咱俩再去协和挂个专家号瞅瞅？
”李承宇不止一次地，在她耳边这么念叨。每次，苏清晏都只是淡淡地笑笑。
“查了多少回了，医生不都说咱俩身体棒得能打死一头牛么？别瞎琢磨了，缘分没到呗。
”她嘴上说得云淡风轻，心里却比谁都急。她背着李承宇，偷偷跑了多少家医院，
挂了多少个专家号，连犄角旮旯里的老中医都摸过脉了。西药、中药，
喝得她闻到药味就想吐。可结果呢？屁用没有。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这块“盐碱地”，
压根就长不出庄稼。三个月前那个周五，李承宇说要去邻市谈个大单子，得去个三天。
苏清晏跟往常一样，蹲在地上，仔仔细细地给他捯饬行李箱。衬衫要哪几件，领带配哪几条，
剃须水和她特意买的护肤品放在哪个夹层，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老公，
到那边记得按时吃饭，别老喝冰的，你胃不好。”她絮絮叨叨。李承宇站在门口，
一把将她搂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了，老婆大人。”他低头，
在她额头上印下一个温热的吻。“我爱你。”苏清晏踮起脚尖，回吻了一下他的侧脸。
“我也爱你，路上开车慢点。”她当时绝对想不到，这句“我也爱你”，
会成为她日后午夜梦回时，最后悔、最想抽自己一耳光的话。李承宇走了。偌大的房子，
瞬间空了一半。苏清晏一个人窝在沙发里，连电视都懒得开，觉得哪哪儿都不得劲。
就在这时，闺蜜小倩的电话打了进来，咋咋呼呼的。“我的苏大总监，干嘛呢？出来嗨啊！
新开的商场，好多牌子打折！”“不想动弹，累。”“累个屁！你就是发霉了！赶紧的，
给你半小时，麻溜地给老娘滚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杀你家去了！”架不住小倩的“淫威”，
苏清晏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出了门。两人在商场里血拼了一下午，手里拎着大包小包，
跟两个刚从战场上凯旋的女将军似的。晚上，小倩提议去看场电影。
路过一家装修得极有格调的西餐厅时，苏清晏只是百无聊赖地，往里头那么随意地瞟了一眼。
就那一眼。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世界，轰然倒塌。餐厅最角落，
那个光线最暧昧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背影。是李承宇。
他不是说去邻市出差了吗？他不是说刚跟客户喝完酒，累得半死，准备回酒店歇着了吗？
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年轻得能掐出水来的姑娘。那姑娘，最多二十四五岁，
一头海藻般的长卷发，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儿。
青春，靓丽，美好得像一幅画。最让苏清晏心脏骤停的，是李承宇的动作。他正拿着叉子，
小心翼翼地切好一块牛排，然后，极其自然地，放进了对面那个女孩的盘子里。
那个动作……那个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跟当年，他们刚谈恋爱那会儿，
他为她做的一模一样。“清晏？清晏！你咋了？”小倩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晃了晃她的胳膊。
“你这脸，白得跟张纸似的，见鬼了？”苏清晏没吱声。她的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摸出手机。她找到了李承宇的号码，按下了拨通键。电话响了三声，
被接了起来。“喂，老婆？怎么啦？”李承宇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天衣无缝。苏清晏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她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窗，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的侧脸。他一边跟她讲着电话，
一边还在对那个女孩笑。“你在哪儿呢？”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在酒店呐，
刚跟客户喝完，头有点疼，正准备洗洗睡了。”他撒谎撒得面不改色心不跳。“客户难缠吗？
”“嗨，别提了，磨了一下午，嘴皮子都快磨破了。老婆，我好想你啊。”想我？
苏清晏想笑，却发现自己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心，一寸一寸地，凉了下去。
沉到了不见底的深渊里。她就那么站在餐厅外的人行道上，像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塑。
看着自己的丈夫，对着电话，对她说最甜蜜的情话。然后，挂了电话，扭过头，
对另一个女人，笑得一脸宠溺。那一刻，苏清晏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3 真相，
是一把淬毒的刀那天晚上，苏清晏彻夜未眠。她把自己关在卧室里，没有开灯。窗外的月光，
冷冰冰地洒进来，把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个孤魂野鬼。白天在餐厅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像一部无限循环的黑白默片，在她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放。李承宇给那个女孩夹菜的样子。
他看她时，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笑意。他在电话里，那句自然到让她毫无察觉的谎言。
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她的心上。疼。疼得她蜷缩在床上，
浑身发抖。第二天上午，李承宇的电话又来了。“老婆，跟你说个事儿啊。
客户那边临时有点细节要再敲定一下，我可能得再多待一天，明天晚上才能回去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是那么的理所当然。苏清晏握着电话，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的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半晌，才挤出一个字。“好。”挂了电话，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她要去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
当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她给小倩打了电话。小倩在电话那头，听完她的想法，
