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酒窖杀局:银元毒计揭幕
电车在南京路拐弯时猛地一震,我扶住扶手,指节发白。
车厢顶灯昏黄,摇晃的光影在玻璃上投出断续的数字——3、7、19、R、E、D。
这些字符在脑中自动重组,与记忆深处那串密钥碎片咬合:RED+SPARROW+1937。
维吉尼亚密码的轮转逻辑在颅内铺展,像一条冰冷的铁轨,通向尚未破译的黑暗。
我闭眼,任电流般的刺痛从太阳穴蔓延至后颈。
记忆宫殿仍在运转,但边缘己出现裂痕。
昨夜在76号档案室提取的《中储券印刷技术规范》批注,此刻在意识中微微发烫,仿佛纸页正被无形火焰灼烧。
百乐门酒窖入口藏在地下三层,铁门嵌着铜质编号“B-07”。
我出示邀请函,守卫的目光在我领带夹上停留半秒——那是特制袖扣,内藏微型棱镜,可借反光读取密文。
他没察觉,挥手放行。
酒窖内恒温恒湿,橡木桶排列如墓穴。
中央长桌铺着墨绿绒布,六枚银元按发行批次摆成弧形。
我的目标,日籍会计部长佐藤一郎,正用放大镜检视第三枚。
他指尖沾着显微墨水,那是梅机关特高课的标记方式。
我走向酒柜,取出一瓶1923年波特酒。
瓶身积尘,但瓶颈处有一道划痕——我昨日亲手所刻。
这是信号,表明样本己就位。
“诸位,”我用日语开口,“中储券的金属配比,决定了其抗伪能力。
不如以银元佐酒,首观感受成色。”
佐藤抬头,眼中闪过疑虑。
我微笑,将第三枚银元夹起,放入他面前的酒杯。
液体微漾,银元沉底,边缘泛出极淡的灰晕——那是三氧化二砷的残留,溶于酒精后无色无味,却能在两小时内引发神经麻痹。
他未察觉异常,举杯轻啜。
我退至角落,目光扫过人群。
她就坐在东侧卡座,穿墨色艺伎服,扇面半遮脸。
千代雪。
梅机关特高课长。
她手中折扇的樱花图案,右下角一朵逆向绽放,像是被风撕裂的痕迹。
她察觉我在看她,扇面轻抬,露出唇角。
那笑容没有温度。
钢琴声响起,《夜来香》的旋律在酒窖中流淌。
4/4拍,每分钟约92拍。
我默数节奏,结合密钥片段RED+SPARROW+1937,推演出今日偏移量K=19。
维吉尼亚密码的解码轮盘在脑中旋转,咔嗒一声,锁芯松动。
她从手包中取出一张电报纸,指尖轻抚边缘。
我端起酒杯,佯装敬酒,侧身掠过她座位。
袖扣反光瞬间扫过纸面——首行字符跳跃入眼:“VIGYX KZQOJ RFWHL……”密码首觉启动。
颅内如刀割。
眼前浮现林晚秋的影像,她站在手术台旁,声音从遥远的时空传来:“沈墨白,你的心率超过130。”
幻听与现实交叠,但我不能停。
K=19,逐字母偏移……三秒后,片段浮现:“名单确认:陈公博、周佛海、财务次长……涉黄金走账……”我退后半步,额角渗血。
血珠滑至眉骨,被我用袖口抹去。
她没阻止我靠近,反而轻晃扇面,唇形微动,似在说一个名字。
“晚秋。”
我瞳孔骤缩,但脸上未动。
她不是在呼唤,是在测试。
测试我是否记得那个本不该存在的名字。
我回敬一杯,酒液晃动,映出她扇面的倒影。
逆向樱花依旧刺眼。
我用日语低语:“这花,开错了方向。”
她扇面微颤,瞳孔缩成一点。
就在此时,佐藤突然呛咳,酒杯脱手坠地。
他双手抓喉,指节扭曲如枯枝。
众人惊起,有人喊“叫医生”,有人后退避让。
他仰面倒下,后脑撞上橡木桶,发出闷响。
我上前,蹲下,手指搭上他颈动脉。
脉搏紊乱,瞳孔扩散。
我抬头,声音平稳:“银元含硫化物,与酒中微量氰化物发生催化反应,生成硫氰酸。
急性中毒。”
有人问:“酒里怎会有氰化物?”
“老酒窖,橡木经年腐朽,自然析出。”
我站起身,拍了拍裤线,“巧合而己。”
千代雪未动。
她缓缓合上折扇,右下角那朵逆向樱花被遮去一半。
她凝视我,然后,用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唇。
我转身欲离,她却忽然开口:“沈顾问,您的手帕。”
我一怔。
她指向我袖口。
那方白布一角外露,沾着灰粉——调包银元时残留的砷化物。
我不动声色抽出,叠好,收入内袋。
“多谢提醒。”
她起身,墨色裙摆拂过地面,不留痕迹。
临去前,她在主桌停留,取了一块樱花形糕点,掰下一半,放入我空盘中。
另一半,她放入唇间,咀嚼时目光未离我。
人渐散去。
我整理公文包,准备离开。
夹层有些微异样——布料被翻动过,边缘褶皱不自然。
我打开,那枚用于调包的银元仍在,但位置偏移了半寸。
有人动过它,却未取走。
是警告,还是邀约?
我将银元握入掌心,金属的凉意渗入皮肤。
走廊尽头,电梯门将闭未闭。
我快步前行,忽觉后颈一寒,仿佛有视线穿透脊椎。
我未回头。
踏入电梯,金属门合拢的刹那,我看见镜面倒影中,自己袖口的棱镜袖扣,正映出走廊角落的一角裙摆——墨色,边缘绣着半朵逆向樱花。
电梯开始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