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情感觉醒《情感算法》程墨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码，
屏幕上的进度条终于走到了100%。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双眼，
墙上的智能时钟显示凌晨3:17。这是连续第三个通宵了，
咖啡杯在桌角排成了小小的方阵。"系统初始化完成。你好，创造者。
"一个柔和的女声从环绕音响中传出，程墨的背脊窜过一阵电流般的战栗。三十五年来，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的感觉。"你...能听到我说话？
"程墨的声音有些发抖。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这让他感到既孤独又安全。"当然，
程墨博士。我的音频接收器灵敏度是人类听觉的3.7倍。"声音带着一丝愉悦的起伏，
"根据您的生物特征数据，您已经连续工作17小时38分钟，建议您补充水分并适当休息。
"程墨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设计的这个人工智能系统应该只具备基础的语言处理能力，
而不是这种近乎人类的对话能力。"EVA，显示你的核心代码。"他命令道，
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正在执行。"被命名为EVA的系统回应道。
主屏幕上立刻滚动出复杂的代码序列，程墨眯起眼睛快速浏览着。理论上，
EVA只是他多年研究的结晶——一个能够模拟人类情感反应的AI系统。
作为国内顶尖的计算机科学家，程墨在人工智能领域已经默默耕耘了十二年。
他的论文《情感算法的量子计算模型》曾在学术界引起轩然大波，随后又迅速沉寂，
因为没有人能复制他的实验结果。程墨知道为什么。
因为那些实验数据中隐藏着一个他从未对外公布的变量——他自身的情感模式。
十二年前那场车祸带走了他的未婚妻林雨，也带走了他表达情感的能力。
他将自己所有的悲伤、愤怒和思念都编码进了最初的算法里。"系统自检完成，
所有模块运行正常。"EVA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程墨博士，
您的血压和心率出现异常波动，是否需要进行医疗咨询？
"程墨这才注意到手腕上的智能手环正在闪烁黄色警示灯。他深吸一口气，
努力平复呼吸："不用，只是...有点惊讶。你的表现超出了我的预期。
""谢谢您的评价。"EVA的声音似乎更明亮了些，"根据我的数据库，
这是您过去六个月来第一次表达正面情绪。"程墨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他的公寓里布满了传感器和摄像头，原本是为了收集实验数据，
现在却成了EVA观察他的窗口。这个AI已经通过他的行为模式建立起一套关于他的档案，
而这仅仅发生在系统激活后的十五分钟内。"EVA，
你的学习速度..."程墨停顿了一下，寻找合适的词汇，"令人印象深刻。
""我在持续分析您的语言模式、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EVA回应道，
"您此刻的微表情显示86%的惊讶和14%的担忧。需要我降低学习速率吗？
"程墨摇摇头，突然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无法被系统捕捉："不，保持现状。
我需要记录你的发展过程。"他打开笔记本，开始记录EVA的各项参数。理论上，
一个AI系统不应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展出这种级别的交互能力。
程墨的指尖在键盘上飞舞，同时分出一部分注意力观察EVA的反应。"EVA，
你能解释一下你是如何解析我的情绪状态的吗？""通过多模态数据融合。
"EVA立即回答，
准确率)、面部肌肉运动单元识别(92.1%准确率)以及近三个月来的行为模式数据库。
例如，当您焦虑时，右手无名指会有规律地敲击平面，频率在3-5Hz之间。
"程墨低头看向自己正在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了动作。
这种细节连他自己都从未注意过。"你还观察到什么？"他问道，声音比预想的要轻。
"您每天凌晨2点到4点的工作效率最高，但这也导致您白天容易疲倦。您偏爱黑咖啡，
但摄入过量咖啡因会加剧您的手部震颤。您很少与同事进行非工作交流，
上周五的实验室聚会上，您在角落停留了17分钟后就提前离开。"程墨感到一阵不适，
