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护送长公主李昭月前往北狄和亲的镇北将军,肖彻。
车队绵延十里,金戈铁马,一路风沙。
她瞧不上我这个屠夫出身的武将,我亦懒得理会她金枝玉叶的娇气。
我们相安无事,直到半路上,我接到了皇帝,也就是她父皇的密令。
薄薄一张绢布,字字淬着毒。
——“杀昭月,嫁祸北狄,引两国之战。”
宣旨的太监尖着嗓子,满脸得意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条最听话的狗。
我笑了。
下一秒,我拔出佩刀“惊鸿”,刀光一闪,那颗得意的头颅滚落在黄沙里,脸上还凝固着最后一丝谄媚的笑。
我提着刀,一步步走向公主那辆极尽奢华的马车。
禁军大乱,却无人敢拦我。
我亲手掀开车帘,对上她那双惊恐却依旧强撑着高傲的凤眼。
我将那封尚带着太监血温的密令,扔到了她的脚下。
“公主,你父皇要你死。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与我一同谋反,或者,我现在就杀了你,完成任务。”
李昭月的脸,一瞬间血色褪尽。
她那双总是含着七分讥诮、三分疏离的漂亮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纯粹的,属于猎物的恐惧。
“肖彻……你疯了?”
她的声音发着颤,却依旧死死维持着皇室的体面。
我用染血的刀尖,轻轻挑起她的下颌,迫使她看着我的眼睛。
“疯了?不。我清醒得很。”
我凑近她,几乎能闻到她身上那种冷冽的龙涎香,混合着此刻惊惧的气息,意外地好闻。
“公主殿下,你不会天真地以为,和亲是什么好差事吧?”
“北狄王年过六十,暴虐成性,榻上已经死了三个妃子。你去了,能活过三个月吗?”
“现在,你父皇连这三个月都不想给你了。他要用你的命,换一个出兵北狄的借口。你的价值,仅此而已。”
我的话像一把把刀子,将她最后的尊严和幻想剥得干干净净。
她眼中的恐惧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和恨意。
这恨意,一半是给我,另一半,是给她远在京城的父皇。
“为什么是我?”
她问,声音嘶哑。
“因为你母后是赵家女,你外祖是手握三十万兵权的镇国公。你活着,就是你父皇心头的一根刺。”
我毫不留情地揭开这皇室最肮脏的疤。
“他怕你和亲之后,借助北狄的势力,反过来与赵家内外勾结,威胁他的皇位。所以,让你死在路上,一了百了,顺便还能废物利用,多好的一笔买卖。”
李昭月闭上了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颤抖。
再次睁开时,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了一片死寂的决绝。
“我凭什么信你?你杀了他的人,转头就能杀了我。”
“你可以不信。”
我收回刀,刀锋在她细嫩的脖颈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但你别无选择。”
我转身,面对着我麾下三千玄甲军,高高举起那封带血的密令。
“兄弟们!皇帝昏庸,竟要我等残杀公主,嫁祸友邦,挑起战事,让我等去当炮灰送死!”
“这鸟皇帝,我们还保他作甚!”
“老子不干了!”
我身后的副将张莽第一个振臂高呼,他是跟我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兄弟。
“不干了!”
“反了!”
“反了!”
三千将士的吼声汇聚成一股洪流,震得黄沙滚滚,天日无光。
他们是我肖彻一手带出来的兵,只认我,不认皇帝。
我回过头,重新看向马车里脸色惨白的李昭月。
“公主,听见了吗?”
“现在,轮到你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