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的空气凝固了。我手中的激光笔红点稳稳圈住屏幕上那组被高估的数据,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有惊讶,有钦佩,更多的是不悦。
"第三季度预期收益率被高估了12%,"我的声音在鸦雀无声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根据回溯测试,这个模型在压力情境下最多可能面临23%的净值回撤。"
投资部主管冯志远的脸色瞬间阴沉得像暴雨前的天空。
我知道自己又捅了马蜂窝,但这组数据的问题太明显,作为一名金融分析师,我不能假装看不见。
"柳分析师是觉得我们的团队不够专业?"冯志远的声音里带着刺。
我把笔记本转向众人,展示自己通宵做出的分析:"过去五年类似政策周期中,同类产品的实际表现远低于预期。如果不调整就推出,投资人损失谁来负责?"
总裁李兆丰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清歌的分析很有价值。冯主管,重新调整模型,下周一我要看到修正后的报告。"
散会后,同事林小雨凑过来:"清歌,你也太敢说了,没看见冯主管脸都绿了?晚上部门聚餐你去吗?"
我摇摇头,继续收拾文件:"家里有事。"
"又是家里有事。"林小雨撇撇嘴,"你都拒绝三次了,张总监说你再不参加集体活动,年终考评要受影响。"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那就影响吧。"
拎起公文包走向电梯时,我听见身后传来刻意压低的议论。
"听说她家挺有钱的,干嘛这么拼命工作……"
"装清高呗,金融圈谁不知道柳家……"
我按下电梯按钮,面无表情地看着数字跳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我拼命工作的原因恰恰相反——我必须为自己攒够退路,因为那个所谓的"家",早就不是我的了。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了城西别墅区。
我站在铸铁大门前深吸一口气,才将拇指按上门禁识别器。
这栋价值上亿的豪宅是我的"家",但每次回来,我都感觉自己像个不受欢迎的访客。
"大小姐回来了。"管家老陈接过我的包,低声道,"老爷吩咐,您一回来就去书房。"
我点点头,踏上旋转楼梯时,听见客厅里传来继母姜婉刻意提高的声音:"清舞啊,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明天的钢琴比赛评委是妈妈的老同学,你非要靠实力……"
书房里,父亲柳正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
我安静地等了半分钟,他才转过身。
"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然后从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袋,"下周三你生日,记得回来吃饭。"
我微微挑眉:"只是吃饭?"
柳正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你母亲去世前立的遗嘱。按照规定,你25岁生日当天可以继承她留下的部分资产。"
他顿了顿,"包括她名下公司的股份和一些不动产。"
我接过文件袋,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律师要求的。"柳正移开视线,"你母亲……设了些条件。"
我刚要打开文件袋,书房门被推开,姜婉端着果盘笑吟吟地走进来:"父女俩谈什么呢,这么严肃?清歌,尝尝阿姨刚切的芒果,进口的,一个要两百多呢。"
我合上文件袋站起身:"我先回房间了。"
我的房间在三楼尽头,比妹妹柳清舞的小了近一半。
关上门,我立刻反锁,这才打开文件袋。
里面是一份遗嘱复印件和一把小巧的黄铜钥匙。
遗嘱显示,母亲留下的除了存款,还有一家名为"清韵"的文化传媒公司52%的股份,以及三处房产。但具体细节被大量法律术语模糊处理,似乎有意设置了多重保护条款。
我的指尖轻轻抚过母亲签名的那一页,熟悉的字迹让我的喉咙发紧。十五年了,我依然记得她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清歌,25岁前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父亲。"
我从衣柜深处摸出一个檀木小盒,这是母亲去世前一个月给我的"生日礼物",说等我25岁时才能打开。
盒子有密码锁,我试了母亲和我的生日都没成功。
就在我准备将盒子放回原处时,一道新鲜的划痕突然映入眼帘——有人试图撬开它。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后背窜上一股凉意。看来这场遗产争夺战,已经悄然开始了。
我轻轻抚过那道痕迹,眼神渐冷。敢掂记我的钱,那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