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电视上风光无限地欢迎白月光回国时,我正拿着胰腺癌晚期的诊断书,
倒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我给他打去最后的电话求救,
只换来一句冰冷的“不相干的人”和无尽忙音。等他知道真相那天,他彻底疯了。
1成为戚阎金丝雀的第五年,我对他百依百顺。他会在零下十度的冬天,
因为我打碎一只舒晚用过的旧茶杯,罚我跪在没有暖气的玻璃花房里,
直到膝盖冻得失去知觉。然后他会蹲下来,用温暖的指腹摩挲我冻得发紫的脸颊,
声音是淬了冰的温柔。岑漾,你这张脸,怎么就学不来她半分的矜贵?后来,
我一言不发地走了,只留下半块碎裂的血玉。那个向来用沉默和暴力表达一切的男人,据说,
哭得像条被主人遗弃的狗。1.所有人都说,我是戚阎养的、最像舒晚的一个赝品。
而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以打磨我这件赝品为乐。他迷恋我被折辱后,
咬着唇不肯落泪的倔强。他迷恋我深夜疼到痉挛时,蜷缩成一团的脆弱。他最迷恋的,
是我跪在他脚边,一遍遍确认自己所有物身份时,那双空洞的眼睛。
后腰撞上冰冷地砖的剧痛,将我从昏沉中唤醒。身下,一片粘腻的湿冷,是血。
剧痛从尾椎骨炸开,迅速爬满四肢百骸。可这疼,
远不及心上被凿开的那个窟窿灌进来的冷风。手机在不远处固执地响着,屏幕亮了又暗,
像一条挣扎着想飞回主人手中的断线风筝。耳边,是戚阎离开前那句言犹在耳的命令,
声线清冷又带着一丝罕见的期许。岑漾,明天是我们‘五周年’,在别墅等我。是啊,
五年。他破天荒地要纪念这个日子,甚至说,准备了礼物。我曾可笑地以为,
戚阎这块捂了五年的寒冰,终于被我捂出了一丝人气。眼前的吊灯开始分裂、旋转,
血色与惨白的光晕在我视网膜上糊成一片斑驳。像极了五年前,
我被他从泥沼里“救”出来那天,他递给我的那半块血玉,他说,那是我们之间唯一的信物。
再醒来时,鼻腔里全是消毒水的味道。我躺在医院,脑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纱布,
像个可笑的木乃伊。你吞了过量安眠药,又摔倒撞到头部,有轻微脑震荡。
建议你还是做个全身检查,我们好对症下药。一个年轻的护士走过来,公事公办地说。
她打量了一下空无一人的病房,问道:你的家人呢?需要人来办一下手续和陪护。
她话里的对症下药四个字让我呼吸一窒。我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打个电话,
他马上就来。手抖得不成样子,我却没能划开屏幕。我的目光,
被墙上挂着的财经频道电视死死钉住。科技新贵戚阎,
于今日峰会宣布与舒氏集团达成战略合作,其女舒晚已于昨日归国,二人或将好事将近。
画面里,那个我熟悉到骨子里的背影,西装革履,正意气风发地站在台上。
当镜头给到台下第一排时,他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滚烫。紧锁的眉头倏然松开,
化为一种近乎贪婪的狂喜。他的嘴唇在动,无声,但我读懂了。他说:晚晚,欢迎回家。
舒晚就坐在那里,一身白色香奈儿套裙,清冷矜贵,那张与我有六分相似的脸上,
是精致到无懈可击的妆容。他们在万众瞩目下对视,像磁铁的正负两极,旁人再也插不进去。
台下,记者们的闪光灯和祝福声此起彼伏。我的脸色一瞬间褪尽血色。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护士也饶有兴致地看着电视,随口说:这两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是啊…天造地设。我垂下眼,视线落在空无一物的手指上。深入骨髓的疼,
从心脏那处炸开,这一次,连带着灵魂一起被撕碎。
当我捏着那张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检查报告时,眼泪终于失控地砸下来。胰腺癌,晚期。
医生说,癌细胞已经全身扩散,器官在迅速衰竭。就算用最昂贵的靶向药,我剩下的时间,
最多,也只有三个月。泪水模糊了一切。我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用冰冷颤抖的指尖,终于拨通了那个号码。岑漾,我正在开会,有事晚点再说。
戚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属于胜利者的意气风发。我刚张开嘴,
一个字都没能发出,电话那头就传来一个清冷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女声:阿阎,谁啊?
