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暴雨、背叛与染血的龙纹暴雨，仿佛天河决堤，亿万银鞭自墨染的苍穹倾泻而下，
狠狠抽打着这座名为东海的城市。水柱砸在柏油路上，不是溅起水花，
而是炸开一片片浑浊的、瞬间又被更大水流吞噬的短暂水雾。
整座城市浸泡在冰冷、黏腻、令人窒息的水汽之中，霓虹灯在厚重的雨幕后面徒劳地挣扎着，
晕染成一片片模糊、扭曲的光团，像是溺毙者在水中最后吐出的彩色泡沫。
高楼大厦在雨帘中失去了棱角，只剩下沉默的、湿漉漉的巨影。周辰猛地捏住刹车，
破旧的电动车在积水中一个趔趄，险些将他甩出去。
轮胎摩擦湿滑地面的刺耳声被狂暴的雨声吞没。他勉强稳住车身，
停靠在路边一家早已打烊的店铺屋檐下。身上那件廉价的塑料雨披，此刻形同虚设，
雨水如同无数冰冷的小蛇，顺着衣领的缝隙、袖口的破洞、裤脚的褶皱，无孔不入地钻进去，
贪婪地汲取着他体内最后一丝暖意。湿透的衣物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冻得他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打颤，每一次呼吸都带出白蒙蒙的雾气。然而，在他怀中，
那个小小的、印着药房标志的纸盒，却被他用一只手臂紧紧护在胸前，
另一只手死死压着雨披的边缘，形成一个简陋却有效的保护罩。盒子干燥，一点湿痕都没有。
“小雅……” 周辰脑中回响着电话里李小雅那虚弱得如同幼猫呜咽的声音，
“辰哥……胃……好疼……” 那声音像一根细针，精准地刺中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当时正挤在快餐店门口，刚拼手速抢到了几单深夜加价的外卖，
那是他熬过这个月房租的希望。但在听到小雅声音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机塞回口袋，
跨上车，将油门拧到了极限。冰冷的雨水像子弹般打在脸上，视线一片模糊，
他凭着肌肉记忆在车流中穿梭，冲向最近的二十四小时药店。买完药，
又毫不犹豫地一头扎回这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淹没的瓢泼大雨中，只为快一点，再快一点，
把药送到那个他发誓要守护的女孩手中。“小雅！开门！药买到了！
” 周辰抹了一把脸上混杂着雨水和汗水的液体，手掌拍打在熟悉的公寓门上。
门板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然而，门内传来的并非他预想中的痛苦呻吟或虚弱应答。
透过厚重的门板，隐隐传来节奏强烈的电子音乐，
以及……一阵阵男女混杂的、放肆的嬉笑声？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不安感，
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住周辰的心脏。他拍门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更加用力，更加急促！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拍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小雅！是我！开门啊！
”门，竟然没有锁紧！在他又一次用力拍打时，沉重的防盗门向内滑开了一条缝隙。瞬间，
一股混杂着昂贵香水、酒精以及某种暧昧气息的暖风，裹挟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
如同实质的冲击波，猛地从门缝里撞了出来，狠狠拍在周辰湿透的身上！
那暖意非但没有带来舒适，反而让他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和眩晕。他下意识地伸手推开了门。
暖黄色的、刻意营造着某种氛围的灯光，倾泻而出，刺痛了周辰被雨水模糊的眼睛。
他适应了几秒，客厅里的景象，如同最残酷的高清慢镜头，一帧一帧，
清晰无比地烙印进他的视网膜，然后狠狠刺入大脑深处！他的女朋友，李小雅。
她正跪在客厅中央那张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厚厚羊绒地毯上。身上，
仅穿着一件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黑色蕾丝吊带裙，布料少得可怜，
勾勒出曼妙却在此刻显得无比刺眼的曲线。她微微低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下来，
遮住了大半张脸。而她的头，正深深埋在一个男人敞开的双腿之间！那个男人，周辰认识！
不仅认识，简直是刻骨铭心！王天豪！他们这片区域，
或者说整个东海市都赫赫有名的顶级富二代，出了名的纨绔子弟，
玩弄女人的名声在特定的圈子里人尽皆知！王天豪慵懒地斜倚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
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骚气冲天的粉红色丝绸浴袍，腰带随意系着，露出大片胸膛。