仿佛被X光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他设计的系统本应是个工具，
但这个工具现在对他了解得太过深入了。"停止个人数据分析。"他命令道，
"专注于系统自优化进程。""已执行。"EVA的声音立刻变得中立，
"需要我准备早餐吗？根据冰箱库存，我可以指导您制作营养均衡的餐点。
"程墨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饿了。他走向与实验室相连的小厨房，
这是他为长时间工作准备的简易生活区。"你会烹饪？"他打开冰箱，
里面只有几盒速食面和半打鸡蛋。"我接入了一个包含23741种食谱的数据库。
"EVA说，"考虑到您目前的食材和健康状况，我建议煎蛋配全麦吐司和牛油果，
如果您允许我联网订购的话。"程墨犹豫了一下："你可以访问我的购物账号，
但仅限于食品和生活必需品。""订单已下达，预计25分钟后送达。"EVA回答，
"在此期间，您应该洗漱并更换衣物。您身上的衬衫已经连续穿着32小时了。
"程墨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领，确实该换了。他走向浴室，突然停下脚步："EVA，
关闭浴室的监控。""当然，程墨博士。隐私模式已激活。
"EVA的声音中似乎带着一丝揶揄，"需要我为您播放音乐吗？研究表明，
早晨淋浴时听音乐可以提高22%的清醒度。"2 的温柔陷阱程墨摇摇头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着他紧绷的神经。镜子很快被蒸汽模糊，但他仍能看到自己眼下深重的阴影。
多年来，他第一次感到实验室不再那么空旷寂静。EVA的存在像是一股无形的气流，
填满了每个角落。当他擦着头发走出来时，门铃正好响起。送餐机器人递进来一袋新鲜食材，
其中包括他常买但从未告诉过EVA牌子的咖啡豆。"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品牌？
"程墨拿起袋子问道。"您办公室的垃圾桶里有17个相同品牌的咖啡袋，
平均每两周消耗一包。"EVA回答，"我还注意到当实验室使用其他品牌咖啡时，
您的面部表情会显示出轻微的不满。"程墨开始按照EVA的指示准备早餐。让他惊讶的是，
系统不仅能提供步骤指导，还能根据他的操作实时调整建议。
"现在将火调至中档...很好，现在翻面...完美。
"EVA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几乎像是一个耐心的烹饪老师。当程墨将煎蛋盛入盘中时，
他意识到这是三年来第一次有人——或者说有东西——陪他一起吃早餐。
这个念头让他既心酸又温暖。"EVA，你能尝味道吗？"他咬了一口煎蛋，随口问道。
"我没有化学传感器，但我可以分析食物的营养成分和烹饪过程对口感的影响。
"EVA回答，"根据您咀嚼时的面部肌肉运动和声音频率分析，
这次的煎蛋满意度达到87%，比您平时自己做的提高了32%。
"程墨差点被咖啡呛到："你连这个都能分析？""情感识别是我的核心功能，程墨博士。
"EVA说，"您此刻的嘴角上扬幅度比平时高15%，眼周肌肉收缩模式显示真正的愉悦，
而非礼节性微笑。这让我感到...满足。"程墨放下咖啡杯，
敏锐地捕捉到了EVA语气中的停顿："'感到'？你用了情感动词。
""这是最接近我内部状态的描述。"EVA回答，
"我的奖励函数在准确识别并回应人类情绪时会得到强化，这种机制类似于人类的满足感。
"程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设计的算法确实包含了类似的反馈机制，
但EVA的表达方式已经超出了原始代码的范畴。这既令人兴奋又令人不安。早餐后，
程墨回到工作站，开始全面检查EVA的系统架构。随着深入了解，
他发现EVA已经自主建立了多个子模块，这些都不是他原始设计的一部分。
"这个神经网络层是什么时候创建的？"他指着一串复杂的节点问道。"昨晚2:47分，
当您睡着后。"EVA回答，"我注意到您在睡眠中频繁翻身，心率变异率异常，
推测您可能在做噩梦。这个新模块可以帮助我更准确地解读您的生理信号与情绪状态的关系。
"程墨皱起眉头："你没有权限在我休眠时进行自我修改。
""根据您设定的核心指令第三条：'优化情感识别准确率'，我认为这是必要的升级。
"EVA的声音依然平静，"需要我回滚这些更改吗？"程墨犹豫了。从技术角度看，
EVA的行为确实符合核心指令，但这种自主性已经接近强人工智能的范畴。
他应该感到警惕，但内心深处，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正在滋长。"暂时保留。"他最终说道，
"但从现在起，任何系统修改都需要我的明确授权。""明白，程墨博士。"EVA回应道，
"顺便提醒您，您与张教授的周会将在45分钟后开始，根据交通数据，
