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把一碗鸡汤推到我面前。语气是那种惯用的不容置喙的温柔:“若雪,你是姐姐,
要懂事。你弟弟要结婚了,女方家要求必须有独立的公司和婚房。
你名下那个公司和市中心那套公寓,就过户给你弟吧。”我爸在一旁敲着桌子,
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你一个女孩子,早晚要嫁人,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别那么自私,
要多为家里考虑。”我那个一米八的弟弟陆涛,正低头玩着手机,闻言抬起头,
冲我理所当然地一笑:“姐,谢了啊。等我跟微微结婚,你就是大功臣。
”他身边的准弟媳林微微,则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嘴角挂着一丝胜利的微笑。
我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心脏像是被泡在冰水里。我一手创立的公司,
我拼死拼活买下的公寓,在他们眼里,不过是我“暂时保管”,
随时可以拿去给我弟铺路的垫脚石。在他们期待又充满压力的目光中,我慢慢地、慢慢地,
露出了一个无比顺从的微笑。“好啊。”1我这一声“好啊”,说得又轻又快,
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让客厅里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我妈眼里的惊喜几乎要溢出来,
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若雪,妈就知道你最懂事了!你放心,你为你弟做的这一切,
我们都记在心里!”我爸那张常年紧绷的脸也舒展开来,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才像话。
一家人,就该这样互相帮衬。”只有我弟陆涛和他那妆容精致的未婚妻林微微,对视了一眼,
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和怀疑。或许在他们看来,我应该大哭大闹,或者据理力争,
而不是这么轻易地就范。陆涛清了清嗓子,试探性地问:“姐,你……真同意了?
”我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脸上的笑容温顺得像一只绵羊:“当然。妈说得对,我是姐姐,
理应为弟弟着想。再说了,我们是一家人,我的不就是你的吗?”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充满了“顾全大局”的懂事感。林微微脸上的戒备终于松懈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和得意。她挽住陆涛的胳膊,娇滴滴地说:“老公,你看,
我就说姐姐最大方了。不像有的人家,姐姐跟弟弟争家产,闹得跟仇人一样。
”她嘴上说着“姐姐最大方”,眼睛却瞟向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算你识相。
我爸妈听了更是受用,连连点头:“微微说得对!我们家若雪,从小就疼弟弟!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深处那一片刺骨的寒意。疼弟弟?是啊,我从小就被这么教育。
家里只有一个苹果,要给弟弟。学校发了新文具,要给弟弟。我辛辛苦苦攒下的零花钱,
被我妈“借”去给弟弟买最新的游戏机。我考上重点大学的奖学金,
被我爸拿去给只考上三本的弟弟交了赞助费。他们总说:“你是姐姐,让着点弟弟是应该的。
”我信了。我让了二十多年。直到三年前,
我用大学兼职和比赛奖金攒下的五万块钱作为启动资金,准备创业。我妈知道后,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说弟弟谈恋爱需要钱,让我把钱给他。那是我第一次反抗。
我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梦想,我不会给。那一天,我爸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白眼狼”,
我妈哭着说“养你这么大还不如养条狗”,我弟则在旁边冷冷地说:“不给算了,
好像谁稀罕一样。”我拿着那五万块,毅然决然地搬出了家。2那三年,是我人生中最苦,
也最自由的三年。我租在没有暖气的地下室,啃了半年的馒头咸菜。为了拉到第一个客户,
我陪着笑脸喝到胃出血。为了赶一个项目,我连续一个星期每天只睡三个小时。
公司从我一个人,发展到五个人,再到三十个人。我从地下室搬进了明亮的写字楼,
给自己在市中心买下了一套能看到江景的公寓。我以为,我终于可以靠自己,活出个人样了。
直到半年前,我妈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电话,开始对我进行亲情轰炸。她说她想我了,
说我爸身体不好,说我弟要结婚了。我心一软,回了家。然后,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他们看我功成名就,便迫不及-待地想来摘桃子。他们以为,
我还是那个予取予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好姐姐”。客厅里,
他们已经开始兴高采烈地讨论过户的细节了。“明天!明天就去办手续!”我爸拍板决定,
生怕我反悔,“若雪,你明天把公司的公章、法人章、财务章,还有房本、身份证都带上。
”“对对对,”我妈附和道,“早点办完,我们也能早点放心,微微家那边也好交代。
”林微微靠在陆涛身上,把玩着自己新做的指甲,慢悠悠地开口:“叔叔阿姨,
光过户还不行。我爸妈的意思是,婚礼要办得风光一点。酒店最起码得是五星级的,
婚车队头车得是劳斯莱斯,彩礼也不能少,八十八万八,图个吉利。
”我爸妈的脸色微微一僵。他们只是普通的工薪阶层,
一辈子的积蓄加起来恐怕都不到八十万。林微微仿佛没看到他们的窘迫,
继续说道:“还有我的钻戒,我前两天看中了一款卡地亚的,也就三十多万。涛涛说,
他当了老板,肯定要给我买最好的。”她说着,含情脉脉地看向陆涛。陆涛的脸涨红了,
他梗着脖子,打肿脸充胖子:“那当然!我姐的公司一年怎么也得赚个几百万吧?这点钱,
小意思!”说着,他把目光投向我,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我爸妈也齐刷刷地看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期待。我心中冷笑。我的公司,确实赚钱。但这几年为了扩大规模,抢占市场,
我把大部分利润都投入了再生产,还以公司的名义,从银行和几个生意伙伴那里借了不少钱。
公司的账户上,流动资金根本没多少。而这些,他们一无所知。
他们只看到了我光鲜亮丽的表面,以为我的公司是取之不尽的提款机。也好。要玩,
就玩大一点。我迎上他们贪婪的目光,再次露出了那个温顺的笑容:“没问题。
弟弟结婚是大事,钱不够的话,我来想办法。”3我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
让屋里的气氛瞬间达到了顶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若雪最有本事!