沉默了很久。“清晏，你……你确定要这么整吗？”小倩的声音很凝重，“有些事儿，
糊里糊涂的，可能还好受点。一旦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必须知道真相。”苏清晏的声音，冷静得连她自己都感到害怕。“小倩，
帮我找个靠谱的私家侦探。”小倩的朋友，效率很高。一个小时后，一个戴着鸭舌帽，
看起来很精干的中年男人，就出现在了苏清晏家楼下的咖啡馆里。“苏女士，
”男人递过来一张名片，“我姓张。在开始之前，我需要再跟您确认一遍，
您真的决定要查下去吗？有时候，真相……会比谎言更伤人。”苏清晏看着他，
眼神坚定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摇。“我确定。”“好。”张侦探点了点头，
“把您先生的资料给我吧。”等待结果的那一个星期，对苏清晏来说，
是人生中最漫长的煎熬。她每天照常上班，开会，面试，做PPT。她对着下属微笑，
对着老板汇报工作，表现得无懈可击。没有人知道，她那身剪裁得体的职业套装下，
包裹着一颗怎样千疮百孔的心。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当夜深人静，那种被撕裂的痛楚，
会如何将她吞噬。一周后，张侦探的电话来了。“苏女士，东西……查到了。
您看是发您邮箱，还是我们当面聊？”“当面。”还是那家咖啡馆，同样的位置。
张侦探将一个牛皮纸袋，推到了苏清晏面前。“苏女士，照片和文字资料都在里面了。
我得提醒您一句，做好心理准备。”苏清晏的手，有些发颤。她深吸了一口气，
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沓照片。照片上的男女主角，
是李承宇和那个白裙子女孩。第一张，是他们在商场里，手牵着手，笑得一脸灿烂。
李承宇手里，还拎着好几个购物袋。第二张，是在电影院门口，李承宇低下头，
亲吻女孩的额头。第三张，是在一家甜品店，李承宇正用勺子，温柔地擦掉女孩嘴角的奶油。
那个画面，刺得苏清晏眼睛生疼，因为李承宇也曾无数次这样对她做过。第四张，
第五张……一张比一张更亲密，一张比一张更露骨。拥抱，接吻，
甚至……还有他们一前一后，走进同一家精品酒店的照片。照片的最后，是一份文字报告。
那个女孩，叫林晚晴，24岁，是李承宇公司新来的实习生。报告上清清楚楚地写着，
他们俩的这种“不正当关系”，已经持续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一百多个日日夜夜。
在她为怀不上孩子而焦虑失眠的时候。在她喝着苦得掉渣的中药的时候。
在她满心欢喜地为他准备生日惊喜的时候。他，却在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乡里，快活逍遥。
苏清晏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了，
疼得她几乎要晕厥过去。报告里还提到，他们不仅在本地约会，
甚至还利用李承宇“出差”的机会，一起去外地旅过游。原来，
他那些所谓的“加班”、“应酬”、“出差”，全都是跟那个女人厮混的借口。
苏清晏拿着那份报告，手指抖得几乎拿不住。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逼。
一个被耍得团团转，还每天对着他说“我爱你”的，天字第一号大傻逼。那天晚上，
李承宇回来了。他拖着行李箱，一进门就嚷嚷：“老婆，我回来了！累死我了，
快给我个爱的抱抱！”他张开双臂，笑着朝她走来。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
苏清晏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他。她的面前，茶几上，
摊着那沓足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的照片。李承宇脸上的笑容，在看到那些照片的瞬间，
凝固了。他的脚步，也顿住了。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老婆，
这……这是……”他的声音，开始发颤。苏清晏站起身，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我们，
谈谈吧。”她的声音，异常平静。“谈……谈什么？”李承宇的表情，写满了惊慌和失措。
苏清晏抬起眼，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吐出了那个让他魂飞魄散的名字。“你和，林晚晴。
”“轰——”李承宇的脑子里，仿佛有颗炸弹，炸开了。他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你……你怎么……知道的？”“这很重要吗？”苏清晏冷笑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重要的是，李承宇，你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的婚姻。”“清晏！你听我解释！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冲过来，想要抓住她的手。苏清晏猛地一挥手，将那沓照片，
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解释？你还想怎么解释？！”她终于失控了，
声音尖锐得像一把刀子，“三个月！整整三个月！你把我当猴耍！当傻子骗！李承宇，
你他妈还是个人吗？！”“我……”“别说了。”苏清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尽管她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看着他，眼神里，是死一般的寂静。“李承宇，
我们离婚吧。”4 破碎的信任，无法缝补的裂痕“离婚”这两个字，
像两把削铁如泥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了李承宇的心脏。他整个人都懵了，
像是被人当头抡了一棍。“不！清晏！不！我们不能离婚！”他“噗通”一声，毫无征兆地，
跪在了苏清晏的面前。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就那么直挺挺地跪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发誓，我马上跟她断！
我再也不见她了！清晏，你原谅我这一次，就这一次，好不好？”他爬过来，
想去抱苏清晏的腿。苏清晏嫌恶地后退了一步，像是躲避什么瘟疫。“你觉得，现在说这些，
还有用吗？”她的声音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冰冷的、彻骨的寒意。“有用！
肯定有用！”李承宇哭得像个孩子，“清晏，我们结婚五年了啊！我们有那么多的回忆，
那么深的感情！你不能因为我犯了一次错，就全盘否定了我们的一切啊！
”“毁掉我们婚姻的人，是你，不是我。”苏清晏说完这句，便不再看他，转身走进了卧室，
反锁了房门。那一晚，李承宇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