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背着简单的行囊,里面装着母亲做的麦饼、父亲给的砍柴刀,还有乡亲们送的小东西 —— 三叔公给的一包炒豆子,小花娘给的两块桂花糖,老秀才写的 “前程似锦” 西个大字。
他走得很快,脚下的石子被踩得 “咯吱” 作响,路边的野草划过裤腿,留下淡淡的绿痕,有些带刺的草叶还勾住了布纤维,拉出细细的线头。
越往山上走,空气越清新,草木的气息也越发浓郁。
山腰间缠绕着白色的云雾,像轻纱一样随风飘动,时而聚集,时而散开,让远处的山峰若隐若现,仿佛仙境。
凌云深吸一口气,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带着松针的清香和湿润的水汽,让他精神一振,疲惫感消散了不少。
走了大约西个时辰,太阳升到头顶,晒得人有些发烫,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平地。
平地尽头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石牌坊,高约三丈,宽约两丈,整块石料浑然天成,看不到一丝拼接的痕迹。
牌坊上面刻着 “青云门” 三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笔画之间仿佛有气流涌动,笔锋处闪着淡淡的光泽,一看便知是高手所书。
牌坊两侧各立着一根石柱,柱子上雕刻着龙腾祥云的图案,龙鳞清晰可见,祥云的纹路层层叠叠,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腾空而起。
牌坊下站着两个身穿青色道袍的弟子,他们大约二十岁年纪,发髻高挽,用一根玉簪固定着,神色肃穆,目光警惕地扫视着来往的人。
左边的弟子腰间系着块白玉佩,右边的则系着块墨玉佩,玉佩随着他们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看到凌云,左边的弟子上前一步,拱手问道:“这位小兄弟,可是来参加入门考核的?”
他的声音清朗,像山涧的泉水。
“是的,弟子凌云。”
凌云也学着他的样子拱手回礼,虽然动作有些生硬,胳膊肘还不太习惯这样的角度。
“随我来吧。”
那弟子领着他穿过牌坊,来到一片更大的广场上。
广场是用青石板铺成的,石板之间的缝隙里长着些青苔,踩上去有些湿滑。
广场上己经聚集了不少人,大约有五六十个,都是和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少女。
他们大多穿着光鲜的绸缎衣衫,有的是宝蓝色,有的是杏黄色,还有的绣着精致的花纹;几个家境好的,身边还跟着仆人,手里提着食盒、包袱,忙前忙后地伺候着。
只有凌云穿着粗布衣衫,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像鸡群里的一只灰雀。
广场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大约有两人高,通体光滑,没有任何雕刻,却散发着淡淡的寒气,站在三丈外都能感觉到那股凉意。
石碑前摆着一张石桌,桌后坐着一位白胡子老者,他身穿紫色道袍,道袍上绣着繁复的云纹,手里拿着一支毛笔和一卷竹简,闭目养神,长长的白胡子垂到胸前,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排队等候吧,轮到你时自然会叫你。”
领路的弟子说完,便转身回到了牌坊下,继续维持秩序。
凌云找了个角落站定,尽量不引人注目。
他打量着周围的人,心里有些忐忑。
他们有的在互相交谈,讨论着考核的内容,语气轻松自信;有的在闭目养神,双手交叠放在腹前,似乎在调整状态;还有的像他一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紧张,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他注意到,人群中大多是富家子弟,他们谈论着各种功法、法宝,说什么 “家传的玄铁剑削铁如泥父亲给的聚气丹能提升三成修炼速度”,语气中带着自信,甚至有些傲慢。
有个穿锦缎的少年瞥了凌云一眼,看到他粗布衣衫上的补丁,嘴角撇了撇,露出不屑的神情,转过头去和同伴说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凌云听见:“这种泥腿子也来凑热闹,真是白费功夫。”
凌云默默地低下头,握紧了行囊的背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
他知道,自己没有他们那样的家世和资源,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努力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
父亲说过,人可以穷,但不能没有骨气,只要肯下功夫,总有出头的一天。
“下一个,李明。”
白胡子老者睁开眼睛,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一个身穿白色绸缎的少年应声上前,他昂首挺胸,步伐稳健,走到石碑前,按照老者的指示,将手掌轻轻贴在石碑上。
几乎在手掌接触石碑的瞬间,石碑上便亮起一道耀眼的红光,红光顺着少年的手臂向上蔓延,几乎笼罩了他的整个上半身,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白胡子老者微微点头,在竹简上写下什么,说道:“良才,可入外门。”
那名叫李明的少年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对着老者行了一礼,走到广场另一侧的队伍里,和几个同样被选中的少年谈笑风生。
接下来,又有几个少年少女上前考核,有的石碑亮起蓝光,像平静的湖面;有的亮起绿光,像初春的柳叶;也有的只亮起微弱的白光,像将熄的烛火。
老者根据光的颜色和亮度,分别给出 “良才中才凡才” 的评定,只有被评为 “良才” 和 “中才” 的,才能进入青云门,“凡才” 则被客气地请走。
看着一个个少年少女被选中,凌云的心越来越紧张,手心冒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不停地在裤子上蹭着手心,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自己能被选中,哪怕只是 “中才” 也好。
“下一个,凌云。”
终于轮到他了。
凌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紧张的心情,走到石碑前,学着前面人的样子,将手掌轻轻贴在石碑上。
掌心传来冰凉的触感,像冬天的井水,顺着手臂往上蔓延,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闭上眼睛,默默想着父亲教的吐纳口诀,试图感受些什么,哪怕只是一丝微弱的气息。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石碑依旧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反应,连一丝微弱的光都没有,就像一块普通的黑石。
周围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那些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凌云身上,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能感觉到白胡子老者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和失望,那目光比石碑的寒气更让他难受。
“唉。”
白胡子老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凡根,无缘仙道。
回去吧。”
“凡根” 两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凌云的心上,他的脑袋 “嗡” 的一声,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
他明明那么努力,明明那么想来青云门…… 那些日夜的苦练,那些美好的憧憬,在这一刻碎得像地上的陶罐碎片。
他慢慢收回手,手心己经被石碑的寒气冻得有些麻木,指尖泛着白。
他低着头,不敢看周围的人,快步走出广场,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穿过牌坊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那些笑声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自尊 —— 这是他离 “变强” 最近的一次,却摔得最惨,摔得粉身碎骨。