他脸上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戏谑而享受的表情，
一只手甚至还悠闲地晃动着高脚杯里琥珀色的酒液。而李小雅，正用她洁白的贝齿，
笨拙地、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
试图解开王天豪腰间那条印着显眼“H”标志的爱马仕皮带扣。金属扣环与牙齿磕碰，
发出细微却清晰可闻的“咔哒”声。这幅画面本身，已经足以让周辰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四肢百骸僵硬如铁，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冰手狠狠攥住，停止了跳动。
但更刺眼、更恶毒、更将他仅存的尊严彻底碾碎的，是客厅中央的玻璃茶几上，
那部被精心架起的、屏幕亮得刺眼的手机！屏幕上，
正疯狂滚动着密密麻麻、五颜六色的弹幕，如同无数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争先恐后地噬咬着他的神经：卧槽！豪哥牛逼！真·现场直播啊！刺激！
这妞看着挺纯啊！没想到这么会！打赏！必须打赏火箭！兄弟们刷起来！外卖哥呢？
不是说胃疼要送药吗？人呢？让他爬进来啊！跪着看豪哥教学！对对对！
主播快喊外卖哥！我们要看NTR现场教学！哈哈哈！截图了截图了！这表情绝了！
年度绿帽王预定！王天豪显然早就瞥见了门口呆若木鸡、如同被石化了的周辰。
他非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咧开嘴，露出一口保养得极好的白牙，
笑容里充满了赤裸裸的嘲弄和得意。他甚至故意调整了一下坐姿，
让自己和李小雅的姿势在镜头里显得更加清晰。接着，他伸出脚，
用那双限量版、价值足以抵得上周辰几年收入的AJ运动鞋的鞋尖，
极其随意地、带着侮辱性地踢了踢滚落在羊绒地毯边缘的那个小小的胃药盒子。“啪嗒！
”药盒被踢翻，盒盖弹开，白色的药片如同周辰此刻破碎的心，撒了一地，
滚落在昂贵的羊毛纤维里，沾上酒渍，显得格外廉价和肮脏。“哟，
送药的‘骑士’终于来啦？”王天豪的声音透过手机的高品质麦克风清晰地传出来，
带着电流特有的混响，充满了刺耳的戏谑，在整个奢华的房间里回荡，
也清晰地传入了直播间那数万名看客的耳朵里。“愣在门口干嘛？
没看见你女人正忙着伺候本少爷吗？爬着进来！把你那破药，给老子恭恭敬敬地送到脚边来！
”李小雅像是被这声音惊醒了，猛地抬起头！
当她的目光触及门口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的周辰时，
那张精心修饰过的俏脸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变得比纸还要苍白。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慌乱、羞耻和一种无法言说的绝望，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想辩解，想呼喊……但王天豪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他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的狠厉，
一把揪住李小雅柔顺的长发，动作粗暴得没有丝毫怜惜，像对待一件物品般，
狠狠地、强行地又将她的头按了回去！力道之大，让李小雅发出一声压抑的痛苦呜咽。
“看看！看看你这穷鬼男朋友给你送的什么玩意儿？”王天豪用他那昂贵的AJ鞋底，
狠狠地碾在散落的药片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白色的粉末在深色的地毯上晕开一片污迹。“小雅刚可亲口跟老子说了，
就你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破电动车？震起来连老子保时捷一个轮胎的零头都比不上！
又慢又颠，垃圾中的垃圾！也就配你这种穷酸送外卖的！”“哈哈哈哈哈——！
”直播间里瞬间爆发出更加猛烈、更加肆无忌惮的哄笑声。虚拟礼物的特效疯狂刷屏，
火箭、跑车、嘉年华……各种炫目的光影淹没了屏幕。豪哥威武！骂得好！
穷逼就该认清自己的位置！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哈哈哈外卖哥脸都绿了！截图留念！
年度表情包有了！主播让他爬！快！不爬不是男人！让我们看看他的骨气！
冰冷的雨水，混杂着额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温热的液体也许是汗水，也许是别的什么，
顺着周辰的发梢、眉骨、鼻梁、下颌，不断地往下淌，滴落在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
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丝毫的寒冷。身体深处，
一股无法形容的、如同地核深处熔岩般滚烫的暴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