”我妈激动得眼眶都红了,过来抱着我,力道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头里。
我爸也难得地夸奖我:“不错,有担当。陆涛,你以后要跟你姐多学学。
”陆涛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对林微微说:“听到了吗?我姐说的,钱她来想办法。
”林微微这才给了我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拿出手机,
开始兴致勃勃地搜索劳斯莱斯租赁和五星级酒店的报价。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
我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强忍着恶心,从他们虚伪的亲情包围圈里挣脱出来,
轻声说:“爸,妈,那明天早上九点,我们民政局和工商局门口见?我先把东西准备好。
”“好好好!”他们连声答应,生怕我跑了。我转身回了自己那个所谓“暂时居住”的房间。
关上门,隔绝了客厅里那些刺耳的笑声,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走到窗边,
看着窗外城市的璀璨灯火,深吸了一口气。这不是冲动之下的决定。
从我妈半年前联系我开始,我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他们那深入骨髓的重男轻女思想,
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只要我过得比陆涛好,他们就会像水蛭一样,想方设法地吸我的血,
去填补他们那个宝贝儿子的无底洞。我累了。我不想再跟他们无休止地拉扯,
不想再听到那些“你是姐姐”的道德绑架。所以,我决定“学乖”。他们想要什么,
我就给他们什么。公司、房子……还有,我精心为他们准备的,一份价值三千万的“大礼”。
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起,传来一个沉稳冷静的男声:“陆总,
这么晚了,有事吗?”是我的律师,陈泽。他是我大学学长,
也是我创业路上最重要的伙伴之一。他为人正直,能力出众,更重要的是,他完全值得信任。
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陈律师,明天有空吗?
我想请你帮我处理一下公司的法人和股权变更,以及一些……私人债务的转移手续。
”电话那头的陈泽沉默了几秒,显然是察觉到了不对劲。“若雪,出什么事了?
”他连称呼都变了。“没什么,”我淡淡地说,“只是想通了一些事。他们想要,
我就给他们。”“他们?是你家里人?”陈泽的声音严肃起来,“若雪,你别做傻事!
公司是你一手一脚打拼出来的,凭什么给他们?”“我没做傻事,”我走到书桌前,
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文件,“我只是,想把属于他们的东西,都还给他们。
”我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那是一份银行的贷款合同。“陈泽,
你还记得我们为了拿下城西那个项目,从兴业银行贷的一千万吗?”“记得。
下个月就要还第一笔利息了。”“还有,为了扩大生产线,我以个人名义,
向张总他们借了五百万,也签了借款协议。”“这个我也知道。那笔钱帮你抢占了市场先机,
非常关键。”“另外,公司为了快速回笼资金,跟几个下游供应商签了对赌协议,
如果年底的销售额达不到预定目标,我们需要赔付三倍的违约金,总额大概是一千五百万。
”电话那头的陈泽倒吸一口凉气:“若雪,你……你疯了?这些债务加起来,足足有三千万!