一个不相干的人。嘟…嘟…嘟…忙音像一把淬了毒的锥子,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那句不相干的人,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像一道恶毒的魔咒。
用力抓着被单的手,倏然松开。我认识戚阎二十五年。但这被他“圈养”的五年,
我们的关系就像一架失衡的天平,我永远是沉到泥里的那一端。对外,
我是查无此人、见不得光的影子。对内,我是戚阎的私有物,只因生了张酷似他白月光的脸。
他对我肆意践踏,将我仅剩的尊严碾碎成泥。我却饮鸩止渴。可只有我知道,
戚阎…我的阿阎。他以前,不是这样的。2我十三岁时,戚阎还是跟在我身后,
沉默寡言的司机家儿子。他会因为我被别的富家子弟欺负,而用瘦弱的身体挡在我前面,
被打得鼻青脸肿也一声不吭。夕阳下,我们会躺在别墅后院的草坪上,
他会用狗尾巴草给我编戒指,笨拙地套在我的手上。那时的我们,不分彼此。可后来,
一切都天翻地覆。十五岁那年,我家破产,父亲跳楼,母亲一夜白头。而戚家,
却像得了什么天大的机缘,一夜暴富,收购了我家剩下的所有产业。我再见到戚阎时,
是在一个下着暴雨的夜晚。他穿着定制的手工西装,从黑色的宾利车上下来,
身后跟着一群黑衣保镖。他走到被房东赶出来、缩在屋檐下瑟瑟发抖的我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陌生。他朝我伸出手,
像一个悲悯的救世主:岑漾,跟我走。我别无选择。可我不知道,那不是救赎的开始,
而是另一个地狱的入口。他把我关在一座金碧辉煌的笼子里,用最优渥的物质生活,
一点点腐蚀我的意志。他恨我,恨我家过去对他的“施舍”。
所以在舒晚因为他一无所有而远走国外后,他找到了我。那个雨夜,他捧着半块血玉,
那双平静的眼眸下是深不见底的漩涡。做我的女人,五年。
我帮你摆平你家剩下的所有债务。他的语气,不是商量,是通知。他笃定我无法拒绝。
而我,甘愿入局,只为那份可笑的、年少时的依赖和错觉。可戚阎,舒晚和我。
名贵的钻石和被丢弃的血玉。你,真的分得清吗?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栋名为“家”的牢笼。客厅里,传来了男女的交谈声。晚晚,
你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机场接你。戚阎的声音里,是我从未听过的雀跃和欣喜,
像个终于讨到糖吃的孩子。与他的惊喜不同,舒晚显得镇定自若,声音清冷,
像高山上的雪莲。只是回来处理些事情,不想太张扬。我站在玄关的阴影里,
听着戚阎那句我好去机场接你,突然就无声地笑了。可他明明已经去了,
还上了财经头条。他对她的爱,是连谎言都懒得修饰的明目张胆。3你怎么回来了?
戚阎不悦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他的目光从我脸上扫过,
最终落在我渗出新鲜血迹的纱布上。那血迹黏在纱布上,已经结成暗红色的硬块,稍微一动,
就是皮肉撕扯的疼,疼得我额头冒出冷汗。他的神色里,
终于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头怎么了?医生让我留院观察,我却趁护士不注意,
自己办了出院。不过三个月,再浪费在医院里,太奢侈了。我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沙发上安坐的舒晚。没事,不小心摔的。打扰你们了。我说着,
拖着这副随时会散架的身体,转身就想回我的那个小房间。站住!冰冷的手腕被他攥住,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他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在我转身那刻,倏然沉了下来。
你又在闹什么脾气?我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心里的某块地方,
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彻底塌了。他甚至,不屑于问我去了哪里,经历了什么。
我所有的痛苦和异常,在他眼里,都只是闹脾气。站在一旁的舒晚,自始至终没有开口。
这场三个人的电影,我甚至连个配角都算不上,只是个可笑的背景板。她什么都不用做,
只要站在那里,就赢了。我抬起头,撞进他那双冷得像寒潭的眸子里。
那双瞳孔里清晰地倒映出我的脸,麻木、平静,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我们就这样对视着。
良久,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吐出几个字:戚阎,五年到了。合同终止。
我说出这句话时,感觉身上那副沉重的枷锁,哐当一声,碎了。连同那些年少时天真的悸动,
那些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爱意,一并化为齑粉。我看到他的脸,瞬间黑了下去。
那双望向我的眼睛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晦暗的惊涛骇浪。但他只是冷笑一声,
甩开我的手。他和舒晚离开时,只丢下一句淬了毒的话。明天晚上,舒氏的接风宴,
你必须到场。否则,你知道后果。他要我,亲眼看着他,如何迎接他的月光。
也要让所有人看到,我这个赝品,是如何被彻底丢弃。4隔天,戚阎为舒晚举办的接风宴,
地点就定在这栋别墅的宴会厅。我到场时,几乎所有宾客都已到齐。