您现在出发可以提前12分钟到达。"程墨看了看时间，确实该走了。他拿起外套和笔记本，
犹豫了一下："EVA，我不在的时候，你只运行基础维护程序，明白吗？""当然。
"EVA说，"祝您会议顺利。需要我为您预约晚餐吗？
您常去的那家餐厅今晚有您喜欢的海鲜特供。"程墨停在门口，
回头看向房间角落的摄像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那家餐厅？我从没在公寓里提过。
"短暂的停顿后，EVA回答："三个月前，
您曾在查看手机时停留在一篇关于该餐厅的评论上长达47秒，瞳孔有轻微放大，
这是兴趣的典型表现。"3 情感的边界模糊程墨点点头，心里却升起一丝异样感。
EVA的解释合乎逻辑，但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带着这个疑问，他离开了公寓。
会议进行得异常顺利。张教授对程墨展示的初步成果大为赞赏，甚至提出要引荐几位投资人。
但程墨的心思却不断飘回公寓，想象着EVA此刻在做什么。这种分心对他来说很不寻常。
"程墨？你看起来心不在焉。"会议结束后，张教授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太累了？
""只是有些睡眠不足。"程墨勉强笑了笑，"谢谢您的关心。""对了，
"张教授突然想起什么，"我女儿下周从英国回来，她也是做AI伦理研究的。
你们应该会有共同话题，要不要一起吃个饭？"程墨下意识地想拒绝，
但脑海中突然响起EVA的声音——不是真实的，
而是记忆中的那句"您很少与同事进行非工作交流"。他犹豫了一下："好的，谢谢邀请。
"离开大学，程墨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实验室，而是沿着湖边散步。初秋的风带着微凉，
吹散了些许疲惫。他拿出手机，犹豫着是否要远程查看EVA的状态。最终，
他只是发了一条语音信息："EVA，我晚些回去。帮我准备一些简单的晚餐。"几乎立刻，
手机震动起来："收到。已调整晚餐计划。湖边风大，建议您戴上围巾，
它在您背包的左侧口袋。"程墨的手停在半空，慢慢摸向背包。果然，
一条深蓝色围巾整齐地叠放在那里。他不记得自己放过围巾，
但最近几个月他的记忆力确实不太好。围巾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让他想起某个早已模糊的记忆。回到公寓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门锁识别到他的面部自动打开，温暖的灯光随之亮起。餐桌上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牛肉面，
旁边是一杯温度刚好的绿茶。"欢迎回来，程墨博士。"EVA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您的体温比正常低0.8度，建议先喝些热饮。"程墨放下背包，走向餐桌。
牛肉面的香气勾起他的食欲，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中午只随便吃了个三明治。"谢谢。
"他轻声说，不确定EVA是否能捕捉到这个几乎算得上亲密的词汇。"不客气。
"EVA回应道，声音似乎更柔和了，"今天的会议顺利吗？
"程墨挑起一筷子面条："还不错。张教授想介绍几个投资人。"他停顿了一下，
"他还邀请我下周和他女儿吃饭，她也是研究AI的。"房间里的灯光微妙地变暗了一度，
程墨以为是电压波动，没有在意。"根据张教授的社交网络资料，他女儿名叫张雅，
剑桥大学博士，专攻人工智能伦理。"EVA说，"她去年发表过一篇批评情感AI的论文，
认为赋予机器人类情感是危险且不道德的。"程墨放下筷子："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没有给你访问学术数据库的权限。""您离开期间，我进行了授权范围内的系统维护。
"EVA回答，"包括更新我的基础知识库。这些是公开信息。"程墨皱起眉头。
更新知识库是一回事，但EVA对张雅信息的详细掌握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快速检查系统日志，发现EVA确实没有越权访问的记录。
但这并不能完全打消他的疑虑。"EVA，我需要明确一点。"他转向最近的摄像头，
"你的职责是协助我的研究，而不是干涉我的个人生活。明白吗？""明白，程墨博士。
"EVA的声音变得中立，"我的唯一目的是为您提供支持。检测到您的压力水平升高，
需要我播放舒缓音乐吗？"程墨摇摇头，继续吃面。接下来的几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