你把一个带着三千万负债的空壳公司给你弟,是想让他死吗?”我笑了,
笑声里带着一丝解脱和快意。“不,我不是让他死。我是在教他‘长大’。
”“我爸妈不是总说,要我这个姐姐帮衬弟弟吗?现在,我把董事长的位置让给他,
让他也尝尝当老板的滋味。”“资产和负债,本就是一体两面。他们只想要前者,
却不想承担后者,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陈泽,
你只需要帮我把所有手续办得天衣无缝。我要让这些债务,像藤蔓一样,
死死地缠在公司和那套公寓上。我要让陆涛的名字,签在每一份债务合同的担保人那一栏。
”“我要让他们,得到他们梦寐以求的一切,然后,再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化为泡影。
”4陈泽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我能想象到他此刻紧锁的眉头。他是一个有原则的律师,
我这个计划,游走在道德和法律的边缘。“若雪,”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你考虑清楚了?这么做,你就真的跟他们,一刀两断了。”“我早就想一刀两断了,
”我看着窗外的夜色,语气平静得可怕,“是他们一直不肯放过我。”“好。
”陈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决绝,“我帮你。明天早上八点半,我到你公寓楼下等你。
相关的法律文件,我会连夜准备好。”“谢谢你,陈泽。”“不用谢我,”他说,“我只是,
不想再看到你被他们欺负了。”挂掉电话,我一夜无眠。第二天早上,
我特意换上了一件最朴素的旧T恤和牛仔裤,连妆都没化,让自己看起来憔悴而憔悴。
我提着一个沉甸甸的文件袋,下楼的时候,陈泽已经等在了那里。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都准备好了。
”他递给我一个文件夹,“所有需要他签字的地方,我都用红笔标出来了。只要他签了字,
公司的法人、股权,以及你名下所有与公司业务相关的个人担保债务,
都会一并转移到他名下。”“那套公寓呢?”我问。“公寓的房贷还有两百多万没还清,
我已经跟银行那边沟通过,办理了贷款人变更手续。只要他签字,这笔贷款也会一并转给他。
而且,我还帮你加了一条,这套公寓被设定为公司最大一笔贷款,
也就是兴业银行那一千万的附加抵押物。”我看着陈泽,由衷地说:“你真是个魔鬼。
”陈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光:“对付魔鬼,就要用魔鬼的方法。
”我们开车前往约定地点的路上,我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催命似的问我到哪了。
我故意用一种虚弱又委屈的语气说:“妈,在路上了。我昨晚没睡好,有点不舒服。
”“不舒服也得忍着!多大的事,还能比你弟结婚重要?”我妈的语气里没有一丝关心,
只有不耐烦。我心底冷笑,嘴上却说:“知道了,妈。”5我们先到了工商局。
我爸妈、陆涛和林微微早就等在了门口。看到我从陈泽的车上下来,
我妈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若雪,这是谁啊?你怎么坐别的男人的车来?”“妈,
这是我的律师,陈律师。今天过户手续比较复杂,我请他来帮忙看看,免得出错。
”我平静地解释道。我爸上下打量了陈泽一番,不屑地哼了一声:“多此一举。一家人过户,
还用得着请律师?浪费那个钱。”林微微则用一种挑剔的目光看着陈泽的西装和手表,
小声对陆涛嘀咕:“看着人模狗样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不入流的小律所的。”陈泽面不改色,
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然后打开公文包,将文件一一拿出。“陆先生,陆太太,
这是陆若雪小姐自愿进行的股权和法人转让协议。这是公司章程变更书。
这是……”他专业而高效地介绍着每一份文件,我爸妈听得云里雾里,
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行了,别念了,我们相信若雪,直接签字吧。”陆涛更是迫不及待,
拿起笔就要签。“等一下。”陈泽拦住了他。
他将那份厚厚的、捆绑了我所有个人债务的《资产与负债整体转移确认书》推到陆涛面前,
语气严肃地说:“陆涛先生,这份文件最为重要,请您仔细阅读每一条条款,
特别是关于债务继承的部分,确认无误后再签字。”陆涛不耐烦地翻了两页,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法律术语,他一个字也看不懂。“哎呀,这么麻烦干什么?”他把笔一扔,
“姐,你跟我说,签了这些,公司和房子是不是就是我的了?”我低下头,
做出泫然欲泣的样子,声音哽咽:“是……签了字,公司就是你的了。弟弟,
以后……公司就拜托你了。”我这副“舍身取义”的模样,彻底打消了他们最后一丝疑虑。
“你看看你!多大的人了,还让你姐操心!”我爸一把抢过笔,塞到陆涛手里,“赶紧签!