他们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轻蔑的,嘲讽的,看好戏的。
周围那些不堪的议论,像针一样,一根根扎进我的耳朵里。这就是那个替身啊?啧啧,
正主回来了,她居然还有脸出现。听说以前还是个落魄千金呢,
现在不还是靠着戚总养着。真是风水轮流转。你看她那张脸,跟舒小姐比起来,
就是个粗制滥造的地摊货。潮水般的哄笑声将我淹没。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
每一次收缩,都疼得我无法呼吸。而站在人群中央的舒晚,一袭量身定制的银色鱼尾裙,
像一只骄傲的、真正的白天鹅。戚阎就站在她身边,眉宇间全是藏不住的愉悦。
直到他看见我,脸上的笑意才瞬间凝固。舒晚仿佛才发现什么,她抬起手,指着戚阎的领口,
那里挂着我送他的那半块血玉。阿阎,你什么时候喜欢戴这种东西了?看着有点廉价。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是吗?戚阎低头看了一眼,随即轻笑,你不喜欢,
那扔了就是。说着,他毫不犹豫地扯下那块血玉,随手一扬,朝着角落的垃圾桶扔了过去。
他的眼神,却像一把手术刀,若有若无地,刮过我的脸。
那块血玉在空中划出一道凄美的红色弧线。像一颗流星,短暂地亮了一下,然后迅速坠落。
我记得,我家刚破产那会儿,我把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我母亲留给我的血玉平安扣当了,
换了钱给我妈买药。后来我才知道,买主是戚阎。他找到我,把平安扣敲碎成两半,
一半还给我,一半自己留着。他说:岑漾,从今天起,你一半的命是我的。我想让你生,
你就生。想让你死,你就死。“啪嗒”一声。血玉落进垃圾桶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我心上。我转身就想走,肩膀却倏地一沉,一股浓烈的酒气将我包裹。
我扭头,对上一张油腻、放大的脸。是戚阎的生意伙伴,姓张,一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
他几乎要贴到我脸上来,我嫌恶地侧身躲开,他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哄笑。哟,岑小姐,装什么清高呢?戚总不要的破鞋,
还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张总恼羞成怒,端起一杯红酒,就想往我嘴里灌,
嘴里的话越来越脏。一个被人玩烂的货色,还不是靠着张开腿才有今天?我脸色惨白,
手脚冰凉。男人的力气大得惊人,我被他桎梏住,动弹不得。我下意识地去看戚阎。
他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舒晚站在他身旁,被他不动声色地护在身后,
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于心不忍的表情。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沉入不见底的深渊。
张总抓着我的头发,将我往后一扯,那股浑浊恶心的气息越来越近。今晚,就让张哥我,
也尝尝戚总的女人是什么滋味。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然而,预想中的屈辱没有到来。
头皮上的力道倏然一松。一道清润又带着一丝冷意的男声,像一把锋利的刀,
劈开了周围嘈杂的空气。戚总的宴会,什么时候允许人这么撒野了?5我睁开眼。眼前,
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那双眼睛,
锐利又平静。他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不容忽视的气场。是裴声。戚阎的死对头,
也是我秘密任职的那家公司的老板。裴总?您怎么会在这儿?张总看到他,
脸上的横肉抖了抖,气焰瞬间矮了半截。裴声没有理他,目光落在我身上,准确地说,
是落在我红肿的脸颊和被扯乱的头发上。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戚总,
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裴声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戚阎耳中,用自己的女人,
来给生意伙伴助兴?这句话,无异于当众撕下了戚阎所有的伪装。我看到戚阎的脸色,
一瞬间变得铁青。他死死地盯着裴声,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我的事,
还轮不到你裴总来管。戚阎的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你的事,我确实没兴趣。
裴声淡淡一笑,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身上,隔绝了周围所有不怀好意的目光。
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清冽的木质香气。他侧过头,声音压得很低,
只有我能听见:还能走吗?我点了点头,身体却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我带你离开这里。说完,他不再看戚<i>阎</i>一眼,扶着我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