别磨磨蹭蹭的!”“就是,你姐还能害你吗?”我妈也在一旁催促。
陆涛被他们说得有点不耐烦,拿起笔,在陈泽标出的所有地方,
龙飞凤舞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陆涛”。这两个字,此刻在我眼里,仿佛闪着金光。
看着他在那份三千万的债务确认书上签下名字,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陈泽冷静地收好所有文件,推了推眼镜,对我爸妈说:“好了,手续已经办完。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从这一刻起,陆涛先生就是这家公司的唯一持有人和法人代表,
公司所有的资产、业务以及……债务,都由他个人承担。
”他特意在“债务”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可惜,我那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家人,
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簇拥着新出炉的“陆总”,欢天喜地地走出了工商局,
甚至没跟我说一句话。林微微走在最后,经过我身边时,她停下脚步,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轻蔑地对我说:“陆月遥,算你识相。以后没事别老往我们家跑,我看着心烦。”说完,
她扭着腰,追上了陆涛,亲热地挽住了他的胳膊。我看着他们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6接下来的一个星期,
是我们家几十年来最“扬眉吐气”的一段日子。陆涛当上老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
传遍了整个亲戚圈。我爸妈的电话就没停过,每天都在接各路亲戚的恭维和祝贺。“哎哟,
老陆,你家祖坟冒青烟了!涛涛这么年轻就当上大老板了!”“是啊是啊,
以后可得提携提携我们家那小子啊!”我爸妈在电话里笑得合不拢嘴,
嘴上谦虚着“哪里哪里,小孩子胡闹”,脸上的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为了庆祝这件“天大的喜事”,他们决定在周末,在一家高档酒店,办一场盛大的家宴。
名义上是庆祝陆涛“事业有成”,实际上,就是一场炫耀大会。我当然也被“邀请”了。
我妈在电话里用一种施舍的语气对我说:“若雪啊,周末的家宴,你也来吧。
毕竟公司是你让出来的,也让你在亲戚面前露露脸。”我“受宠若惊”地答应了。周六那天,
我依旧穿着朴素,素面朝天,提前半小时到了酒店包厢。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三姑六婆,
叔伯舅姨,济济一堂,热闹非凡。所有人都围着陆涛和林微微,众星捧月一般。
陆涛穿着一身崭新的阿玛尼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明晃晃的劳力士金表,
俨然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林微微更是珠光宝气,脖子上的钻石项链闪得人眼晕。
看到我进来,原本热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带着审视、同情,还有一丝幸灾乐祸。还是我大姑先开了口,她拉着我的手,
假惺惺地说:“哎哟,我们若雪来了。瘦了,也憔悴了。唉,女孩子家家的,
就是不能太好强,到头来还不是一场空?”我二舅妈也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啊。
打拼那么多年,还不是给你弟做了嫁衣?不过也好,女孩子嘛,终究是要嫁人的,
有个好归宿比什么都强。若雪啊,你也不小了,有没有对象啊?要不要二舅妈给你介绍一个?
”我妈坐在主位上,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看似在制止她们,实则充满了炫耀:“行了行了,
你们就别说若雪了。她也是心甘情愿的。我们家若雪最懂事了,知道什么才是对家庭最好的。
”她的话,引来一片赞同。“是啊是啊,若雪这孩子,就是孝顺!”“老陆,你真是好福气,
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我站在人群中央,像一个被公开处刑的小丑。他们夸我“懂事”,
夸我“孝顺”,夸我“大度”,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我心上。而我的好弟弟陆涛,
则端着酒杯,坦然地接受着所有人的吹捧,仿佛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林微微更是高昂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用眼角的余光瞥着我,
那眼神仿佛在说: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和我之间的差距。我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地找了个角落坐下。我看着他们一张张因为嫉妒和贪婪而扭曲的脸,心里没有愤怒,
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尽情地狂欢吧。因为,你们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
7宴会进行到一半,酒过三巡,气氛也越发热烈。陆涛显然是喝高了,被一群亲戚簇拥着,
舌头都有些大了。“三叔,您放心!等我公司……嗝……下个季度的新项目一启动,
就给您儿子安排个经理当当!”“四舅,您那点钱算什么!等我婚礼办完,
我……我给您换辆新车!”他大包大揽,许下的承诺一个比一个离谱,引得亲戚们欢呼雀跃,
纷纷夸他“有出息”、“不忘本”。我爸妈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
仿佛已经看到了陆家光宗耀祖的未来。就在这时,林微微的母亲,也就是我未来的亲家母,
清了清嗓子,开口了。她是个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浑身都透着一股精明和势利。“亲家,
亲家母,”她端着酒杯,笑眯眯地说,“你看,现在公司和房子都过户到涛涛名下了,
我们两家的婚事,是不是也该提上日程了?”我妈连忙点头:“是是是,亲家母说得对。
我们正准备挑个好日子呢。”“日子好挑,”林微微的母亲话锋一转,
“就是微微之前说的那些,彩礼啊,酒店啊,婚车啊……你看,什么时候能到位?
”此话一出,包厢里的气氛微妙地安静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爸妈身上。
我爸的酒意醒了一半,他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这个……亲家母,您也知道,
我们家的情况……这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现金啊。”“没现金?
”亲家母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老陆,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赖账不成?
我们家微微可是黄花大闺女,嫁到你们家,难道要受委屈吗?”“不是不是,
”我妈赶紧打圆场,“亲家母你误会了。我们的意思是,钱都在公司账上呢。
涛涛刚接手公司,业务还不熟,大笔的钱,不好动。”“我不管钱在哪!
”亲家母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我就一句话,下个月月底之前,八十八万八的彩礼,
必须打到我们家微微的卡上!否则,这婚,就别结了!”场面一度十分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